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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父子合兵

  依還嶺上,龐化成被單獨留下,不禁愧憤交加,怒發如雷,一指七點亮晶晶寶光,正待沖煙而下。就這不到一眨眼的工夫,耳聽叭叭叭連串響處,突由對面飛來七團酒杯大的銀光,正打在七色精光之上,當時爆炸。頓時滿空彩芒銀星激射如雨,在滿山頭五色輕煙海波起伏中,隻閃得幾閃,便同消滅。龐化成見多年苦煉成的北鬥珠竟被毀去,心方一驚,面前已現出一個矮瘦奇醜,形若幼童的小道姑,正是女神嬰易靜。

  龐化成情急,便一搖左肩,立有兩柄飛叉各帶著五股烈焰朝前飛去。易靜剛用飛劍敵住妖叉,便見東南、西北有多人分頭趕到。龐化成看出西北方來人多是日前分手的同黨,有兩個又是多年好友。東南方這面來人,乃是莊易、吳文琪、陸蓉波、廉紅藥、雲紫綃、廉紅藥、向芳淑。

  原來林寒、莊易自從在漢陽,別過朱文、申若蘭、雲紫綃三女,便遵凌渾夫婦訓示,暗中趕來依還嶺幻波池東面附近高峰之上,設下一處法壇。壇上一片法光乃靈嶠宮所傳仙法妙用,視千裡內外人物的往來形聲,猶如對面。為瞭事機縝密,先不往幻波池見易、李諸人。準備停當,便在峰頭上眺望,迎接各地來援的男女同門。這時發現西北方飛來十數道遁光,均是左道妖邪。林寒知道時機已到,便令莊易照著日前密計,率眾前往。雙方已飛近嶺上,還未下落,便在空中鬥將起來。

  連沙紅燕這一起,來敵先後竟達三十一人之多。內有五個身材矮胖,道童打扮的妖人,相貌獰惡,裝束神情全差不多,各穿著一身黑衣,背上各有一個妖幡,肩頭上各釘著二根黑光閃閃的妖釘,手持一柄兩面出鋒的鋸齒刀,滿身都是黑氣籠罩,頗似傳說中的查山五鬼弟兄。另外還有兩個身材高大,形如巨靈的妖人,各恃一杵,腰問法寶囊甚大,好似藏有不少東西。也是同胞弟兄,西海黃魚島有名的巨靈神君商弘、商壯,是土木島主商梧孽子。

  峨眉這邊六人鬥二十五人,以寡凌眾。向芳淑修為精進,發揮納芥環的神妙威力,金、紅、白三色奇光交織如梭,環繞全身。邪法異寶來攻,前面便有金花爆散,飛射出千萬點銀雨金星,在妖光邪霧之中往來沖突。雖也時常遇阻,卻比較占上風。廉紅藥在飛劍護身之下發出二十七口修羅刀,也是滿空飛舞,所到之處,除查山五鬼和商弘、商壯能夠抵擋而外,馀者全都紛紛逃避。莊易、陸蓉波卻僅能自保。吳文琪、雲紫綃還幾為邪法所傷。

  英瓊本來奉命在靜瓊谷等候屠霸等敵人到來,才行出戰。隻因生性疾惡,最護同門,一見敵勢太盛,空中群邪正在耀武揚威,紛紛喝罵,隻好提前出手。也未等到發令,便朝空中飛去。英男自是和英瓊一路,相繼飛起。查山五鬼因是素性刁狡,本還不打算用黑狗釘出鬥,見敵方向芳淑修、廉紅藥二女難鬥,怕一個不巧,就許被修羅刀所傷,方始將黑狗釘發將出去,不料來瞭兩個殺星。雙英本是應運而生,殺氣越重的人,將來成就越大,群邪皆當遭劫。

