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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淺嘗即止

  原來英瓊被妖屍困在地穴中,耳旁隻聽雷聲隱隱,宛如一葉小舟在海洋之中遇見驚濤駭浪一般,搖晃不定,四外都是漆黑一片。連用幾次收劍之法,毫無影響,隻急得渾身香汗淋,心如油煎。穴耐四壁鬼聲啾啾,時遠時近,陣陣冷氣侵來,砭人肌骨,地底也在那裡隆隆作響,更如萬馬奔騰,轟隆不絕,聽瞭心驚。叢叢綠火中,隱隱看見許多惡魔厲鬼,幢幢往來。英瓊強忍奇寒,咬緊牙關,與這些惡鬼穿來避去。一個避讓不及,微挨近綠火,益發冷不可當。幾個時辰過去,漸漸凍得身搖齒震起來。

  也不知經過瞭多少時候。那冷氣好似箭簇一般直射過來,先還是稀稀落落,漸漸似萬弩齊發,由疏而密,無法躲閃。射到身上,宛如利簇鉆骨,堅冰刺面,又冷又疼。覺著東邊冷箭射來得密,便躲到西邊,西邊密,又躲到北邊。一方面還得避著那些鬼火魔影。似這樣在這不見天日的幽暗地獄中蒙頭轉向,四面亂撞,眼看就要凍得痛暈倒地。

  這已是被困的第三日,陰魔焚化的第一道靈符生效。忽聽山崩地裂一聲大震過去,接著又聽萬蹄踏地之聲,轟隆四起。這算是妖屍一時疏忽,移山時恰巧將那關禁馬熊的石穴一齊倒轉,上面雖有妖法封鎖,下面那些馬熊受不住悶氣,用頭亂撞。這東西原是山中力大無窮的猛獸,不消兩日,將英瓊陷身的妖穴攻穿。

  地氣一泄,妖寒全散,英瓊猛覺一股溫熱之氣,由前面襲來。冷箭已息,隻剩四外綠火,仍閃動。奇冷刺骨之馀,被這暖風一吹,立時覺得百骸皆活,如被重棉,舒服瞭許多。

  地下大響漸止,便見黑暗中有數十點藍光閃動,藍光叢裡發出怪獸吼聲,聽去甚是耳熟,和馬熊相似,同時還聽到神也在不遠的高處長鳴。英瓊便向那有藍光之處跑去。身臨切近,已聽出馬熊咻咻鼻息,順手一抓,毛茸茸地抓瞭個滿手,隨瞭這群馬熊就跑。前行沒有幾步,被馬熊一撞,撞落穴底。下面也是一地穴,彷佛有亮光從外透進。身後還有十幾點藍光,業已隨著慘叫,不復再有聲息。那許多綠火魅影,正飛也似往穴口撲來。忽然頂上剝啄一聲大響,一道紫虹自上而下。

  原來英瓊失陷,紫郢劍在山崖後地面上不住盤旋,不時穿入地內。神恐怕仙劍失落在敵人之手,仗著連山大師所傳抓劍之法,費瞭無窮氣力,才得冒險上前抓住。算計劍光自行往地下沖擊之處,用另一隻鋼爪去抓開山石,直至英瓊出困,紫郢劍也脫爪歸主。

  英瓊不由喜出望外,連忙將手一招接住。紫光才一出手,近身魔火宛如寒冰投火,一見消散。接著又聽遠處妖屍嘯聲,上面魔影全都蜂擁退去。外面神鳴聲越急,英瓊知它通靈,必是在喚自己逃走,忙駕劍光,飛身上去。立身之處,正是妖屍洞前一塊石地。神早已註定紫光,翩然降下。英瓊正待乘飛走,忽見那些馬熊一齊圍攏上前,伏地哀鳴。瞥見黑煙起處,妖屍已從洞中飛身出來,周身冒起黑煙。轉眼之間,又是天旋地轉,忙將身飛上背。

  倏地晴空一個大霹靂,夾著數十道金光,從天下射。莊易已將第二、三兩道靈符次第焚化,將妖屍震倒。同時英瓊也覺眼前一片漆黑,耳旁呼呼風響,身在背上,被裹入一朵彩雲,彷佛騰雲駕霧一般,比電閃還急,往南方飛去。過沒有多大時候,倏地眼前一亮,自己仍騎在背上,存身之處,已換瞭一個境界,妖屍不知去向。面前一片大梅林,盡處一角墻宇,朱紅剝落,若有梵宇。

