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幾天後,海藻神色憔悴地出現在宋思明的辦公室裡。

  宋思明對海藻的到來感到驚奇,一種莫名的情愫在宋思明的心裡縈繞升起,放下手裡的事情問:“海藻!你怎麼來瞭?有事嗎?”

  海藻不說話,眼眶已經有些濕瞭,嗓子哽咽得難受,瞬間就堵住瞭海藻的嗓子,一種濕潤的感覺在眼眶裡蔓延。

  宋思明快速地從大班椅起身,繞過豪華的辦公桌旁走到海藻身邊,一雙有力的臂膀溫情地摟抱著海藻的嬌軀,此刻海藻如小鳥依人的依偎在宋思明的懷抱裡,一副犁花帶雨的模樣讓人特別心疼。

  宋思明覺得海藻神色不對,一邊輕撫著她有些散亂的秀發,一邊問道:“海藻,你一定有事。是不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海藻苦澀一笑,鼓起勇氣說:“我需要一筆錢。一筆很大的錢。我想來想去,這個城市裡,我唯一能借的人就是你瞭。”海藻其實想加一句,我覺得很羞愧。可這句話她說不出口。她為什麼羞愧,她自己知道。前幾個月還純潔清高地站在這裡大義凜然地將鈔票還給人傢,沒幾天又低著頭爬過來抱人傢的腳。人哪,既然遲早有一天你都得放下身段,為什麼不早點做出副哈巴狗的姿態?

  宋思明放下摟抱海藻的雙臂,神情也嚴肅瞭,盯住瞭她苦笑的臉頰問:“出什麼事情瞭?”

  “我隻問你借錢,你若是願意,就借我,不願意就算瞭。”一邊說,海藻一邊用她那雙秋波四溢濕漉漉的大眼睛,滿含柔情地與他對視著。

  宋思明說:“我願意。但前提是我必須知道你為什麼需要這筆錢。因為我能預感到其間有潛在的不安。我怕你出事。如果你興高采烈地來借錢,我會很樂意借給你,我會猜想海藻也許要結婚瞭,好事臨頭。可你現在一副淒楚的樣子,即使你是結婚,也不像是奔著幸福而去。若是其他的什麼外力,超出瞭你的解決能力,我想,我可以幫助你,或因為年齡虛長你幾歲,替你出出主意。”

  看到這個中年男人那張英俊的臉,和那一雙閃爍著智慧之光的眼睛,心裡熱呼呼暖暖的,海藻媚媚地一笑,圈住瞭他的脖子,感激的主動地獻上瞭香吻。

  一陣少女的幽香傳入宋思明鼻中,讓他心醉瞭。他忍不住,溫情地擁抱著海藻,回應著親吻那張的小嘴。

  海藻不由自主的踮起腳,身體不住強烈回應著。宋思明的嘴裡帶著淡淡的煙味,但正是這淡淡的氣味卻讓她意亂心迷起來。

  宋思明的吻溫柔卻不失野性,強烈的刺激著海藻,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本能的讓自己的身體與宋思明貼的更近,並用力的摩擦著。

  宋思明感受著這個美麗少女的香吻,她的柔順的長發被風吹起,輕輕的撩在他的臉上,癢癢的。她身子不停地摩擦著,弄的宋思明心猿意馬,他覺得自己的心裡有什麼東西開始慢慢的沸騰,化成一股熱氣從心底往上湧來。

  他與她熱吻瞭一陣,便騰出環繞在海藻小腹處的一隻手,慢慢的向上侵襲。

  他能感覺到海藻身體發出的微微顫栗,這顫栗卻讓他心底的熱氣更加強烈。他隔著外衣,一把抓住海藻的乳房用力的揉捏起來。

  當宋思明的手觸到海藻胸前時,她的身子猛然一顫。她感覺到隔著衣服的那隻大手堅實而有力,每一次揉捏都好像一陣電流襲遍瞭她的全身。

  她覺得自己的心裡什麼東西被堵著,無法釋放。在急躁中,她的吻更強烈起來,她小舌頭的探過瞭他的牙齒,尋找著自己的同伴,並時不時調皮地輕咬著宋思明的嘴唇。

  在這親密中,她突然覺得自己的下體被一個堅硬而火熱的物體頂住。

  海藻知道那是什麼,更知道那代表瞭什麼。她伸出小手,隔著衣物輕輕的握住,並慢慢的摩擦著,她感覺到宋思明的呼吸更加急促起來,揉捏著自己的手也愈發激烈。

  突然間,宋思明意識到這個場合是不適合進行曖昧的私情交流,他立刻果斷的停止瞭熱吻和擁抱。

  宋思明拉著海藻的手,不帶一絲猥瑣,很平和而穩健地搖瞭搖說:“你當我是哥哥也好,叔叔也行,就是爺爺我都不在乎。但你要相信我,沒什麼問題是不能討論的。”海藻的眼淚本來都掉下來瞭,因為他的一句“爺爺”又破涕為笑,不過笑得很難看,自己用手背擦著眼睛,扭過頭去不說話。

