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而已,聽起來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或者說,也不是很久,隻從少年的高中畢業到年近而立的長度,隻一個人大部分的青春。
也不是百八十年,也不是三四十年,也沒有捱過一個人的這一生。
所以尋常人哪裡會在意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他們連自己的生活都顧不上,更不要說去真正的關註到他,去感受他當時的所思所想,去揣測他孤獨度過的每日每夜。
溫阮自然不一樣,她擁有非凡的感知能力,既然能從一幅畫、一件藝術作品、一本書裡得到不同的情緒,自然也能在寥寥幾語裡獲知遠超其表面的信息,而後再一番略加簡單的思索,就能從時間的長度裡體會到他也許曾經經歷過的令人窒息的痛苦。
畢竟在當下的這個時刻,她已經愛上瞭沈時,所以,她必然會覺得很難受,也會在心裡默默的思忖:要是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便不會拖到現在才來。
你知道,光是等待一個可能性微乎其微的結果的這件事本身,就足夠耗盡一個人的希望,讓他如同置身業火般,常年在生與死之間反復掙紮,不得解脫。
溫阮下意識的拿起瞭手機,然後輕輕地摁開瞭鎖屏鍵,低頭暼瞭一眼屏保上不茍言笑的男人,溫柔地用手指碰瞭碰他的臉,再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現下不該有的情緒。
“我知道Angel是什麼樣的人,隻是之前一直沒把心裡放在工作上面,所以不清楚她的能力水平。”女孩拿起桌上的水杯,覺得有些口渴,便簡單的喝瞭幾口。
她每天腦子裡想的就隻有創作,因為性事對她來說,再簡單不過。除瞭經紀人要求的必須要做的工作外,溫阮對其他事情幾乎是充耳不聞,以至於兩個多月過去,對行業裡的人和事都沒什麼成形的認識。
“這你不用想太多,分級結果是終生不能更改的,她就算嘴上叫的再響,也絕不可能超越你的存在。”Rebacca很自信,她作為公司最頂尖的經紀人,對整個行業裡的每個明星都如指諸掌,Angel的數值水平雖然比其他人高瞭一倍近兩倍,可和溫阮比起來,還矮瞭好幾個頭。
怎麼說呢,人工催生出來的東西,就算表面看起來,精致、特殊,本質上,也夠不及自然雕琢的萬一。
“嗯,看看她到底能讓我等多久吧。”溫阮看瞭一邊的時鐘,距離比試開始已經過去瞭四個多小時,而她那邊大屏幕上的計數才走到五十幾次。
女孩按照經紀人的要求,換上品牌商提供的禮服,然後不慌不忙的坐在更衣室裡開始妝發。這次她就像是什麼地方開瞭竅一般,不再和之前那樣隻傻坐著,也不理會工作人員到底把她扮成什麼樣子,終於像個正常人一樣,開始參與到周圍人的世界裡。
“姐姐,要不要試試兩邊的眼影用不一樣的顏色?”她看著面前的鏡子,用商量的口吻,詢問身邊那個她的專用化妝師,“我想做一些特別的妝容。”
公司給到溫阮的自由其實很大,別說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瞭,就算是身邊跟著的這幫子助理,她要是真的看誰不順眼,也能讓他立馬走人。特別是舒明遠成瞭他們公司最大的老板之後,當天就通知瞭各級領導,隻要她不違反合同裡的條約,不自毀前程,工作內容可由本人自主決定。
“你是說,整體配色都換,還是隻改變其中的部分?”化妝師拿著48色的眼影盤坐在她身邊,想瞭想,建議道,“或者,你想試試的話,要不要自己上手玩一玩。”這姐姐人挺好的,每次做妝容都會征詢本人的意見,而且也清楚她在繪畫和藝術創造上的天賦和能力。