  忽聽頭上飛劍破空之聲,一道烏光,直往身前不遠降下,現出以前兩次交手的莊易,將手中紙卷扔將過來後,破空便起,一點烏光,轉眼飛入雲中消逝。英瓊拾起紙卷一看,明白瞭莊易出處,及祖師手諭後,大出意料之外。照紙卷上所說,明指著要周輕雲相助,才能成功。英瓊來時頗為自負,怎便事急回去求人,還是要再試上兩回,再行回山求助。吩咐那些馬熊自行覓地潛伏,徑跨神回轉原處。袁星已經狼狼狽狽跑瞭回來。

  英瓊便命袁星回洞歇息,神仍往妖穴附近探看。獨自一人,回到夾縫中,飛身穿出崖頂。啞少年莊易面帶焦急之容,正在那裡往來盤旋。英瓊便先向他道瞭歉,莊易點瞭點頭,隨手折瞭一根樹枝,在地上寫道:“那妖屍被長眉真人靈符震傷元氣,須要修煉三十六天,才能復原。如今誰都不肯信任。用身外化身之法,將元神分化。除卻晨昏回死之時,元神須要入穴守護,外人一進洞,便會被獲遭擒。就是回死,也另用極厲害的妖法防衛本身,全洞都佈置好瞭羅網,休說他藏身地穴,那頭層洞門都難進去。”

  莊易寫完,急於回去。英瓊起身相送,猛想起曾借有秦紫玲的弭塵幡,伸手往懷中一摸,已不知在何時失去不由急出瞭一身冷汗,粉面通紅,心頭直跳。想也必遺失在地穴之內。連忙喚住莊易,請他留神探個動靜。莊易點頭答應,便作別飛去。

  英瓊先前是不想回山,現在就是想回山,不將弭塵幡尋到,也是無顏回去。

  在崖頂憂惶徘徊,到瞭天色黎明,莊易飛來,說弭塵幡遍尋不見。又告訴英瓊,前洞外人已難入內,妖屍已心靈無比,如不在他回死之時,離他五六十丈遠近以內,口角微動,他俱覺察。

  莊易走後,英瓊猛想起救英男回山時,曾在山南一座崖前取暖,被兩個似人非人的白色怪物放寒氣將自己驚動。便令袁星留守,帶瞭神,先往山南降落之處,尋瞭一個仔細,哪有絲毫蹤跡,滿腔失望。

  忽聽遠遠起瞭一陣細微聲息。從林隙中外一看,隻見一陣旋風,卷起一團白霧,從西面峰腳一個巖洞中飛落林外,兩個白東西一同落地,好似兩個孿生的兄弟,走近身旁不遠立定,說起話來。忽聽空中一聲鳴,日光之下一團黑影,直往自己頂上撲到,疾如飄風。英瓊回身一看,見一個道人,一手拿著一張小木弓,弓上排列著數十小箭。

  那道人正是利用餘英男去盜冰蠶的無影道士韋居。被英瓊在風穴中劍斬瞭愛徒魏宗,恨如切骨。購得在這莽蒼山陽的兔兒崖玄霜洞內藏身雪窟雙魔黎成、黎紹,幫手,用幻影零英瓊分心,韋居隱瞭身形,偷至英瓊身後,用妖法將弭塵幡盜去。回洞後,韋居取出所盜來寶物,見是一面似錦繡織成的小幡,上面繪有煙雲古篆,霞光隱隱。忽見幡上彩霞斂艷,光雲驟起。倏地轟隆兩聲,似花炮脫手般,化成一幢彩雲,沖霄飛去。韋居拿幡的左手業已震破,五根手指倒震斷瞭四根。今日三人正商量用什麼方法去盜冰蠶,忽見神背瞭英瓊飛來,韋居執意要代報寒晶洞後殺徒之仇,非下手不可,仍由黎氏弟兄引英瓊註意。

  那神並未飛遠,兩翼一束,從空下投。妖道在急忙中,不顧暗算英瓊,便把手中弩箭化成數十點黃火星,似連珠般射將上去;另一手拿著一柄拂塵在頭上連揮,頃刻之間,白色茫茫,將道人全身籠住。那小箭一出手,倒是一溜黃色火星。空中神,正用兩隻鋼爪抓那火星,雖然隨抓隨滅,無奈火星大多,隻這一轉瞬間,已射瞭三四十個上去,看看有些忙亂神氣。倏又將兩翼一收,將那數十點火星一齊夾入腋下,一個禁受不住,直往林外墜落。

