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貝的鞋子滿是灰塵,褲腿泥濘,頭發蓬亂,眼紅如兔,那種帶著頹廢的骯臟,很嚇人。海藻除瞭看著小貝,一句話都不敢說。小貝在門口僵立瞭一會兒,轉身又要出去。海藻上前一把拽住小貝:“別走,你累瞭,需要休息,等會兒我走。”
小貝估計也是實在撐不住瞭,跌跌撞撞走進房間,撲倒在床上,連一秒鐘都沒有,就睡瞭。小貝走瞭一整夜,從城市的這頭走到那頭,中間還迷瞭路。剛開始是五雷轟頂,明明知道結局,可還是無法接受,在走瞭6個鐘頭後,思緒就全然不在精神痛苦上瞭,而陷於肉體疲憊。他又不想回去,又不知道去哪兒。在街頭遊蕩到第9個鐘頭,終於發現自己最終還是站在瞭自己傢的樓下。
睡瞭再說。
然後這一睡,到天黑都沒醒。小貝開始發高燒,嘴唇燎起一圈泡,嘴唇皮開始一點一點脫落,陣陣發冷,無論海藻給蓋多少層被,他都像受驚的孩子一樣瑟瑟發抖。期間海藻摸瞭他額頭幾次,覺得有些怕,想送他去醫院,都被他推開瞭。海藻又擔心驚動同屋的人,隻好自己去藥店買瞭些退燒藥,酒精棉和葡萄糖粉。
海藻仔細地替小貝脫瞭衣服換瞭衣服,幫他擦幹身,用酒精降溫,喂瞭藥下去,又灌瞭點葡萄糖水。海藻很害怕,不知道小貝這樣要燒多久,是不是該叫姐姐一起把他送進醫院,可她又期待,也許下一分鐘,小貝的燒就退瞭,畢竟,他還年輕。
夜裡,海藻坐在床邊,靜看小貝英俊的臉龐,那樣清澈與無辜。
小貝會在半昏迷半睡夢中突然睜開眼睛,看著海藻,然後輕輕說:“海藻,我愛你。”海藻的眼淚撲撲直掉。
到天亮的時候,小貝醒瞭,卻不動彈,一個人背對海藻沖著墻發呆。海藻就趴在床沿上睡著瞭。小貝轉身看看海藻和身邊亂七八糟的酒精棉,嘆口氣,將搭在被子上的自己的棉襖給海藻披上。海藻立刻驚醒,瞪著慌張的眼睛看著小貝,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小貝無限傷痛地盯著海藻死看,再嘆一口氣,背過身去不理。海藻伸手摸摸小貝的頭,已經不燒瞭,心中的重石頓時輕瞭一大半,趕快去熬粥。等海藻把粥熬好瞭,放瞭糖吹到不冷不熱給小貝端進來,發現小貝又睡著瞭。
海藻將粥放下,又輕輕坐在小貝的床頭。
到晚上9、10點,小貝的熱度又起來瞭。海藻又一輪忙碌。海藻搖著小貝說:“小貝,求你,和我一起去看醫生。”小貝根本不理。海藻就站在床前掉眼淚。小貝回頭看一眼海藻說:“我沒事。燒是一種自我保護。你不必在這守著瞭。回你姐姐那去吧!”海藻站著不動,隻是哭。
小貝太累太累,怎麼都感覺睡不夠,老是不想醒,他於是說:“海藻,我再睡一會兒。等起來就沒事瞭。”再睡。
夢裡,小貝對著墻說:“海藻,我真的很愛你。”
海藻抱著小貝的胳膊靠過去,流著淚說:“我也是。小貝,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小貝很溫柔地攬著海藻,不一會兒,就像嬰兒一樣很有安全感地硬將自己塞進海藻的腋下,睡得很踏實。
而等小貝清醒過來,又是一副拒絕的表情。不說話,陰鬱。
海藻很希望小貝一直熟睡,夢裡乖得像個寶寶,又溫柔又深情,一直都不醒,直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就什麼都忘記瞭。
