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再這樣……嗯,還是這樣更好看——你再試試另一件衣服。」
胡小黎幫許純紮瞭個雙馬尾。雖然她左臂疼得不能動,但這絲毫不妨礙她的熱情。一隻手打理頭發本來並不輕松,但現在她已不知做過瞭多少次,顯然已經十分熟練瞭。
許純紅著臉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子裡的胡小黎興奮得左奔右跑、在床上一堆新買的衣服裡挑來挑去,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可是眼睛裡卻凝起淚珠。
「算瞭,就這件吧,和你現在的樣子比較搭。」她拿來一件連衣裙,掛在一旁的衣架上。連衣裙是淺粉色的,上面繡著銀白色的月亮與玫瑰。許純偷偷擦瞭一下額頭,順手將淚珠拭去。
「來,把身上這件先脫瞭!」她主動幫許純撩起上衣,動作輕柔地像是小女孩在給自己喜歡的娃娃換衣一樣,全然忘瞭此刻換衣服需要幫忙的,其實是手臂受傷的自己。
許純舍不得拒絕對方的熱情款待,任由她繼續。胡小黎脫下她的上衣,掛在一邊,忽然盯著她的胸口看。許純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兩手不自覺地遮擋起來,但忽然又覺得被女孩看也不是什麼大不瞭的事,便又打算放下來。可這時忽然又覺得多少有些羞恥,於是兩手便不知所措瞭。
胡小黎見她這幅模樣,暗暗發笑。她握住許純的手,柔聲說道:「你有沒有覺得,胸口這裡有點緊?是不是後面的帶子勒得太多瞭?」
許純搖搖頭,又點點頭,說:「好像有一些,但我之前一直都是這樣穿的啊。」
「你……已經開始發育瞭。」
「啊?」
胡小黎笑道:「你以後一定會長成很漂亮的女人的,胸罩的帶子,要記得經常調整,如果老是勒得這麼緊,會對身體不好的。」
她讓許純把雙手舉起來,繞過去解開帶扣,目測瞭一下對方的胸圍,打算給她調整到一個最合適的松緊度。
忽然「咚」的一聲,臥室門被推開瞭,胡小黎正聚精會神用一隻手為許純系胸罩,這下子猝不及防,手一滑,許純的胸罩松開落瞭下去。
她惱怒地回過頭,果然,是他。
程中站在門口,眼前是半身赤裸的許純,與一旁怒目而視的胡小黎。一時之間,萬籟俱寂……
「你用得著這麼生氣嗎?我又不是故意的。」
「為什麼不先敲門?」胡小黎問。
「我們認識這麼久瞭,你在臥室裡可是從來不關門的,我怎麼知道她也在?」
「那你怎麼中午才回來?別說你對付那個混蛋花瞭一夜加一上午?」
「我——你可以先讓我起來再說嗎?」
「怎麼瞭?撐不住瞭?還是你昨天晚上把腰上的力氣花在別的地方瞭?」胡小黎的屁股在程中背上挪瞭一下,然後又猛地坐瞭下去,後者叫瞭一聲,拼命撐著地面、支起上身。
「其實,我覺得可能是你吃胖瞭。」
胡小黎「嗖」地站起來,在程中屁股上狠狠抽瞭一巴掌,聲音頗為清脆響亮。
「氣消瞭嗎?」程中爬起來,陪她坐在床上。
「沒有。」
程中嘆瞭口氣,從懷裡摸出一塊佈,展開,將匕首遞給胡小黎。
「幫你拿回來瞭,那個刺傷你的人,我打腫瞭他兩隻眼睛外加打折兩條胳膊,沒有兩個月估計恢復不瞭。」
胡小黎接過去,在手中反復掂量,默不作聲。
「小純的媽媽,我放過瞭。」
「嗯,小純告訴過我瞭,她不想報復她媽媽。」