  宋思明轉身趕緊扯瞭兩張紙巾塞進海藻手裡:“海藻哭瞭不好看。笑笑的海藻比較美麗。另外你在這裡哭萬一來瞭人,還以為我把你怎麼瞭。這樣,你等我手頭的事情忙完瞭,我和你一起出去轉轉,好不好?”

  “恩”海藻點點頭,下意識的答應瞭。

  宋思明駕車帶著海藻去瞭郊區的一個私人俱樂部。宋思明的車一停,就有服務生很熟絡地招呼他。宋思明帶著海藻去瞭一個小單間,不一會兒,一個一看就是經理模樣的人親自過來服務,彬彬有禮地打招呼並主動說:“梁生帶來的鐵觀音,特地讓我給宋先生留著。我們最近特別介紹女賓嘗嘗伊朗玫瑰水。這個很不容易弄到的,要不要試一試?”宋思明揮揮手說:“那個太濃鬱,不適合她,還是上韓國的柚子茶吧!”經理爽快地答應著走瞭。不一會兒,推來一車的點心小吃和一個大水果拼盤,然後又悄無聲息地退下。

  宋思明走到窗前,將紗簾卷起,露出天邊一彎弦月。然後走過來緊挨著一直低頭不說話的海藻面前坐下說:“說吧!我聽著呢!”

  海藻不知從何說起,沉默良久,宋思明也不催促,就靜靜看著她。

  “我借錢是因為海萍。”於是宋思明知道海藻的姐姐叫海萍。“這麼多年來,一直是海萍照顧我,我從沒想到有一天,我必須強大起來,成為海萍的支柱。你知道嗎,我小時候一直是跟著海萍的。有一年冬天,我和海萍坐長途車從奶奶傢回自己傢。半路上,車壞在一座大橋上,那時候已經是黑夜瞭,周圍也沒來往車輛。天氣很冷,風從四面八方吹向我們,又沒有燈火,我很害怕。海萍就一直抱著我,是那種緊緊的環抱,她站在風口上,替我擋著所有的風,給我唱歌,一直不停地唱。等我睡著瞭,她就脫下棉襖給我蓋上。

  那一年我4歲,海萍11歲。回去以後,海萍就病倒瞭,病得很重。我一直哭一直哭,我好害怕啊!要是沒有海萍,我可怎麼辦呢?考大學的時候,媽媽希望我考傢門口的大學,這樣就不用兩個女兒都離開她瞭。可我不肯,我覺得,有海萍在的地方,我就不會害怕。那時候我所有的衣服、花費,都是海萍給我的。她剛工作,每個星期都給我送吃的,過來幫我洗衣服。她其實隻比我大7歲,可我總覺得她比媽媽還堅強。我畢業瞭,找不到工作,就跟著海萍擠在她隻有10平方米的傢裡。無論多麼困難,海萍都會說,有我呢!你急什麼。突然有一天,她就倒瞭。倒在她的墳墓面前。我想,現在,應該是我來幫助她的時候瞭。我要做海萍的大樹,不讓她害怕。”

  宋思明心頭一緊,忙問:”海萍得的什麼病?“

  海藻愣瞭,說:“她沒病啊!”

  宋思明說:“那你說的墳墓是什麼意思?”

  “她的房子。她的房子,就是她的墳墓。這是她自己說的。現在的房價太貴瞭,她負擔不起。小貝說,海萍是因為貪慕虛榮才要買一套房子的。可我知道她不是。一個女人,連婚姻的儀式都不在意,結婚甚至沒有戒指,不買一件首飾,這樣的女人是無論如何不能算虛榮的。那個房子,對她而言,不是生活的裝飾品,卻是必需品,如果沒有房子,她就不能接兒子一起住,她就不能和兒子在一起。小貝說,我把海萍看得太重,重到超過自己的生活,我不可能幫海萍解決這種問題的。我真的錯瞭嗎?”

