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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開誠佈公

  趙嫻又皺瞭皺眉頭,似乎心中所想和我一致:不是個好兆頭,前路難測。

  找瞭傢賓館分頭安頓下來,我抹瞭把臉,打算找她商量一下對策,畢竟到瞭地頭瞭,總不能沒半點準備,就這麼殺上人傢公司去開門見山地說我隻肯出十萬塊吧?

  打開提包拿出秦慧給我準備的餅幹,我開門去找趙嫻。火車上的夥食真是難吃到瞭極點,她剛才也和我一樣淺嘗即止,不再墊些東西把胃搞壞就不好瞭。

  可一出門我就看見趙嫻的身影在轉角處一閃而沒,咦,她這是要幹嘛?我心中生疑,伏在三樓的窗戶向下看。隻見她從大門出來,攔瞭部車坐上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茫茫車流中。

  神神秘秘的,她到底在搞什麼飛機?難道是想一個人解決?不可能,和遠方約瞭的協商時間是在明天,現在去有什麼用?也許她在Y市有熟人,可能見面去瞭吧。

  不管瞭,時間無多,隻好我自己一個人先展開些調查,也好為明天的談判增加些籌碼。

  打瞭個電話回去報平安,簡單準備瞭一下我也離開瞭賓館,打瞭部車先到遠方公司的農資門市去看看,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

  有趣的事兒發生瞭,我乘坐的出租車剛在遠方的綠源農資門市部前停下,就見趙嫻從裡面踱出來,低頭沉思瞭一會兒,扭頭向賓館的反方向走去。

  嘿嘿,看來冷美人和我想到一塊兒去瞭。看她這樣肯定是發現瞭什麼不明確的變數,要進行下一步的追查瞭。

  我急忙結賬下車,悄悄躡在她身後,見她到瞭一個公車站,等瞭一小會兒登上瞭Y市的12路車。這回我可不忙跟著瞭,走到站牌前拿出紙筆記下12路公車的所有站點後,扭頭又回到綠源門市部。

  十五分鐘後從綠源出來,我心裡已經有瞭底。想到剛才冒充跟蹤出軌妻子的丈夫時營業員小姐那古怪的表情我就不禁好笑,掏出筆在本子上12路車的終點站"巖前鄉政府"五個字上重重畫瞭兩個圓圈,"嫻姐啊,既然你不把我當作合作的拍檔,那咱們就各幹各的吧。"

  回到賓館已是晚上十點多瞭,下午一時大意把餅幹忘在出租車上,餓得頭昏眼花的我剛掏出鑰匙開門,隔壁的門先一步打開,趙嫻探出半個身子,"小蕭,你到哪兒去瞭?我找你半天瞭。"

  "啊?出去轉轉,有什麼事兒嗎?"她主動找我?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看樣子她是得到什麼結果瞭。

  "嗯…算瞭,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兒,明天再說吧,你還是別多操心瞭。坐瞭一天車好累,真的沒什麼事兒,我要先睡瞭。"她想瞭一想,還是做出瞭飧鋈夢沂??木齠ā?

  "真的沒事兒?"我退出鑰匙走到她門前,得她如此對待心中有氣,我也不再忍讓,"那你臉為什麼紅得像剛說過謊?"

  "你……"本是有事瞞我而臉紅,被我一激,面前那張俏臉卻加倍地鮮艷起來。

  "開玩笑,開玩笑,"說實話我並不想激怒她,隻是忍不住怨憤一時口快,控制瞭情緒的我很快作出瞭讓步,"對瞭嫻姐,我下午沒來得及燒水,現在口渴得很,給我杯水好嗎?"

  "……進來吧。"可能是被我忽緊忽松的態度搞得有些不知如何應對,她猶豫瞭一會兒還是答應瞭我的要求。

  跟著她進瞭房間,和我那間一樣,這裡也是一床一衛一電視的格局。通達員工的出差住宿標準是二星,好在我適應能力強,否則天天睡我那張柔軟的大床,突然換瞭劣質的席夢思還真睡不著哩。

  走在前面的趙嫻還是白天的裝束,隻是咖啡色的風衣掛到瞭床角的衣架處,白毛衣和牛仔褲仍穿在身上,搖曳的美臀讓人有強烈的摸上一把的沖動。美女就是美女,連背影都是那麼風姿卓絕。