「所以你不會為這個怪我?」
「要是你沒遵守約定,我現在就會用這個紮死你。」
程中笑瞭,他看見胡小黎的嘴角抽動瞭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如初。
「現在氣消瞭嗎?」他又問道。
「沒有。」
「那你到底還想要什麼?」
「不知道,」胡小黎說,「我不知道我想要什麼。」
「那看來你也不打算對我道個謝?」
「別做夢瞭,你自己還欠我多少心裡沒數嗎?倒是你該謝我沒有找你追債。」
「哈,這樣啊,那看來我又能多欠一段時間瞭。」
「你盡管拖著吧,利息隻會越滾越多的。」
「對瞭,」程中說,「小純該怎麼辦?她已經回不瞭傢瞭。」
「還用問嗎?」胡小黎說,「你這麼大的房子,難不成要一個人住四間房?」
「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麼關心一個人。她對你好像很重要?」
「嗯,我感覺她跟我很像。」
「我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她比你乖多瞭——把刀放下好嗎?」
「我要提醒你一句,」胡小黎把刀背橫在程中的脖子上說,「你要是敢對她下手,我就把你下面切下來,而且還給你止好血,讓你活著。記住瞭嗎?大色鬼。」
「哦。」他答道。
「好瞭,你走吧,我想睡會。」胡小黎收起刀。
程中站起來就要走,剛走瞭兩步,忽然被胡小黎喊住瞭。
「你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突然想謝我瞭?」
「你——把眼睛閉上。」
程中心中一動,不由得緊張起來。他好像預感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她會做出那種舉動,可是看胡小黎此刻的神情,分明就是他猜測的那個結果。
「把眼睛閉上,沒聽見嗎?」
程中照做瞭。接著他聽見輕柔的腳步向自己靠近,感受到自己面前有什麼東西正在發熱,還有一股清香的氣味拂過在自己的鼻梢。
他站在原地等待著,過瞭許久,卻並沒有別的動靜,忽然又聽見胡小黎的聲音說:「睜眼吧,沒事瞭。」
他睜開眼,看見胡小黎側身躺在床上背對自己,兩腿蜷縮著。
「你做瞭什麼?」
「什麼也沒有。」胡小黎回答。
「那你叫我閉眼幹嘛?」
「沒什麼,跟你開個玩笑。」
「你剛才走過來瞭對吧?」程中往床邊走去。
「……沒有。」
胡小黎的身體微微有些發抖,像是受著寒氣。可現在明明是夏日的中午,天氣熱得不得瞭。
程中走過去,伸著腦袋要看她的臉,胡小黎翻瞭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裡,兩臂張開,整個人像被釘在床上一樣。
「你躲我幹什麼?」
「你看我幹什麼?」
程中越發好奇瞭,他也爬上床,伸手抓住胡小黎的肩膀,想把她翻過來。他此時相信胡小黎的臉一定紅得厲害。但他剛一碰,胡小黎就大聲尖叫起來。
「你喊什麼?受傷的又不是這一邊。」
「那也疼!」她抱怨道。
「你轉過來,讓我看一眼,我就不打擾你瞭。」
「沒門!」
「你是不是害羞瞭?」
「放屁……」
「你剛才不會是想親我吧?」
「你瘋瞭?」
「既然不是的話,你躲著我幹嘛?讓我看一眼,要是你臉不紅的話……」