  英瓊嬌叱一聲,一道紫光,直往霧影中妖道穿去。韋居以為自己護身妖霧,聚天地至淫極穢之氣煉成,專污法寶飛劍。萬沒料到紫郢劍不怕邪污,等到紫光飛入霧影氛圍,才知不好,被英瓊飛劍攔腰斬為兩截。黎氏弟兄中的黎紹最為奸狡,早就垂涎英瓊姿色,首先飛到英瓊身後,取出一面妖網,正要張口噴出一股妖霧,再將妖網罩將過去。英瓊忽聞一股奇腥從後吹來,覺得頭腦昏眩,連人連劍飛起,疾若閃電,飛射過去,紫虹齊腰一繞,黎紹登時瞭帳。黎成到底骨肉關心,忙也縱身入林,也被紫光迎面穿過。

  神渾身羽毛根根直豎,抖顫不已,身旁不遠,散落著一地的小弩箭,箭頭黃色火星早已熄滅,隻微微有些放光。英瓊不知神身受重傷,一眼看到適才妖人施放的法寶,順手便要拾取。神奮起神威,倏地從巖石上躍掠下來,將英瓊撞出一兩丈遠近。

  英瓊這才覺出神有些異樣。用手一摸,到處都是冰涼抖顫,觸手麻木。神不住低鳴,示意須自運玄功,將陰寒之氣從翎毛中抖散,須要好幾天工夫,才能復舊如初。冷箭是采北海陰寒之精煉成,切不可用手去拿。英瓊想起適才曾見妖人從西面崖腳洞中飛出,倒是絕好藏身之所,喚來袁星看護神。林中三個妖人屍首俱在林中未動,英瓊用劍挑破衣服,連搜數次,哪有弭塵幡的蹤跡,不由又著急癬來。

  因天已不早,須赴莊易之約,用劍光將許多冷箭斷成粉碎,駕劍光飛回地穴。等到黃昏將近,算計莊易不會再來,便照依莊易指示,他所說的捷徑,往靈玉崖妖屍洞內飛去。黑暗之中,借著劍光照路,不多一會,便從那枯樹窟中,穿瞭出到二層洞門,見黑氣弭漫。冒險從二門穿瞭過,到甬道盡頭處,直入深穴。

  下面便是妖窟,滿地上豎著數十面長幡,俱畫著許多赤身魔鬼。每面幡底下,疊著三個生相猙獰的馬熊、猩猿的頭顱,個個睜著怪眼,磨牙吐舌,仿佛咆哮如生。當中有一面一尺數寸長小幡,獨豎在一個數尺高的石柱之上。顯得滿洞都是綠森森陰慘慘的,情景恐怖,無殊地獄變相。石柱背後,還躺著妖屍。周身四圍,突現出一圈綠火,將他圍住,綠衣赤足,僵臥地下,口裡黑煙裊裊。胸前碗大一團紅紫光華,正是那塊溫玉放光。

  忽聽當中主幡後面起瞭一陣怪聲。接著滿洞吱吱鬼叫,陰風四起,那些獸頭也都目動口張。地下妖屍突然緩緩坐起,先是目瞪神呆,宛如泥塑。倏地咧開闊嘴,露出滿口撩牙,似笑似哭地怪嘯一聲。大小妖幡全都展動,滿洞陰風起處,鬼聲啾啾,獸息咻咻。暗綠光影裡,數十百個獸頭,帶起濃霧黑煙,直向英瓊撲過來。妖屍身旁綠火,化成千萬點黃綠火星,一窩蜂般飛起,妖氣薰人,頭暈目眩,地動山搖,又和上回被陷情形一樣。

  英瓊驚弓之鳥,忙將身劍合一,依原路往外飛逃。暗運玄功,一任劍光覓路飛遁,驚慌昏暗之中,紫光閃閃,宛如飛電駕虹般,往上遊走穿行。不時聽到後面地合石墜,宛如雷震山崩,驚心悸膽,哪敢回看。不多一會,穿過甬道,出瞭二洞石室,慌不擇地忙往古樹穴內鉆去。

  到瞭地穴,見那裡猩、熊三個一堆,二個一叢,分散在穴內盆地之上,自在嚼食草花果。看見紫光飛來,一齊昂首長鳴示意,跳躍不停。英瓊暗想:“誰說畜生無知?猩猿一向素食,倒沒什麼,這些馬熊都是天生異獸,兇猛絕倫,性喜血食,多厲害的虎豹豺狼,遇上便無幸理,竟會被自己當初幾句勸勉的話,改用草木充饑,不再殺生害命,真是難得。”

