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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竊聽者(爆炸案的進展,安保部隊的行動)

  閔雁將報告又仔細翻看瞭一遍,確保自己沒有遺漏任何一處細節。

  為瞭這件案子,她這三天幾乎都沒有好好睡覺。她升任C級不過才滿一年,便遇上瞭如此明目張膽針對一名在役士兵的謀殺,而且此人正是自己的直屬隊員。這無論是對於她自己,還是整個安保部隊,甚至是「議會」的尊嚴,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她發誓一定要將這個案子查到底,無論幕後主使是誰。

  在她還處在D級的時候,曾和程堅共同執行過幾次任務,其中一次還被他救瞭一命。程堅要長她幾歲,截至爆炸發生當日,其服役期已經超過十年,而期間卻連續三次拒絕瞭升任C級的推薦名額,即使閔雁連同七名隊員共同邀請也同樣如此。然而無論是戰鬥經驗,還是在部隊中的威望,程堅都絕對不該隻留在底層做仰人鼻息。

  至於原因,程堅從未提起。問得多瞭,也隻是草率回答稱「自己隻是想過平穩的生活」。但這個說法顯然打發不瞭閔雁。

  「……至今未婚,父母皆已去世,與其弟程中及其養女安安同住。」閔雁讀到這一欄,不禁感到頭疼。她已不記得那個討厭的男人是第幾次來騷擾自己、索要情報瞭。

  她對程堅的弟弟瞭解不多,但從聽說的和自己所見的來看,此人實在讓人不快,他那渾身上下流露的輕浮之氣,實在和程堅判若兩人。

  他二十一歲時,在程堅的引薦下,進入安保部隊服役,然而他僅僅隻呆瞭133天,便宣佈要退役。其間他隻執行過五次不甚危險或重大的任務。而他在第五次出勤抓捕一名搶劫犯的任務中失敗,讓對方逃脫,並沒有追查到之後的任何痕跡。事後上級卻也並不打算加以追究,程中沒有接受處分,但他卻主動申請離職退役。從形式上來說這倒是沒什麼可指摘的,但在閔雁看來,這簡直就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他不做任何解釋便上交瞭制服和槍械,並在離開時留下瞭那句至今仍在D級士兵中流傳的名句:「我的中,不是忠誠的忠,是中間的中。」閔雁懷揣著對程堅的信任,耐著性子去詢問程中執意退役的原因,並忍著怒火盡力挽留。

  「如果你想讓我繼續穿上黑衣,那我們沒什麼可談的。但如果你想讓我把衣服脫光,我隨時在床上恭候。」他絲毫不掩飾自己打量閔雁胸口和臀部的眼神。

  如今閔雁都很奇怪,當時竟沒有抽他一巴掌。

  更讓她覺得惱怒與疑惑的是,程中多次聯系過自己,但從他說話的樣子來看,他對於程堅的意外好像沒有半點悲傷,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聲稱要自己去查案。有那麼一瞬間,閔雁幾乎要懷疑他就是兇手。

  「現場的屍體殘骸及血跡分析,其中一部分為受害者程堅,另一部分屬於一名叫做章平的人……此人在三年前被被145號集團旗下公司開除,接著便失蹤瞭……」

  閔雁輕笑一聲,她自然很清楚「失蹤」是什麼意思。如果到西南城區去,穿過那條巷子——這巷子的名稱很多,如狗肉巷、地域巷、死人巷,而在官方的記錄中則叫榮耀巷——之後忍受著令人作嘔的腐臭、繞過翻食垃圾堆的野狗,再對其中來來往往的「居民」進行身份核查,便會發現,在檔案中90% 的失蹤者幾乎都能在其中找到。

  也就是說,這個名叫「章平」的人,無非隻是從那個活墳墓裡面拖出來的一個替死鬼罷瞭。無論他在這場爆炸案中扮演瞭什麼角色,都不重要瞭。一個已經被判瞭死刑的人身上,能查出什麼來?

