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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人心險惡

  七月三十日,星期三,東部時間,9:35,華盛頓“聯邦特工克拉麗絲。史達琳,本內部特別調查委員會認為在川特一案影響巨大,在各州員警和墨西哥方面的配合下,我們成功破獲瞭一個由地方高級警官主導、作案多起、手法隱蔽的高速綁架犯罪集團,並且沉重打擊瞭國際地下性奴網絡,解救27名被拐賣到墨西哥強制賣淫的美國女性。作為主要調查人員,您在此案中功不可沒。我們也相信,您會被那些解救的女性感激終身。

  “然而,在行動中,我們也付出瞭慘痛代價,新奧爾良分局的優秀特工麥耶以身殉職,您個人也遭受巨大不幸。本特別調查委員會的目的,就是發現和總結其中的教訓,比如各行動小組相互聯絡的不通暢,以及案情判讀中的失誤。希望您能全力配合我們的調查。值得再強調一次,我們的調查不是追究特工麥耶死亡的責任,實際上我們認為在當時的情況下,您已經做瞭一切您可以做的。”

  “好的。”

  史達琳坐在會議室中央的輪椅裡,對著面前會議桌後面的兩男一女平靜地點瞭點頭。FBI對著裝的要求相當嚴格。由於右腳上還打著石膏,史達琳隻好選瞭一套深色的西裝套裙,而不像往常那樣下面總是一條很方便行動的長褲。

  深色短裙下面,右腳上的石膏格外顯眼。

  這三個人她都不認識,不過,史達琳看得出他們都是“坐辦公室的”和全世界的警察、特工組織一樣,FBI的成員也分為“外勤”和“內勤”兩大類,彼此之間互相看不順眼。作為一名外勤特工,史達琳本能地不喜歡那些“坐辦公室的”“史達琳特工,您是如何參與川特一案的?”

  坐在中間的謝頂語氣很溫和。

  “從五月份我就開始調查阿肯色州的連環奸殺案。那時已經有四名少女遇害。

  死者都是被強奸後遭到槍殺。六月二日,地方員警發現瓦爾特眾議員的獨生女兒黛碧。瓦爾特的裸屍後,我們初步判定她是第五個受害者。但在調查過程中,我們發現諸多疑點,最後確證黛碧死於一個模仿者之手。而這個模仿者,就是她已經自殺的男友,亨利。伯恩斯。

  “我當時推測,亨利在和黛碧玩性虐遊戲時,失手勒死黛碧。慌亂中亨利制造瞭奸殺的假相,事後又發覺自己根本無法瞞混過關,絕望之中開槍自殺。但黛碧的父親,瓦爾特眾議員,給我們施加瞭很大壓力,他不相信我的這一推測,認為他的女兒不可能喜歡上性虐遊戲。隨著調查的深入,我也開始懷疑這一推測。

  “後來,由於偶然的機會,我發現黛碧的死亡,可能和發生在密西西比的系列高速失蹤案有關。於是我六月十五日到達新奧爾良分局,和負責高速失蹤案的特工基尼。麥耶一起工作。”

  “殉職的新奧爾良分局高級特工麥耶?”

  謝頂左邊的中年女性面無表情地問道。

  “對。”

  史達琳的聲音很輕。

  “您是如何發現黛碧案和系列失蹤案的關系的?”

  謝頂還在微笑。他右邊的眼鏡兒埋頭讀著什麼。

  “我的一個大學同學,蓓絲。阿爾伯特剛剛在從新奧爾良到坦帕的路上失蹤瞭,當時她開著未婚夫的賓士跑車。蓓絲的母親托我打聽調查的進展,由此我認識瞭特工麥耶。當我確定黛碧不是連環奸殺案的受害者、開始考慮其他可能性時,就想起瞭系列高速失蹤案。

  “除瞭黛碧失蹤前和男友亨利同車外,她符合其他失蹤案的一切特征:年輕女性,漂亮迷人,開豪華轎車,在密西西比州走夜路。”

  “請接著講下去。”

  謝頂說。

  “特工麥耶和我開始懷疑有一個犯罪集團,在鄉間高速上劫持開名車的單身女性,把她們賣做性奴,並將汽車賣入黑市。六月十九日我們在傑克遜搜查瞭一個與此案有關的地下黑車工場,然後在六月二十二上午追查到瞭普賴斯兄弟的加油站。但是他們事先聽到風聲,已經脫逃。”

  “同一天,你見到瞭該案的主犯川特?”

