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已是第六日夜間,明日正午便是寶相夫人超劫之時,時交子夜,一輪明月高掛中天,因近中秋,月光分外皎潔,海上無風,平波若鏡,銀光。倏地狂飚驟起,海的遠處起瞭一痕白線,往海岸這邊湧來,離岸約有半裡之遙。白線沖處,一個高如山嶽的浪頭湧起。光影裡照見浪山中有好幾個生相猙獰、似人非人的怪物在內。
這兩個怪物是大鵬灣鐵笛拗的翼道人耿鯤的弟子。那魚首人身,脅生四翼,兩腳連而不分,與魚尾微微相似,卻生著兩隻長爪的是個鮫人一類,專在海中吐絲,網殺生靈。另一個人首鼉身、長約七尺的怪物,是人魚與旱獺交合而生,名為獺人。除四爪外,胸生獨手,能鉆入海底,穿行地面。
兩個怪物奉師命前來,從海底偷偷鉆入陣地,再由那鮫人先用雌霓淫精破瞭風雷。照所傳法術,用海沙築成一所小島崖洞,與這裡地形無二,外用吐出的鮫絲包好。靜等天狐快要出洞應劫之時,由耿鯤趕來,未等天劫到臨,即發動那替形挪移妖法,隻一舉手間,將那小山毀去,所有此島山林生物,便一齊化為灰燼,沉淪海底。
兩怪物在水中靜極思動,恰趕上蚌女元嬰飛升,認為是海中多年蜃蚌之類乘月吐輝,事還未辦完,好端端覬覦老蚌明珠,從海面現身來犯。陰魔施運先天真氣,淡化蚌女元嬰,溢出所噬蚌體精華,曜成一團光華,好似飛星隕射,銀丸脫手,直往波心裡墮去。霎時間陰雲蔽月,海濤翻騰,海裡怪聲亂嘯,把個清明世界,變成瞭一片黑暗。
在半裡之遙的釣鰲磯岸上,守望著的三人看出警兆,牝珠司徒平首先將烏龍剪放出。忽然一片紅光像一層光墻一般,從岸前飛起,直往那大浪山裡卷去,轉眼浪頭平息。牝珠司徒平的烏龍剪也沒入紅光之中,不知去向。
這時海上風雲頓散,一輪明月又出,仍和剛才一樣,更無別的異狀。眾下正都測不透主何吉兇,忽見近海處海波滾滾,齊往兩邊分湧,映著月光,翻飛起片片銀濤,頃刻之間,便裂成瞭一個一丈數尺寬的裂縫。鄧八姑飛身上前,將手一指,雪魂珠飛將出去,照向分水縫中。猛見銀光照處,海底飛起神駝乙休,兩手各夾著一個吱吱怪叫的怪物,飛上岸來。
神駝乙休一上岸,將手臂上夾的兩怪物丟瞭一個在地上,烏龍剪化為兩道烏光,夾在鮫人身上。乙休另一手夾著獺人邁開大步,便往寶相夫人所居的洞前走去,眨眼便入瞭陣地。
洞前面杉林旁有一座人力堆成的小山,和寶相夫人所居的崖洞形式一般無二。神駝乙休已直往那小山奔去,將那人首鼉身的怪物往地下一丟,兩手一搓,飛起一團紅光,將小山罩住。口中長嘯瞭兩聲,那怪物胸前忽然伸出一隻通紅大手,朝海沙連忙扒瞭幾下,扒成一個深坑。回爪護著頭面,直往沙中鉆去,頃刻全身鉆入地下,便見那小山逐漸緩緩往上隆起,一會離卻地面,那怪物從沙中將小山馱瞭起來。小山通體不過數尺,怪物馱著,竟好似非常沉重,爬行迂緩,喘氣如牛,不時回首望著乙休,大有乞憐之意。神駝乙休長嘯一聲,一手指定紅光,一手掐訣,使瞭移山縮地之法。怪物行走雖緩,不消片刻,已經出瞭陣地。
忽聽天際似有極細微的摩空之音,月光底下,有一點白影,正往崖前飛來。