  宋思明沉吟瞭一會兒說:“小貝是誰?你的男朋友吧?海藻啊,多年的經歷告訴我,凡是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大問題。人這一輩子,有許多困擾是無法解決的,比方說生老病死,比方說眾叛親離,比方說勾心鬥角,比方說不再相愛。所有的這一切,都比房子啊,鈔票啊要困難得多。我認為你做得對。因為人這一生,你可以背金錢的債,卻不能背感情的債。背金錢的債你有還清的希望,而背瞭感情的債也許到死都會愧疚。其實換個角度想,海藻你是個有情義的好姑娘,小貝該高興!你有一顆感恩的心,你會記得所有給予你恩情的人,那對小貝是好事。今天你會在姐姐困難的時候伸出援助的手,以後若是小貝有瞭困難,你一定不會絕情而去。從這點上說,我倒是與小貝看法不同。一個人若連親人都不顧,你還能指望他顧及別的嗎?”

  海藻嘆口氣說:“很可惜,小貝不這樣想。”

  “小貝不這樣想,你也要理解。因為他輸不起。人之所以慷慨,是因為他擁有的比揮霍的多。我們把慷慨作為一種贊美,是因為大多數人做不到這一點。尤其是對並不相幹的外人。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你和小貝都沒有錯。

  錯在閱歷和人生的經歷還不足以看穿這一切。你說的姐妹之情我很理解。當年傢裡隻能供得起一個孩子讀書,我的弟弟就把機會讓給瞭我。於是,現在我們兩個人生活在兩個不同的境遇裡。不是我比他聰明,我比他成功,而是在機會面前,他把希望留給瞭我。所以,我無論走得多高多遠,我都會覺得今天的一切是弟弟讓給我的,如果換作他,也許他比我更優秀。人的偉大,不在於你為社會做瞭多少貢獻,有多少成就,而在於面對誘惑的時候,你懂得犧牲。海藻,我覺得你借錢的理由很充分,非常打動我。請你允許我能有這樣一個機會,幫你解決這個其實根本不算煩惱的問題。你要多少錢?“

  海藻的眼睛睜大瞭,說:“你都沒問我要借多少,就先答應?萬一你沒有呢?”

  宋思明說:“根據我對你的瞭解,你提的數字我應該還是應付得瞭的。”

  “你瞭解我嗎?你瞭解我多少?”

  “我知道你叫海藻,你姐姐叫海萍。光從名字上看,我就知道你父母生海萍的時候充滿憧憬,到瞭你,就隨便給你安瞭個名字。哪裡有姑娘叫海藻的?哈哈哈哈……”

  海藻忍不住也笑瞭,頭向宋思明肩頭一靠,有些氣惱地撒嬌:“你真是很討厭!海萍和海藻很壓韻啊!”

  “是是!我覺得海藻這個名字,更有個性,很容易記。好瞭,你告訴我,你到底需要多少?你要是買畬山的莊園別墅,我肯定是拿不出的。”

  “6萬。”

  宋思明笑瞭,笑瞭好久。他是那麼喜歡這個姑娘,純潔得叫人心疼。“就為6萬塊錢啊?你跑到我辦公室來,鼻涕眼淚直流,嚇得我不輕。又是生死相依,又是變成支柱,原來就為6萬塊!小事情。你什麼時候要,隨時到我這裡來取。來,吃點水果,壓壓驚。”宋思明替海藻拿來一個草莓,送到海藻口邊。海藻看著宋思明的笑臉,猶豫瞭一下,張開小口。

  很誘惑,很美麗,那種梨花帶雨。宋思明的心怦地撞擊瞭一下墻壁,發出震顫的回聲。

  “你……從來沒為錢煩惱過嗎?6萬哎!你輕易就借給我這個不相幹的人?”海藻忍不住問。

  “哦!我已經過瞭為錢煩惱的階段瞭。對我來說,錢隻是工具,不是最終的目標。我不需要用錢來裝裱我自己,所以錢對我沒什麼實際的意義。何況,你是海藻呀,你並不是我不相幹的人。我很關心你。”宋思明很深情地望著海藻。海藻不好意思瞭,把頭別過去。

  宋思明趕緊化解她的尷尬:“這也是一種緣分。你就當我是你的大哥哥吧!”說完,用拇指的指尖輕輕擦去海藻腮邊的一滴淚珠,而手指卻不肯離去。

  海藻撇撇嘴,好像並沒有因為宋思明的慷慨解囊而領受恩情,依舊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宋思明扳住瞭海藻的肩頭,笨拙地將海藻抱住瞭。海藻嘴角泛出瞭笑容,與他緊緊相擁著。