  我註意到她褲腳和鞋跟上沾著一些黃泥,看來今天到那窮鄉僻壤確是苦差一件,也虧得她一個女孩子傢的幹這種事,想到這裡我心中又隱隱有些歉疚。

  房裡電視開著,是一教琵琶的節目,想不到她還有這種古雅的愛好。看著電視屏幕上的樂器教師,我腦海中浮現出趙嫻身著旗袍,正襟危坐,手揮五弦,運指如飛,銀瓶乍破,泉流幽咽,一曲既終,餘音裊裊的景象,不禁楞楞地發起怔來。

  "喏,給你。"直到趙嫻將玻璃杯遞過我才從想像中醒來,忙不迭地接過水杯。

  呷瞭一口,水中重重的漂白粉味兒讓我擰起瞭眉頭,Y市的水質真不是一般的差。而溫熱的水一入肚,下崗半天的胃也嘰哩咕嚕地再次抗議起來。

  急於找些東西果腹,我屏著氣一口將水喝幹,把杯子還給趙嫻,"謝瞭,沒什麼事兒我就先走瞭。"便欲向外走去。

  就在此時,電視櫃上放著的兩瓶藥引起瞭我的註意,順手抄起來一看,一瓶是沙丁胺醇,一瓶是奧西那林。等一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兩種藥都是用來治療支氣管哮喘癥狀的,難道說……

  未及細想,手中的藥瓶已被趙嫻一把搶回去,"你幹什麼?"

  "你…你有哮喘病?"我對她忽然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這麼冷的天你為什麼還要出來?你完全可以……"

  "生病歸生病,工作歸工作,我不是那種找一點借口就逃避的人,"被揭穿的她有些歇斯底裡,"再說,這與你有何相幹?"

  想不到這樣些微的關懷也被毫不留情地推擋回來,我急著辯解,"嫻姐,我們好歹同事一場,這些不是最基本的……"

  "說瞭不要再叫我嫻姐,你存心的嗎?"我的話再一次被打斷,"蕭桐,我實話對你說瞭吧,我不喜歡你這個人,我就是對你有偏見。所以,請你今後沒事的話就離我遠一點。"

  她突如其來的爆發把我搞懵瞭,沒想到我和她第一次這樣的長對話會是這種方式。

  "為什麼?我到底做瞭什麼讓你討厭的事?"得到瞭關於我的猜測的肯定的答案後,我的好奇心又開始蠢蠢欲動瞭。

  "好吧,"趙嫻的嘴角露出瞭難得一見的笑意,可惜卻帶著瞎子都看得出來的嘲諷,"既然你喜歡裝糊塗,我幹脆就把話和你說清楚瞭。"

  "洗耳恭聽。"我搬瞭身邊的椅子坐下。

  "蕭桐,你是幫過我一次沒錯,我也很感激你,可是如果想以此在我這裡得到什麼回報你就大錯特錯瞭。你趁早死瞭這條心,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的。告訴你,我最最反感的就是你這種三心兩意的無恥男人。"不用說那加瞭重音的兩個"最"字,光是她眉宇間那濃濃的厭惡之色就清楚地說明瞭一切。

  "我?三心兩意?這是怎麼說的?"聽到她的這一形容,我頭腦就有什麼東西正隱隱約約地形成。

  "你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激動再次讓紅雲浮上瞭她蒼白的臉,"你進公司的第一天,大掃除時我對你印象還不錯,認為你是個勤快的人,可當晚我就看清瞭你的嘴臉。"

  "晚上在你傢作客,回來的時候艷姐說她鑰匙忘瞭拿,讓我們先走。我想著艷姐這麼晚獨行不安全,剛好我傢又和她同路,就一個人留下來在小區門口等。

  可是一直等瞭一個鐘頭她都沒下來,第二天她就補休瞭,過不多久連婚都離瞭,這是怎麼回事呢?"

  "這個……"一時間我還真難以解釋,艷姐和我真心相愛這件事兒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讓人相信的。

  "沒話瞭吧?你以為在公司一本正經就掩飾得天衣無縫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再問你,在島上旅遊的第二個晚上,就是爬山回來的那晚,秦慧在哪裡過的夜?"

  "你不是……"此時再砌詞辯解真的沒什麼意義,我心中訝異得無以復加,秦慧和我本都以為她病後體虛應該睡著的,沒想到還是瞞不過她。

  "不是什麼?不是睡著瞭是吧?發燒就不能半夜醒來瞭嗎?本來我還有些不信,可是秦慧不久就辭職瞭,若不是被你侮辱,平和謙沖與人無爭的她好好的為什麼要辭職?"

  "最可恨的是你還想對小雅動手,昨天中午在餐廳裡,你們的話我聽瞭個大概。小雅是多麼單純的女孩子,欺騙她你也忍得下這個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再得逞的。你說馬總是色狼,你自己又是什麼好東西瞭?"

