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陽坐在位置上,神色平靜,似是未聞。
喻恒側頭看瞭過來,然後挪開瞭眼,兀自伸手去拿雞蛋。
季念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也慢慢抬眼看瞭連月一眼——女人站在男人身邊,微低著頭,發絲在耳邊飄蕩——微不可查的吐瞭一口氣,季念抿著嘴,繼續伸手去夾面前的饅頭,眉目不動。
連月站在原地,等著面前的男人回答。
可是喻陽坐在座位上,垂目不語。
沒有人回應。
過瞭幾秒,連月捏瞭捏手指,自己小心翼翼的伸出,把喻陽面前的碗取走瞭。
把盛好瞭粥的碗輕輕放在瞭他面前,連月坐回瞭位置,慢慢端起瞭自己的碗。
“唉,”
不知道剛剛的場景觸動瞭喻恒哪根弦,他一邊喝粥一邊開始說話,是漫不經心的音調,“我覺得呢,咱傢連月正說起來,還是很賢惠的。是不是,大哥?連月現在也很有一些伯母當年的風范——”
他伯母?
他嘴裡的伯母——
連月心裡突然重重一跳,就連呼吸都漏瞭一拍,又覺得有些隱隱的毛骨悚然。
她捏緊瞭握著筷子的手,低頭抿嘴。
喻恒怎麼老是亂說話?他知不知道他伯母是誰?
怎麼可以這樣亂類比?
喻陽笑瞭一聲,看瞭連月一眼,沒有回答。
“我還記得我小時候去伯父傢的時候,伯父也是很忙,經常不在屋裡,”
喻恒又笑,“那時候伯母帶我們兩個,還親自做飯給我們吃——就像連月現在這樣,忙前忙後的。大哥你還記不記得?”
“怎麼不記得?”
難得弟弟提起瞭以前,喻陽看瞭連月一眼,聲音溫和,“媽現在還在說你呢,說你小時候就調皮得很,完全管不住你。”
又看瞭一眼弟弟,男人喝瞭一口粥,原話其實是:“以前說陽陽像阿遠,已經夠調皮瞭,後來來瞭恒恒,才發現原來還有更猴皮的——”
“是啊,”喻恒顯然不知道自己在伯母心裡的真實評價,他似乎是吃飽瞭,丟瞭筷子靠在椅子上嘆氣,“現在想起以前的事,就覺得記得最清楚的是每次回京,我都被送去瞭伯父伯母那裡——”
話音嘎然而止。
喻恒似乎想起瞭什麼,又笑瞭笑,“可能是伯父愛熱鬧,想多看看我。”
切。真夠自戀的。
連月一邊豎著耳朵偷聽,一邊喝瞭一口粥想。
難道不是那位不能生,又想看小孩子,所以才把他送過去湊數嗎?
沒聽見剛剛喻陽都說瞭,他伯母嫌他猴皮嗎?
不過這種天傢密事,連月又咬瞭一口饅頭,聽起來也確實很下飯啊。
“誒老四,”
喻恒想起瞭什麼,又看向瞭季念,“我倒是忘瞭,你見過伯父沒有?以前我們回京,你不也有幾次和我們一起回的嗎?”
連月也啃著饅頭,側頭看著季念。
他小時候還見過那位?
“沒見過吧?”季念微微皺眉,“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我就算去京城,不也一直住在文海路那邊嗎?不和你們住的。”
不一起住嗎?連月看著他平靜的側臉。
“怎麼沒有?”喻陽笑瞭起來,“見過的。”
見過嗎?
八卦之心一下子被激瞭起來,連月微微睜大瞭眼,看瞭看皺眉努力回憶的季念,又看瞭看主位上的喻陽。
男人察覺瞭她的視線,也看向瞭她。
視線相觸。
糾纏。
一秒。
脖頸間突然有些滾燙酥麻,在這一刻她似乎又回到瞭昨晚的某個軟榻,某個人的懷抱在身後,安全又溫暖,滾燙的呼吸在身後噴灑。
他手指修長,壓著她的手指,紅梅的花瓣在交疊的指間若隱若現。
女人抿瞭抿嘴,又挪開瞭眼。
她忍住瞭伸手摸脖頸的沖動,伸手抓住瞭季念的手。
“什麼時候?”季念的手反握瞭她的手。他皺眉想瞭想,確實想不起來,搖瞭搖頭。
“好早瞭,”喻陽又看瞭一眼旁邊低著頭啃饅頭的女人,笑瞭起來,伸手又想去摸煙,“那時候老五剛出生不久,你走路都還走不太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