小貝這樣反復著,四天沒吃東西,隻喝一點水。人都瘦得脫瞭形。另一個脫瞭形的,是海藻。海萍幾次打電話來,海藻都用平靜的聲音在電話裡跟海萍說:“我很好。我們都很好,你別擔心。你不用過來。你過來瞭他反而沒有勇氣面對。”
到第五天上,小貝徹底醒瞭。一大早就坐起來,看身邊的海藻被痛苦折磨得非常蒼老的臉,帶著驚慌、愧疚,不敢直視小貝,偶爾目光裡會流露出一種“隨便,愛誰誰”的決然。小貝突然就有些不舍得。這個小女人,跟自己到處搬傢,在街頭窮逛,上菜場買四兩韭菜被人笑,兩人綁著腿學三腳貓,趴在自己的背上讓背著上樓,生日禮物隻要一塊價值兩元八角的小蛋糕。說起來,自己是No body,可這個小女人卻說,以後,我們倆會在一起,結婚。
你叫貝利,你的兒子會叫貝肯鮑爾,你的孫子會叫貝克漢姆。我是一棵大樹,發出好多枝杈,每個枝杈上都掛滿果實,他們都叫我老奶奶、老太太,而你,就是那個被我踩在腳下的根。我越老,被你拴得越深。
小貝的眼淚掉下來,滴在海藻的頭上。海藻更加不知所措。她不敢說對不起。因為這種過錯已經不是一句道歉可以解決。現在,她就是犯瞭罪的囚犯,在等待小貝的宣判。無論結果是什麼,她都決定承受,隻要小貝好過。
小貝一直流淚。小貝仰望天花板,希望眼淚回流,可是就是止不住。
小貝終於一把攬過海藻的脖子說:“海藻,我愛你。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我該怎麼辦?”
海藻哇地就放聲大哭瞭。
這麼多天,海藻每次哭,都是悄悄的,隻敢流眼淚,不敢出聲音,她生怕自己的聲音打破這種安靜,讓最壞的結局提前到來。海藻怕小貝醒來,然後清醒地丟一句:“海藻,我已經不愛你瞭。”以前,小貝一直說“海藻,我愛你”。可海藻從不珍惜。聽得太多瞭,以至於覺得這是自己應得的。
海藻去找海萍的時候,海萍正埋頭寫簡歷。海萍一看到瘦瞭許多的海藻,什麼都不說,拉著她的手安慰地搖瞭搖,再抱瞭抱她。
“你和小貝怎麼樣瞭?”
“爸媽呢?”
“帶歡歡出去轉瞭。你和小貝到底怎麼樣瞭?”
“我們沒事瞭。”
“唉!可憐的小貝。你真的要好好待他啊!”
“嗯。我今天來,就是想讓你幫我辦一件事。”
“什麼?”
“你替我把這個還給他。跟他說再見。”海藻說完,拿出那張信用卡放進海萍手裡。
海萍看著這張卡,心頭百感交集:“你為什麼不自己去跟他說?”
“我沒勇氣。而且我答應小貝不再見他瞭。”
“你沒勇氣,說明你還沒放下。你怕一見他又回到原來的狀態,對不對?”
海藻點點頭。
“這樣,你還是危險的。你內心裡並沒真跟他斷。我可以替你去做這件事情。但最終的路,還是要你自己走。明白瞭?”
海藻點頭。
“晚上叫小貝一起過來吃飯,爸媽想他瞭。”
海藻遲疑瞭一下,走到電話旁給小貝去電:“小貝,晚上到姐姐傢來吃飯吧?我父母想見見你。他們想你瞭。”
電話那頭沉寂瞭好長時間,小貝終於說:“好。”
小貝來的時候,兩手都拎著禮物,一邊是給歡歡的奧特曼,一邊是給老人的營養品。海藻的母親一見到小貝,像親兒子似的上前一把抱住他說:“孩子,你還好吧!好長時間沒見你瞭,阿姨很想你。”
小貝很感動。
海藻的父親也笑開瞭花,雖然不說話,卻露出很欣慰的表情。“快坐快坐,我給你泡茶去。”
小貝趕緊點頭哈腰地說:“叔叔,我自己來我自己來。您喝什麼?”