  他感覺得到她那高聳的乳房,緊緊地抵在自己的胸襟,他閉目享受著那奇妙的感覺。

  她粉臉殷紅,嬌喘連連,輕輕地在他的脖子上印瞭一個吻,他身子微微一顫,情不自禁地手捧起海藻紅得有些迷人的臉深情的註視著。

  她的眼睛好美,秋波明亮,撲閃撲閃的,他再也舍不得移開目光瞭。

  她在他深情的凝視之中,有如沐浴在春風裡一般,全身暖洋洋的。

  兩人就這樣對視瞭足足有五分鐘,他正想要進一步回應她,可是隨著外面響起瞭一陣腳步聲,門突然被推開瞭,一個周身金光閃耀的男人,正是上次向宋思明討教如何處理積壓房產的那位,端著高腳玻璃杯,胳膊下夾瞭一瓶酒闖瞭進來,口裡還興高采烈地喊:“宋哥!”一抬頭,看見宋思明正坐沙發上,手端著姑娘的臉,愣住瞭,表情詫異。

  宋思明非常坦然,毫不窘迫地將手輕輕放下,站起身笑瞇瞇地說:“怎麼?又淘到好酒瞭?“

  對方的表情還沒回過神來呢!宋思明既不介紹,也不解釋,故意忽略海藻的存在給對方帶來的驚愕。

  對方終於回過神來說:“看!你看看年份!”宋思明對著瓶子仔細看瞭一眼,忍不住贊嘆:“酒王啊!不錯!”

  “聽說你在這裡,我特地帶來獻寶,一起喝!哎!再去拿個杯子。”那年輕男人對門口的侍從吩咐。

  “不必瞭。我開車,不能喝,晚上我還要送她回去。再說,她也不喝酒,你不必再拿杯子瞭。這樣,你替我留著,等我下次來找你。”

  “要不……你把車留下,我找人送她回去?”

  “不,我親自送。”

  說完,拍拍對方的肩膀,又轉身,拉著海藻的手從旁人身邊穿過,一直走出去。

  宋思明邊開車,邊對旁邊的海藻說:“海藻,你救得瞭你姐姐的一時之急,救不瞭一世啊!就算首付解決瞭,那往後怎麼辦呢?她能應付得瞭嗎?”

  “是啊,會很緊張的,所以我會每個月給她3000塊,這樣她會好過些。

  這個城市,你們這些人是怎麼管的?房價那麼高,工資那麼低,還讓不讓老百姓活瞭?“

  宋思明嘆瞭口氣說:“原本在光鮮亮麗的背後,就是襤褸衣衫。國際大都市就像是一個舞臺,每個人都把焦點放在鎂光燈照射的地方,觀眾所看到的,就是華美壯麗絢爛澎湃。對於光線照不到的角落,即便裡面有灰塵,甚至有死耗子,誰會註意呢?我不是在說上海,就是紐約、巴黎、東京,都一樣。你能對外展示的,別人看到的繁華,隻有那一片,而繁華下的沉重,外人是感受不到的。這是一種趨勢,我們回不去的。如果你要我選擇,是生活在過去的清一色土佈灰藍、每個人收入都是16塊8毛的日子?還是今天?我想,我還是願意生活在今天的。至少,它有一種變化,它給予相當一部分人以希望。”

  “還希望呢!都快絕望瞭。我們幾傢人在供一套房子啊!這種節衣縮食、吃糠咽菜做房奴的日子,我都不敢想輪到我自己該怎麼辦。”

  “資本市場原本就不是小老百姓玩的。但是老百姓又逃不出陪練的房奴角色。隻能慢慢努力吧!海藻,也許你可以換一種活法,不走你姐姐的路。本來,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多元化的世界,各種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我是什麼位置?”

  宋思明意味深長地淺淺一笑:“你自己會找到的。”

  “對瞭!”宋思明突然想到瞭什麼,“海藻啊!我覺得,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給你姐姐錢,或者他們努力去省,這都不是辦法。我倒想到個法子,上次我不是托你幫忙找人給一個外國朋友上課嗎,你看能不能讓你姐姐去?”

  “啊?不行吧?她又不是學外語出身。以前大學學化工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行,隻有不敢。我倒覺得,這對她是個機會。多學點東西總比原地踏步好。她還年輕,趁有能力的時候可以多儲備點能量,這樣以後也許會用到。”

  “能行嗎?我覺得她肯定會說不的。她以前學的那些單詞,估計早忘光瞭。學校學十幾年英語,那不都為應付考試的嗎?兩個語言不通的人,那不是雞同鴨講嗎?”

  “去試試看。真教不瞭就算瞭。但連試都不試,那不是很可惜?我等你消息,你盡快答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