「你能不能出去……」胡小黎兩手緊攥著床單,像是在暴風中箍著一棵枯樹,程中拼命要把她翻過身來,她卻紋絲不動。
程中費瞭半天力氣,熱得大汗淋漓,還是沒能成功。他無奈地搖搖頭,忽然又笑瞭,兩手抓著胡小黎的短褲,趁對方還沒反應過來,便連著裡面的內褲一起扒瞭下來。
「喂,你……」
程中一邊撫摸著她挺翹的小屁股,一邊解開自己的褲子,很熟練地將雞巴放出來。昨晚沒消下去的火氣此時被一下子勾出來,肉棒一下勃起到瞭最大。
「你不願意讓我看,我就不看瞭,就這樣趴著不動也不錯。」
程中跨坐在胡小黎身上,撥開她下面的陰唇,龜頭就要頂進去。
忽然胡小黎從他身下消失,又出現在他身邊,一把將他推倒,反壓在他身上,並把臉湊在他面前,問道:「現在看清楚瞭嗎?」
程中看著胡小黎此刻的臉,上面掛著一如既往的笑容——自信、可愛、還有一絲嫵媚,而她的表情無論如何都看不到一點羞恥的痕跡。
「看清楚瞭。」程中把頭側向一旁,臉上寫滿瞭失望。
「以後別忘瞭,這種事情,隻能我在上面。」她說著,扶起程中的肉棒,對準陰部,坐瞭下去。插入的瞬間,她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喘息瞭兩聲後,趴在程中耳邊,小聲道:「現在,我氣消瞭。」
「消瞭嗎?我怎麼覺得你火氣更重瞭?」
「你閉嘴……啊……」
陸亞德打瞭個呵欠。
中午的陽光實在太艷、太辣。他好不容易才從堆滿酒瓶的床上爬起來,現在又忍不住想睡上一覺瞭。
昨晚實在耗瞭太多力氣,外加上陪著程中喝瞭不知道多少瓶伏特加,如今他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若非是因為她的短信,陸亞德一定會幹脆留下來再睡一天。
他在十一點鐘被短信提示音吵醒瞭。短信來自未知發送人,內容隻有八個字。
「中午回傢要吃飯嗎?」
於是陸亞德的酒意立刻醒瞭大半。他知道這是她發來的。
「不過她怎麼知道我的號碼的呢?可能是問瞭妹妹吧……但看小柔的樣子,多半可不會告訴她。也可能是找爸爸要的,再不就是從電話簿查到的……算瞭,管它呢?」
他腦中又浮現出凌曉的身體,想起在廚房中從後面抱住她的感覺,以及在浴室中自己赤著身子壓在她身上的感覺——當然,印象最深的,還是在餐桌下親吻她的玉足時的感覺。
「她的腳,好像比她的嘴唇還要軟。」
想起在浴室強吻凌曉的那一幕,陸亞德心裡又燃起火來。假如沈慕蕊此時在身邊,他說什麼也要好好再幹她一場。
「細細想來,昨晚我那麼做是不是也太突兀瞭?其實我還可以再循序漸進一些。但她好像一點也沒有要反抗的意思,甚至還顯得意猶未盡?那也就意味著她本來也有那樣的想法?
看樣子,爸爸的確很少會碰她,甚至根本沒有碰過她,和從前一樣……一個處在她這個年紀,得不到男人的女人會是什麼樣子,自然再明白不過瞭。她的倫理底線說到底無非隻是一層薄紗,隻要稍稍再用一把力,就能撕得稀碎,就像撕破沈慕蕊的絲襪一樣……」
他想到這裡,看著凌曉發來的短信,笑瞭。正打算回復一句,卻改瞭主意,撥通瞭那個號碼。
電話響瞭一分鐘,無人接聽。陸亞德掛斷,重撥瞭一遍,這一次響瞭45秒,接通瞭。
「喂?」
果然是凌曉的聲音。
「媽媽,是我。」
「哦……怎麼瞭?」
「剛看見媽媽的短信,就回個電話說一聲,我馬上回去。我正想——吃媽媽做的飯呢。」
「……是嗎?」
「真的,媽媽還記得嗎?昨天晚飯的時候……」