除瞭小貝多瞭點拘謹,一傢人還是跟以前一樣。歡歡最喜歡小貝,拉著小貝帶他到樓下去看魚。
晚上在回去的公車上,小貝的眼睛望著窗外的霓虹燈出神。海藻輕輕靠過去,把手塞進他的手裡。小貝第一反應是甩開瞭,然後又反應過來,趕緊把海藻的手又重新牽起。可這一甩,讓海藻很受傷。
已經兩個星期瞭,小貝話少,兩個人下班就悶在傢裡,哪都不去。晚上睡覺的時候,小貝不再似以前那樣非要摟著海藻一定要讓海藻枕著胳膊,才會入睡。現在兩人都是分頭上床,小貝都熬到困得實在不行瞭才掀開被子。
然後,背著海藻很快就進入夢鄉。
夜裡,小貝睡熟的時候,會突然翻個身,抱著海藻,並用下體緊緊貼著海藻。海藻能感覺他的緊繃的熱力。海藻拿手輕輕試探,又來回撫弄,期待小貝會像以前那樣熱吻自己。
海藻常常趁小貝熟睡瞭,把臉貼在他背上。可即便在夢中,小貝都不會失控。不一會兒,他醒瞭。輕輕把海藻的手拿開,再翻身睡去。
海藻的心都絞痛瞭。他還在介意,他還在介意。
海藻跟小貝說:“我找到房子瞭,咱們明天去看看?我不想住這裡瞭。”
小貝點頭說,好,咱們搬。
另一個在找房子的是海萍。
妹妹跟宋斷瞭,自己也不能再繼續住下去。這是一個立場和態度問題,自己要和海藻共進退。海萍晚上把媽媽叫到房間說:“媽,我要搬瞭,這裡不能住瞭。過兩天,你們還是帶著歡歡回去吧!”
媽媽嘆口氣說:“搬瞭好。搬瞭好。搬瞭心裡踏實。”
海萍的媽媽已經開始在收拾回去的東西瞭。這一陣,兒子跟海萍難得地親,基本上就纏著海萍不撒手,到哪都跟著,連海萍上廁所,他都搬把小板凳坐旁邊看,生怕媽媽跑掉。
而孩子,終於又要離去。海萍心裡難受。
“歡歡啊!到年底的時候,媽媽就把你接來瞭。然後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啊?”海萍告訴兒子。
兒子非常幹脆地說:“不要!我不要年底。我要現在。現在我們就永遠在一起。”
海萍的心也痛。
現在,兩個傢庭都搬到新住處去瞭。
海藻在後悔。搬傢的時候應該把所有的傢具都扔瞭重買。現在雖然住址換瞭,可換湯不換藥。同樣的擺設,同樣的床,隻不過依據房間的不同形狀而重新佈置瞭一下。
所以,帶過來的還是同樣的小貝。
海藻說:“小貝,咱們晚上去附近的商場轉轉吧!”
小貝會答應說好。隻要是海藻的提議,小貝都說好。但此好與彼好大相徑庭。兩人在街上走,小貝再也不會聲色俱佳地跟海藻形容往來百態,或者拉著海藻看他覺得有意思的事情。他的人在海藻身邊走,心不曉得跑哪去瞭。
海藻有時候逗他說話,很高興地拉他看路邊的小擺設,小貝也沒露出很驚喜的神情,不過是應付罷瞭。
海藻嘆瞭一口氣,望瞭望對街,一輛公車正在接駁乘客。
“先回傢吧。”
海藻信步跨上天橋,準備往公車站牌方向走去,眼前一對老妻擋著下階梯的路,既然無法超越繞路,她隻好停瞭下來。
這位上瞭年紀的老夫妻,老太太搭著老先生手腕,一左一右,一步一步緩緩走下階梯。剎時間海藻想起瞭小貝在剛剛與海藻戀愛時所講的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小貝當時那緬靦的微笑歷歷在目。
“我真傻,還在煩惱什麼!”