  這原是瞬息問事,雙方恰好同時發動。那黑狗釘出手便帶著雷鳴犬吠之聲,外層是道黑光,專門污穢法寶飛劍。內裡卻裹著一根暗赤色的釘形紅影,不特中人必死,而且發出來的血色火花細如牛毛,得隙即入,尤為厲害,沾上便無幸理。五根妖釘剛一出現,雙英仙劍一紫一紅已如驚天長虹電射而來。剛一接觸,黑光先被雙劍絞散多半。五鬼把此寶珍如性命,不禁大驚,總算收勢階快,釘形紅影不曾被斬斷。

  另兩妖人一高一矮,因見向芳淑法寶神奇,欲加暗算。各人所持的一面形如魚頭的法寶,口眼各噴黑氣。另腰間魚皮袋內又各有一股白煙,蓬蓬勃勃向外激射。雖見二女劍光強烈,以為查山五鬼黑狗釘決不至於敗。不料死星照命,邪法剛一發動,恰值五鬼收釘旁遁。英瓊正待追敵,見邪煙腥穢,料非尋常,便將定珠放出。一團佛傢慧光,祥霞瀲灩,流輝四射,才一出現,邪煙立被消滅,二妖人知道不妙,忙即回收。

  廉紅藥因和二女至好,一見出鬥,心中大喜,連忙趕去。一見慧光朗照,邪法將破,更不怠慢,一指修羅刀,電掣飛出。二妖人想要逃遁,已是無及,吃那二十七道寒碧刀光將全身裹住,隻一絞,便成粉碎。英瓊百忙中瞥見妖人所用魚頭形法寶尚在狂噴邪煙,惟恐妖魂逃遁,忙指慧光照將過去,揚手又一太乙神雷,霹靂聲中,慧光、雷火夾攻之下,已經消滅無蹤。

  至交姊妹,久別重逢,在滿空均是敵人邪法,邪霧橫飛下,忙與會合,同在慧光護身之下,合力應敵。癩姑也安頓辛凌霄後,出池參鬥。身與刀合,滿空縱橫飛舞,追逐五鬼。轉瞬之間,眾妖人也傷亡瞭好幾個。眾妖人不約而同,避開兩起強敵,向馀下敵人聚攏,全力夾攻。向芳淑尚能仗法寶之力抵禦,下馀同門已為群邪所困,僅能自保。

  英瓊不禁情急,便率餘、廉二女向莊易等同門趕去。隻見丈許大的一團慧光,帶著紅、紫兩道長虹,二十七道寒碧刀光,滿山電舞虹飛,所到之處,任何邪法異寶全都無用,不是霧散煙消,妖氛盡掃,便是光消人死,形神皆滅。莊易等見雙英數年不見,竟有偌大威力,全都驚喜交集。

  英瓊、英男、紅藥、莊易、蓉波、文琪、雲紫綃晃眼會合一起,在佛傢慧光防身之下,外邪不侵,全都膽壯,不再顧忌,各以全力殺敵。眾人法寶、飛劍本非尋常,更各將太乙神雷由防身寶光中向外亂打,威勢越來越盛。向芳淑也趕上前去會合。不消片刻,三十多個敵人先後傷亡瞭一半。

  易靜獨鬥龐化成和另一妖黨伊佩章。伊佩章乃華山派老輩中妖人,知道厲害,本想逃走,不料易靜恐妖人逃光,引不來後到妖敵,突將太清禁制施展出來,將二妖人困住。

  癩姑正追查山五鬼,所用刀光乃屠龍師大鎮山之寶屠龍刀。最厲害的是刀光神妙,竟能分化,人與刀合,隱現無常。五鬼竟被迫得望影而逃,幾次想用背上妖幡,均被追得無法出手。

  那兩個巨人商弘、商壯因沙紅燕一味推崇所約屠、鄒二妖人,心中大憤,故意敷衍,想等眾人不行,再行發難,以顯他們的威風。見癩姑追擊五鬼,猛想起父、叔均與屠龍師太是對頭,料定此女定是她門人,何不將計就計,將父親、叔父引瞭出來?心念一動,忙即趕去。

