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把手上最急的程序單子做完,就到瞭早上六點多。他去廁所簡單洗漱一下準備上床睡覺,低頭看見洗手臺上多出來的生活用品時,才想起來昨天做瞭什麼。在三十多個小時沒睡之後,無法抵擋的困意上湧之前,沈時默不作聲的將公共生活區裡大半的個人用品都收瞭起來。

  溫阮就住在這套房子靠東的房間裡,屋子裡有一張和她身高很相配的小床,應該是前主人們的孩子住的地方,墻壁上還有很多童趣的貼畫。但是空瞭有五六年之久,傢具上滿滿都是灰。

  昨天晚上收拾好行李到這裡的時候,就是十點半瞭,她的背包袋子被男人擱在一進門的地上,看起來似乎要進行一番整理,但都堪堪隻被拉開瞭拉鏈。少女實在是太累瞭,連被套都沒有裹就睡著瞭。

  上午七點半,沈時合上眼準備休息,擱在一旁的手機突然不合時宜的響瞭起來。很少有人會打他的電話,隻有那幾個從高中時期就交好的兄弟。男人連眼睛都懶得睜,強行忍著胸口的怒氣,從床頭櫃上摸過手機後,徑直帶到耳邊接聽。

  “嗯。”

  “聽說昨天新晉的S級小姑娘在你這裡,有人托我幫忙聯系一下,看看未來有沒有合作的機會。”他這個朋友在社會上的關系很廣泛,找他說的這件事未必就是壞事。

  沈時輕輕吐瞭一口氣,問:“第一天你們就查銘牌定位?”

  銘牌一直都有全球定位功能,但是不涉及人身安全的情況,是不被允許進行查詢的。分級考試明明昨天才結束,她能有什麼好歹。

  “小妹妹的個人信息表上除瞭名字和編號沒寫一個真字,這不是大傢夥沒法子瞭麼。”好友和他關系不錯,很少會找他的不痛快,這次硬著頭皮給他打電話,顯然是因為溫阮能帶來的利益,不可小覷。

  “倒是小看她瞭。”沈時心情忽然好瞭一些,忍不住輕笑瞭一聲,覺得這種不合規矩的事情,確實就是她能做出來的,那個小腦瓜裡裝的就不是什麼正常的東西。

  “幫不幫兄弟這個忙,事成瞭咱們都有好處。”

  “什麼背景,口氣這麼大。”男人被這通電話攪的睡意全無,抬手揉瞭揉發痛的眼皮。

  “星途的經紀人。”

  沈時擱在眼皮上的手指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揉瞭,隻思考瞭兩秒鐘,就將好友準備好的說辭全都堵瞭回去,“就說是我的意思,回絕瞭吧。”

  “別啊哥,他不好得罪。”

  “我知道。”男人沒什麼情緒的回答,一如他長久以來不能展露的憤慨。

  溫阮睡瞭很久,直到隱約聽見敲門聲才逐漸轉醒,迷蒙中聽見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著,才想起來自己得有一天沒怎麼吃飯瞭,又反應過來自己住在別人傢裡,連忙掀開被子,光腳跳下床去給他開門。

  男人的精神看起來比昨天好瞭不少,估計休息的還不錯,雖然眼下的那團淤青並沒有怎麼散開,但眉眼之間的感覺總覺得和昨天初見時不盡相同。

  “睡這麼久,不餓麼?”沈時給她指瞭指放在桌上的外賣,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點的,袋子裡面佈滿瞭小水珠,估計早就已經涼透瞭。

  “我平時不怎麼運動,太累瞭,所以才貪睡。”她說話聲音細細小小的,不仔細聽總覺得她在一個人瞎哼哼。

  “看出來瞭。”男人抬手遞給她一把鑰匙,補充道:“你的房門鑰匙,就這一把,別的沒有瞭。”

  溫阮低頭看著他手裡兩把孤零零的鑰匙,一把大門鑰匙,一把房門鑰匙。那把隻屬於自己的不知道是從哪裡翻出來的,鑰匙把上銹跡斑斑。已經很久沒有人用過瞭。

  她伸手從他手裡取過鑰匙,才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有換衣服,頭發也沒整理,心下一驚,連忙抬起一隻手連忙捂住領口,同時把門迅速合上。再出來的時候,男人就坐在沙發上等著瞭,似乎有話要和她說。

  “我隻給你一個選擇,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就幫你聯系人。”話題轉來轉去又回到瞭她永遠也逃避不瞭的地方。

  溫阮在沙發最遠端坐下,端起他剛倒好的熱水放在手心,看瞭眼水面上層層漣漪,回答道:“都是你對麼?”