一陣莫名感動讓海藻濕瞭眼眶,她不再猶豫瞭,眼前這對老夫婦的互相扶持讓她知道要把握得是什麼,那相握的兩隻手才是永遠,才是真情。
“咦,你什麼時候回來瞭?!”剛進門的海藻驚訝的望向房內的小貝,心跳也不知為何急速跳著。
“剛回來的,提早處理完事情,就回來瞭。”小貝躺臥在床上,手握遙控器盯著電視屏幕。
“我、我……剛剛去逛逛商店,沒想到你會……回來,我去買……嗯……買一些衣服。你要不要吃中飯?冰箱還有……水餃,我去……”心虛讓海藻支支吾吾。
“不用瞭啦!”小貝回過頭來,臉上帶著僵硬笑容。
海藻自進門一瞥,就再也不敢正眼看小貝,在聽到小貝的回答後,像個做錯事的小孩急急忙忙低頭走進臥房。
“我……先換個衣服,你要不要……吃些水果,等會兒我削給你。啊,等一下我還去市場買菜。”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海藻腦中亂烘烘一片,本來想說等小貝心情好一點後,兩人好好促膝相談的想法,也隻好先作罷。
聽見海藻的話聲,小貝回過頭去,手中胡亂切換著頻道,臉上似罩上一層冰霜。
時候已近午夜,沐浴後的海藻走出浴室,蝸居的房間裡已熄燈,隻有一盞夜燈在亮著,小貝正躺在床上,不知是否已睡去,打開衣櫥,海藻挑瞭件內衣準備穿上。以絲鍛為質料的濃白內衣在昏暗的夜燈照耀下,泛著暈黃。
那襯衣滾上重重蕾絲花邊,在裙擺、在高叉處、在領口。那襯衣無領無袖,隻有用兩條斜佈翻滾做為肩帶,鏤空的精細織花蕾絲,偶會出賣泄漏出乳溝的底細,讓乳房有部分若隱若現。
至於是否會看到全部?喔,不!一點都不會,那質密的軟緞是最好的掩飾,無從光憑視覺便可探得出虛實。
海藻慢慢地套上襯衣,舉手投足間溢出大量性感的韻味,末瞭並還在鏡前搔首弄姿。這樣主動挑逗對海藻而言還是生平第一次。
從鏡子裡偷窺一下小貝的反應,卻是毫無動靜,床上的小貝安靜無聲無視她的舉動。海藻略為失望,深吸瞭一口氣後,便翻身上床,平躺在小貝的旁邊。
“床頭吵,床尾和”,海藻想以此作為打破彼此僵局的方法,隻是好像並無效果,小貝沉默依舊,如同這幾個月以來的冷漠。
自討沒趣後,她幹脆翻身準備睡去,原本晚上通知老板明天開始上班的打算,也就算瞭。
到瞭夜晚,太陽暫時失去熱力,沁涼微風徐徐吹來,整個房間安靜無聲,隻有床頭時鐘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響。
睡不著!秒針規律的行進充斥在海藻的腦海中,她張大眼睛,沒有睡,隻感到那雜沓的聲音綿長持續,永無止期。
海藻整個人精神沉窒,胡思亂想。越是不願去回想,那影像反到越是占據在她的腦海中。
海藻覺得惶恐不安,自己竟然在小貝的身旁想著另一個男人。
“我是怎麼一回事!”海藻反問自己。
那情愛來的如此急速,驚濤駭浪般席卷瞭她。
在那相處的時刻,海藻全然陷入迷離的、強烈的愛戀中,隻有僅存的微小意識,尚能知覺自己在沉陷。不可否認,第一次見到宋思明,是他那種整個人顯現出清新自然,陽光男人的神采使她迷惑。
海藻感到有若置身於一個迷夢裡,好像不真確且不真實存在。不是不曾愛過人,與小貝的戀愛記憶猶新。但是卻從來不曾,不曾有一個男人像宋思明一樣,引導她走入那極樂的境界。
海藻感覺到自己似乎剛自宋思明的身體下離去不久,那持久長劇烈的糾纏沖擊,那下肢體的肌膚仍隱隱留下悶悶的感覺,那純屬生理上的滿足又好像回來瞭。
僅是想象,海藻已整個人變的愛嬌慵懶起來,她那身體的欲求,潛伏在自身深處,在作為女人的許多年中,不曾知曉,隻有在經歷瞭與宋思明的纏愛後,才赫然發現它的存在。
“啊!?”