少女不會化妝,她上妝瞭這麼多次都辨不明這位姐姐用瞭多少道步驟,隻是喜歡顏色,所以記住瞭眼影。
“可以麼?”她垂眼看瞭化妝師遞來的筆刷,和她平時用的畫筆異曲同工。
“不好看的話,我們可以卸瞭重來,或者最後幫你稍加修飾一下。”化妝師也喜歡她,經過這兩個月的相處,她越發覺得女孩配得上最好的,或者說最珍貴的資源和名譽,她也願意使出渾身解數幫助溫阮。
“我不是覺得姐姐化的不好。”她接過那隻筆刷,笑瞭笑解釋道,“隻是,我看其他的女明星都有自己的特色,比如念之姐姐周都會在個人賬號上發一段自己編的舞蹈視頻,還有些別的姐姐,她們時尚理解力強,能設計指甲之類的引領潮流。我不太懂這些,別的技能也沒有,就隻會畫畫。”
溫阮的右眼已經上好瞭妝,是粉紫色漸變還帶閃光金粉的,眼線修長,一直勾勒到瞭太陽穴,那流暢的線條在末尾處微微翹起,讓她的眼睛看起來清冷又俏皮,本身就已經足夠標新立異瞭。
女孩咬住唇,目光在眼影盤裡的顏色上過瞭一遍,然後嘗試性的在其中幾個分格裡輕點。
“姐姐,能把你的調色盤給我麼?”她隻要拿起畫筆,周身的氣質就會在瞬間轉換瞭去,無比認真。
“好。”化妝師拿瞭個不銹鋼的托盤過來,架在女孩手邊的化妝箱上。然後下一秒,她就看見溫阮把好幾種完全不相容的顏色混在瞭一起,調出瞭超出眼影盤容積的色彩。
她什麼都不管,把自己的臉當做尋常用的畫佈,等調出瞭想要的顏色,便對著鏡子,瞇住瞭左眼,然後抬手胡亂的在眼皮上抹著,毫無章法。
這一舉動太大膽瞭,驚的發型師忍不住輕輕踢瞭踢化妝師的凳子,讓她看著點別把事情弄砸瞭。
化妝師完全不急,她覺得溫阮的色彩理解力超群,用眼神安撫瞭一下發型師,讓她別管這麼多,也別站在那兒光看戲瞭,趕緊把發型做好。
今天的一襲長裙也是由折射能力極強的尼龍面料拼合而成,真要說有顏色,實際上是透明的,真要說沒有顏色,從不同視角看到的還真都不一樣,五彩斑斕的。
所以她幾乎是將眼影盤裡的所有顏色都用瞭一遍,然後在眼皮上繪制瞭以冷調藍綠為背景,暖調赭石為點綴的圖案型眼影,色彩之間根本沒有過渡,是類似於油畫中點彩派的感覺。
自然會和右眼的風格格格不入。但女孩也不心急,用紙巾擦幹凈筆刷上殘餘的粉,然後在眼線尾部點瞭幾筆不同種紅色的朱砂痣,破掉瞭原本的清麗,把另一邊撞色的特征拿瞭過來。
“這樣可以麼?”她微微轉過頭,展示給化妝師自己臉上風格怪異的妝容。
這根本就不是妝容,既沒有讓五官立體起來,也沒有修飾有瑕疵的地方,更沒有展現出少女獨到的個人魅力,但是就是很特別。特別到,連化妝師自己也想加入到這場別開生面的創作當中。
“當然。”化妝師忍不住誇贊,說完便立即拋棄掉原本腦子裡格式化的思路,計劃著重新給她設計口紅的色彩和風格。
“阮阮,你也很有個人特點,你的創造力就是最強的技能。”
這話自然是化妝師說出來恭維她的,畢竟想要在娛樂圈站穩腳跟,眼前所使用到的雕蟲小技可遠遠不夠。決定一個明星火不火的往往不是這些用來錦上添花的個人技能,而是能夠被路人和粉絲們看得見的契機。
溫阮不懂這些,她對於誇獎向來是聽一半丟一半,也不怎麼往心裡去。所以隻是簡單的笑瞭笑,沒說任何一句話回應她。
等化妝師挑好瞭口紅的配色,她便順著要求微微張開嘴,將上下兩個唇瓣分開,給到化妝師可以操作的餘地。
這時距離比試開始已經快六個小時瞭,就連少女都開始疑惑,為何另一方遲遲沒有結束。
“你們這邊好瞭沒,記者會十分鐘之後開始。”Rebacca突然急沖沖地走進來,先是催促著她身邊的這些助理,然後才告訴她,“星途她們直接認輸瞭。”
“認輸?”女孩伸手握住化妝師的手,微微挪瞭下腦袋,忍不住疑惑道,“剛才不是隻剩下十幾次瞭麼?以她的能力,最多不超過兩小時就能完成。”
按照最初定下的規矩,她們是不比做愛總時長的,如果Angel的潮吹液體總量大於她,也是有獲勝的機會的。而且事情都到這個份上瞭,怎麼好好的就要認輸?
