到瞭辦公室，豆豆正在裡面坐著，看見我就地給我一份商業計劃書。天一生物技術公司商務計劃書，裡面的管理團隊沒有我，總裁是一個叫做陳光南的人，畢業於美國加州大學。

　　豆豆說：“你不是總經理嗎，怎麼沒有你？我說：“可能落下瞭。”豆豆說：“我看見之後我就覺得奇怪，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我說：“公司要融資，要上市，總經理當然要有國際背景，我隻能讓賢。”豆豆說：“可是這樣對你不公平。”我說：“沒有公平不公平之說，公司不是為一個人服務的，公司需要不斷的發展，自然就不斷的有更好的管理人員進來。”豆豆說：“你準備怎麼辦？

　　我不知道怎麼辦，晚上，吳琛也來到瞭武漢，約我一起吃飯，兩個人一坐下，吳琛的表情很復雜。

　　我說：“金九銀十，這個時候正是你的生意最火的時候，怎麼想起到武漢和我吃飯？”吳琛說：“你肯定知道瞭，這次的股份調整，天一又進行瞭資金調整，重新投入5000萬，已經對公司絕對控股，我已經不是這個公司的最大股東瞭。”我說：“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吳琛說：“這次調整主要是王博康看到瞭一年來公司的業績，他開始沒有想到會這樣好，竟有幾個億的流水，而美國PF公司的投資也促使瞭王博康加大投資，在公司的控制方面，王博康確實很鬼，開始沒花一分錢，就占有瞭公司將近一半的股份，這次他加大投入，隻有5000萬，和我最初投入一樣，卻成瞭公司的絕對控股股東。”我說：“PF公司的投資什麼時候進入？”吳琛說：“明天第一輪談判，隻是意向性的，一個月後第二輪談判就要進入實際，恐怕那時我們就沒有什麼話語權瞭。”

　　我說：“王博康也太不夠意員思瞭。”吳琛說：“也不是，如果融資成功，我的投入就可能翻瞭十幾倍，即使退出利潤也很豐厚，倒是你，恐怕就要聽王博康的瞭。”我說：“我想辭職。”吳琛說：“現在還不是時候，融資成功瞭，你再退出來，和我一起幹貿易。”

　　我隻有苦笑，看到吳琛也無可奈何，第一次感覺到商業不僅僅是在市場上競爭，商業政治也非常可怕。吳琛說：“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想好瞭你的退路，相信我。”我說：“我肯定相信你，不過你可不要為難。”

　　第二天的談判好像很成功，王博康滿臉都是笑容，吳琛直接就回到上海，我雖然不知道結果，我也不想知道，我隻知道吳琛是要我站好最後一班崗。

　　錢紅挺著大肚子看見我就笑瞭，對著肚子說：“孩子，叫爸爸。”我急忙說：“這可不能亂叫，你老公會誤會的。”錢紅說：“是幹爹，我這是提前進行胎教，你找靜菡，她早就回傢瞭，今天是她爸爸的生日。”我說：“那我就回去瞭。”看著錢紅遠去的背影，真是替她高興。漫無目的在街上走著，就到瞭馬靈的辦公樓，向上看瞭看，沒有進去。

　　吳琛又來武漢的時候已是國慶之後，滿臉的興奮，見著我就說：“李超，這回我算是賺瞭，五千萬的投資在一年以後就可以拿回五個億，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我說：“何必感謝我，我都不知道你是如何賺得。”吳琛說：“這次談判如果成功，王博康要給我五個億收購我的股權。”我說：“可是現在還是未知。”吳琛說：“商業利益基本都談妥瞭，PF公司投資一億美金占有公司25%股權，我剩下的20%股份在簽訂協議後就賣給天一制藥，價格為五億人民幣，合同都簽瞭。”我說：“恭喜你，王博康雖然想讓你退出，還算沒有失去良心。”吳琛說：“他主要還是怕我的客戶全部失去，就買我個好。”

　　我知道他們在天一制藥進行談判，可是我的心裡失落的有些丟魂，坐在辦公室裡竟然不知道想做什麼，就打電話給王峰。

　　王峰說：“想起我來瞭，真是讓我吃驚。”我說：“吃驚什麼，過幾天我就回北京。”王峰說：“我正要有事給你說，我在北京對互聯網有瞭很深的研究，一直就像和你商量，就盼著你回來呢。”我說：“我對互聯網一竅不通，能商量什麼？”

　　王峰說：“現在的互聯網不需要什麼，就是需要概念，互聯網都瘋瞭，你還不知道，現在是個人就要做互聯網，再晚瞭可就沒有瞭機會。”我說：“是個人就做，本身就沒有機會，沒有難度，沒有技術門檻，我雖然不懂互聯網，可是我知道這種場面就沒有機會。”王峰說：“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美國鬼子拿著錢沒地方花，就投中國的互聯網，現在搜搜網、易易網都拿到瞭幾千萬美金的風險投資，我們隻要作出點東西就可以融資瞭。”

　　我說：“我沒有你這麼樂觀，這件事回去我再給你說。”王峰說：“快回來吧，我有詳細的東西給你看，你現在有E-MAIL嗎？我說：“什麼E-MAIL？”王峰說：“就是電子信箱，互聯網上的。”我說：“我都不上網，怎麼會有。”王峰說：“你是落伍瞭，快回來吧。”

　　還沒打完電話，吳琛的秘書就闖進來。我說：“曉嵐，什麼事情這樣著急，都出汗瞭。”曉嵐說：“快跟我走，路上說。”我說：“吳琛是不是出事瞭，你快說，我都急死瞭。”