  癩姑先還想以一敵七,畢竟人單勢孤。這七個敵人又都是能手,飛遁尤為神速。五鬼見二商飛來,稍擋得一擋,竟立即飛身遁去。癩姑又知二商所用寶杵乃傢傳至寶,法寶囊內並還帶有土木神雷,不敢輕敵,隻得先用飛刀將敵人所發杵形黃光敵住。

  商氏兄弟全部身高九尺,金剛巨靈也似,聲若巨雷,望去威武非常,人卻陰險狡詐。癩姑早料敵人必有陰謀,心正憂慮。二商突然將手一揚,大片青、黃二色合成的二行真氣已似電一般潮湧飛出,晃眼把依還嶺蓋上大半。同時又有兩團同色奇光流輝若電,晶瑩耀目,大隻如杯,出手便是流星趕月,直上高空,在離地數十丈的空中停住不動,也未當時爆炸,宛如兩輪彩月,精光朗照,方圓數百裡內,全被映成瞭青黃色。

  這時夕陽已早落山,天空星月竟為所掩。那光更是越來越強,隻管加盛,是二商之父商梧所煉至寶二行珠,比土木神雷威力更大,一經爆發,千裡內生物齊在死圈之內,化為劫灰。眾妖人多半識得此寶厲害,紛紛收寶遁退。英瓊等追趕群邪,已快追出依還嶺邊界。

  眼看二珠停在高空,似飛星電漩,流轉不休,彷佛就要對撞神氣。二商以為二行珠無人能破,正在得意洋洋,口中喝罵。癩姑知道須在未發難前用法寶收去,送往兩天交界之處消滅,才可無害。打算拼著以身殉道,運用玄功,向高空中追去。二商還恐敵人將珠震破,指珠光上升,不令追上,免發難太早,傷瞭同黨。猛聽幼童口音在空中喝道:“待我將這二行珠收去。”

  話未說完,高空中突現出一隻大若畝許的手形金光撈起兩團珠光,帶著一連串霹靂之聲,比電還快,直向高空飛去。二商不由大怒,忙即行法,向空一指,想將二珠爆炸。二行珠已被陰魔先後天真氣所化金光大手收走。二商一再施為,毫無反應,情急的騰空追去。

  緊跟著,一個形若童嬰幼童出現,是尼尼。通身都是霞光籠罩,撒下大片淡薄的青煙,自空飛墮,和電一般快,似網中撈魚一般,將那彌漫大半山,正向全山展佈的二行真氣一下網住。同時向芳淑忽然飛降,手持青蜃瓶,瓶口放出五色寶氣,其疾如電,照在那青煙光網內,往回一卷,便長鯨吸海般全都吸入瓶口以內。

  二商情知寶珠和真氣已落敵手,不禁悔恨交加,又急又怒。誤認那童嬰是快成天仙的道傢元神,料非對手,不得已而思其次,想將二行真氣奪回,便朝向芳淑電馳追去。癩姑知尼尼是韓仙子門下,估量那金光大手是芬陀所煉神符,知已無害,見二商追來,立即回身迎敵。

  龐化成為太清禁制所困,身外滿是金霞籠罩,壓力極大。晃眼之間,金霞中又現出千萬根大木影子,互相擠軋排蕩,潮湧而來。龐化成本就惶急,再經伊佩章連番慫恿,頓忘師戒,立將四柄烈焰叉將身外金霞擋住,一搖左肩,將一口真氣噴出去,肩上大小三輪立即朝空飛起。易靜知道敵人法寶乃前古奇珍,不願太清禁制被破,立收仙遁隱身,和癩姑同往靜瓊谷中遁去。