“為瞭贏你,公司逼她在賽前吃瞭好幾種藥劑,其中催情的藥效因為搭檔能力不夠解不掉,而興奮劑的藥效又太猛烈。你剛才是沒看見,她後面都有些神志不清瞭,一直在狂笑,還沒等醫療組上去檢查,就忽然口吐白沫暈死過去瞭。”經紀人一直守在現場,她必須要在第一時間掌握整件事情的動向,以便及時調整後面的活動部署。
溫阮聽到吃藥,就想起來自己上次的事情,不由得心下一驚,連忙追問,“她現在人怎麼樣瞭?”
“唉~這事的重點根本不在她的身體狀態上。”經紀人嘆瞭一聲,認真的給她介紹,有關於這個世界更為殘酷的一面,“她碰瞭禁藥就沒有什麼好下場,而且如果事情鬧大瞭,官方真的追究下來,她大概率會被驅逐。”
驅逐。
這是女孩第一次聽到它,或者說,她認識這個詞,卻在現實生活中沒見過真正實踐它的事件。她一直認為這個詞是古文明遺留下來的,畢竟那時候有國別之分,有城邦之差,是用來形容被政府處置的那些嚴重違反律例的罪人的刑罰。
沒想到這麼輕易,就在Angel的身上聽見瞭。
“隻有吃瞭禁藥才會被驅逐麼?”少女說完,低頭看瞭眼,想起來自己還抓著化妝師的手,連忙松開讓她繼續上唇色。
這話真的隻是她隨口一問,因為她覺得這個規則實在奇怪。
“當然不是。隻是近些年發生的少,倒是前些年經常有人被驅逐。它們大都出現在分級考試裡,最典型的就是謊報自己的信息,比如明明不是處女還要說自己是的,這種根本沒有辯駁的機會,會直接被系統剔除。然後就是在分級考試中拿不到成績的瞭,有一部分人的能力實在太差,連E級都拿不到,自然也要離開。最後一部分,基本上都是被廢的。”
“拿你最熟悉的沈時舉例子,和他做過的那些女孩,除你之外的,都被驅逐瞭,在系統裡,連她們的名姓和身份代碼曾經出現過的證據都找不到,也許你在網上還能搜到直播裡截出來的幾張照片,但是,時間一長,都已經不可考證瞭。”Angel說話很官方,傢常便飯一樣把這些信息告訴她。
溫阮的心裡五味雜陳。這一瞬間,她忽然想起瞭發生過的很多事情。
想起最後一堂課上老師的呵斥,指責她不好好聽講,明明班主任一直都很溫柔,很關照她;想起瞭沈時嚴肅的臉,很認真的質問她為什麼要在考試時撒謊,她當時回答的時候根本沒思考過後果,隻隨心所欲的說瞭句不知所謂的話;想起瞭他在最後一直反復確認的。
「選A還是選我。」
以及。
「選錯瞭,你是會被我廢掉的,是會被系統剔除的。要不然,你再好好想想。」
他說這話的時候在嘆氣,他在思考怎麼說才能讓女孩明白這件事的嚴重程度,畢竟沒人想要這樣的結果。
而她,直到現在才終於想明白男人話裡的意思。
沈時要她選A。
他在遇到她的時候,就已經沒有找同級女性的念頭瞭,換言之,他早就絕望瞭。
在厘清這樣的事實的時候,溫阮隻能忍著心口裡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下意識的用手抓瞭抓裙擺,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工作著,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樣。
“好瞭。”化妝師滿意的站起身給她讓瞭個位置,讓她看看鏡子裡的模樣。
但她已無心於此,隻簡單的瞟瞭一眼,然後提起裙擺對Rebacca說,“我們過去吧,早點完事大傢也能早點下班,我今天有些累。”她想回傢瞭,今天尤其。
說回到記者見面會,這其實不過是一群喜歡挑刺找茬的閑人專門搞事的場合罷瞭,他們總愛提一些讓人下不來臺的問題,然後找到公眾人物話語不周之處,再加以一番添油加醋,使其變為可以讓輿論沸騰起來的談資。
女孩從偏門裡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瞭滿目的閃光燈,它們平均每秒亮燈三次,這讓她不得不低頭避過這樣的‘熱鬧’。但她確實也是能配得上這樣的優待,且不說40分鐘就完成瞭70次潮吹這件事,光是最後統計出來5升多的數值,都得叫眼前的這群人頂禮膜拜。