  她將這份檔案放在一邊,拿起瞭另一份有關程堅的工作記錄詳細記載的檔案。

  檔案上收錄瞭程堅服役十年以來,所有參與過的行動任務,從第一宗搗毀邪教組織的任務起,程堅共完成過抓捕、營救、增援、突襲、阻擊等大大小小上百次任務,其中有十二次負傷,四次重傷,但最終都恢復如初。檔案中還記載瞭四年前的一起在逃死囚針對程堅的報復性暗殺,但那把質量低劣的自制手槍發射的子彈隻是劃破瞭程堅的肩膀,最終那名逃犯被當場擊斃。

  也因此,程堅在部隊之中逐漸成為一個傳說。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大傢都幾乎相信沒有人可以殺死程堅。直到三天前的爆炸。

  閔雁瞟瞭一眼鐘,離十一點已經不到十分鐘瞭。今晚全城中安保部隊最重要的幾名C級幹部都已集中到瞭這裡,十一點後,將會召開一場重要的會議。

  她剛剛收到消息,長官陸柏已經連夜乘飛機回城。此時一號城已被暫時禁止出入,因此陸柏的航班將是這十天之中唯一的一趟。

  當爆炸發生時,陸柏正在西半球1區跟隨執政官訪問議會。閔雁便第一時間與他取得聯系。而今天一早陸柏便立刻發來通知,說自己今晚將返回一號城,親自監督案情進展。執政官則還有更重要的事務需要繼續和議會商談,暫不能返回。

  陸柏特地在通話中提起執政官,閔雁便明白瞭他的意思。這段時間案件的一切進展,將會受到議會的嚴密追蹤。因此當陸柏返程的消息傳來時,所有人都繃緊瞭神經。

  閔雁閉上眼,打算暫時放松一下精神,理一理思緒。十分鐘後,鬧鈴響起,門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閔雁知道會議開始瞭。她離開辦公室,將門從外面反鎖上。

  一號城的安保部隊總部坐落於北城區一角,除瞭在役軍人以外,很少有人敢靠近一片區域。安保部隊的權力與威懾力在民間曾經留下瞭各種各樣奇怪的傳說。尤其他們那既冷酷而張揚的黑金色制服與結構精巧的白色霰彈槍便足以讓人望而生畏。

  閔雁小時候便已對安保部隊充滿瞭幻想。那時她常常以為這些來去無蹤的黑影一定會住在像太空船那樣的房間裡。然而當她接受嚴酷的訓練最終被選拔入伍後,才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天真。

  那時距離她少女時代的幻想已經過瞭十二年,但記憶猶新。她在隊長的帶領下第一次來到這裡,便驚得目瞪口呆。一號城總部處在全城最重要的北城區,然而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裡都完全不像是能匹配安保部隊尊嚴的地方:建築外部陳舊、墻皮脫落,地磚上佈滿血絲一樣的裂痕。鐵皮做成的樓梯被人踩得噔噔響,扶手上銹跡斑斑,散發出刺鼻的鐵銹氣味。

  其實在此之前,早已有人告訴閔雁,一號城的安保部隊總部是何等模樣。然而閔雁一直將那些話視為打擊自己理想的小人之言,絲毫不放在心上。但當她正式成為這裡的一份子後,卻不得不相信,那些傳言全都是真的。

  而各地安保部隊的總部並不都是這樣的。或者說,隻有七十二區的一號城才是如此獨特。原本一號城在經歷過一場戰火後,北城區建築大多被損毀,新的安保部隊總部便臨時設置在城區一角的舊倉庫中。然而因為各種原因,新總部的重建修繕工作一直耽擱。到瞭陸柏就任時,這一歷史問題又被再度提起。

  不過陸長官在反復考察之後,聲稱「總部不必再另修,一切維持現狀。」

  有人問他,如果發生動亂,北城區遭受攻擊,憑著這種破敗的建築,安保部隊怎麼與敵人周旋?而陸柏的回答是:「倘若安保部隊都已經到瞭被人圍攻的地步,那麼就老老實實認命赴死吧。我們不需要拿一座堡壘來給自己強撐門面。」

  雖然抱怨聲不斷,但最終此事還是不瞭瞭之,陸柏對於反對者的聲音充耳不聞。對此,閔雁並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因為當她正式開始瞭自己的服役生涯後,便明白,陸柏說的是對的。