快離海岸不遠,便有數十道火星,直往眾人頭上飛星一般打下。乙休倏地似虎嘯龍吟般長嘯瞭一聲,左手掐訣,用全神護著小山,長臂往上一伸,五根瑩白如玉的纖長指甲連彈幾下,便飛起數十團碗大紅光,疾飛上去,迎著火星一撞,便是巨雷似的一聲大震,紅光火星緊接著一個撞散一個,全都震散紛飛。恰似灑瞭一天火花紅雨。霹靂之聲連續不斷,震得山鳴谷應,海水驚飛。
隻嚇得那怪物渾身戰栗,越發舉步維艱。畢竟玄門妙法厲害,雙方鬥法之際,那人首鼉身的怪物,已將小山馱到海邊。神駝乙休右手往海裡一指,用縮地法將小山驅入海心深處,還隔斷瞭他的生克妙用。海水忽又分裂,那怪物將小山馱瞭下去。沒有半盞茶時,海中波濤洶湧,怪物二次飛上岸來,跑至乙休足前趴跪,低首長嘯不已。
乙休等怪物一奔上岸,便握緊右拳,朝著海裡一捏一放。便聽海底宛如放瞭百子連珠炮,一陣隆隆大響過去,海水嗶的一聲,洪波湧起,升高約有百丈,倏地裂散開來。月光照見水中無數大小魚介的殘肢碎體,隨著洪濤紛紛墜落。這時月明風靜,碧波無垠。隻海心一處,波飛海嘯,聲勢駭人,震得眾人立身的海岸都搖撼欲裂。乙休連忙將一口罡氣吹向海中,舉右掌遙遙向前緊按瞭按,波濤方才漸漸寧息。同時左手指甲上彈出來的紅光,也將敵人火星一齊撞散消滅。焰火散處,一個脅生雙翼的怪人飛身而下。
來人生得面如冠玉,齒白唇紅,眸若點漆,晶光閃爍,長眉插鬢,又黑又濃。背後雙翼,高聳兩肩,翼梢從兩脅下伸向前邊,長出約有三尺,估量飛起來有門板大小。身材高大,略與神駝乙休相等。上半身穿著一件白色道傢雲肩,露出一雙比火還紅的手臂。下半身穿著一件蓮花百葉道裙,赤著一雙紅腳,前半宛如鳥爪。這大鵬灣鐵笛拗的翼道人耿鯤,是乃母受大鳥之精而生,介於人禽之間,從南海眼金闕洞底得瞭蚩尤氏遺留下來的一部《三盤經》煉就秘魔大法,最長於大小諸天禁制,窮極變化,行蹤飄忽,瞬息千裡,更擅玄功地遁、穿山過石、深入幽域、遊行地肺。除本來煉就玄功外,所煉法寶道術俱是污穢狠毒,心腸更是狠毒,素來恃強任性。得瞭鮫人的警兆追來,要將此崖周圍數十裡地面化為灰燼。
那人面鼉身的怪物,見妖師耿鯤到來,越發嚇得全身抖顫,藏在乙休的身後
。耿鯤一照面,便指著乙休罵道:“你這駝鬼!巴結峨眉派,甘心為奴,已經算是寡廉鮮恥的瞭。你與妖狐並不沾親帶故,卻要你來捧甚臭腿?卻挾制我的門下;乘我未到,偷偷壞我的移形禁制大法。今日如不說出理來,叫你難逃公道!”
乙休聞言,也不著惱,反笑嘻嘻地答道:“我老駝生平沒求過人,人也請我不動。閑來無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這披毛帶角的玩意,自己已經不是人類,還專收一些山精海怪,畜生鬼魔,打發它們出來獻醜。一個被我烏龍剪制住;一個口口聲聲說你心腸歹毒,事敗回去,定難活命,哀求歸降。你除瞭慣於倚強凌弱,欺軟怕硬,還有什麼面目在此逞能?”
耿鯤聞言大怒道:“你既甘為妖狐爪牙,隻管施為便瞭。”
紫玲姊妹不堪狐母受辱,各自先將飛劍放出手去。耿鯤肩上兩翅微展,從翅尖上射出兩道赤紅如火的光華,隻一照面,紫玲姊妹便覺敵人光華勢盛,壓迫不支。乙休笑道:“我不像你們喜歡眾打一,既要上前,何不用你的烏龍剪?”