  謝頂問。

  “是的,”

  聽到川特的名字,史達琳的聲音出現瞭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在搜查普賴斯兄弟住處的時候。川特作為縣治安官,帶來瞭搜查令。特工麥耶和我都是第一次見到川特。他看起來很正常,就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警官。”

  “川特是如何作案的?”

  “開加油站的普賴斯兄弟發現合適目標後,會向川特通風報信。川特利用在高速上夜間巡邏的機會,攔下獨自駕駛高級轎車的年輕女性。車子由普賴斯兄弟開走、賣到黑車市場;川特把年輕女性綁架到漢茲農莊,在那裡他和墨西哥妓院老板羅德裡格斯談價錢,然後由羅的手下把那姑娘偷運過境。”

  “當天晚上,特工麥耶和您跟著川特去瞭漢茲農莊?”

  眼鏡兒低著頭問。

  “是的,”

  史達琳輕輕吸瞭口氣,“……那天晚上,川特請特工麥耶和我吃瞭頓晚飯。飯後閑聊時,我隨便問瞭一句當地有沒有類似的失蹤案,川特說有,剛剛發生在漢茲農莊。”

  “川特提到的綁架案是怎麼回事?”

  謝頂問。

  “漢茲農莊早被荒棄瞭,隻有一個54歲的單身黑人湯姆住在那裡。其實,湯姆是川特的手下,負責在漢茲農莊看管被綁架的女子。兩天前湯姆綁架、強奸、殺害瞭一名黑人少女。川特發現後,設計出湯姆拒捕的假像,開槍打死湯姆。當時我們的調查給川特造成瞭巨大壓力。他擔心湯姆會壞事,索性借機殺人滅口。”

  “然後您和特工麥耶就去瞭漢茲農莊?”

  眼鏡兒問。

  “是的。”

  史達琳垂下頭,聲音也不覺輕瞭起來,“我問能不能去看看現場。

  川特滿口答應。於是我們就到瞭那兒……“幾秒鐘令人難受的沉默。

  “根據您的報告,特工史達琳,”

  謝頂終於打破瞭沉寂,“剛走進地下室,川特就槍殺瞭特工麥耶,並且制服瞭您。”

  “是。”

  史達琳的聲音依然平靜,但她起伏的胸脯明白地告訴大傢她情緒的劇烈波動。

  “特工史達琳,在要求縣治安官川特帶你們去漢茲農場之前,您是否和特工麥耶進行過協商?”

  眼鏡兒這次抬起瞭頭。

  “沒有。但是特工麥耶對此沒有任何異議。”

  史達琳盯著眼鏡兒答到。

  “您和特工麥耶有沒有向新奧爾良分局匯報去漢茲農場的行動?”

  眼鏡兒又低下瞭頭,仿佛要從面前的卷宗裡發現什麼。

  “沒有。”

  “為什麼?”

  “我以為那不過是一次普通的搜查。那是一個已經被警方清理過瞭的犯罪現場。而且當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半,即使想通知分局,時間也太晚瞭。”

  “我們能不能假定,您在一定程度上,低估瞭這次行動的危險?”

  “是,”

  史達琳輕輕吸瞭口氣,“……我忽略瞭縣治安官川特是罪犯集團頭目的可能性。”

  “您是說您本應該意識到犯罪集團中有員警這種可能性?”

  謝頂插瞭一句。

  “對,如果我足夠敏銳的話,”

  史達琳沉吟瞭一下,若有所思道,“想想看,除瞭正在值勤的員警,誰還可以在半夜的高速上攔車?況且絕大多數失蹤者都是獨行的年輕女性,如果不是執法人員,她們怎麼會主動停車?這是一個致命的錯誤。”

  調查組的三個人都聽出瞭史達琳語氣中的自責。

  “也就是說,”

  眼鏡兒扶瞭一下自己的眼鏡,“您覺得一個合格的特工在調查中必須窮盡所有的可能性,包括執法者參與犯罪?”