所以自然連公司給她準備的凳子都是特殊定制的,把她打造成一位公主,給她用最精致的裝扮,致使從頭到腳,沒有一點瑕疵。
溫阮接過助理遞來的話筒,放在裸色的唇邊,輕聲的開口,“有什麼想問的,說吧。”
“您是怎麼看待這次比試的勝利的,Angel的粉絲都說您是沾瞭沈時的光,才有這麼好的成績,若是讓沈時也和Angel搭檔,她未必會輸。畢竟他們當年的事情可是人盡皆知。”在沒有官配CP之前,誰能想得到那瘋婆娘的粉絲總是把沈時和她綁在一起。
女孩輕輕笑瞭一聲,語氣裡甚至有些輕蔑的意味。
“這個問題你為什麼要問我?等級不是她自己選的麼。”
明明是她看不上沈時,所以主動投身金主雲集的A級上流圈層,而且隻是性事上得不到滿足罷瞭,其他的還不是過的風生水起,上次見面的時候,一口一個甘之如飴。
“您這麼說未免有些咄咄逼人瞭吧。”記者沒想到她會這麼回答,想讓她謙虛點。
溫阮看見瞭臺下經紀人讓她比劃,讓她別亂說話,一切按照定好的劇本來,但她聽到記者們上來問的第一句就挑她心裡的不痛快,忽然就很生氣,忍瞭一秒,接著回懟,“我咄咄逼人,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循循善誘。”
“還有她的那群粉絲,失敗者會有什麼下場需要我介紹一遍麼?別拉不相幹的人一起墊背,你們要不然聯名上書讓官方改瞭她的等級,要不然就給我閉嘴忍著。”
女孩再也不能忍受這些人平白無故、肆無忌憚的在沈時身上潑臟水。
他隻是一個人,他也會受傷。
「我去!!!!女兒這一波好A啊,我一直以為她是軟妹來著,沒想到居然還有這屬性,我愛瞭寶貝快來和媽媽貼貼親親抱抱,mua~ 。」
「這什麼傻逼記者,沈時可是我傢女兒的唯一粉絲,兩個人整天當著我們面負距離接觸的,互相給對方撐腰,還敢應著那群癲子的要求拆CP,真他奶奶有你的。溫阮的分級考試誰沒看過,那可是官方敲章戳印打銘牌定下來的等級,拆你媽的拆拆拆。上輩子拆遷辦的啊,tui ── 晦氣東西。」
「(困惑)有沒有好心人介紹一下,為什麼大傢都說她的粉絲隻有沈時一個人啊,難道彈幕上幫著說話的都是路人?」
「這麼大一瓜你沒吃上?她傢粉絲從上個月開始就一直自稱是黑粉瞭,活久見反正是,圈地自萌,自嗨的很。」
「還有這種事?我怎麼不知道。」
「那不是沈時寫瞭個刷數據的程序麼,第一波風風火火大傢都知道,但是後面還有第二波,他專門刷瞭一些給這姑娘的粉絲瞭。」
「啊難怪我不知道,我當時吃完第一波瓜就沒再關註瞭。」
「不行那怎麼能不知道,他搞的第二波才叫爽!!!臥槽你敢信沈時他夾帶瞭私貨。這事做的真的男人我和你說,他看不慣那些粉絲在背後捅刀子,直接來瞭一番威脅,告誡他們追星就好好追星,別整天心術不正眼睛盯著那些虛名看,要是再做這樣的事情,大傢可都在互聯網上水著,隻要他想,就沒有他做不到的。總之我當時看瞭那些話,覺得他真的好AAAA艸。彈框裡的每句話都在維護小姑娘。我直接一整個愛住(大哭)。」
「他這麼主觀的手段,不會引得粉絲們不開心麼?公司也不管管。」
「公司哪裡管的瞭這些,他們就知道護著公司不被資本沖。再說瞭,她那時候粉絲還不多,事業也正開始呢,沈時正好借此清理掉一些不忠心的。有一些人自然氣不過不粉瞭。而那些選擇留下來的冷靜下來就建瞭溫阮的第一個站子,同時向經紀公司申請瞭粉絲昵稱。公司這邊原本暫定的是‘軟糖’,但這些粉絲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配不上,於是統一改成瞭‘黑糖’,然後也隻認沈時為她的唯一真愛粉。」
「也太奇葩瞭吧。沈時也沒做什麼特別的啊,大傢就都這麼愛戴他?」
「大哥,就這還什麼都沒做,你以為他寫的程序是一次性的啊,他那東西一直在網域裡運行著,敵軍不知道陣亡多少瞭,連整個網絡環境都給他肅清瞭一遍。你說哪有這樣的事情,別人傢追星整天在各大論壇吵吵罵罵,忙前忙後的,我們追星,隻需要蹲直播間刷個人氣,有錢的捧場刷刷禮物,公共賬號和女兒評論區聊聊天,剩下投票打榜罵戰他一個人全包。」