忽然電話對面一陣輕咳,陸亞德會意一笑,沒再說下去。
「那我這就回去。」
他等待對方先掛斷電話,仔細品味凌曉剛才說話的語氣,更覺得此事有戲。
陸亞德在房裡搜刮瞭幾套性感內衣外加絲襪,打電話讓前臺幫他弄來一個小包裝好——說是免費拿的,其實都算在瞭房錢裡。
「一旦有瞭花不完的錢,誰不喜歡鋪張浪費呢?」他自嘲道。
他收拾衣服,順便簡單地梳瞭下頭發,帶上「戰利品」離開瞭。
「隻要有機會,我就會讓她穿上這些——她一定比這裡的『服務生』好看十倍。」
他走下樓,迎賓員在門口沖他微笑致意。他看著面前的旋轉門,隻覺得一陣反胃,一肚子的伏特加差點從鼻子裡噴出來。倒也不愧是大酒店的迎賓員,一見狀便立馬遞來一瓶礦泉水。陸亞德胡亂喝瞭半瓶,指著側面的小門說道:「把那邊的門打開,我不想走旋轉門。」
迎賓員照做瞭,臉上連一點詫異的神色都沒有。
「原因連問都不問,鬼知道他平時應付的都是些什麼稀奇古怪的客人。」
出瞭門,陸亞德感覺身體好受多瞭。他仰頭沖著太陽做瞭個深呼吸,往地鐵站走去。
「還好返程不用再坐他的車瞭。」
凌曉環顧著空蕩蕩的屋子,抿著嘴唇,眼中滿是落寞。
陸柏已經告訴她,這幾日他都會留在執政官傢中。陸芷柔一大早便衣冠不整地跑出門瞭,凌曉還未來得及開口,她已關上門,在外面喊瞭句「少管我」。如今,她又被一個人留在瞭傢裡。
其實她早已經、或是本應該習慣瞭這種生活:起床、備飯、打掃屋子、等候丈夫、準時入眠。
她本也沒有什麼可抱怨的,陸柏平日雖然幾乎不與她交流,可也從未對她有過一句怨言,哪怕她無意將菜炒糊瞭,陸柏也會像往日一樣吃幹凈,連眉頭都不曾皺過,又或者她頭一日被囑咐熨好衣服,可之後卻又忘瞭,陸柏也隻是沉默地穿上帶褶皺的外衣出門,連一個嫌惡的眼神都沒有。甚至當陸柏發覺她因自己的鼾聲徹夜無法入眠後,每夜都會自覺等到她睡著後才上床休息。
「我其實應該感激他……」
然而凌曉逐漸發覺,這種近乎施舍的仁慈與寬容,比起打罵更讓人難以忍受。當陸柏對自己的錯誤熟視無睹時,她真希望對方能回頭沖著自己破口大罵,因為陸柏那冰冷的背影更令她心如刀絞。
此時她忽然想起來陸亞德,這個她昨天才首次謀面的「兒子」。
「為什麼連他也不在傢瞭?」
凌曉隻覺得心裡滿是對他的恨意。如果不是陸亞德徹夜未歸,自己本不會一個人獨守空房的。陸柏與陸芷柔的離開也從未讓她有這樣的怨恨,仿佛她在世間感受到的一切痛苦,都是由陸亞德造成的。
昨晚她被全身裸體的陸亞德拽進浴室時,大腦已經空白,若不是陸亞德突然接到瞭電話,她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很快,失落感取代瞭最初一瞬間的慶幸。她又忍不住將恨意轉移到陸亞德的手機上瞭。
「假如他沒有把手機放在盥洗臺邊,又或是把手機調成靜音,又或是那個人沒有大晚上突然給他打電話,他就不會走的。他一夜未歸,直到今天中午還沒回來,他究竟去哪瞭?電話那邊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他接到電話被叫出去的時候一點怨言都沒有?」
對此,凌曉隻想到瞭一種可能。
「一定是瞭,他這麼多年沒有回來過,或許就是去找多年不見的情人瞭……他昨晚一定……」
凌曉漲紅著臉,忽然又對自己感到莫名其妙。她回頭分析自己生氣的緣故,又不免想起陸亞德在桌下偷偷親吻自己腳背的情形。這倒讓她覺得自己生氣多少有些合理。但這顯然不是理由。