  “是的。”

  “特工史達琳,在六月十六日,六月十九、二十、二十一日這四天,您沒有回訂好的酒店住。你住在哪裡?”

  一直沉默的中年婦女突然開口瞭。毫無生氣的語氣。

  “嗯,在特工麥耶傢。”

  “殉職的新奧爾良分局高級特工麥耶?”

  “是。”

  “為什麼?”

  “……我能否不回答這個問題?”

  史達琳在輪椅裡悄悄扭瞭一下身子。

  “特工史達琳,如果在您和特工麥耶之間存在著什麼”特殊關系“,而這種關系有可能影響特工在行動中的判斷和決策,那麼我們認為您應該回答這個問題。”

  中年婦女的聲音依然幹巴巴的。

  “而且,”

  眼鏡兒補償道,“過去的工作都充分證明特工麥耶和您都是出色的特工,有著敏銳的洞察能力。但在黛碧案上,你們卻都忽略瞭犯罪集團中可能有員警這一極為重要的可能性。而這種忽略在六月二十二日帶來瞭巨大的災難。”

  史達琳的臉色現在有些過於慘白,她想對著眼鏡兒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

  “特工史達琳,請原諒我同事的直率,”

  謝頂還在微笑,“但委員會始終認為,準確的判斷能力是一名外勤特工的生命。我們必須吸取任何將來可以造成損失的教訓。因此,澄清您和特工麥耶的特殊關系,對本次調查來說是非常必要的。”

  “……我們相愛瞭,就這樣。”

  “您什麼時間認識特工麥耶的?”

  “第一次見面六月十五日,以前通過幾次電話,為瞭蓓絲和黛碧的案子。”

  三個委員會成員竊竊私語瞭一番。

  “特工史達琳,如果我理解正確的話,您在初次見到特工麥耶的第二天,就搬到瞭他傢裡住,而期間你正在調查川特案?”

  謝頂問。

  “是。”

  “特工史達琳,在遇到特工麥耶以前,您是否有過比較穩定的戀愛關系?”

  “您如何定義”穩定“?”

  “嗯,比如說,六個月以上。”

  “沒有。”

  “那你最長的戀愛關系有多久?”

  “我不願意回答。”

  “特工史達琳,我知道這些問題涉及到個人隱私,但它們對準確評估我們現行的”執行任務期間特工行動準則“非常重要,希望您能夠合作。”

  謝頂循循善誘,仿佛一個面對不懂事孩子的小學老師。

  “特工史達琳,在遇到特工麥耶之前,您最近的一次戀愛關系發生在什麼時間。”

  中年婦女居然還是那麼無動於衷的表情。

  “……一年半以前……”

  “在此之間您一直沒有男友,一年半?”

  中年婦女的聲音終於有瞭點色彩。

  “是的。如果你去打聽一下,就會知道我的外號是”性冷淡“!”

  “冷靜,請冷靜,特工史達琳。我願意再重復一遍,您的合作對我們多麼重要,對將來執行任務的特工們多麼重要。您也不想特工麥耶或是您自己的遭遇發生在別的特工身上,對吧?”

  小學老師繼續著他的教導工作。

  “特工史達琳,在六月十七日和十八日兩天,您和麥耶特工以及其他六名特工在5號州際高速沿途調查加油站,對不對?”

  “對。”

  “中間您有沒有和特工麥耶發生性關系?”

  “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那好,在此期間,您有沒有試圖和特工麥耶幽會?”

  “沒有。我很忙,基尼也很忙,我們大傢都疲於奔命,不像那些整天坐辦公室隻會探聽別人隱私的人!”

  “不要激動,特工史達琳,這是我們的工作。和您以及特工麥耶一樣,我們也希望完美地完成自己的工作。特工麥耶是鰥夫?”

  “對,他妻子一年半前因癌癥去世。”

  “特工麥耶有沒有女友?”

