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狂飆到瞭犁園,有句話叫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舒憐抱著人高的熊寶寶,再不滿也拉不下那個面子和他一路吵回傢。
眼看著任傢的雕花大門就在前面,舒憐卻意外的看見門外綠蔭小徑邊蹲著一個黑色的身影,昏黃的路燈下,他的身後拖下一抹長長的影子,顯得格外孤清。
任辰風也看見瞭他,放慢瞭車速,那人抬起頭來,漆黑的眸子緊緊的盯著車窗,然而因為反光,他什麼也看不見,相反是舒憐,卻清楚的看見他眼底隱著濃濃的哀傷,僅僅是那樣看一眼,便覺得心底,隱隱作疼。
車子剛停下的那一瞬間,舒憐便打開車門沖瞭出去,韓澈緩緩站起來,原本欣喜的眼神在看見她懷裡巨大的熊寶寶時一瞬間黯瞭黯。
舒憐張口,半晌卻隻喚出一個單音:“澈……”
不知為什麼,他明明就在她眼前,她卻不敢走過去,像是隔瞭很遠很遠,少年黯然受傷的眼神,像是一道溝渠,讓她不敢前進一步。
韓澈扯瞭扯唇,勾出一道不算是笑的弧度,他靜靜的看著她,聲音很輕:“舒憐,我想你瞭……”
想你瞭,很想很想,可是最可笑的卻是,我親手把你推瞭出去。
高墻擋住瞭外面的冬風凜冽,傭人端來瞭熱好的牛奶,舒憐坐在韓澈面前,竟然覺得很局促,千言萬語在嘴裡打瞭很多次轉兒,最後終於憋出一句:“我,今天的事,你知道瞭?”
韓澈捧著杯子,氳氤的熱氣將他纖密的眼睫熏得朦朧,像是隨時都會凝結出晶瑩的液體。他低頭喝瞭一口,聲音很平和:“嗯……這樣,很好……”
頓瞭頓:“至少沒人敢明目張膽的動你,比較好……”分明有些語無倫次。
“我……”我沒答應……舒憐剛想說,卻被他打斷瞭。
“你答應瞭他,我不會怪你,畢竟那是很多女孩子都向往的,而我不能給你……”韓澈垂著眼睫,看不出情緒,“能披上嫁衣,走進教堂,一定很幸福……”
舒憐怔住,一時之間心底翻騰如海,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就是這樣想的嗎?
原來他所謂的感情所謂的愛情,是如此不堪一擊!即使她答應瞭任辰風的求婚,也正如任辰風之前所說,是為瞭保障她安全的權益之計,而他卻如同順水推舟,直接就將她判瞭死罪!
不爭氣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裡打轉,舒憐掩飾的側過頭,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哭,也不能和他吵,這裡是任傢,他好不容易來看她一趟,不能鬧得不坑邙歸。
這時任辰風從外面走進來,手裡拿瞭瓶紅酒:“剛才外面太冷瞭,喝點酒會好一點,你們也來一杯?”
“好。”舒憐勉強打起精神接過酒杯,沒有註意到韓澈眼底的疼痛,她不知道,他多想像往常那樣伸出手來抱抱她,然而兩人卻坐得那麼遠,她的淡然自若,像是一柄鋒利的劍,將他最後一線希望也切得粉碎。
很久之後,韓澈想起這一幕,才恍然發現,原來當時的自己,還是太年輕太驕傲,不明白什麼叫做愛,不明白什麼叫做,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