已經快十一點瞭,不知為何,她越來越想陸亞德。「陸亞德」這個名字占據瞭她的整顆心,陸柏與陸芷柔甚至已被完全排除出去。她常常自以為不經意地看向門口,期待著門會突然打開,而進來的人就是陸亞德。可是並不能如願。她幾乎就要放棄希望,認定他不會回來瞭。
「為什麼不主動問他呢?」
這個想法突然出現在她腦海裡,令她的精神為之一振。
「是啊,為什麼我不直接問他呢?現在已經快十一點瞭,假如他突然回傢,我卻沒有給他做飯,那豈不是不好?至少也該問一問……」
她認為這個理由實在太合適不過瞭。可是她忽然想起自己竟沒有留陸亞德的電話號碼,不禁又懊惱起來。
「對瞭,小柔或許知道他的號碼。」可是她實在不願問陸芷柔。她心裡也清楚,自己的繼女有多麼討厭自己。
「或許,他會在房間裡留下些個人信息的檔案也說不定?」她也不知這種猜想從何而來,隻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走近陸亞德的房間。
「這裡平時都是鎖著的,假如打不開,就作罷吧。」
她伸向把手,手指觸碰的瞬間,她的心跳快得不行。昨晚在餐桌下和浴室中被陸亞德「襲擊」時,她也同樣有這樣快的心跳。
這還是第一次,凌曉在自己傢中產生瞭做賊一般的感覺,而驚惶之餘竟還有些刺激的快意,宛如在黑夜下的街巷中赤身裸體地行走。
「咔」的一聲,門竟然打開瞭。
凌曉幾乎屏住瞭呼吸,像是闖進瞭禁地(雖然實際上也差不多)。但屋裡的擺設並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甚至比陸柏的房間佈置還要單一。
凌曉做瞭個深呼吸,踏進去。她不敢看陸亞德的床,即使那隻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床,還沒來得及換上新的床單和枕套,連被子都沒有拿出來,畢竟陸亞德至今沒有在上面睡過。床單和枕套都是深藍色的,枕套一角有一處黑色的污點,又似乎是白色?
凌曉迫使自己把目光移向陸亞德的書桌,書桌後面的玻璃書櫃被鎖得死死的。桌面上空空蕩蕩,卻在一角擺著張雪白的卡片。她拿來一看,上面寫著陸亞德的名字,後面跟著一串數字,顯然是號碼。
這卡片擺放得實在太顯眼、太奇怪,相比空蕩蕩的桌面也實在太突兀,但凌曉顯然沒有計較這些細節。她將號碼記下,把卡片擺回原處,一步步慢慢往外退,生怕留下自己來過的痕跡。
忽然她腳下「吱呀」一聲。凌曉吃瞭一驚,以為自己踩壞瞭什麼東西,忙低頭一看,卻發現腳下一塊木板是活動的。
她蹲下想將木板還原,卻發現裡面好像裝著什麼東西。出於簡單的好奇心,她搬開木板,看到第一眼就羞紅瞭臉。那裡面滿滿排著幾沓色情小說和漫畫,光是從封面就能看出,絕大多數都是以母子亂倫為主題的。
這些書看起來年代有些久遠瞭,許多都是在49號企業尚未吞並大部分出版社與印刷廠之前所獨立發行的。
凌曉沉重地喘息起來。往常若是在傢見到這種東西,她一定會統統翻出來扔進垃圾桶。但此刻不知怎的,她忽然想拿起來看一眼。她又環顧瞭一下四周,像是有人暗中盯著自己,可明明傢裡現在隻有自己一個人。她顫抖著拿起最上面一本漫畫,又瞟瞭一眼客廳,才戰戰兢兢地翻開來。