  權高位重,高高在上之人,所聞所見豈是一般人所知悉。急難、求庇之徒,那敢不矯揉造作,克意迎逢。春風得意,才是原形畢露之時。才有忘恩負義,恩將仇報之事。

  英瓊適才拼死命從妖窟沖逃,雖仗有紫郢劍護身,仍沾染瞭一些妖氣,自覺得頭腦昏眩,心頭作嘔。想著溫玉未得,反將弭塵幡失去,無顏回山。隻在穴中略一回翔,徑自飛往兔兒崖玄霜洞去。猛想起忘瞭搜尋洞內,當下又強打起精神,在洞中尋找。發現石壁旁邊還有一個石穴。裡面也是一間石室,也無他物。

  猛覺頭腦昏眩,身上煩熱,越發厲害起來。一個懶勁,坐在榻上,覺著周身寒熱酸疼。一陣焦急,心如油煎,立時又昏瞭過去。等神抖散陰寒之氣,飛回峨眉求援,已是數日後瞭。

  陰魔等的是這些機會,再用神光入探,英瓊竟然六識未眠。此蛇妖的數千年根基,真的深厚。為免驚醒英瓊,則紅珠有主,偷竊便成搶掠,事倍功半更可能功敗垂成,留下痕跡,烙下抗拒格印,況且神快將帶著峨眉同門回來,時不與我,隻能不沾壁,用神溝互通法,液化肉身,涉入英瓊衣內,幼化莖偷渡牝穴,輕觸花芯,將紅珠元氣,透入英瓊體內,令之周流竅脈,與原主基因化合,再由乳蒂啜回。雖無激烈春情,卻另有一番安泰娛悅,血脈奔流的趣致。尤其甚者對未經奸淫的少女,隻能以此法循循善誘,等待她情緒激動之時,才可一舉破關。之後就是康莊大道,不馳她也嫌不快。此際時機未到,偷偷摸摸的無激蕩動能,效果自然不彰,未能即時解化紅珠珠氣溶入竅脈,隻憑紅珠原主脈氣,把紅珠修成第二元神,可主宰另一化身,無須再裝死瞭。待再深入煉化紅珠,即掃描到紫玲已騎飛來,隻好已收功隱退。

  原來神自運玄功恢復後,獨自飛回峨眉,靈雲一見,大吃一驚,不知英瓊怎麼遇難。神雖是靈異,卻言語不通,隻能點頭示意,連聲哀鳴。靈雲算計無論莽蒼方面情勢如何,料知事在緊急,道行稍差一點的同門,縱然去瞭也是無用。自己主持全局,萬難分身,隻有紫玲精細穩練。匆匆命紫玲帶瞭兩粒靈丹,騎著神,暗出前洞,飛往莽蒼山相機行事。

  紫玲由前洞暗開教祖封鎖,偷偷前來,行至中途,竟見弭塵幡徑從東南方飛來。上面還咐著寶相夫人一封小柬。原來寶相夫人見弭塵幡自動飛回,大吃一驚。拿一根頭發,用三昧真火,點起信香,請玄真子駕到洞前。經玄真子運用玄機,告知因果,才知幡是在英瓊手中失去。紫玲收回弭塵幡,由神引到洞內,喚聲英瓊。

  英瓊睜眼一看,竟是秦紫玲含笑坐在身旁。依稀留有半夢境中綺痕,不由“咦”瞭一聲,羞得無地自容。當下由紫玲抱定英瓊,同出洞外,囑咐、猿小心潛伏。有瞭弭塵幡,便可隨意出入,紫玲取出弭塵幡一晃,化成一幢彩雲,飛回峨眉。

  紫玲走後,陰魔知溫玉與青索劍關系重大,於是動身往探靈玉崖。路過山陰英男失陷的風穴冰窟,想起日前餘英男被妖人誆去,代盜冰蠶,以致失陷風穴冰窟之內,便思量看看冰蠶是甚麼東西。快要臨近,便聽狂飚怪嘯,陰霾大作,黑風卷成的風柱,一根根挺立空中,緩緩往前移動。有時兩柱漸漸移近,忽然一碰,便是天崩地裂一聲大震,震散開來,化成畝許方圓的黑團,滾滾四散,令人見瞭,驚心駭目。一兩根風柱才散,下面黑煙密罩中,無數根風柱又起,澎湃激蕩,谷應山搖,飛砂成雲,墜石如雨。