牝珠司徒平聞言,將手一招,那烏龍剪先是一拖,把挾下怪物身首異處,再向耿鯤舞去。耿鯤肩上又飛起一道光華敵住。旁邊鄧八姑、諸葛警我二人知道乙休脾氣古怪,未必此時相助。同聲招呼,一個將劍光放出,一個將雪魂珠飛起。
珠氣團光寒澈熒流,令皓月無輝,所有空中幾道光華俱覺大減。
耿鯤識得厲害,忙將雙翼一舒,翅尖上發出數十道紅光,敵住雪魂珠,便想展翼升空。就在這一時忙亂之中,紫玲姊妹見雪魂珠銀光強烈,陣上敵我光華俱都減色,忙趁敵人疏神之際,暗中默運玄功,將白眉針直朝敵人要害接連打去。
因那雪魂珠銀光強烈,輝照中天,曜隱星匿,十馀條線細如遊絲的銀白光芒,盡為所掩。
耿鯤發覺已遲,知道此針能隨使用人的心意追逐敵人,此時躲也躲不瞭,拼著兩翼受傷,迎上前去。那十幾道銀絲打在翼上,登時覺著好些處酸麻。惟恐順著血流攻心,忙運玄功,暗提真氣,將全身穴道一齊封閉。身受暗傷,急須設法將針取出,以免兩翼為針所毀。如此敗在幾個無名小輩手裡,陰溝裡翻船,好不痛恨懊悔!咬牙切齒長嘯一聲,借遁光破空逃去。
乙休在那獺人身上畫瞭一道靈符,口誦真言,將手一指,一團紅光飛起。那獺人將頭在地連叩數下,長嘯一聲,化成一溜火星,被紅光托住,離地破空送往巫山靈羊峰九仙洞去。
到天劫第七日午初,乙休已按天地陰陽消長之機,用玄門遁法佈下一陣,倒轉生門,直通巖洞門戶。由牝珠司徒平澄息靜念,在陣中死門位上盤膝坐定守陣,先將玄功運轉,澄慮息機,心與天會,把一切禍福死生置之度外。乙休因他不久也有此一關,便須避開,一片紅光閃過,升空而去。
待有半盞茶時,便聽巖洞以上‘嗶’的一聲,一團紫氣,擁護著一個尺許高的嬰兒,是寶相夫人劫後重生的元神和真體,周身俱有白色輕煙圍繞,仿佛身上蒙瞭一層輕絹霧璣,露出頭足在外,離頭頂七八尺高下,懸著碧熒熒一點豆大光華,晶芒射目。
紫玲一展弭塵幡,化成一幢彩雲,將寶相夫人煉成的嬰兒捧送過陣來。牝珠司徒平接住,藏入衣裡,緊抱懷內。嬰兒手足環繞牝珠司徒平腰際,兩目緊閉,那團碧光倏地從嬰兒頂上飛起,投入牝珠司徒平口內。紫玲姊妹連忙左右分列,三人一齊膝坐定。用本身三昧真火,焚化帶來諸符後,三人便天門自開,元神出現,借神符妙用,護住全身。陣中已不見三人形體,隻見一團紫霞中,隱隱有三團星光光芒閃爍,中間一個光華尤盛。
當嬰兒出洞之時,便聽見西北天空中隱隱似有破空裂雲的怪聲,隆隆微響。
,三人準備停妥,時光即交正午,漸漸聽得怪聲由遠而近,由小而大。同剎那間,西北角上天空有一團紅影移動。初見時隻如茶杯大小,眨眼間便如鬥大,較火還赤,夾著呼呼隆隆,風雷之聲,星飛電馳而來。到瞭上空,已是大有畝許,外層通紅透明,光彩耀眼,中心實質,不到一丈,芒彩瀲射之處,不但生物全滅,連那地方的巖谷洞壑,沙石泥土,皆化為灰燼,又全都不顯一絲焦爛之痕。
這一團便是乾天純陽之火純陽至剛之氣,含先天之質,自感應而來,專一消滅道傢成形嬰兒,對常人反難傷害,此中含有陰陽消長不泄之機,非尋常法寶所能抵禦。全仗三人誠心堅忍,甘耐百苦,將本身元神與它拼持。眼看快要落到陣上,離地七八丈高下,忽見陣裡冒起無數股彩煙。那彩煙是乙休陣法妙用,借用地底純陰之氣,將那團火光擋住。如曉日初出扶桑,海波幻影,無數金光跳動,時上時下,在陣地上空往來飛舞。光華出沒在無數煙光跳動之中,幻起千萬層雲霞麗影,五光十色。火光每起落一次,那彩煙便消滅一層,火光越來越盛,陣中彩煙逐漸隨著火光照處,化成零絲斷紈,在日光底下隨風消散。隻延宕瞭一些時間,也緩減瞭火光不少威勢。