　　到瞭車上，司機開的非常快。曉嵐說：“是這樣的，第二輪談判馬上就要完事瞭，可是FP公司的亞洲總監charles要見見你這個總經理，他說這樣一個效益很好，短短一年就有很好成績的公司，總經理是必須要見的，王博康說我們的總經理就是陳光南，可是charles說陳光南的背景他知道，說他半年前還是WYTH中國總裁，不可能是這裡的總經理，如果見不著總經理就不簽字。”我說：“我有那麼大的作用？”曉嵐說：“吳總也很著急，就對王博康說要我來找你。”

　　一進門，我就被這陣勢嚇得有點懵，巨大的會議桌上擺著個巨大的花籃，幾個鬼子都西裝革履，王博康和吳琛都是西裝，再看看我自己，夾克衫，休閑褲，完全格格不入。

　　坐在椅子上半天才緩過勁來。曉嵐的英語很棒，隻是簡單地介紹我。Charles就站起來說：“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有機會參與這麼一個優秀的公司。”我說：“你謝錯人瞭，這個公司是王總的，我隻是管理者。”

　　Charles說：“一個成立一年多的公司，業績六億人民幣，技術隊伍裡竟然有五名哈佛生物專業的博士生，最讓人佩服的是你用不到FP公司年薪一半的薪水就雇用瞭曾經在FP公司工作過的技術人員，這種管理不能不說讓人佩服。”說著握住瞭我的手，這種長距離的握手很滑稽，可是對方就鼓起掌來。我看見陳光南臉色有些憤懣。

　　看到這種情形，我的緊張也逐漸緩解，坐在charles旁邊的小姐說：“李先生，Charles先生畢業紐約大學，是我們亞洲市場的總負責，他看瞭公司的資料之後就很想見你，可是一直沒有你的資料，您能不能介紹一下自己。”我說：“你的漢語真好，如果講漢語我就不怕瞭。”那個小姐笑瞭一下說：“我是中國人。”我說：“我畢業於一所名不經傳的專科學校，可能你這輩子都不一定聽說過這個名字……”聽完我的介紹，charles說：“我有個疑問，李先生，你沒有學過管理，也沒有醫藥背景，又不是中國的北京大學畢業，你是如何管理這傢公司，又是如何做到這個業績？”

　　我看瞭看吳琛和王博康，看到他們對我點點頭，我說：“這就要感謝我的同事，我的助理王杉小姐是哈佛的碩士，在管理方面給我很多意見，還有馮教授，在技術方面不僅嚴謹而且學術上非常突出，不僅為公司的產品提高瞭技術含量，同時在新產品上更是推陳出新，還有在市場方面，王總本身就是我們的大客戶，吳總在國際市場上又給予支持，這樣才形成今天的局面，我就在辦公室裡喝茶。”聽完那個小姐的翻譯，charles就哈哈笑起來。

　　Charles說：“你把功勞都給瞭別人，可是我還想聽聽你自己的管理心得。”我說：“沒有心得，charles先生，不知道您談過戀愛沒有？”charles聽完就笑瞭點點頭。我說：“企業就像人，你要讓你的心上人高興，就必須制造讓她高興的事情，也就是所謂的浪漫，玫瑰隻能維持她的日常快樂，所以你就必須不斷的創造新的浪漫，不斷滿足她，即使結婚瞭，也不能就放在傢裡讓她慢慢老去，你的孩子就是樂趣，你培養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成長需要你的精心呵護，讓他學習，同樣員工是企業的一個分子，你要不斷的滿足他的需求，不僅是金錢，金錢可能解決一時的問題，可是解決不瞭根本，關心員工就是關心企業，你如果對員工的態度都像對自己的戀人，如果再有好的決策，企業可能就好起來。”

　　我停瞭一下，接著說：“這是不是就是你們講的以人為本，企業的基礎產品就是玫瑰，他要滿足企業的日常運轉，新產品的不斷研發就是一次次浪漫，它要為企業提供不斷發展的動力，同樣員工不能老死都一樣圍著機器運轉，你要關心他的生活，薪水隻能解決生存，這是基礎，同樣要關心他們的精神生活，這樣員工才有積極性。”

　　不等我說完，charles就帶頭鼓起掌來：這是我聽得最生動的一次管理課，謝謝。”又對著王博康說：“我們馬上簽約吧。”看著他們簽完字，我就說：“charles先生，您還有什麼要問的？”charles搖搖頭，我說：“那我就工作去瞭。”說完我就往出走，我的心跳得很厲害，我看見王博康吃驚的臉上有些不自在，我也看見陳光南憤懣的臉上有些疑惑，走出瞭門，我長出瞭一口氣。

　　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尷尬，豆豆就在門口朝我笑。

　　我說：“笑什麼，看我出醜。”豆豆說：“你講得真好，我真有些佩服你。”我說：“以前你不佩服我？豆豆說：“還沒有像現在這樣。”豆豆一直看著我走出大門，我的緊張到瞭大門外就煙消雲散瞭，子曰：逝者如斯夫。

　　一個月後，我遞交辭職書，王博康看著我顯得很吃驚。我說：“王總，感謝你信任我，公司的規模越來越大，我已經不適應公司的需要。”王博康沒有言語，就遞給我一張銀行卡。

　　我接過來就走瞭，豆豆在外面等著我，笑著對我說：“我也辭職瞭，你去哪我就去哪兒。”我說：“我想回北京。”

　　說到這兒，我忽然覺得心裡劇痛，看看豆豆，看看周圍，心痛得更加厲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