  她穿過長廊,隨手捏死瞭一隻嗡嗡叫的蚊子,皮靴踏上盡頭的鐵皮樓梯。當她來到三樓的會議室時,其他幾名C級幹部已經悉數到場。

  這裡的會議室自然也會給人什麼驚喜。除瞭一張老舊的方桌和十來張靠椅外,沒有什麼別的東西。閔雁在末端的椅子上坐下,等待陸柏的到來。

  她並沒有等待太久。當陸柏走進房間時,在這燥熱的室內忽然生出一陣寒氣,方桌旁的眾人紛紛起立致敬。

  即是沒有見過,任何人也都能夠一眼認出他就是陸柏。陸柏的體型遠遠比在座任何一人都要高大,超過190厘米的身高使他要稍稍低頭才能進門,渾身健碩的肌肉將他的上衣撐得緊繃繃的。很難想象他已經年過五旬。沒有人直視他的面容,因為那既危險,又毫無必要。陸柏每時每刻似乎都保持著同樣的表情,喜怒不形於色,表現在外的隻有純粹的冷漠。常人往往很難判斷他的真實想法。他的頭發剃得很短,而且也常常保持著這麼短。當他示意眾人坐下時,在場所有人的動作都顯得不那麼自然。

  「廢話就不多說瞭,」陸柏坐上首席,我不在的這三天,你們對程堅的案子有多少進展?一個個說吧。首先是現場勘測結果——一隊長,你先來說吧。」

  右手邊第一人起身,開始匯報:「我們對現場血跡與屍體殘骸進行瞭檢測,死者死於受爆破沖擊後的失血過多。但都與程堅的DNA並不相符。根據我們在信息庫中匹配結果,血跡與屍體都屬於一名多年前的『失蹤者』。至於他是否是行兇者,還尚未定論。」

  「那現場有留下程堅的痕跡嗎?」

  「沒有……沒有任何血跡與身體部位屬於程堅。就好像他當時根本不在現場。」

  「炸彈?」

  「根據現場搜集到的彈片,初步判斷是軍用MK- 06型爆破彈。」

  陸柏點頭示意他坐下。

  「六隊長,你在城內的搜查有什麼結果?」陸柏指向左手邊一人問道。

  「沒有,我們猜測程堅可能還活著,並在某地藏身。但是已經過去瞭三天,並沒有他的任何消息。另外,在各城區要道處設立的臨時安檢也沒有查出任何攜帶違禁物品者。」六隊長其實說。

  「意料之中的事。」

  「那麼,敏超——把頭抬起來,說你該說的吧。」

  那被叫做敏超的慢慢起身,卻仍然低著頭,緊握拳頭,臉上滿是汗珠。

  「說吧,我讓你去查裝備清單,你總該給我個結果。時間寶貴,別耽誤大傢的時間。」

  「是,」敏超做瞭個深呼吸,說道,「我們的軍備倉庫一切正常,沒有失竊……」

  「你還是在浪費時間。」陸柏打斷瞭他的話,接著默默地盯著他的臉。

  「我去過兵工廠,檢查瞭他們的生產記錄,並沒有任何問題……他們的記錄裡,本月一共隻生產瞭二十枚,其中十五枚保留在我們的軍備倉庫,其餘五枚用於城郊老舊建築的爆破拆毀,全都經過嚴格審批,爆破過程都由專人全程監督,沒有……」

  「可以瞭,」陸柏抿瞭一下嘴唇,接著道,「如果你不是腦子出瞭問題,就是在故意裝傻。」

  「我知道……我在這個位置上不夠盡職盡責,辜負瞭長官的信任。所以我願意辭去職務,以示……」

  「你撈夠瞭錢,就想憑裝一次傻,從我這裡溜之大吉?」

  敏超忽然膝蓋一軟,差點倒下去,還好及時扶住瞭桌子。

  「據我所知,一枚威力這麼大的炸彈,放在黑市裡的價錢,足夠買得起那一整棟被炸的樓瞭——說不定還有剩餘。那麼……」陸柏起身走到敏超身邊,低下頭去小聲問道,「我現在就想知道,你靠這個,分到瞭多少錢啊?」