頃刻之間,砰的一聲大震,那團火光倏地中心爆散開來,化成千百個碗大火球,隕星墜雨一般,直往陣中三人坐處飛去。那三顆青星連那一團紫氣,便飛上去將那火光托住。兩下裡光華強弱不一,此盛彼衰,此衰彼盛,相持有個把時辰,不分高下。隻須挨過未正,頭一難關便逃脫瞭。
忽然旁邊二顆青星,漸都晦暗。陰魔不忍嬌艷的狐女遭劫,隱化無相法身,附入牝珠元神,運發先天真氣為導,推動當中那顆青星,直往火叢中一團較大的主光纏去。那團主光乃是五火之原,乃先天真火,與陰魔的先天真氣接觸,竟然融和合混,溶存體內,被陰魔的元神牽動回旋,便似石火星飛,電光雨逝,立刻消散。主光一滅,所有空中千百團成群火光,一亮一閃,即時化為烏有,說滅便滅瞭,無形跡可尋,化解瞭第一關重劫。
陣法已早被乾天真火破去,隻有一顆青星離開紫氣圍擁,像人工制成的天燈,懸在空中,浮沉不定,並無主宰,料是受創已深,元神無力歸竅。紫氣圍繞中的紫玲姊妹,閉目咬牙,面如金紙,渾身汗濕淋漓,身上竟是火一般燙,膝坐在當地。那是她們護母心切,先行抵擋,身體元神俱被真火侵灼,痛楚非凡,元神受損,幾乎不能歸竅。諸葛警我、八姑連忙飛身過去救援,各念歸魂咒語。雪魂珠放出一片銀光,光華照處,紫氣分而復合。再在她們身上滾轉瞭兩周,立時熱散,臉色逐漸還原,頭上元神依舊光明活潑。
先時乾天純陽之火來自西北,此時巽地風雷卻該是來自東南,其力足以銷毀萬物,擊滅眾類,已非道傢法術所煉者可比,所有飛劍法寶全無用處。這時離申初不遠,忽然狂風驟起,走石飛沙。風頭才到,挨著適才天火飛揚之處的一片青蔥林木,全都紛紛摧斷散裂,浮沙薄雪堆聚之物,一遇風日,便自然癱散,聲勢甚是駭人。
八姑以此風雖也從東南吹來,但風勢並不甚烈,又無雷聲,而且遠處妖雲弭漫,距申時還有刻許,料是別的異派邪魔乘隙來犯。便往三人坐處飛去,用魔教中匿形藏真之法,將手一揚,一道青煙過去,將牝珠司徒平三人連那紫氣青星,全都隱去。
佈置剛完,煙霞中飛來瞭許多奇形怪狀的鬼怪夜叉,個個猙獰兇惡,口噴黑
煙。為首是一個赤面長須、滿身黑氣圍繞的妖道。名叫風梧,人稱百魔道長,一窩蜂似地直往寶相夫人以前所居的巖洞中飛去。剛剛飛入巖洞,八姑將手一指,口中長嘯兩聲,那般高大的危巖,倏地像雪山溶化一般塌陷下去,似下有絕大力量吸引,上有數千百萬斤東西壓下,碎石如粉,激起千百丈高,滿空飛灑。隱隱聽得鬼聲啾啾,甚是雜亂,全都陷入地內,中瞭八姑的魔教中最狠毒禁法,教他們在地下無量灰沙中左沖右突,上下兩難。
申時才交,東南角上,射來一片黑雲,疾如奔馬,雲影中時見數十道細如遊絲亮光,亂閃亂竄。八姑不俟風雷近前,便把囚困百魔道長的禁法與陣中三人隱身匿形之法一齊撤去。立見妖道在天半高的一片灰海煙山,塵霧飛揚中,領瞭那一群鬼魔沖將上來。
恰巧巽地罡風疾雷的一朵濃雲,金蛇亂竄,同時飛駛而至,轟轟隆隆之聲,震動天地,吹山欲倒,海水高湧,波濤怒嘯。諸葛警我用手一指,一道金光將那葫蘆托住,直向那團飛雲撞去,用玄真子的五火神雷與蕩來的天雷相擋,以仙傢妙用的諸天真火,制諸天真陽之火,同類相殘,以暴制暴。二雷相遇,成團雷火四散飛射。那一震之威,震得海沸魚飛,山崩地陷,成團雷火四散飛射,同歸於盡。雷火下面的妖道與鬼怪夜叉之類化為飛煙四散,連諸葛警我與鄧八姑,俱覺耳鳴心怖,頭昏目眩。