當她翻到第八頁時,圖中畫的是晚飯時兒子在桌下偷摸母親的腳。凌曉猛地將書合上,過瞭一會又重新翻開,看到第十二頁時,圖中畫的是兒子與母親在浴室中擁吻。凌曉的勃頸上忽然冒出許多汗珠,臉頰比窗外的太陽還要紅。
這一次,凌曉沒有再合上書,而是堅持看瞭下去。在第十八頁,母親已經和兒子赤身裸體躺在床上,再往後的部分便是毫無保留掩飾的性愛畫面。凌曉盯著最後一頁渾身沾滿兒子精液的母親,愣瞭神。過瞭半晌,覺得衣服濕淋淋地貼在身上,難受得很,才終於回過神來,把書藏回原處,蓋好木板,退出房間並把門關好。
她的思緒一時之間像一團亂麻,越是細想便越是沒有頭緒,同時還似乎要陷入一個可怕的沼澤。於是凌曉索性不再想剛才看到的,也不再計較書裡的內容和現實有什麼聯系,隻當作自己從未進過這間房。
「我接下來該怎麼辦呢?」她想瞭一會,忽然恍然大悟:「哦,對瞭,我該問他中午要不要回來吃飯瞭……都十一點瞭,我該開始準備瞭。」
但當她坐在沙發上,拿起手機時,卻發現撥通一個電話好像比什麼都要困難,每當按下一個數字,自己的心就猛地一震。當整串號碼輸入完畢,即將撥通時,凌曉又忽然將手機扔在一邊,蜷縮起身體,兩隻嫩足在空中擺來擺去。接著又小心翼翼伸出手摸回手機,向著那個號碼發瞭一條短信。發送成功的提示音響瞭一聲,像引爆瞭一枚炸彈。
凌曉把手機捂在懷裡,生怕有人偷看到短信的內容,但其實隻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句問話罷瞭。
不一會,電話響瞭,是對方打瞭回來。凌曉癡癡地盯著屏幕,過瞭一分鐘也沒能按下接聽鍵。對方掛斷瞭一次,又打來一次,這次凌曉終於鼓起勇氣接通瞭。
「喂……」
十一點四十七分,陸亞德到傢。讓他進屋時,正看見廚房中的凌曉忙碌著。
凌曉聽見聲音,回頭看瞭一眼,一瞬間觸及陸亞德的目光,連忙又轉過頭去,專註於砧板瞭。
陸亞德沒有放過凌曉那一瞬間的神情,從那一瞬間的回眸中,他捕捉到瞭對方那刻意隱藏的欣喜之色,不禁暗嘆凌曉的偽裝實在有些拙劣。
他輕道瞭聲「我回來瞭」,將手提袋放在沙發上,凌曉背對著他應瞭一聲,仍自顧自切菜。
陸亞德走過去,看著凌曉隨著自己的接近而手臂繃緊,臉上閃過一絲輕笑。
此時凌曉換瞭一件白色雪紡上衣,兩條胳膊在薄紗樣的袖中若隱若現。黑色長裙下的露出的一小節小腿曲線賞心悅目,而腳踝關節處的肌膚則最引人遐想。
陸亞德走到凌曉身後,見對方停止瞭動作,甚至像是屏住瞭呼吸。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讓陸亞德想抱住她。但陸亞德卻沒有這麼做,他走到凌曉身邊,接下她的菜刀,說瞭聲「我來吧」,便繼續切菜瞭。凌曉推脫瞭兩句,卻也沒有堅持。
兩人一起做完瞭一頓簡單的午餐。吃飯時,陸亞德坐在凌曉身邊,不時說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手中的筷子有時像是沒拿穩、險些就掉在地上,每次都驚得凌曉心中一緊,但陸亞德每次卻及時接住瞭。
吃完後,陸亞德正要收拾碗筷,起身時卻不料把一根筷子碰到瞭地上。凌曉的臉一下子緊繃起來。陸亞德裝作沒有註意,隻是俯下身撿筷子。
那隻筷子正落在凌曉的腳尖前。當陸亞德伸手時,凌曉的腳根本不敢挪動分毫。她的腳趾緊張得在拖鞋裡蜷曲起來。眼看陸亞德就要碰到凌曉的腳,可他的手忽然偏瞭個方向,輕輕夾起地上的筷子,卻沒有挨到凌曉的腳趾。當陸亞德起身離開後,凌曉還呆坐在那裡,宛如做瞭一場夢。