  “什麼?”這回輪到他跟不上少女的思維瞭。

  “以後的每一次都是你對麼?”她再問瞭一遍,確定自己獲知的信息都是準確無誤的。

  沈時定定的看她,沒有像之前的任何一次那樣立刻就接上瞭她的問話,而是等瞭好幾秒之後,才繼續回答她:“理論上。”

  “是。”

  這或許就是溫阮要的肯定,她沒有再繼續猶豫不決,接受瞭他的建議:“好,我同意。”

  她不知道為什麼沈時一定要她進入娛樂圈,但是除瞭相信他,沒有更好的選擇。

  在這個娛樂至上的時代,娛樂圈影視圈無疑是人們可以通過自身的資質,在最短的時間裡獲得財富的最佳選擇,這裡還囊括瞭所有A級的男性女性們。

  隻要達到A就是半隻腳踩進瞭富貴圈,每一個人都是這樣認為的。

  或許有人覺得,社會上這樣混亂的性交習慣,為各種性病傳播和意外懷孕事件提供瞭良好的溫床。實際上,政府比民眾更早的考慮到瞭這個問題,所有的新生兒在出生時便會接種預防性病的疫苗,並且男性會被強制避孕至30歲。過瞭年齡下限,他們的精子才具有生理活性。

  足夠安全,有時候也足夠致命。

  沈時給她聯系的經紀公司是政府名下的,它們手中簽約的藝人並不多,走的是定制包裝路線,以打造演技派實力派演員著稱,最近的一個成功案例,顯然就是前段時間紅的半邊天的沈念之。

  溫阮知道這個人,不僅是字面意思上的認識,還和她有點淵源。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對沈時的信任又多瞭幾分。

  “很詫異你會選擇我們。”前來迎她的,是公司最頂級的經紀人Rebacca,“後面的日子裡,我會帶你瞭解演員的工作內容,以及成為我們公司簽約明星所要具備的基本條件。”

  她抱住自己的小佈包,耐心的聽Rebacca介紹。

  “演員這個職業門檻極高,其他公司的隻有一個硬性條件,那就是等級達A,我們公司會更嚴格,還會在其他方面進行約束。現在拿到手的基本資料顯示,你的等級為S,身高隻有158cm,腰圍58cm,臀圍90cm,但是隻有BCup。到現在為止,最大的做愛承受時長為3小時14分24秒,累積高潮次數68次,潮噴36次,累積潮噴液體約2升。”

  溫阮沒有想到他們會將這些數據記錄下來,裝訂成冊,然後一五一十的念給自己聽,而這整個過程裡,連神情都不會產生絲毫的變化。

  “嗯。”她看著陌生的人和事,神情異常冷靜。

  “能力上,你是最優秀的,但是其他的都不夠完美,需要作為訓練生試訓一段時間,你可以接受麼?”這或許是經紀人的職業素養,才能把她當成一塊豬肉一樣看待。

  “可以,我需要達到什麼樣的條件才可以正式簽約?”溫阮直奔主題,好學生的習慣向來就是必須得對試卷內容有一個充分的認識。

  “第一,現有各項性能力數據增加至少50%,罩杯升滿C或D。第二,演技部分達到專業老師的各項要求。第三,訓練期封閉期結束之前,在個人新建官方賬號原創詞條低於十條的基礎上,粉絲數量超過一百萬。”聽起來好像很苛刻,但是對她來說又不是完全沒可能。

  少女默默記下所有的數據,認真的點瞭點頭。

  “公司也知道你原本不是這個專業方向的。”Rebacca說到這裡的時候才露出瞭她們見面之後第一個笑容,也不知道是發自內心還是另一種職業修養,“除瞭訓練期和其他人一樣沒有工資薪水以外,其他的都不做強制要求。”

  溫阮意識到她在允許自己提要求,忍不住發問:“我可以回傢是麼?”