  「沒有!絕對沒有這種事!」敏超臉色蒼白,大叫起來。

  「沒有什麼?」

  「我絕對沒有走私販賣過那種炸彈!」

  「是嗎?那你負責兵工廠裝備運輸的這幾年,偷拿瞭多少槍械部件和子彈?」

  「沒有這……」

  「聽說你在四號城又添瞭一座大房子,還給自己打瞭一尊金雕像,上周你買瞭一對鹿角,付款用的是軍用子彈。別告訴我這些都是我編出來的故事。」

  「這……」

  「我可以容許你犯錯,但我不能容忍你把我當成笨蛋。所以不要再拿些廢話來耽誤我們大傢的時間瞭。下一句話,你想好瞭再回答。」

  敏超身體哆嗦著,終於從牙縫裡擠出話來:「是……我走私過槍械和子彈……但是,那種炸彈……我真的沒有碰過。」

  陸柏嘆瞭口氣,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任憑敏超癱倒在地上也不再理會,接著沖著方桌末位的閔雁做瞭個手勢。

  「長官,」閔雁起身說道,「我清查瞭近兵工廠近幾個月的賬單,與軍備倉庫的儲量對比後發現,兵工廠每月購入的原材料超過我們裝備需求量的五倍。而在生產清單上,這些多餘的材料全都不知所蹤。」

  陸柏瞥瞭敏超一眼,示意閔雁繼續說。

  「我已經讓七隊長幫忙將兵工廠全部封鎖,其間對方有過輕微的反抗,但沒有采取嚴重暴力行為,因此隻對相關人員作暫時拘留處理。」

  「樊慶呢?」陸柏向七隊長發問。

  樊慶是兵工廠的總負責人,同時擁有安保部隊的B級頭銜。過去兵工廠本由執政官派遣專人直轄管理,然而十年前起,為瞭便於部隊更新裝備,前任執政官將兵工廠的管理直接授權於安保部隊。

  「樊長官並不在兵工廠,如今去向不明。而我們並沒有得到授權,因此無法針對他進行搜查。」

  「現在你可以去查瞭,」陸柏說著,從手邊的提包中抽出兩份文件,「第一份是對樊慶的逮捕令——執政官已經免去瞭他的一切職務。第二份是樊慶在一號城裡所有的房產信息,包括他自己名下的、他兒子名下、他父母名下的,還有他那幾個婊子名下的——閔雁,派四隊的人去,按地址挨個搜查。他出不瞭城的。」

  「是!」

  「記得要留活的——隻要他能說話就夠瞭。其餘的,隨便你們打斷他幾根骨頭都行。」

  「明白。」

  「閑聊就到此為止,都抓緊時間去辦事吧。散會!」陸柏一揮手,眾人便依次離開,而敏超忽然一激靈,忙跪在陸柏身邊,聲音顫抖得喊道:「長官您知道的……我根本沒有那麼大的權力走私軍火,我隻不過是被迫給樊長官跑腿……我也無可奈何啊……」

  「你分瞭錢沒有?」

  「我分瞭!而且不止我分瞭,整個安保部隊從上到下有幾個沒分過這筆錢?」

  敏超說這句話時好像來瞭底氣,而準備離開的其他幾人也紛紛被他這聲大吼攔住瞭腳步,回頭向他看去。

  「那好,我就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點頭瞭,我就不追究你的責任。」

  「什麼問題?」

  「程堅,他分過這筆錢嗎?」

  聽到這句話,敏超剛剛積攢到臉上的信心,一瞬間又被清掃一空,此刻他整個身子都失去平衡,癱倒在地,嘴唇不住地哆嗦。

  他知道自己再無脫罪的機會。

  陸柏從眾人中間穿過,掃瞭一眼他們各自的表情,輕哼瞭一聲,頭也不回地走瞭。

  而不久之前,就在二樓走廊,兩個看不見的少女正慢慢向盡頭的一扇門靠近。不過十幾米長的走廊,便有六名荷槍實彈的士兵在兩側把守,這六人都像雕像一般穩穩站立,紋絲不動。

  「這就是安保部隊總部?他之前說這裡像鬼住的地方,我還不信,看來是真的……還有,你到底為什麼要跟我來啊?」

  說話的正是胡小黎,而在她身邊的則是和她一起處於隱身狀態下的陸芷柔。

  「我想跟過來,關你什麼事?」陸芷柔輕蔑地反駁道,「要是沒有我,你連大門都進不瞭。那些門衛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要是你被發現瞭,他們當場就會打死你——你可別高看瞭自己的魅力,那些人可都是爸爸親自挑選的,就算你光著身子走在他們面前也沒用。」