  這狂飚陰霾,天地極戾之氣凝成的罡風,對無相的法身無障無礙。正在虔修聚化的法身得陰霾之助,邁向絕對零度前,先行晶化,過濾出氣化時混著的雜質,一步一步投下洞內那廣有百尋的無低深穴,仔細察看風穴所在。才沉入千丈,詫見穴壁凹陷處,伏著一個瘦如枯骨的黑衣道人,面黑如漆,卻是二目炯炯,寒光照人。手上所抱冰蠶,長約二尺,形狀與蠶無異,通體雪白。

  那道人名叫百禽道人公冶黃,為人最是孤僻,本領甚是驚人,而且素重情感,以愛憎為好惡,雖是異派,從不為惡。因精通鳥語,在落伽山聽仙禽白鸚鵡鳴聲,得知海底珊瑚礁玉匣之內藏有一部道書。費瞭不少心力,驅走毒龍,盜瞭道書,在棗花崖附近的黑谷之內潛修。

  七十年前,忽然走火入魔,身與石合為一體。所幸元神未傷,真靈未昧,苦修數十年,居然超劫還原,能用元神邀翔宇宙。因是一向獨善其身,對於各派均無恩怨交纏,此番經過數十年石災苦劫,益發悟徹因果。因那冰蠶是個萬年至寶,於自己修道甚有用處,算明時日生克,造化玄機,剛將冰蠶取到手內,隻因慢瞭一步,正值今日天地交泰,罡風出穴循環不息,玄冰黑霜,相繼出來,再加上歸穴狂飚,無法出穴。便為霜霾困住,連使金剛護體之法,才得勉強保全。

  陰魔意想不到窟內有人,未有隱身。那冰蠶本是異寶,感受到陰魔的先天真氣,竟蠕動起來,驚醒瞭那道人。倏地道人身上起瞭一道烏油的光華護著全身,忽然高聲喝道:“這冰蠶已落在我的手中。如能借你法寶護身,助我上去,異日用完必將此物送你。”

  說完才定睛細看,竟不見絲毫寶氣,現出有點口目瞪呆。詳問下才知是靠天生異稟,誅殺美人蟒的陰魔。陰魔當然不會泄露自己秘密,更不敢用法身送他出穴。公冶黃眼珠一轉,突然笑笑道:“你若能幫我送個信兒,他日無論你出瞭天大的亂子,都有我與我師妹夫婦三人給你擔負起來。你意如何?”

  陰魔本來沒這個興致,但看他眸光閃閃,若笑若詐,定必內有不軌。自持極樂真人也無奈他何,看看這妖道能弄個甚麼花樣,於是答應瞭。公冶黃傳瞭一道靈符,指示往岷山白犀潭路徑。

  陰魔依言飛到岷山頂上一個亙古人跡不到的所在。雖是夏日,積雪猶未消融,皚皚一片,白日無光。絕頂處,頑石封鎖中見一圓孔深穴。陰魔祭動靈符,穿穴而下。山腹內竟是一汪潭水,大抵十畝,潭水可真冰冷透骨,但對陰魔來說,還遠遠不及冰窟。

  受靈符帶動下,穿過重重鐘乳甬道,直入內洞石室。室內寒流漂蕩,更勝潭水,但也未及冰窟一半。室內空無一物,隻當中擺下一具石英床榻,床上少婦赤裸裸的肉體橫陳,發散著香氛流轉,春盈滿洞。絕色的容貌光灩灩地閃動著若有似無的光澤,彩亮照人,呈現著聖潔的氣息而又滲雜瞭淫蕩的嫵媚,如真似幻的演變著萬種風情,宜喜宜嗔的扣人心弦。彎彎的娥眉不動也似在拂,向狂蜂浪蝶發出招引訊息,點出長長的睫毛藏著濃濃的羞意,備預著邪風攀折。那也不甘示弱的尖翹瓊鼻,發出強烈的挑戰氣氛,不放來敵膽怯退縮,以濕潤的紅唇道出色欲的渴望。