  “沒有。”

  “特工史達琳,您能不能詳細描述一下你和特工麥耶的關系?具體來說,您認為是,請原諒我的用詞,是”逢場作戲“,還是準備認真發展下去?”

  “……”

  “特工史達琳,如果剛才的那個問題冒犯瞭您,我們非常遺憾。但是我想再一次提醒您,這個調查是多麼……”

  “麥耶一生的性夥伴,比這個房間裡所每一個人性夥伴數目的零頭還要少!”

  “唔……如果我理解正確的話,您是說特工麥耶對你們的關系非常認真?”

  “是。”

  “特工史達琳,您是如何看待您和特工麥耶的戀愛關系?”

  “我打算嫁給他。”

  “您和特工麥耶剛剛見面,您就決定嫁給他?”

  中年婦女的聲音顯得有些過於驚訝。

  “是的。你們應該聽說過一見鐘情吧。”

  史達琳的敵意又增強瞭一分。

  “特工史達琳,您是否認為你和特工麥耶的戀愛關系,對你們在川特案的調查行動有任何積極的或是消極的影響?”

  “……”

  “特工史達琳,您是否認為你和特工麥耶的戀愛關系,對你們在川特案的調查行動沒有任何影響?”

  “不。”

  “那麼,能否具體講一下影響何在?”

  “我們心意相通,大大提高瞭辦案效率。還有,因為我和特工麥耶整天在一起,所以可以對突發事件做出最迅速的反應。比如,六月十九日夜對傑克遜縣修車場的突擊搜查,繳獲破案至關重要的線索。”

  “明白瞭。特工史達琳,幾乎從川特案一開始,您就和特工麥耶雙雙墮入瞭情網,一直在熱戀之中,我這樣說準確吧。”

  “對。”

  “而且您認為,您和特工麥耶的戀情,並沒有對川特一案的調查造成任何消極影響。換句話說,處於熱戀之中,並不是造成忽略”員警涉案“這一重大疏忽的直接原因?”

  中年婦女問。

  “是的。”

  “您是否因為熱戀,而改變您在調查中的衣著舉止?”

  眼鏡兒還是沒有抬頭。

  “不,我不這麼認為。”

  “但是六月十九日,也就是您和特工麥耶初次見面的第五天,在晚上密西西比的行動中,曾有人看到在特工麥耶的車上,您衣衫不整,嗯,更確切地講,一名負責拍攝整個行動的特工,意外地拍下瞭這張照片——”

  眼鏡兒從檔堆裡翻出一張照片,拿在手上讓兩個同事和史達琳看。謝頂和中年婦女都隻點瞭點頭,顯然他們也和眼鏡兒一樣,仔細研究過這張照片。

  “無恥!”

  史達琳幾乎脫口而出。那張黑白照片清清楚楚:她坐在麥耶的越野車裡,車門大開,上身深色西服裡面,顯然沒穿襯衣,左側的乳房露出一半;下面的長褲居然胡亂套在大腿上,腰間白膩膩一片,光溜溜的怎麼看都一絲不掛。

  照片裡她那麼手足無措,因為開車門獻殷勤的那個年輕特工,還在一旁愣愣盯著她的身子看。

  “根據現場特工的報告,”

  眼鏡兒又拿起一張紙,熟練地讀起來,“史達琳特工”未著內衣,褲子褪在大腿上“。”

  史達琳的面頰頓時燒起一抹緋紅,不是羞愧,而是憤怒。她深深吸瞭口氣,盡量控制聲音的顫抖,“……但並沒有影響當晚的行動……當時我在車上、換、換衣服……而且,《特工行動準則》並沒有規定特工在行動時的衣著,特別是內衣。”

  史達琳突然堅定瞭起來,斬釘截鐵地說,“那次行動非常成功,這才是關鍵。”

  “還有,那個打小報告的特工觀察能力很差,”

  史達琳忍不住加瞭一句,語氣滿是嘲諷,“真不明白為什麼他當時盯著我看瞭兩秒鐘,卻沒有發現我穿著內褲。”

  “咳、咳,這個,這個以後我們在FBI訓練營裡一定要加強。”

  謝頂顯得頗為尷尬。

  “如果您可以在特工麥耶的車上換衣服,是否能說明你們的關系已經非同尋常?”