  伊佩章最是刁狡無恥,惟恐龐化成無暇施為,由身旁取出一方形如手帕的法寶,向空一抖,立有一片暗赤色的妖雲,腥穢難聞,飛向空中。不料尼尼隱身急降,正由二妖人身側飛過,聞到奇腥,覺著有些頭暈,如非身佩師門至寶護神牌,幾乎暈倒,不禁大怒,忽然飛出金劍。那兩口金劍與尋常飛劍不同,乃韓仙子昔年初得道時,用前古神金煉成的防身至寶,發時隻是金光閃閃的小劍,長隻數寸,比電還快,又是萬邪不侵。因尼尼飛降時已隱身,二妖人全未看出,相隔又甚近,如何能防。

  龐化成仗著發難以前,先有師傳一幢七色寶光將身護住,還不妨事。伊佩章自恃年老成精,越發驕狂自滿,以為妖光邪雲籠罩之下,敵人必不敢近身。等發現一口其亮如電的金劍在眼前一閃,想逃無及,由頭到胯斬為兩半,一道血光裹著妖魂剛要飛起。癩姑回頭望見,揚手數十百丈金光雷火,將妖魂連空中妖光一齊消滅,方同往谷中退去。

  那日月五星輪也已飛向空中,化為大小三輪奇光。第一輪其紅如火,飆輪電馭,急轉不休,四邊發射出千萬朵火焰,猛射如雨,光芒萬丈,晃眼全山便在火星籠罩之下。烈焰朵朵所到處,滿山五色輕煙全受激蕩,起伏如潮,震出風雷之聲,山搖地動,形勢萬分猛惡。第二輪卻似一個大冰盤,晃眼寒光四射,正罩在眾人頭上,似有極大吸力。眾人如非有慧光護身,幾被吸去。這還不說,最厲害的是那第三輪,外邊上有五色星光,迎空暴長數十百倍,各射出一股光氣,罩向眾人立處,壓力之大迥異尋常,下面太乙五煙羅竟敵它不住。雖未沖破,那環著眾人身外的一圈彩煙已被沖開數十畝方圓的一圈漩渦。

  這時眾妖人已各紛紛退去,與龐化成會合一起,各指英瓊等喝罵不休。英瓊運用定珠慧光將眾護住,隻守不攻。依還嶺上光焰萬丈,上徹重霄,宛如日月合壁,五星聯珠,自空飛降,離地僅數十丈。烈焰千重,寒光萬道,星光如雨,又當深夜之際,整座依還嶺宛如一座霞光萬道的火山,照得方圓千裡內外明逾白晝,壯麗光怪。

  龐化成不料慧光這等厲害,日月五星輪乃師傳奇珍,竟不能傷它分毫,連太乙五煙羅也未沖破,正想三輪合運,朝下壓來。卻不知已被先後天真氣所滲入,正要扭歪法氣感應,離間外引,卻接入企圖撞軸的雪魂珠。鄧八姑人珠合一,現出一片銀光,在月輪旁閃瞭一閃,即為陰魔先後天真氣迎入,迅速合體,外看已無蹤影,卻是登軸入核,借九天元陽尺施行寄生大法,強化珠體,與月輪並合為一,予以劫奪。

  再延伸珠體,強化天狼釘將日輪栓制。日輪中心也隻是豆大一點的黑影一閃即滅。緊跟著,五星輪上又飛起一蓬烏金色彩絲,是盧嫗的吸星神簪,經盧嫗由神簪上傳出語聲,命上官紅出陣制住星輪。三輪俱制,鄧八姑喝道:“無知妖道,敢忘師誡!看你師父面上,賜你兵解。”

  說時一根長隻尺許的黑光,並不甚亮,突在日輪中出現,隻閃得一閃,日輪便即停止不動。緊跟著又有九朵金花,一團紫氣,由空飛墮,滿山火焰立收。龐化成剛認出這是前師所說天狼釘與九天元陽尺,又見一團冷光銀霞由月輪中突然湧起,光中現一黑衣道姑,正是鄧八姑。月輪忽隱,立還原形。星輪上又有一片烏光,大蓬金線飛起,收得更快,話未聽完,三輪全失。