  羊脂白玉的豐脹巨乳,晶瑩剔透,散出淡淡脂玉光華,幻彩灩灩,毫無瑕疵,是罕有的水形兼火。水火本不相容,隻有油質之液才能浮火焰於水上,得水火既濟。沉甸甸的圓大漲滿的乳球竟在前端挺撥,乳暈隆起是血氣充沛,記錄著欲火長期騰沸的經歷,點綴著艷紅長凸的乳蒂向上尖翹,充份散發出飽經搓揉的成熟媚力。玲瓏浮凸的勾勒出曼妙惹火的誇張曲線,和足勘乘受重撞的小蠻腰,幼而有力,婀娜多姿。柳腰沃腴潤滑,光滑如緞,不動若動的迷人嬌態,隱隱透出一層奇異的亮澤,配以纖腿長足,能勾纏鎖緊,不榨乾狼髓,絕不放人。歡迎仔細端摩,不令奸郎失望。

  白肌膚的浮光道盡瞭血脈奔騰沖激的成效,刻印出色欲享受的記錄,標幟出淫欲的激情遺跡,供饞狼從那天賦的騷媚姿影,回味著那狂浪的嚼噬搏鬥,道盡瞭那飽經戰陣的馥鬱滋味,風流體態,非若等閑,頗真令陰魔色授魂予,欲火焚心,但覺龜頭受到幅射,脹熱澎湃,容入洶湧的欲火,熱氣如浪,將巨堅挺翹起得又粗又硬,連青筋都漲得圓大,蠕動不已,更漲滿得湧入一股熱氣,遊走四肢百骸,上幹靈臺,頓忘身在何處,但覺氣機牽引,眼前隻有叢林密掩,萋草掩映著一條迷神惑心的幽谷芳徑,藏入隆丘隙縫之內,桃源谷口隱約可見微張,艷紅欲滴,被覆蓋得隻隱隱現出一絲粉紅色的溪流,標志著雖然經歷瞭重重磨刮,但稟賦優厚,匝箍仍是韌彈有勁。

  炙紅的龜頭尖端才穿撥長卷的陰毛,接觸到濕漉漉的脹軟陰唇,洞中主人已急不及待,看著巨怒勃,其炙熱粗壯堪稱曠古凌今,驚為天人,不等魚兒入網,要先驗來賓實力,施用寒流聚攏,環卷龜頭,纏繞以重重寒力,卻驚醒瞭陰魔,泛起來時所見公冶黃的詭異眼色,立時返空回照。

  同時金光閃耀,飛入一片雲簡。陰魔本就戒備突變,那能不用先天真氣掃描來函。函內中是說送來一個四寅正命,助卿元神復體,看能用否。陰魔略為思索,便知誤會瞭公冶黃的眼色。一件香艷淫行,因不肯坦誠道白,施用天魔色誘,弄成進退失據。洞中主人也見微知著,愛惜著曠世其,不忍任其被用作如此復體,留下一具乾屍,長印著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無山不是雲的遺憾,思往采摘靈藥,以保後日奸情淫欲可天長地久,頗不知陰魔的先天無相,與玄冰寒體和光同塵,空色無異,並不是嚴寒冰氣所能傷毀。洞中主人瞄過來函,隨即從床後石壁發出嬌柔幽嘆,道:“那老殺材就是粗心,十二地支雖然各有正命,卻不是每個甲子都有,隻每兩個甲子輪流交替。那壬寅年的壬寅月可沒有壬寅日呢!”

  隨即轉向陰魔說道:“你才是丁未的四未正命吧。丁火生未土,克制寒水,遠勝寒飚的壬水凍僵寅木,有生命之憂呢。公冶師兄眼力深得師門心法,不過弄巧反拙。承他一片好心,你拿這烏龍剪助他早日出困吧。”

  說完,寒風激蕩,現出一件法寶,遞到陰魔手上,是寶光隱隱,層層疊疊,卻實而不華的前古異寶。洞中主人也知公冶黃手上的冰蠶是靈藥之主體,師兄的生命隨冰蠶有價,不惜送出壓箱底的至寶,再將陰魔卷個結實,沿來路送出潭外。途中寒流搓揉巨,另有一番刺激,不因冷颼而縮,反而更堅挺結實。陰魔穿潭而上,巧逢紅珠司徒平也從潭邊沖起。

  原來當日在玄冰谷崖上雪凹之中將紅珠司徒平帶走的人,便是巫山靈羊峰九仙洞的大方真人神駝乙休。任他神通精微,也為先天真氣,無相同色所惑,不知司徒平肉身已易主。神駝乙休於司徒平肉身原有的根基,指導瞭一套法訣,放紅珠司徒平留在洞中修習。紅珠司徒平所以詐作重傷,隻因是借屍還魂,承繼不到原身司徒平的識海記憶,用不出五臺法訣。今得乙休心法,不愁難以出手瞭。