  眼鏡兒問。

  “你可以這麼說。”

  “那麼,特工史達琳,您住在特工麥耶傢中時,是否和特工麥耶發生過性關系。”

  中年婦女問。

  “是。”

  史達琳的回答意外得迅速。她似乎不再為這樣惱人的問題而生氣瞭。

  或許,她已經氣極,不過在找一個爆發的機會?

  “是否不止一次?”

  “是。”

  “第一次發生性關系是什麼時候?”

  “六月十六日。”

  “六月十六日,嗯,您是十五日才見到特工麥耶的。那也就是說,在您第一次見到特工麥耶的第二天,您不僅住進特工麥耶的傢裡,還和他發生瞭性關系。”

  “對,”

  史達琳頓瞭一下,顯然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忍住沒說。

  “六月十六日星期五在您回到特工麥耶傢裡後,又和特工麥耶發生過性關系,對吧?”

  “是的。”

  “在您參與傑克遜搜查行動之前還是之後?”

  “這有區別嗎?”

  史達琳在盡力克制自己怒氣。

  “在參加重要行動前,劇烈的性活動也許影響特工的判斷和行動。”

  眼鏡兒突然插瞭一嘴。

  “聽著,尊敬的委員會,”

  史達琳的聲音讓人覺得她幾乎就要爆發瞭,“第一,行動是臨時通知的,而且時間緊迫,我們沒有任何準備。第二,行動很成功。

  第三,我和特工麥耶都是成年人,不會隻顧高興,一氣做到站不起來。再說,你們誰沒有過早上做完愛再去上班的經歷?““特工史達琳,我們隻想瞭解一切可能影響我們行動的因素。如果有讓您不舒服的問題,請接受我們最誠摯的道歉。”

  謝頂不動聲色地說道。

  “如果我的理解正確,特工史達琳,您和特工麥耶在相愛前,都長時間獨身?”

  中年婦女問道。

  “對。”

  “您是否覺得,兩個長期獨身的成年人,在共浴愛河時,會難以自持?”

  “有可能。”

  “他們的性生活的強度和頻次會大大超過一對結婚多年的夫妻?”

  “是,雖然這也取決於他們的年齡和身體狀況。”

  “您很年輕,而特工麥耶也正處壯年,而且你們都很健康……”

  “我說過,我們做過不止一次。”

  “您是說每一天都不止一次?那麼,您能不能估計一個平均數字?”

  眼鏡兒似乎發現瞭一個大問題。

  “我從來沒有說過每天都做。”

  “但是頻次還是很高,對嗎?”

  眼鏡兒不依不饒。

  “你說的很對,我們每天都做十次、二十次!我們整天都不工作,就在床上滾來滾去。一進麥耶傢,我就撅起屁股,像母狗一樣讓他操我,不停地操我!”

  史達琳終於爆發瞭。

  “特工史達琳,請冷靜,請註意用詞。如果您覺得某一個問題冒犯瞭你,你完全可以拒絕回答。”

  謝頂邊打圓場,邊狠狠瞪瞭眼鏡兒一眼。

  “特工史達琳,”

  中年婦女問道,“您在六月十九日去瞭Victoria's Secret?”

  “是的,我買瞭一些衣物。”

  “能否再具體一些?”

  “見鬼!你們不能去自己去調查嗎!信用卡帳單上寫得清清楚楚!”

  “特工史達琳,您知道,局裡的資源有限。謝謝您的合作?”

  “好吧,一套內衣、一條晚禮裙、一雙鞋子和一瓶香水。”

  “您以前經常在Victoria's Secret這樣的性感內衣店購物嗎?”

  “不。”

  “那您是為瞭和特工麥耶約會才……”

  “對。而且我很高興,因為麥耶非常喜歡它們。”

  “您在去機場的路上,在特工麥耶的車裡換衣服,是不是也和這次購物有關?”