  無論異寶有多大威力,控主修為淺薄,在超級能手眼中,若是送禮。龐化成不由心驚膽裂,亡魂皆冒。耳聽一聲長嘯,起自遙空,宛如響箭穿雲,破空而來。龐化成未及回顧,星輪上一片烏光已罩向身上,護身法寶立破。驚魂震悸中,一道青虹又飛上身來,耳聽八姑喝道:“紅侄看我面上,休傷此人元神,放他走吧。”

  事完,吸星神簪便化作一道黑色精光,仍朝癩姑自行飛去。青虹繞龐化成而過,斬為兩段。就這一兩句話的工夫,一條紅影已隨同長嘯之聲飛墮,身穿白衣,裝束詭異,是屠霸。同時東北方又飛來一片暗藍色妖雲,疾如奔馬,鋪天蓋地而來,晃眼臨近,是赤手天尊鄒勤,赤面藍衣,其瘦如猴,身後背著一個大葫蘆。藍色煙雲就是從葫蘆內噴出,海濤也似當空壓下。這丙庚精氣會合各種龍蛇蟲獸毒涎煉成的妖雲厲害非常,稍差一點的法寶飛劍,沾上便即污毀消熔。

  眾妖人見龐化成慘死,正在心驚,一見來瞭兩個大援,又都驚喜,齊呼:“二位道友,怎此時才來?”

  眾人看出新來二敵甚強,正準備迎敵,忽聽八姑傳聲喝道:“諸位師弟妹,速照計行事。”

  話才出口,八姑已在雪魂珠護身之下,帶瞭上官紅,化作一團銀色冷光,比電還快,往左側面破空飛去,聽到未兩句,語聲已在數十裡之外,八姑速將所收之日月五星輪送往紫雲宮重煉,以防留在幻波池,萬一有失,無暇稍留。上官紅則往金石谷,告知金蟬等來援。

  鄒勤雖煉有陰雷,威力極強,並能隨發隨收,化生無窮,但所煉攻山異寶百靈沖與十六面妖幡已被破去,不足為患。陰魔也接到金石峽留下的氣探,知那新得異寶已祭煉完成,進而攻剿金神君魔宮。其修羅教下徒眾法纏精辟,得終審網法嚴密,有用於架空扭曲軒轅魔宮的欽點魔罩,未可遺棄,轉射往金石峽前山魔宮。

  金石峽中,懸向金、石諸人面前諸寶漸復原質,知道大功告成。神光忽隱,禁制齊撤。那法寶共是三種六件,本於六十三日之內便可煉成,為防萬一,可多煉一晝夜,使壇上眾人全能交換應用。

  俞巒欣賞過天心雙環玄奧後,便把矛頭移向金神君,道:“我知魔徒把仇看得重如山海,照例必來拼命,先往魔宮查看一回,誰願同去?”

  眾人均知金神君把熱面去貼軒轅魔宮冷屁股,才被擺上抬上,失去修羅魔教尊位,知正邪不兩立,除惡不甘後人,多願同去,隻留下九姑姊弟看守。相偕縱起遁光,飛到前山魔宮門外,一看,乃是一座危崖,地勢隱僻,才藏得下私隱;外表輝煌冠冕,才誘得眾生信任而沉淪;內裡卻是光景黑暗,甚是污穢,才可進行見不得光的惡行,以供削毛刮骨。

  眾人方要走進,猛瞥見大蓬金刀烈火電掣飛來,知已知觸埋伏。各人法寶剛剛飛起,想要抵禦,一片紅霞已先飛向前去,擋得一擋,那本如潮水湧來的千萬把金刀,忽然一閃不見。石完忽道:“我和錢師兄先往地底埋伏,斷他歸路,可好?”

  俞巒笑道:“你二人果然去得,隻是事要隱秘神速,聽你師父、師伯傳聲方可下手。”

  錢、石二人剛往地底隱形遁去。金神君也出現,面上更帶愁憤之容,卻不住獰笑。自從神魔附上陰素棠、赤城子二奸身上,被消滅以後,神情慘痛。為瞭孽重懼禍,本意此借兵解,以應昔年誓言,自去轉世,卻因自恃魔法高強,不甘英名折在孺子手中。

  忽聽有人接口罵道:“該死魔鬼,如此兇殘,你的惡報到瞭!”