  日前乙休警誡施龍姑,救下寒萼,回洞去傳瞭紅珠司徒平兩道靈符、一封柬帖,命往岷山白犀潭底,將竹簡投往潭內。傳命既不能放出劍光照路,更不能用遁法飛行,紅珠司徒平到瞭岷山山腳,照神駝乙休所指途徑,一步一拜地拜瞭上去。起倒還容易,後來山道越走越崎嶇。第三天早上,拜進一個山峽之中,兩崖壁立,高有千丈,時有雲霧繞崖出沒,崖壁上滿生碧苔,綠油油莫可攀附。前路隻有一條不到尺寬的天然石埂,斜附在離地數百丈的崖腰上。

  那石埂原是斜溜向外,窄的地方隻容一膝,下面是一條無底深澗,洪波浩浩,飛泉擊石,激起一片浪花水氣,籠罩澗面,變成一片白茫茫的煙霧。耳旁隻聽濤聲震耳,卻看不見真正的水流。真個是上薄青冥,下臨無地,極險窮幽,猿猱難渡。

  紅珠司徒平走瞭半日,行進越深,形勢越險,行至一處,崖回石轉。轉過崖角,忽然一片輕雲劈面飛起。眨眼間,已是一片溟蒙,周身裹在雲中,伸手不辨五指。猛然聞見奇腥刺鼻。雲氣蓊翳中,一對海碗大的金光,中間各含著一粒酒杯大小,比火還亮的紅心,赤芒耀目,像一對極大的怪眼,一閃一閃地,正緩緩往前移來,已離自己不遠。

  便聽一種類似鸞鳳和鳴的異聲,由前面遠處傳來。前面光華已經緩緩倒退下去,因金光強烈,耀眼生花,用盡目力也未看出那東西形狀。隻依稀辨出一些鱗角,彷佛甚是高大猙獰。金紅光華在密雲層中射透出來,反映出一層層五光十色的彩暈,隨著雲兒轉動,卷起無量數的大小金紅旋圈,朝前面低處降瞭下去,漸漸由明而晦。這才看出經行之處,是一個寬有丈許的一條平滑崗脊。兩邊都有深壑,高崖低覆,密陰交匝,不露一線天光,陰沉沉像一個天剛見曙的神氣。崗脊中間,有一條四五尺寬的婉濕痕,那妖物分明是龍蛇一類。

  拜走約有兩三裡之遙,崗脊漸漸低瞭下去。兩面危崖的頂,忽然越過兩旁溪澗,往中央湊合攏來。彷佛進入瞭一個幽奇的古洞。前行約有裡許,崗脊已盡,迎面危壁擋路,隻壁根危石交錯處,有一個孔竅,高可容人。孔竅內,上面盡是一根根的石鐘乳,下面又是石筍森立,砂石交錯,鋒利如刃,阻頭礙足。拜到潭邊,約有一箭之地,那孔竅末端突出壁腰,距離下面潭面已有千百馀丈,從頂到底,其高更不必說。四壁奇石挺生,千狀百態。

  那潭大抵十畝,四面俱是危崖,團團圍裹,往上收攏,逐漸由寬到窄,到其極頂中間,形成一個四五尺的圓孔。日光從孔中直射潭心,照在其平如鏡的潭水上面,被四圍暗色一襯,絕似一片暗碧琉璃當中,鑲著一塊壁玉。就著這潭心一點點天光,往那些危壁怪石,黑影裡看去,彷佛到瞭龍宮鬼國,到處都是魚龍曼衍,魔鬼猙獰,飛舞跳躍,兇厲非凡,個個形態生動,磨牙吮血,似待攫人而噬。

  紅珠司徒平知道不是善地,不敢多作留連,忙從身畔法寶囊中取出竹簡,捧在頭上,默誦乙休所傳的咒語。剛剛念畢,猛見潭心起瞭一陣怪風,登時耳旁異聲四起,四壁鬼物妖魔、龍蛇異獸之類,一齊活動,似要脫石飛來,聲勢好不駭人。紅珠司徒平哪裡還敢有絲毫怠慢,雙手持簡,照乙休囑咐,喊瞭三聲,往潭心中擲瞭下去。簡才脫手,猛覺腰上被一個極堅硬的東西觸瞭一下,其痛無比。