  “……是的,約會穿的衣服有時候並不完全適合抓捕行動。”

  “特工史達琳,這一點我完全同意,”

  中年婦女第一次露出瞭笑容,盡管轉瞬即逝,“比如,您在跑步的時候就不會穿條丁字褲,對吧。”

  “對不起,我不明白你的問題。”

  史達琳冷冰冰地反問。

  “您曾經對同事說過,您不喜歡穿丁字褲。更不要提跑步、搏擊瞭。我這樣說準確嗎?”

  中年婦女似乎沒有註意到史達琳的怒氣。

  “背景調查非常細致。”

  史達琳挖苦瞭一句。

  “哦,謝謝您的誇獎,”

  中年婦女毫不在意,“剛才您說過,在特工麥耶的車上您穿著內褲,但另一位特工卻以為您什麼都沒有穿,所以我可以想像那條內褲的樣式。不過,您為什麼要穿著丁字褲去參加突擊搜查的行動呢?您也承認丁字褲會幹擾您的行動?”

  史達琳的臉又燙瞭起來,她的呼吸再次急促起來,“首先,在周五晚上穿何種內褲是每一個特工的自由。其次,那次行動不是我和特工麥耶策劃和指揮的。

  我們僅僅得到瞭緊急通知。如果是我們策劃的行動……““我們完全可以理解,特工史達琳,”

  謝頂又微笑著安撫被激怒瞭的史達琳,“同時,也希望您能理解,我們想從任何可能的角度來評估戀愛關系對特工行動的影響。到目前為止,您的全力合作讓我們的調查非常順利。”

  “……六月十七日到十九日我在5號高速調查加油站,所有的替換內衣都放在特工麥耶車上的包裡。接到傑克遜縣的行動通知時,我手邊沒有任何可以替換的內衣,所以穿著約會時的丁字褲。這樣解釋清楚瞭嗎?”

  “是的,特工史達琳,謝謝您的合作。不過,在您的隨身物品中,我們發現瞭一瓶有強烈挑逗作用的香水。這也是您在六月二十二日從Victoria's Secret買的嗎?”

  中年婦女又開瞭口。

  “是的,我專門為麥耶買的。”

  “在六月二十二日,星期一,特別是有川特在場時,您是否使用瞭這種香水?”

  “是。”

  “您是否覺得香水對川特會產生某種作用。”

  “尊敬的女士,那是香水,不是春藥!”

  “如果我的理解正確的話,川特在六月二十二日星期一晚上,主動告訴您和特工麥耶漢茲農場,而且自願帶路。一到達農場,川特就槍殺瞭特工麥耶,並且制服瞭您。”

  “是的。”

  “特工史達琳,您能不能詳細描述一下當時的過程?是的,您的報告我們都仔細讀過。但現在如果您能再復述一邊,提供更多的細節,將會對我們的調查極有幫助。”

  “到瞭漢茲農莊後,我們直接去瞭地下室,川特走在最後面。麥耶發現瞭那個捆綁架,讓我過去檢查時,川特從後面開瞭槍。麥耶……倒在地下……”

  史達琳的聲音顫抖起來,她花瞭幾秒鐘才平靜下來,“川特在我背後十英尺的地方,他用槍指著我。當我反擊時,他打斷瞭我右腳腳踝。”

  “然後呢?”

  桌子後面的三雙眼睛現在都盯在史達琳身上。

  “川特搜走瞭我的手槍,然後迫使我自己脫掉上衣和裙子。”

  “他沒有迫使您脫掉內衣?”

  中年婦女問。

  “我脫瞭乳罩。”

  “您還穿著內褲?”

  中年婦女的語氣沒有任何波動。

  “是的。要知道,我的腳踝斷瞭……他後來用刀割破瞭我的內褲。”

  “然後——他把您綁在瞭捆綁架上?”

  謝頂小心翼翼地問。

  “不,川特吧我綁在捆綁架上後,用刀割碎瞭我的內褲。”

  史達琳眼中滿是怒火。

  “那天您穿的內褲的樣式是——”

  中年婦女問。

  “……最普通的運動彈力內褲,”

  史達琳頓瞭一下,但還是沒有忍住下面的那句,“你們不是早就知道瞭,在工作中我不喜歡穿丁字褲嗎?”