  「嗯,我承認,前面那幾個人也是,看起來就跟木頭一樣。」

  「對瞭,我還要問你呢。你到底為什麼要來這裡?你到底要找什麼東西?」

  「那個爆炸案你肯定不會不知道吧。」

  「現在人人都知道瞭。」

  「我就是為瞭那件事來的。」

  「那麼,」陸芷柔懷笑著說,「程堅是你什麼人?」

  「一個我做夢都想殺的人的大哥。我知道你肯定不明白……」胡小黎說。

  「你說的那個想殺的人,就是上次開車送我回去的男人?」

  「就是他,說起來,他和你……也算有過一點密切接觸瞭。」胡小黎想說的是自己用陸芷柔的內褲幫他打手槍的事,但陸芷柔顯然不會意識到這層意思。

  「哦,那我明白瞭。」

  「呵,你什麼都不懂。你肯定不會懂的——別那樣笑,你根本不用笑。」

  「不說這個瞭,聽門口的人說,十一點之後爸爸要去三樓開會,現在他還在裡面,時間還早著——你確定沒什麼問題嗎?現在走的話還來得及——我覺得那個人不一定值得你冒這麼大的險。」

  胡小黎搖搖頭,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凝重:「我這樣的人,可配不上被你這樣的大小姐擔心。再說,我做事可從來沒有半途而廢一說。如果你怕被牽連,我就先陪你出去,然後我自己一個人回來。」

  陸芷柔沒有料到她會做出這麼正經的回答,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她沉默瞭一會,輕哼一聲,說道:「算瞭,來都來瞭,就幫你到底吧——我可不是擔心你,但要是你出事瞭,我就沒機會找你報仇洗刷恥辱瞭。反正就算被爸爸知道瞭,他也不會對我怎麼樣,最多再關我兩個月緊閉,但我總有辦法逃出去的……」

  「那很好,」胡小黎看向陸芷柔,臉上又浮現瞭笑意,「在此之前,還得請你借我一樣東西。」

  「你要幹什麼?」陸芷柔條件反射地想遮掩自己的股間,然而這時她好像才忽然想起自己的裙下是空的,內褲早已將扔給瞭那個不知名的男人。她今晚做出瞭這麼多不可思議又無比羞恥的事,可是直到剛才她都顯得十分坦然,就這樣將私處暴露在外跟著胡小黎走瞭一大段路,甚至偷偷來到父親的辦公室外面……陸芷柔自己都對自己的行為感到驚奇。

  「別緊張,我對小柔你的內褲已經沒有興趣瞭。我隻是想找你借隻手套而已。」

  「手套?」

  「對啊,我突然想起來。一會我肯定要去翻幾份重要文件——這種地方,我能留下指紋嗎?所以我現在必須找一隻手套瞭。」

  「可是我也沒有……啊……」陸芷柔忽然輕叫一聲,感覺對方的手覆在瞭自己左腿的絲襪上。她立刻就明白瞭胡小黎的意思。

  「你難道……」

  「嗯,我想借你的絲襪用用。這個充作手套,應該沒什麼問題。」

  「這……」陸芷柔想到自己的絲襪要裹在對方的手上,不禁臉紅瞭起來,竟然一時忘瞭怎麼推脫。

  而胡小黎沒有再給她思考的時間,她已經蹲下身子,抬起頭,說道:「乖,把腿抬起來。」

  胡小黎的聲音好像真有一種魔力,使得陸芷柔不願再拒絕。加上胡小黎主動低下身,讓陸芷柔產生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莫名在她心裡留下尊嚴的滿足感。

  「讓這個小狐貍給我脫襪,似乎也算是我占便宜吧……」她如是想,便也安下心來。胡小黎又哄瞭她幾句,她便終於慢慢抬起腿來。隨著大腿升高,她的裙擺也被撩起來。

  「你在看什麼啊?」陸芷柔看見胡小黎的眼神,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的樣子是多麼羞恥:裙底空空如也,腿抬起一個恰到好處的高度,將白色紗裙勉強能遮蓋的私處暴露在外人的眼前。而就在她十米外的地方正站著六個男人,她的父親也離她不遠。而就她在裙下,胡小黎仰面正對著她的股間,那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陰部,如此輕微的觸感在此刻卻帶給她強烈的刺激。