  不敢回看,就勢默運玄功,駕起遁光,徑朝潭心上面的圓孔天窗中穿瞭上去。才一飛起,便聽異聲大作,越來越盛,怪風狂濤,澎湃呼號,山鳴谷應,石破天驚,是潭中女主送陰魔上來。

  陰魔正愁無相法身揮動不瞭烏龍剪,正好借司徒平肉身,並肩作戰下,隻要距離不遠,可用身外化身替代紅珠,操控司徒平肉身。

  陰魔和紅珠司徒平飛回冰窟,地下玄陰之氣已發動,出穴時比較平常尤為猛烈。化身司徒平祭起烏龍剪,化成黑白二氣,卷起牛角形的龍卷風,放起百十丈金光異彩,直往狂飚陰霾中沖去。

  這天地極戾之氣凝成的罡風發源之所,竟比妖法還要厲害。這件異寶勉強沖入陰霾慘霧之中,並不能將它驅散,離金光所照不到之處,聲勢轟隆,反而越發厲害。金光照處,畝許大小的黑團散瞭一個,又緊接著一個,剪鋒上阻力重有萬斤,幾經轉折,才能移近那道人匿身之處。

  忽聽穴內聲如雷鳴地陷,怪聲大作,早有無數風團,卷起畝許大的黑片,破穴而出,滾滾翻飛,直往天上卷去。一轉瞬之間,頭頂上轟隆轟隆幾十聲大震,宛如山崩海嘯,夾著極尖銳的噓噓之音,刺耳欲聾,震腦欲眩,無數的黑影似小丘一般,當頭壓下,畝許大小的黑團散瞭一個,又緊接著一個,滾滾翻飛,歸穴罡風,正要卷回地肺瞭。剪上力量重有萬斤,幾乎連手都把握不住。同時身子被身側罡風激蕩得東搖西蕩,上下回旋,漸漸往穴前卷去。

  猛聽公冶黃忽然長嘯一聲,張口一噴,同時兩手往上一張,飛出大小數十團紅火,射入烈風玄霜之內,立刻二人眼前數丈以外,風散霜消。風勢略緩得一緩,道人所放出的數十百團烈火,已卷入罡風玄霜之內消逝,而彈指間公冶黃已附身龍卷風內,指揮神剪轉折。同時風霜勢又大盛,穴口黑霜時而咕嘟嘟黑花片片,冒個不住,時而又被穴外罡風卷進。驚雷喧騰中,數十根風柱夾著無量數的黑霜片,往穴內倒卷而入。公冶黃首先兩手一搓,放出一團紅火,圍繞在彩雲外面,三人一同沖空便起。

  由下往上,竟比前時下來要艱難得多。驚雷喧騰中,數十根風柱夾著無量數的黑霜片,往穴內倒卷而入。公冶黃首先兩手一搓,放出一團紅火。圍繞在黑白二氣外面那無量數的大黑霜片,雖被紅火及剪上金光沖激消散,叵耐去瞭一層,又有一層。身旁身後的冰霜風霾,常被旋飚惡颶卷起,迎頭打來。陰魔本身不懼陰霾,樂得任由公冶黃施為,約有頓飯時候,才由惡颶烈霜之中沖上,升騰出冰窟。

  這時已將近黃昏,月色下才見那道人雖然形如枯骨,面黑如漆,卻是二目炯炯,寒光照人。手上所抱冰蠶,摸上去並不覺得寒冷。那道人先自說道:“師妹竟把箱底至寶烏龍剪贈你,望你莫令她失望才好。冰蠶用完以後,送至峨嵋,以備異日之用。”

  說罷,將手一舉,道得一聲:“行再相見。”

  立刻周身起瞭一陣煙雲,騰空而去。陰魔送別公冶黃後,因司徒平肉身在潭邊受傷,再被空中罡風一吹,覺著背上傷處奇痛入骨,於是覓地療養,順便附入司徒平之肉身修練有相五行法門,補先天無相之不足。五天後,依先天規律,修正瞭乙休所授心法,有相功成,重新把肉身交托紅珠。陰魔自身追蹤青索劍而去。

  青索劍徑自在地下穿行,已離禁制區外方不遠。陰魔先行透出,發現奧區仙府。於仙洞後方深處還探出一條甬道,直通妖人洞旁一個古樹穴內。剛剛將這條路打通回來,忽見洞壁的藤蔓漏進天光,才知這裡還有這麼一個小洞。猛然壁上被揭起,面前出現金蟬與笑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