一陣顫栗讓海藻從迷亂中回神過來,一隻男人的手掌在海藻頸端緩緩遊移,她隨即明白是誰。
海藻的肩頭微露,乳房柔軟,小貝的手勁,由輕撫到握捏,由握捏到摩擦。
他的身體密不透風地緊靠著海藻,火熱的掌心、輕嚙的舔吻,讓海藻感到一陣陣非屬下體接觸的歡愉。
“嗯……”
海藻的呼吸急促,紅潮湧上臉頰,極細的汗水冒出在身體四處,也沾濕瞭襯衣,騷麻的快感展開在海藻的全身。
夜光透過窗臺,隱約照映到海藻白嫩的肉體。經由視覺和觸覺的刺激,小貝的身體就像是一具巨大的火車,慢慢的開動。
隆隆的車聲反映在他劇烈的心跳,海藻朦朧地感覺到昂起的尖端正摩娑著她的後方。不過他並沒有長驅直入的意思,隻是慢慢享受這一切。
小貝的手由海藻豐腴的大腿內側,伸向女人最敏感的部位,沿著纖瘦小腹下的恥骨輕入。
女人的心思是最復雜的,生理也是,層層疊疊下,隱藏瞭多少私密。
火欲春情刺激著海藻,刺激陣陣傳來,蜜唇是第一道,然後是陰道,接著是陰蒂,終站則是子宮。
經由小貝這樣的觸摸,海藻有瞭強烈的反應,她呻吟、她輾轉,分泌瞭濕潤的液體。
小小房間裡有瞭奇異的味道,這氣味發自人類原始的動物本能。
是的,這是一種求偶的信號。
海藻轉過身來,開始對小貝精壯的身軀展開瞭同樣的探索,小貝正在看她,奇怪的是眼中並無燃燒著火焰。
海藻沒有察覺,自從小貝病瞭之後,她再也不敢正視他的眼睛。在他的註視下,海藻略為羞怯的低下頭去,正想對小貝傾吐愛語之時,突然間,他膨脹充血的陰莖在她手中宣泄瞭。
“不會那麼快吧?”關心的慰問不經意由海藻口中流出。
很快的,她驚覺到她不該這麼問,隻是太遲瞭。一個翻身,小貝毫不猶豫離開瞭她。
滿懷歉意的海藻湊身上去,在小貝耳邊敘說自己的不是,溫柔地想要喚回心愛的貝貝,同時也用盡狐媚,想要再激起小貝的愛欲。
一切都是徒然的,任憑海藻如何的挑逗,小貝都毫無回應,兩人之間又像是回復到冷戰時的疏離。
海藻懊惱地回到瞭床的另一邊,看著小貝的背脊,她發現心跳氣息加快的躁熱,還充滿在自己的深處。
她感到缺憾!
海藻微張開口喘氣起來。實在是按捺不住,隻好起身再一次進入到浴室,想藉由淋浴澆熄那躁熱。水流從頭傾泄,她感覺好多瞭。
隻是那渴欲仍燃燒著她。她必須得到滿足,她想要那充塞的滿足。
激烈的水流沖擊著下腹,海藻閉上眼幻想著,那愉悅帶來的舒適一波波洶湧而來,海藻的手按向前胸,想要捻熄那胸口的火苗。
一個男人的的影像回蕩在她的腦海中,她隻能緊咬嘴唇以避免那名字呼叫出口。
那掠奪的熱吻!那粗暴的進入!那特長的律動!那驚心動魄的快感!
終於在最後的愉悅之時,那個名字還是從她緊閉的雙唇小聲地念瞭出來:“啊,宋!”
秒針滴答地走著,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海藻蹲踞在浴室的一角,感到自己整個人正在平穩沉寧下來,騷熱也逐漸遠去。
可是隨之而來的不是滿足,反而是悔恨!一滴水從海藻臉頰劃過,不知那是沖浴後的水,亦或是流下的淚珠?!
回到房間,小貝倒臥在床的另一邊,也許睡去,也許尚未。海藻躺在床上凝神靜聽這深夜的靜寂,遲睡加上眼淚,隻覺得整個頭部腫脹沉重,耳朵裡如堵塞住一般,轟轟地止不住鳴響。
看著身旁的寬廣背腰,海藻心底浮起莫名感觸,往昔甜蜜的時光不斷出現在記憶中……
那是個下著春雨的夜晚,兩人散步在市中心的紀念廣場,雨時歇時下,畢竟是晚春,氣溫雖逐漸回升,卻仍帶有寒氣,海藻隻覺身上薄絲衣衫觸著肌膚一陣冷涼。
在紀念廣場的涼亭裡,兩人並坐在一起,無言望著星空。當小貝伸手擁她向懷中,那依靠著男人的高大肩臂,那撫著腰背的溫熱大手,暖和瞭海藻的心。
當意識到一眼眶的淚水阻去瞭視線,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不知是何時流出的淚。
她揉揉雙眼,先是感到有如卸下重擔的松弛,然後,一個驚懼迅速攫獲住海藻。
一想到以後日子還會見到那陽光笑容,她的心膽怯瞭。
在無憂無慮環境下成長的海藻,終於真正體會到何謂煩惱。
小貝依舊會拉著海藻的手上樓,不過腳步卻很沉重。主要是心沉重。
海藻知道小貝的心結未解,她要給小貝留出時間空間消化。
所以,小貝一個人對著電腦裡的怪物狂殺亂砍的時候,海藻會端上一杯熱美祿,摸摸小貝的腦袋。小貝即便打遊戲,也不像以前那樣大呼小叫,嚷嚷著讓海藻過來看。隻一味地沉寂,小貝比以前沉穩多瞭。
小貝還多瞭個壞習慣,就是咬手指頭。手指頭上的皮都被剝得跟筍一樣一層一層。海藻好幾次看見瞭都很痛心,輕輕地將小貝的手從嘴邊撥開,再給指頭上點潤膚油。
小貝又在打遊戲,一人獨戰群獸,顯然他是寡不敵眾的,很快就被怪獸給捶死瞭,還丟瞭一隻攻擊力很強的戒指。小貝一個人面對自己慘淡的屍體,掉瞭一周的寶貝以及幾個咆哮的得意怪獸,既不退線也不關機,就面對著屏幕發呆,咬手指頭。
突然一陣劇痛,把小貝從遐思中拽回,手指縫裡已經鮮血淋漓瞭。“操!”