  隨說,一幢青熒熒的冷光擁著石完、錢萊突由地底飛出。金神君出於意外,吃瞭一驚。因見太乙清靈神光專禦魔法,傷害元神魔氣,不得不行法抵敵。錢萊手掐法訣一揚,二童身外青光突然大盛,再聯合一沖,那數十百丈魔火血焰紛紛震散消滅。

  同時俞巒也突然現身,揚手發令,峰上一青一紅的心形寶光突在上空出現,晃眼合而為一。內圈先變青、白二色寶光,立時加強百倍;外圈射出紅、藍二色的萬道精芒,日輪也似,比火還熱得多。

  金神君認出俞巒,心正發慌,心光剛射上身,身外魔光即時一齊化盡。知道教祖先前警告已驗,不禁心寒膽裂,想要逃遁,全身已被寶光裹住,知無幸免,急得大聲哭喊起來,哀號:“諸位道友,手下留情,允我一言。”

  眾人見魔頭已被困住,各收法寶,正在旁觀。金、朱二人見那麼厲害的魔頭竟被制住,才知雙心合壁,威力大得出奇。俞巒忽令暫緩施為,隨指金神君笑道:“你這斯玩弄惡法,想不到也有今日。人傢是殺人不見血,你不引鬼上門遂你淫欲,也無此事。不自悔禍,反下這等人神共憤的毒手。你想使他們身受奇慘,再行殺死快意,誰知反害自己。”

  金神君聞言,顫聲哀告道:“你既能可憐那兩個狗男女,也隻請你開恩,容我兵解如何?”

  俞巒冷笑道:“你惡貫已盈,還想帶瞭魔鬼前去投生,重又為害生靈,豈非做夢?如今天心環已經合壁雙輝,便你教祖回生,也救你不得,我偏不使你稱心快意,”

  金神君這時在天心環寶光籠罩之下,始而哀聲求告,慘號不已。俞巒始終不理。他又向眾人求告苦訴,說:“我並無與眾為敵之心,處治仇人雖然太過,但那兩個也是你們對頭。我除盜寶外,並無侵害之念,為何連兵解也不許?”

  錢萊、石完二童不知始末,但見眼前,笑問道:“這斯雖然可惡,身受已夠,給他一個痛快如何?”

  所以有說君子可以欺以方。俞巒苦笑道:“你隻見他此時慘狀,可知邪魔弄法殘害生靈比共工魔徒更殘酷嗎?共工魔徒赤裸裸的暴行殺得血淋淋的慘不忍睹,卻誰也知其可憐,一灑同情之淚。這邪魔假充公正,歪扭法理,造成隻手遮天,使受害元神長屈恨海,蒼蒼誰見此心。既是這等說法,請蟬弟、文妹消滅瞭吧。”

  眾人見俞巒那等光景,料知這類邪魔不能輕放。金神君聽二童一說,方覺有瞭一些生機。再聽俞巒之言,自知絕望。所謂你識奸人都識奸,分別隻是權在誰人手中矣。那些自以為很識講漂亮話,認為別人都是笨蛋蠢蛋,就終其一生也隻能是人形工具一件。這金神君就是如此收場,面色立轉獰厲,怒吼道:“賤婢休狠!我雖形神皆滅,但我教是最重恩怨,我還有幾個門人,已經被我出來前遣走,早晚定必尋你報仇。”

  真是這麼忠心耿耿嗎?正是人在人情在,人死兩丟開。魔徒在金神君有生之日,當然不敢貳心,必需信誓旦旦以邀寵。這時魔徒已被陰魔圈入大須彌障,連魔宮也出不瞭。陰魔接手神劍峰修羅魔宮,主客勢易,其權在我,當然認同魔宮立場,回頭是岸。有必要壯大徒眾,收編金神君麾下能手。正是合則雙贏兩利,魔徒重拜屍毗老魔麾下,歸入神劍峰魔宮,再度弄法。擁閔烏能霸位固權,主持蜀山,與軒轅魔宮欽點派角力。

  金蟬、朱文二人深知勢不兩立,手指處,天心環寶光大盛,裹著魔影隻一絞,便由濃而淡,神影齊消。猛聽地底轟隆之聲大震,危崖似要崩坍。俞巒面帶驚奇,猛喝道:“諸位速退!”