那海上許多大小魚介,被震得身裂體散,成丈成尺成寸的魚屍,隨著海波滿空飛舞。雷火既消,罡氣勢減,迅雷甫過,罡風即來,雜以萬千淒厲尖銳的鬼怪悲嘯,吹得海水群飛,山石崩裂,樹折木斷,塵埃障目。八姑忙將雪魂珠放出手去,隻見亮晶晶一團銀光往上升起,內中一個長圓形大才徑寸的珠,金光四射,耀目難睜。八姑飛身上空,身與珠合,化成畝許一大團銀光,於雷火馀燼中飛起,罩在牝珠司徒平等三人頭上,照得大地通明,與萬千風柱相搏相撞,擠軋跳蕩。罡風吃珠光一阻,越發怒嘯施暴,圍著不去,似旋風般,團團飛轉起來,轉變成數十根風柱,一根根高約百丈,粗有數畝,將所有附近數十裡內的灰砂林木,全被吸起,直往銀光撞來。
便是轟隆一聲大震,化作怒嘯,悲喧而散。隻聽一片片山嶽崩頹,澎湃呼號之聲,駭目驚神。
相待約有個把時辰,銀光四圍的風柱散而復合,越聚越多,根根灰色,飚輪電轉。倏地千百根飛柱好似蓄怒發威,同時往那團畝許大小的銀光擁撞上去。風柱太多且粗,齊往中心撞去,互相擁擠排蕩,發出一種極大極難聽的悲嘯之聲,震耳欲聾,同時擠住不動,幾乎合成瞭一根,隻聽摩擦之聲,軋軋不已。銀光漸漸縮小,大隻丈許。
陰魔見鄧八姑已累得力盡精疲,正好乘虛而入,氣化法體,涉入珠光內,隻聚合法體中那莖部分,竄入八姑道,在八姑穴內輕旋廝磨。磨擦的快感燃起她體內的欲火,化為一股股的熱潮,從子宮深處飛快蔓延全身。激出漩渦般的牽引力道,弄得八姑身內骨軟肉酥,麻癢難熬,那份栗動,更是難以按捺。但身外罡風困壓,卻又不得不竭力支撐,心頭怒咒這小色鬼不知死活。眼看珠光將散時,穴湧入大量玄精,熱勝巖漿,射入花芯,像一道紫電殛下,又快又狠,遍百脈,化出豐盛元氣,邑註銀光,彷佛百花盛開,雲破日來。
八姑心花怒放,暗罵這小色鬼,老娘等你的玄精,等得頸也長瞭,今日不榨乾你,決不休。隻把汲啜的玄精,像徵式註入雪魂珠,維持著那個瀕臨珠散星滅的險境,留下大部分儲藏百脈,更享性趣。穴肉上傳來陣陣暖氣,血脈中一浪又一浪的欲焰激潮,波湧千層,相疊撲來。快感一波波自戶向全身襲散開來,整個人如同在盛夏的暑日溶化瞭在冰水之中,那麼痛快清涼。強烈的高潮自下體爆發開來。帶著令人酥酸的電流傳遍瞭身子的每個細胞,洶湧灌入靈臺百會,沖得元神陣陣暈眩,若仙若死,正好開門揖盜。
陰魔修為與她已相差不太遠,但要明目張膽入侵三屍元神,卻力不從心。必須先借她自己的淫火疏導百脈,玄精中的九天都篆陰魔大法才能緩步潛入。八姑貪婪玄精,正好為大法鋪設那暗透百脈之路,屯積法力,一舉破堅。
陰魔詭計功成後,才以法身入替,溶入雪魂珠內,整頓珠氣透出珠光外,與罡風合運,罡風即我,我即罡風,誘導內層罡風與外層互撞,‘叭’聲連響,緊接著‘噓噓’連聲,所有風柱,全都爆裂,化成縷縷輕煙飛散,便見風止雲開,清光大來。一輪斜日,遙浮於海際波心,紅若朱輪。碧濤茫茫,與天半馀霞交相輝映,對比那高崖地陷沙沉,斷木亂積,海岸邊魚屍介殼狼藉縱橫,幾疑置身夢境。
崖前一片山地,連受真火風雷重劫,除瞭牝珠司徒平四人存身的所在,約周圍二三畝方圓,因有紫氣罩護,巍然獨峙外,其他俱已陷成沙海巨坑,月光之下,又是一番淒慘荒涼境界。
那空中銀光,飛上磯來。現出陰魔元神退出後的鄧八姑,喘息不已,暗暗罵起那小色鬼捉狹,亦驚奇他的法力超凡,來去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