  “史達琳特工,您知道,有意思的是,”

  眼鏡兒加瞭一句,“我們在地下室裡發現瞭您的上衣、裙子和乳罩,但卻沒有發現您的內褲。也許川特有收集被綁架女性內褲的癖好?”

  “不,從他的檔案裡,我得不出這樣的結論。”

  “在川特把您綁在捆綁架、又弄碎瞭你您的內褲後,川特就在捆綁架上對您實施瞭性侵犯?”

  “……對。”

  “而您毫無反抗,聽任川特的……”

  “檔案裡有那個捆綁架的照片。當一個人的手腳被綁在上面時……你們能不能問一些有意義的問題,別這樣浪費時間!”

  “川特在強奸您時,說過些什麼?”

  “這樣的問題有意義嗎!”

  史達琳決定不再退讓。

  “特工史達琳,”

  三個人交換瞭一下眼色,中年婦女開瞭口,“下面這個問題可能有些令人不快,但請諒解,我們隻是想找出哪裡出瞭差錯。我們沒有任何追究責任的意思……您認為,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出於種種原因,川特把您當作性目標,為瞭得到您,他設下瞭漢茲農場那個圈套。”

  “……我不能否認這種可能性。”

  “那您覺得您在什麼方面吸引瞭川特?當然,毫無疑問,您是一位年輕迷人的女士,會讓任何男人都怦然心動。但有沒有什麼地方,對川特造成瞭特別的刺激?”

  “對不起,作為一個女性,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我不能徹底瞭解一個綁架強奸過多名女性的性罪犯的心理。如果委員會需要,我可以提交一份對川特的性心理分析。”

  “特工史達琳,委員會瞭解到,您自己就是一個性罪犯心理分析的專傢。我們當然歡迎一份詳細的正式報告。但現在您能否做一下簡要說明,從一個性犯罪專傢的角度?”

  “……我認為,川特對我的強奸,更多是出自報復……他覺得是我毀掉瞭他苦心經營的犯罪集團。”

  “您的意思是說,您的調查迫使川特亡命天涯。您破壞瞭川特珍貴的東西,於是,川特也要破壞您珍貴的東西。”

  “是,”

  看得出,史達琳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強奸犯們對毫無反抗能力的女性施暴時,他們摧殘的不僅僅是受害女性的肉體,更在蹂躪女性的心靈。

  女性身體被歹徒任意侵犯,作為隨意發泄獸欲的工具,這是對女性尊嚴和信心的最大打擊。恣意淫辱證明瞭罪犯對受害女性最強有力的控制。報復一個年輕女性最好的辦法就是隨心所欲地強奸她。川特顯然明白這一點。““特工史達琳,川特侵犯瞭您一次還是……”

  “……兩次……至少……中間我昏迷過一段時間。”

  “川特兩次侵犯您之間的時間間隔是……”

  “你是不是還想知道他都用瞭什麼體位!有沒有肛交!精液射在哪裡!”

  “請冷靜,請冷靜,特工史達琳。如果我們的問題讓您覺得受到瞭冒犯,請接受我們再次的誠摯道歉。像您和特工麥耶一樣,我們把完成自己的工作當作一種使命。”

  謝頂平靜地說。

  “委員會隻是想通過瞭解川特性喚起的程度來判斷他連續強奸您的目的。”

  中年婦女補充道。

  “他……十足的野獸……畜生……”

  “特工史達琳,您的意思是,川特對你兩次性侵犯的時間間隔很短?”

  “我不知道!你能要求一個綁在木架上剛剛被強奸的女人,去計算歹徒需要的多少時間才能第二次性喚起,來繼續凌辱自己!”

  “特工史達琳,請冷靜。作為一個女性,我很能理解性侵犯帶來的心理創傷……”

  “尊敬的委員女士,我以前也覺得自己很理解女性被性侵犯後的心理狀態。

  但直到自己也成為一個受害者後,我才明白,那種傷害,那種驚嚇,那種恥辱,隻靠坐在辦公室裡讀報告是永遠也無法理解的!““……”

  “特工史達琳,委員會決定休息十分鐘,14點17分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