  眾人隨俞巒剛飛出洞外,即聞瑯瑯梵唱之聲,鼻端聞到一股異香,眼前大放光明。聽出是金剛天龍禪唱,方想此是佛門中最高降魔大法。抬頭一看,正是屍毗老人在金剛靈石中,外有一片佛光籠罩之下,由魔窟之中飛出,一閃不見。經聲也由近而遠,漸漸隱去,跟著,地底雷鳴風吼響瞭一陣,危崖倏地整座下陷,幾乎成瞭平地。

  陰魔收瞭魔徒為己用,命往神劍峰魔宮向田氏兄弟報備,也就籌備重回幻波池。才上雲路,忽見雲九姑帶瞭上官紅到來。知癩姑生怕金石二矮記牢她的口舌招尤,當此危急存亡之秋,不來救援。

  幻波池之危不在有多少妖邪左道來犯,卻在兀南老怪必然插手。眾成名能手俱不敢攖其鋒,知非敵手,隻把未成名的後輩推上陣,企望兀南老怪自端身份,見好即收。就不想想,要是強弱懸殊,殺人也隻是捺死隻蟻,何關身份而大發善心?為惜身保命,甚麼也能幻想出來。

  池中有著陰魔自己患難與共的聖姑,不得不護池,用上五行法身。隻是此身一旦公開,更硬抗兀南老怪,必為世所觸目,難以放開先天法體。雖不致如後天之元神出竅後的毫無自衛能力,也必須選擇護法。首選莫如李洪。

  李洪自挑戰蒼虛老人後,知道自己的魔障在小寒山二女。因二女自小爭寵,又更要負上照顧的責任,弄成心底下的抗拒,遂有其多所貶謫。久而久之,友儕中就是在內心中刻上瞧不起的印象,自然有著針對性的神態言語行為,令受辱者爆忍兩難。忍則沉淪,泥陷更深。爆側成仇,也無所得。必須有代抱不平,才不致正面沖突。

  但此友難求,更非有大功行不能自保。雖然友儕對正主不得發作出面,但對羽翼的剪除就肆無忌憚,連狎近也被目為仇敵,比對付正主更酷。大勢所趨,不是同聲同氣,就是避之則吉。其伴必需比小寒山二女更威嚇,才能脫穎而出。所以李洪西極山鬥蒼虛老人後一別,就是遠離舊雨,另尋新知。知人知面不知心,一個情癡執著,就是萬劫不復。人際關系既無出處,另路則是剪惡除奸,贏得比小寒山二女更有名望,才壓得下小寒山二女的貶謫。

  這日任意飛行,不覺飛過衡山,記得山後面青龍澗危崖之下,有一雙身教中漏網的馀孽在內,名玉神君唐雙影,為雙身邪教中有名能手三兇之一,更是淫兇無比,每遇美女,從不放過。那澗藏在後山幽谷之中,澗底山石高高下下,滿生苔蘚,連水也被映成瞭青色,望去宛如一條青龍,沿澗急馳,吃大小山石一擋,激濺起無數浪花水煙,映著日光,珠霏玉湧。上流源頭是一條瀑佈,似匹練倒掛而垂下,寬約丈許,長達十丈,恰是一條水簾。後藏一座崖洞,寬僅數尺,高約丈許,其形如棗,就叫仙棗洞。前半是裡許長一個水洞,內裡甚深,洞徑縱橫交錯,幾十條歧路都是鐘乳結成的晶街甬道。