陸亞德實在不舍得告訴她,此刻她的臉都紅成瞭什麼樣子。假如凌曉此時能夠照得到鏡子,一定會羞得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
平時這個時間,凌曉會回房裡睡一會午覺。可此時她和陸亞德兩人在傢,自己又怎麼好意思去睡覺?但一時半會又不知該和陸亞德說些什麼,屋裡一下子陷入尷尬的氣氛。
而陸亞德在收拾完餐具後,也不再和凌曉搭話,隻是拿瞭紙筆,坐回餐桌前,在紙上勾勒一陣,又忽然抬起頭看向沙發上的凌曉,接著又低下頭去「莎莎」動筆。
凌曉心中奇怪,見陸亞德好幾次抬起頭看自己,終於鼓起勇氣問道:「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陸亞德隨口答道。
凌曉起身走過去,見那張紙上是一個女人的畫像,細看後隱約覺得那女人的五官有些眼熟。
「這畫的是……我?」
「嗯。可惜我現在隻有鉛筆,技術也還不夠,畫出來的還是不夠好看。」
「為什麼……要畫我?」
「因為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人。」
陸亞德說出這句話時沒有一點拖泥帶水,語氣平靜得不可思議,像是隨口討論晚上要吃些什麼。而凌曉聽見這句話,心中早已掀起無數波瀾,臉上使勁掩飾著羞赧的情緒。恐怕隻有陸亞德知道,她這幅故作鎮定的面容是多麼可愛。
凌曉沒有繼續提問,陸亞德便也一句話都不再說,整個人專註於筆下的線條,仍不時抬頭打量凌曉,但每次也隻是略掃一眼。凌曉也隻能默默在一旁看著。
當陸亞德畫完臉部後,便停瞭筆,問凌曉畫得如何。
「很好看,」她輕聲說著,手在後面絞著裙子,「為什麼繼續畫呢?」
陸亞德沉吟一會,問道:「媽媽也懂繪畫嗎?」
「我沒有學過繪畫。不過我學過鋼琴,隻是結婚之後就再也沒有彈過。」凌曉自己也奇怪為什麼要和他說後面一句。
「那麼,你覺得什麼樣的音樂是最好的?」
凌曉搖搖頭,說不知道。
「對我來說,自然的就是最好的,無論是哪種藝術。」
凌曉表示贊同,卻仍不明白他為什麼不願再畫。
忽然陸亞德單膝跪在地上。凌曉被他的舉止嚇得驚呼一聲,但身體並沒有動。
陸亞德伸出手,指尖滑過凌曉的腳背、腳踝,令她發出一聲曖昧的喘息。凌曉的身體隨著他的撫摸微微發抖,像是一股電流通過全身。她張開嘴想要呵斥對方,可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當我第一次看見媽媽這雙腳的時候,」陸亞德一邊摸,一邊說道,「我就肯定,這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完美的一雙腳,更是一件藝術品。我那時便一直在想,什麼樣的身體才能配得上這樣完美的一雙腳?」
陸亞德的話在凌曉聽起來實在太模糊,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將所有聲音都掩蓋瞭下去。
陸亞德又站起來,面對凌曉,接著說道:「而媽媽的臉,也是我見過最端莊、最典雅的容顏。我能欣賞到媽媽身上這兩場美的地方,可是我始終無法想象到這二者之間的身體是怎樣的。」
「啊?」