  "呵呵呵,"我忍不住笑瞭起來,經歷瞭初時的驚愕,我已慢慢冷靜下來,反正話已說開,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瞭,"你說的這些都是事實沒錯,可是借用你常說的一句話,這又與你有什麼相幹?"

  "我……"這回輪到她張口結舌瞭,"你…你不是還想…想誘騙我嗎?我…

  我是作為女人對你這種行為看不過去。"

  "哪種行為?"我不依不饒地追問一句。

  "始亂終棄!"她不退不讓地頂回一句。

  "哼哼哼,趙嫻,不要以為你看到的都是真理。"我終是下瞭把事實告訴她的決心,"我也告訴你,花心我承認,可是始亂終棄的話請你收回。"

  "憑什麼?"

  "好好聽著,艷姐離婚是我慫恿的沒錯,可那是她的禽獸老公之前自己種下的惡果。秦慧離職是我鼓動的也沒有錯,但不是因為被我欺辱,而是為我管理別的事務去瞭。她倆昨晚都和我在一起,我對她們也都是拿出我所有的真心,並不存在誰對不起誰的問題。"

  "誰…誰會相信你的胡言亂語?艷姐和秦慧不是這樣的人。"她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她們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今天早餐就是她倆一口一口喂我吃的,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本人。"本就是敘述事實,我的語氣當然也是理直氣壯。

  "那…那小雅呢?"她應是有幾分相信瞭,話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小雅自然也是我心上之人,現在還瞞著她,可我一定會讓她知道真相。我會把選擇權交到她自己的手裡,她若不願我絕不會勉強的。"說到這裡我心中一動,為什麼我對小雅那麼不在意?為什麼許下的諾言會輕易忘卻?真的是因為忙嗎?這…這隻是我的借口,小丫頭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的確是比不上艷、慧、蕓三女。

  "你…你這是在利用她的年少無知!"不容我細想,趙嫻又拋出瞭另一個理由。

  "你又錯瞭,小雅年紀小,秦慧可是和你一般大,還有艷姐呢?艷姐比你年少嗎?至於無知……你認為黃佩蕓是不是無知的女人呢?"我的聲音越來越大,這次談話也越來越像吵架瞭。

  "什麼?你是說……"她內心的震動肯定不比我剛才稍弱半分。

  "沒錯,蕓兒她也是我的愛妻!"說這話時我的口氣裡有掩飾不住的得意,"你能說她無知嗎?"

  "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在騙我。"此時,趙嫻的面容也再不是一貫的古井不波,驚駭欲絕這個詞應能比較恰當地形容她現在的心情。

  "我還真犯不著,還是那句話,'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不信的話你盡可以去問她們本人,不必在這裡疑神疑鬼。"想到小雅,我對這次談話有些不耐煩起來,"你可以想一想,艷姐和經理閱人不可謂不多,社會經驗不可謂不豐富,她們卻肯心甘情願地跟我,為什麼?"

  "這…這……"一晚上侃侃而談,歷數我罪狀的她終於啞瞭火。

  "教你一個乖,能讓人付出真情的唯一方法就是拿你自己的真情去換。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那麼好騙,她們的心都是我用自己的真心換來的,你能想到別的可能嗎?"

  趙嫻不再說話,隻是抬頭緊緊盯著我的眼睛,似乎要從我眼中找到答案。

  "別的話我不想多說,你若堅持認為我荒淫放蕩我也不再辯駁。隻是這次的活兒你也知道有多重要,不好好合作很難完成,像你這樣敵視我能稱得上是合作嗎?我不是為自己鳴冤,也不是想標榜什麼,隻是不想讓你被表面的假象矇住瞭眼睛。"

  "怎麼樣?這回滿意瞭?沒什麼別的事兒我要回去睡覺瞭,晚安,嫻姐!"攤瞭攤手,示威似的故意加上瞭最後的稱呼,我在她的註視中轉身走出門去,反手關上門回到自己的房間。

  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把一切都說出總比讓她悶在心裡誤解好得多,貪花濫情的罪名也總比始亂終棄要輕一些吧?

  裡外就是這麼個事兒,她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和她的關系嘛……我總不能現在找上門去說"反正不差你一個,幹脆你也做我的女人"吧?隻有隨緣瞭。

  "咕~~"的一聲長響,已躺到床上我這才驚覺,剛才和趙嫻說瞭半天,一直沒有註意到我胃腸的強烈抗議。天啦,再餓下去會穿孔的,我可憐的胃。

  於是,本人生平第一次出差的第一個夜晚,就在我沒頭蒼蠅般四處亂轉的覓食活動中落下瞭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