  「你看你,下面怎麼都這麼濕瞭,大腿上都沾瞭好多水,要是流下來瞭,可是會被發現的。」

  陸芷柔聽瞭,慌忙用左手捂住流水的小穴。而這一碰差點讓她失瞭神。本來此時她已經緊張至極,加上手的觸碰,險些就到達瞭一次高潮。她努力想壓制自己的沖動,但情欲的呻吟聲全部被胡小黎聽見瞭。若是她的能力沒法隱蔽聲音,想必一旁的衛兵也都會聽見的。

  胡小黎看見她被挑起欲望卻使勁掩飾的模樣,不禁莞爾一笑,脫掉瞭她左腳上的涼鞋,向上遞去,說道:「幫我拿一下。」

  此時陸芷柔的右手正和胡小黎的左手牽在一起,一旦放開,胡小黎就會現形。而她的左手則在濕穴邊半遮蔽半撫慰,假如放開的話,恐怕一股水流就要落在地面上。

  胡小黎看她不知所措的樣子,心中會意,便將涼鞋伸到對方胯間,說道:「要是怕『留下痕跡』,就暫且用這個接一下吧。」

  陸芷柔一時之間也的確沒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幾乎想都不想便聽瞭胡小黎的話,忙將自己的鞋接住。此時她的左手手掌已經黏黏糊糊,手從身下離開的一刻,幾滴淫液從松開的穴口落下,正好打在鞋面上。

  此刻,陸芷柔被白色絲襪包裹的玉足正伸在胡小黎的眼前。即使隔著一層絲襪,也能看到她的足趾如珍珠般光滑。而這隻漂亮的小腳就在不久前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中年男人做過一次足交服務,此時上面殘留的精液氣味與陸芷柔的體香與汗味混合在一起,帶著一種難以言喻令人臉紅心跳的味道。

  胡小黎抓住絲襪上端,試圖褪下,但忽然發現陸芷柔的絲襪與大腿已經被汗水及某種特別的液體黏在瞭一起,用一隻手實在難以脫下。陸芷柔見她好似失算的樣子,也不由得露出嘲弄的神情。但下一刻,她便又慌張地叫出聲來。

  「你……你做什麼呀?」

  胡小黎竟一口含住瞭對方的白絲足趾。陸芷柔感覺到她正用牙齒輕輕磨蹭自己的足趾,偶爾還用舌頭從上方掃過。這突如其來的刺激讓她身體一顫。此時陸芷柔才發覺自己的足趾竟然是如此敏感,那落在鞋中的淫液也加快瞭積累速度。

  胡小黎的舌頭與牙齒在陸芷柔的趾縫間反復穿插,終於讓包裹足尖的絲襪分離開來。她咬住前端的絲襪,向後拉去,同時右手也增加力度,終於讓那條頑固的白絲襪從主人的腿上分離出來。

  「好瞭,」胡小黎把手穿進絲襪口,接著如法炮制,用牙齒咬住根部,將其拉至手肘之後。陸芷柔看著自己的絲襪就這樣被脫下、包裹在對方的手臂上,感覺就像是在做夢。胡小黎又拿回那隻涼鞋,其中已經積滿淫水,暗暗一笑,趁對方還沒反應過來,便直接將它穿回到陸芷柔的腳上。還惡作劇似的在對方足背上輕吻一下。

  陸芷柔的小腳再一次回到瞭鞋中,自己的淫液就這樣被踩著自己的足下,這種觸感又讓她回憶起之前為男人足交的感覺。羞恥的回憶與現實的夾擊之下,陸芷柔感到下身一股強烈的沖動將噴湧而出。她尖叫一聲,閉上雙眼,任憑積蓄已久的欲望全部傾瀉而出。她聽見水在嘩嘩流淌的聲音,知道全完瞭。