小貝憤懣地喊瞭一聲,站起來找衛生紙。在一旁看書的海藻也趕緊站起來去尋創可貼。
海藻細心地給小貝貼上創可貼。“操!”小貝又憤憤地罵瞭一句。
這是海藻第一次聽小貝講臟話。
而小貝的陰霾在一句粗話中,得到相當的釋放,讓他覺得心胸之間突然打開瞭一條縫隙,讓那些黑漆漆、臟乎乎、爛泥一樣糾纏不清的一團海藻突然飄出瞭一些。
海藻沒吱聲。
到晚上,小貝睡在海藻身邊。原本是背過身去的,突然就扭轉過來,一把拽住海藻的胳膊說:“我要操你!”然後直接把手伸進海藻的衣服裡,褪下她的褲子,自己連短褲都不脫,隻拽出寶貝就塞瞭進去。
小貝堅硬的陰莖在海藻豐腴的雙腿間沖撞著,顯示著它勃勃的欲望。
海藻很幹,被弄得很疼。她咬著牙不出聲。
小貝的屁股快速的聳動著,急切的在海藻體內抽插著,抽插的動作越來越快。
這種瘋狂的強奸般的抽動沒有持續多久,小貝的陰莖就開始一陣陣的痙攣,龜頭脹得更大瞭,一次比一次更深的插進海藻腔道的深處,小貝隻覺得一陣腰脊酸軟,終於忍不住射瞭。
沒幾分鐘,小貝就結束瞭。他在結束前的噴發中,拿手指掐進海藻的皮膚裡,非常用力地刻進去,從胸腔中發出轟鳴的一聲:“我操!”
然後翻身下來。
海藻哭瞭。默默流著淚轉過身去。
海藻也不知道這種漫漫長夜她一個人可以堅持過多久,愛情這東西,看樣子是很空泛的。具體到實際,你要有固定的性生活,你要每天在一起吃飯,每天在一起討論傢裡的事情,睡在一張床上,周末出去逛街。否則,愛情就剩下一張空殼瞭。愛情最終隻有兩條路,一條是結婚瞭,一條是死掉瞭。
小貝這兩天心情明顯好轉瞭。下班的時候會帶回海藻愛吃的糖炒栗子,坐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就一顆一顆剝開來喂海藻吃。兩個人也會交流瞭,看到屏幕上的小狗追尾巴打轉一圈又一圈的時候,兩人都會發出開心的微笑。
吃完飯,小貝會主動拉著海藻說,出去走走。
兩人在路上聊著聊著,小貝會突然抓起海藻的手,很用力地握一握,很努力,很有信心的樣子。
可現在陰鬱的是海藻瞭。
小貝總在一個人呆著的時候,突然蹦出一兩句很臟的話。臟得不能入耳。
海藻知道這不是在罵自己,他隻是在出氣,要把胸中的憋氣發泄出去。可這不是海藻喜歡的小貝。她聽不下去。
小貝和海藻恢復瞭親密關系。但此親密不同於彼親密。
在某次房事過後,海藻在黑暗中說瞭一句:“小貝,別說瞭。我害怕聽。”
小貝問:“說什麼?”
“那些話。”
“哪些?”
“臟字。”
小貝在黑暗中也沉寂瞭,過好久,抱著海藻,說:“對不起。”
海藻默默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