  她一點都不喜歡學校那種集體生活,因為沒有朋友,和每一任室友的關系都置若冰點。每天學習已經夠累瞭,但是還要佯裝熟悉,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假意寒暄。

  “可以,租房的費用公司不進行報銷。”Rebacca說完將封閉期要遵守的各項條約放在瞭她的面前,林林總總好幾十頁,其中的不少都可以算作是霸王條款,如果她不夠紅,不夠賺錢,抵不上那些護理保養的費用,她會被捆在這裡永不能逃脫。

  Rebacca心裡想的則是另外一些事情,原本她今天準備瞭好幾份不同的合約,一般像她這種有實力的小女孩會故作姿態,公司高層的意思是無論她說什麼都簽,如果準備的所有合約都談不瞭就現場重新寫。沒有想到一切進行的這麼順利,她以一個普普通通訓練生的條件就拿下瞭。

  估摸著她這幾天的時間裡都沒有上網看過一眼,甚至也沒註意過公共網域的全頻道世界公告。

  在那場直播結束的十分鐘內,騰空出世的S級女性這一消息傳遍瞭整個網絡,一個小時內,直播累積播放量超過一億,遠超在榜的所有視頻數據,就算是已經過瞭幾天後的現在,該視頻的實時在線人數都沒有低於十萬的時候,評論也是被各傢粉絲翻瞭個底兒朝天。

  「我靠,這個妹妹長的好清純啊,她比我的念之寶貝還要嬌羞,叫起來真的好欲,兄弟們我抱著老婆先沖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沈時老公真的好帥啊,等瞭這麼多年,他終於肯出來做愛瞭,我好愛他的八塊腹肌,還有他的嬌喘。媽的他嬌喘怎麼這麼色,一次四五小時都不在話下的男人豈是你們這些凡人可以嫉妒的!雖然他被綁定瞭cp,但是我知道他的心是我的!!!!!」某匿名的十年沈時粉絲。

  對,沈時並沒有進入娛樂圈,但是網絡上有關於他的各種傳聞總是屢禁不止,甚至還有瞭一批專門饞他身子的小粉絲們,一代又一代守著為數不多的幾場直播,執著的追著他,說要等他滿30摘牌的時候給他生猴子。

  「我先聲明,我不是任何一傢的粉絲,各位粉絲別來我這裡亂沖。我是某知情人員,身份等級A,原本這個妹妹的破處評級是輪到我去的,但是我今天傢裡有事剛好請假瞭半天。要是知道早知道她是S,那秒射我也得去!他媽的評級這麼多年,就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穴。」一位錯過瞭好機會的大哥。

  「你們真的是看到穴就硬,看到屌就濕,我好鄙視你們這種人,這女的長的沒什麼記憶點就算瞭,胸又小,個子又矮,你們要是覺得她比我170的大長腿Angel姐姐好,我第一個自殺。」在評論區唯一被高贊的相反的觀點下面,網友們紛紛猜測,是財大氣粗的星途出來給杜安祺買熱評蹭熱度瞭。

  流水的女星,鐵打的資本。

  毫無例外,所有人都在期待著她也會像各傢女星一樣站在聚光燈下,接受眾人的追捧,然後在各色各樣的影視作品裡展現出S級獨有的魅力和能力。

  溫阮也不是什麼凡人,這種可以換天改命的時刻,她坐在等待室裡,神情凝重的看著巴掌大小的零錢包,嘆瞭口氣,用手指在裡面來來回回翻瞭好幾遍,發現隻剩瞭不到四百塊。愁眉不展。等她疑惑瞭好久為什麼隻有這麼點的時候,才想起來,分級考試前兩天,學校的小賣部老板在自己鍥而不舍的軟磨硬泡下終於進瞭她想要的那種顏料,看見東西的時候頭腦一熱,一口氣把全色系集全瞭。

  辛辛苦苦攢下來,準備開展新生活的啟動資金被她花的所剩無幾。要不是沈時把自己領回傢,她的下場一定就是流落街頭。

  比起如何讓自己盡快紅起來的這個問題,她率先思考的是,怎麼交上每個月應該支付給他的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