  李洪到瞭谷口,忽聽有人喝道:“大膽李洪,竟敢來此窺探。你那隱形法無用,我有天視地聽之寶,無須鬼鬼祟祟,裝腔作態。”

  李洪因想自己隱形神妙,敵人乃是詐語,便未回答,仍然隱形飛進。剛到洞前,瀑佈忽然中斷,倒卷而上,現出洞門。隨聽裡面有人笑道:“你來瞭麼?惟恐你衣服淋濕,特把水簾卷起。若有膽子,快些進來,莫要惹我玉神君生氣,你就吃苦瞭。”

  李洪聽出語聲頗遠,似由後洞深處遠遠傳來,甚是耳熟,也未留意。因料隱形法被人看破,一賭氣,索性撤去隱形,飛身入內。走入旱洞甬道,便見琳瑯瑤燦,光彩晶瑩,回廊曲甬,到處通明,宛如置身水晶宮闕之內,富麗清華,美不勝收。忽然被人由後面打瞭一掌。憑自己的法力,事前又暗自戒備,敵人近身竟無警覺,心中大驚。未容尋思回顧,雙肩一動,背上斷玉鉤先化作兩道交尾精虹,電掣飛起。百忙中飛身回顧,一道朱虹已當先遁走。李洪追出洞外,忽聽哈哈大笑道:“洪弟,便不認得我瞭麼?”

  李洪聞言一時醒悟,喊道:“你是英哥麼?想得我好苦!”

  話未說完,對方已現身。相貌並非嚴人英,乃是和自己年歲差不多的幼童,說道:“我已將嬰兒煉成。妖人不在洞中。我此去挑戰兀南老怪,定比蒼虛那老殘廢更驚天動地。隻是不便用天外神山身份,你就喚我陳巖。”

  李洪正是求之不得,邊遁邊談,與剛到中土的金石二矮一行交叉會合。金蟬、朱文、石生、俞巒、雲九姑、錢萊、石完和上官紅但見一道金光、一道紅光合在一起,由斜刺裡電掣飛來,來勢絕快,未及看清,已經對面。李洪將遁光停住,對眾說道:“蟬哥哥、文姊姊,你們快看,此是我忘年之交陳巖。”

  眾人見那陳巖分明和李洪一樣,二人年貌均差不多,看似是個未成年的幼童,裝束也差不多。隻是頭戴珠冠,身披粉紅色荷葉雲肩,下系翠烏羽織成的短戰裙,紅綠相映,金碧輝煌。手臂腿足全露在外,又生得粉裝玉琢。腰系玉環,項掛金鎖,寶光隱隱。那麼強烈的遁光從未見過,知之是功力甚高,偏看不出是什來路。陳巖從未聽說,俱都暗中稱奇。

  金蟬方要開口,令其獨行,李洪已先笑道:“蟬哥哥莫討嫌我,我二人早就知道,不和你們一起。我這位陳哥哥的法力大著呢。我不過把雙方引見。紅侄可要隨我同行?”

  上官紅忙答:“弟子遵命。”

  便見李洪揚手,閃過一片金霞,三人同時不見,休說人影,便連個破空之聲均無。朱文笑道:“其實洪弟哪樣都好,不知怎的,快要成道,反更頑皮,學瞭一張貧嘴。”

  其實貪嘴也是發泄不滿,這就是瞧人不起的業果,冤冤相報,非到一方倒下永無休止。所以君子自強不息,才能壓得下反彈。金蟬笑道:“你莫理他就好瞭。洪弟童心最盛,你越多心,他越得意。他又靈巧,老想和我們一路,此時背後說他,就許暗中掩來,故意逗你生氣,豈不冤枉?”

  強瞭,對方口氣就軟瞭,也就有人敢代說話瞭。人生本就越描越黑,越介意越多事。沙紅燕就因兀南老怪而越扶越醉,終於把這老怪物激瞭來幻波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