  「我竟然……在爸爸的辦公室外面,就這樣高潮瞭?現在水一定濺瞭一地,他們一定會發現倪端的,這可怎麼辦啊?我……」

  她鼓起瞭好大的勇氣,才睜開眼睛,竟發現地面上還是幹幹凈凈,而就在自己胯下——胡小黎正將臉貼近,臉上沾滿瞭晶瑩的淫液。忽然她還伸出舌頭,一下一下清理蜜穴旁的殘留。

  「你……」她承受著對方溫熱柔軟的舌頭在私處滑動的觸感,看著胡小黎細心侍奉的樣子,心中百感交集。

  這時鈴聲響起,那扇門被打開,一個身軀高大的男人走出房門,四周的士兵無不向他立正敬禮。胡小黎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但她一瞬間便猜到此人就是陸柏。她看瞭一眼陸芷柔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

  恐怕誰都猜不到,就在陸柏走過時,她的女兒就在一旁,靠在墻上,將腿分開成一個下流的姿勢,讓另一個女孩在自己胯間肆意舔弄,臉上掛著懊惱、恥辱與快樂交加的神情。

  「如果令尊知道你陪著我這種人到他的地盤上做出這種事情,真不知道會發多大脾氣。」當陸柏走過後,胡小黎起身向陸芷柔說道。

  「發脾氣?他?」陸芷柔哼瞭一聲,接著又不禁流露出愛憐的神情,幫胡小黎微微擦拭臉上的痕跡,「他從來不會發脾氣,我就從來沒見他表情變過。我就算把開水潑在他身上他都懶得罵我。」

  「那這麼說,我似乎也有資格做這裡的長官瞭——你把水濺到我的臉上,我都沒有怪你。」

  「閉嘴!」

  胡小黎也不再和她討論,回頭看見看守走廊盡頭房間的士兵中,有兩人離開原位,緊跟在陸柏身後五步的距離,向著樓梯的方向走去。而另一邊的樓梯上,也有好幾個士兵在向三樓走去。

  「好瞭,時間差不多瞭,該辦正事瞭。」胡小黎與陸芷柔正十指相扣,以防她忽然松手,後者則被半拽著走向走廊盡頭、她父親的辦公室。而門口的守衛明顯沒有意識到入侵者的接近。

  「門鎖瞭。」陸芷柔說。

  「這世界上有攔得住我的鎖嗎?」胡小黎笑道,「我要進去瞭,你先留在外面。如果外面有什麼變故,或者我在裡面呆瞭半個小時還沒有給你信號,就趕快走。」話音剛落,她已經從陸芷柔的視線中消失。陸芷柔還想說什麼,卻根本來不及開口。

  胡小黎進到陸柏的辦公室中,環顧瞭一圈。這裡作為長官的辦公室,相比起來也好不到哪裡去,除瞭辦公桌和椅子,四周就隻有一排排檔案櫃。

  「不過,誰知道他有沒有給自己留什麼暗格呢?不過那都不關我的事瞭。」

  不過,檔案櫃全都上瞭鎖,胡小黎便一下子慌瞭神。她剛剛才在門外鼓吹自己,此時才忽然發現用鎖攔住自己還是太容易瞭:她可以把自己瞬移到任何地方,卻沒法把櫃子裡的東西瞬移到外面。

  「看來隻能另想辦法瞭。」

  不過,在辦公桌上,倒是放著一份文件,這讓她多少還是有些安慰。她用套著絲襪的那隻手輕輕翻開,發現這正是爆炸案的卷宗。裡面記載瞭案發現場的情形、炸彈的型號、以及其他各方面的調查結果。

  「現場,沒有程堅的痕跡?」胡小黎很快發現瞭這一重點,「看來他真的很有可能還活著,可是為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而且程中也是一點都不著急……或許我該讓他好好做個解釋瞭。他肯定還有什麼瞞著我。」

  她將整個卷宗內容讀完,不知花瞭多少時間。當她將文件合上、關掉臺燈,忽然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想到多半是陸柏回來瞭。她走到門邊,聽到外面有人說話,接著是鑰匙開鎖的聲音——門開瞭,兩個人一前一後進瞭辦公室。前面的正是陸柏,後面的則是一個女人。兩人進屋時並沒有註意到房間裡還有人。胡小黎見四周也沒用別的地方可以躲起來,門外也都是守衛,便準備發動能力離開。忽然她的手什麼被抓住瞭,便立刻明白陸芷柔還沒有走。當陸柏走到辦公桌後,面對胡小黎的方向坐下時,她已經被陸芷柔隱形瞭。