「我靠,難怪我說Angel賽前挑釁那一波也是一下子就沒瞭。原來是有高手在背後操盤,真的牛逼。」
「所以,他不是溫阮的真愛粉誰是。也就Angel手裡那群黑白不分的弱智兒童,學正主一樣喜歡在公屏瞎幾把吠。咱女兒又不是軟柿子,哪裡能任人拿捏。」
直播間永遠都是成千上萬的彈幕在浮動,但是這次又不一樣,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選擇站在瞭溫阮這一方,非常團結的擁護著她登上新王的寶座。
給人一種,娛樂圈的局勢忽然就被改變瞭的感覺。而這種現象,最先居然是在粉絲群體中蔓延開的。
你要問原因,自然關乎他們兩人的硬實力,女孩作為S級唯一站在公共場合拋頭露面的人,一次又一次滿足瞭大眾對這個級別的好奇,並再三刷新瞭人們的認識。因為當一個人走到無人能及的高度時,旁人便隻能仰望,然後跪服。
而普通人,對於強者,始終懷揣著炙熱的向往。
所以後面自然也不敢再有別的記者不知死活的觸碰她的鋒芒,隻提瞭些無關緊要、不痛不癢的問題,或者表示要給她做人物專訪等。
她看著這些人不斷的往她頭頂上戴高帽,當下便以為,在娛樂圈,無論你是火還是不火,其實在眾人眼裡都很難自處。不火瞭粉絲公司替你急,火瞭她們又怕你做錯事說錯話,要你謹小慎微,別毀瞭一路至此的成就與榮譽。
她當然不會喜歡這種生活,更像是沈時一開始勸諫的那樣,隻把當明星這件事看做生存的本領。畢竟你要一個人去熱愛開車吃飯買菜,是很難的。
“終於忙活完瞭,阮阮,卸個妝咱們就可以下班瞭。”化妝師興奮地朝她招手。
女孩應聲抬頭,決定暫且將工作拋在一邊,提裙走瞭過去。
但她一點也沒覺得輕松,因為就在這個時刻,她心裡突然有許多別的東西,復雜的讓她寸步難行。好像是喜歡、難受、擔憂等這些全部因沈時而生發出來的情緒同時糾纏在瞭一起,叫她一時間想不明白應該最先把哪一種挑出來拆解。
她坐在轉椅上,低頭看著裙擺上被頭頂直射燈照耀出的波光粼粼的光暈,糾結的抿瞭抿唇,左思右想,呆呆的愣瞭好一會兒才得出瞭個答案。
自己好像是先有的偏愛才有的旁的思慮。
“姐姐,如果我喜歡上瞭一個人,我應該要怎麼做呢?我是不是得直接和他說。”溫阮扯瞭扯化妝師的袖子,輕言輕語。女孩覺得自己應該要做些什麼,來緩解沈時這些年所經受的痛苦,而且,是一刻也不能再等的迫切。
因為她越是細想,就越覺得,自己來的實在太晚。
化妝師準備卸妝的手一頓,從她的神情裡好像懂瞭些什麼,意會的笑笑,立馬停住瞭手裡的動作,反問她,“感情這事急不得,在確定關系之前,你還得再做另外兩件事。”
“什麼?”她不懂這些男女情愛的策略,如果要她的莽撞,確實會不管不顧的直言,也可能會把整件事直接搞砸。但她不希望和沈時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忍瞭忍胸口的沖動,詢問助理的看法。
“第一件,你得確定他對你有好感麼,如果他不喜歡你,你就不能太著急直說,和他保持點距離,這樣日後相處也不會有太多的變數;第二,如果你決定要說,就找到一個合適的契機,不該是突如其來的,得有一個合適的氛圍,你們一起吃個飯或者逛個街,要說之前,你也得給他一些暗示,讓他心裡有個準備。”化妝師邊說邊擰開卸妝水,用衛生棉蘸取瞭不少,準備繼續替她卸妝。
溫阮有些明白瞭,也不是完全明白,接著問,“那我怎麼才能知道他喜不喜歡我?”男人向來是喜不外露的,別說感情上的事情瞭,就是平時的生活也鮮少有主動和她說的時候。
“這我可不給你提意見,感情隻有你們兩個人才能談。他如果真的有好感,一定會讓你知道的。因為喜歡這事,根本藏不住,是就算被蒙住瞭眼睛,也要從頭發絲兒裡流露出來的。”
就算他一句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