「也就是說,我沒有機會看到媽媽的身體是什麼樣的。假如我憑借自己的想象,在畫紙上捏造一具身體,必然無法匹配媽媽的臉和雙腳。像我說的,自然的才是最美的。」
「所以你畫不出來?」
「對。」
「那你要怎樣才能畫完?」
陸亞德盯著對方的眼睛,沉默瞭好久。凌曉被他盯得不知所措,眼睛四下掃動。終於,陸亞德打破瞭沉默,緩緩說道:「我想看到媽媽的裸體。」
「這……?」
「我知道,這種要求媽媽肯定不會同意的,所以就當我沒有說過吧。」
「唔……不過沒關系,畫到這裡已經很好瞭。」凌曉伸手去拿那張畫,陸亞德卻將畫壓住瞭。
「不完整的畫,沒有必要留下的。媽媽不用太在意,就當是我自娛自樂,這幅畫我會丟掉的。」
「不……」凌曉忙開口阻止他。
「怎麼瞭?」
「其實……你不必扔掉的,不如把它留給我?以前從來沒有人為我畫過像。」
陸亞德搖搖頭:「對不起,假如沒法畫完,我也不想留下一張殘品。」他的語氣很堅定,完全沒有退讓之意。
「所以,你一定要看我的……身體,才能畫完,才可以把它留下?」
「嗯。」
「那……可以讓我想想嗎?」
「當然可以——晚飯之前,如果媽媽願意,可以來找我。」
「嗯……」
陸亞德拿起畫,進瞭臥室,將門關上。凌曉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凌曉也回到瞭自己的房間。她努力挪到床邊,終於雙腿一軟,倒在床上。她覺得自己簡直是瘋瞭。
此時,在愚鈍的人,也該察覺到陸亞德的打算。她與陸亞德隻認識瞭兩天,對方卻接連打破「母子」這一層關系,多次行輕薄之舉。他的眼神、語言、動作,無不是在對自己進行挑逗。
「他難道是真的想要畫畫嗎?他真的是喜歡藝術嗎?當然不可能,他從一開始就在覬覦我的身體……他根本就是壞透瞭……」
可是凌曉竟然一點都沒法恨他。隻有在陸亞德身邊時,她才覺得自己是以一個人的姿態活著。過去幾年的生活中,連她自己都快要否認自己還擁有著「美貌」這一珍寶瞭。陸柏待她不像對待妻子,陸芷柔待她更不像對待母親。
「陸亞德……他從進門起就在喊我『媽媽』,可是……」她又想起在陸亞德房間裡找到的漫畫。
一切都十分明瞭,隻要再踏出一步,之後將會變成怎樣,顯而易見。
「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這樣下去瞭。假如我答應他的話,他絕對會對我做那樣的事,漫畫上的東西就會成為事實。」
於是她做好瞭決定。
她並沒有等到晚飯時間。下午三點二十分,她敲響瞭陸亞德的房門。陸亞德打開門,看見凌曉垂首立在門前,兩隻手在小腹上交叉放著,腳趾在拖鞋中蠕動。
「怎麼瞭?」陸亞德問。
「我……答應你瞭……」
陸亞德笑瞭。
「答應我什麼?」
凌曉咬著嘴唇,瞥瞭他一眼,緩緩說道:「我可以讓你看我的……身體,你把那幅畫畫完吧。」
「哦,那很好,」陸亞德說,「那是在這裡畫嗎?」
「還是去客廳吧。」
凌曉實在不好意思在陸亞德的房間裡脫衣服。
「也好,那就在客廳畫。」
陸亞德正要走,忽然凌曉抓住他的胳膊,小聲道:「我可以再提一個要求嗎?」
「當然可以。」
「一會我……脫瞭之後,你可以隻看我的背面嗎?」
「可以的。如果媽媽不願意讓我看前面,我也不強求。說不定背面比正面更美呢。」
「那好,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