  「我不是說,出瞭事就趕快走嗎?你怎麼進來瞭?」

  「不用你管。」

  胡小黎本打算離開,但這時門已經被關上,如果自己走瞭,陸芷可出不去。她也隻好留下來繼續陪她。不過她覺得這倒也不錯,至少可以聽聽陸柏會透露出什麼情報來。

  這時她看清瞭那女人的臉,正是那天在爆炸現場樓下見到的閔雁隊長。

  「搜查命令已經全部發出去瞭,長官。」閔雁先開口說道。

  「嗯。我讓你辦的最後一件事,現在可以向我匯報瞭。」陸柏說。

  「是,」閔雁回應完,遞上一個文件袋,「樊慶這半年來的所有銀行交易記錄都在這裡瞭,請過目。」

  陸柏將文件袋接過去,卻根本不打開,隻是問道:「上面的名單,你都記住瞭嗎?」

  「全都記住瞭。」

  「嗯,現在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如實回答我。」

  「對長官的問題,我從不隱瞞。」

  「樊慶賺的那些錢,你有沒有拿過?」

  閔雁沉默瞭幾秒,回應道:「如果我也在被懷疑的行列之內,願意現在停職接受調查。」

  「不用和我來這一套,我隻要你回答,你到底有沒有拿過錢?」

  「沒有。從來沒有。」

  「很好,」陸柏點點頭,「把文件拿去燒掉吧。」

  此時一旁隱身的陸芷柔與胡小黎都暗暗吃驚,即使她們還並不清楚文件袋中的東西究竟有何意義。

  「不用做出這種表情,」陸柏說,「你如果不明白,可以問出來。你有權知道命令的含義。」

  閔雁聽瞭,說道:「我不明白,為什麼不按照名單徹查下去?」

  「因為敏超說得沒錯,絕大部分人,都分過樊慶的黑錢。如今形勢正在變化,我不可能一時之間把部下全關進牢裡。而且,這麼多年來,他究竟賺瞭多少錢,這一份記錄的數額,絕對隻是九牛一毛。雖說現金交易早已經廢除瞭,但如今到處都流通著我們的軍用子彈,軍火走私的生意早就不是秘密瞭,光憑這點微不足道的銀行轉賬記錄,又起得到多大的用處?」

  「那麼,您為什麼還是要我去查?」

  「我說過,你不需要給我看,隻需要自己記住就好。未來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到時候你對於哪些人可以信任,哪些人應該讓他滾遠一點,心裡至少有個大概。」

  「我明白瞭。」

  「我要說的都說完瞭,你還有什麼要向我請示的嗎?」

  「如果,」閔雁說,「在十天之內,無法抓到幕後真兇,能否延長封城時間。」

  「這一點我辦不到,也沒有必要。能夠買到這種炸彈並實施這麼明目張膽的襲擊——這樣的人,如果在十天之內找不到的話,過瞭十天,是否還封城也沒有區別瞭。」

  閔雁點點頭。

  「我感覺……」她話說到一半又停頓瞭。

  「不必多慮,有什麼話就問。我能透露的,自然都會告訴你。」

  「我覺得,您應該已經知道是誰在指使這件事瞭——那人絕不是樊慶。」

  「當然,樊慶這種貪財怕死的廢物可做不瞭這種事。至於誰是幕後主使……」陸柏回頭看向窗外,外面大廈林立、燈火通明,正一派繁華夜景。他看瞭好一會,像是在欣賞這夜景。當他回過頭來時,隻是抬頭看著閔雁,什麼也沒有說。

  「我明白瞭。」閔雁向長官點頭致意。

  陸柏起身,示意對方可以離開瞭。閔雁正要走,忽然身上的通訊器起。她趕忙拿起來,看瞭一眼,便緊皺眉頭,向陸柏說道:「已經找到樊慶的藏身地。但樊慶拒捕,兩名士兵被他打傷挾持。」

  「馬上帶人圍過去,」陸柏說道,「無論如何,把他的舌頭帶回來。」

  「是。」

  閔雁轉身快步離去。竊聽許久的胡小黎與陸芷柔趁著閔雁把門打開,也忙跟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