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天道:“此人麼,便是貴州三虎之中那位赫赫有名的霸天虎瞭。這位姑娘,那一身武功可是當真瞭得啊。若是她生在先秦時代,太史公筆下必定為她註上濃重一筆。”
葉小天咳嗽一聲,朗聲道:“展凝兒,夜郎人也,身高九尺,鳥瞰群雄!擅琴樂,常舞幹戚自娛。秦王聞其勇,納為寵姬。六國攻秦,王大恐,姬披襖仗弓,馭駑上陣,遠射近攻,斬將奪旗而歸。食糜一鼎,牛兩隻,半飽而止!”
葉小天說完,捧腹大笑起來。華雲飛想起展凝兒的勇武模樣,也不禁為之失笑。
毛問智坐在側廂,用力咳嗽瞭一聲,伸腳輕輕踢瞭踢葉小天。
葉小天扭頭笑道:“怎麼,你不覺得好笑麼?”
毛問智又用力咳嗽一聲,沖著他擠眉弄眼的。葉小天奇道:“你什麼毛病,迷瞭眼睛麼?”
這時葉小天身後一個聲音突然響起:“食糜一鼎,牛兩隻,才半飽,嗯?”
葉小天一聽這聲音,渾身汗毛“唰”地一下豎瞭起來,他強忍著驚跳起來的沖動,慢慢轉過身,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結結巴巴地道:“凝……凝兒姑娘,你怎麼來瞭?”
葉小娘子站在展凝兒身後,怯怯地道:“奴傢本想先來通報的,可這位姑娘她……”
展凝兒向她一擺手,道:“不必解釋,我想來就來,諒他也不敢尋你的晦氣。”
葉小天幹笑著起身,道:“這是哪裡話?你來瞭,我歡迎還來不及呢,哈哈哈……呃!我正好喬遷新居,要擺酒慶祝一番,凝兒姑娘你來得正好,快請入座,一會兒為你接風洗塵。”
潛清清盈盈起身,微笑道:“這位就是展姑娘呀?奴傢這廂有禮瞭。”
展凝兒瞟瞭她一眼,見她眉眼清麗,心中便已不喜,又見她頎長高挑,敵意更濃瞭些。她也不理潛清清向她施禮,隻是冷冷地橫瞭葉小天一眼,揶揄道:“人傢為瞭你自困小島,茶飯不思,還千方百計想辦法送消息給你。卻不想你是如此的逍遙快活、艷福無邊,這可真是癡情女子負心漢吶!”
葉小天一怔,忽然驚喜地道:“你說誰,可是瑩瑩?凝兒姑娘,你有瑩瑩的消息給我?”
展凝兒見他驚喜莫名,心裡忽然有點兒不舒服,傲嬌道:“本來是有的,瑩瑩擔心她的男人為瞭她茶飯不思、寢臥不寧嘛。可如今一看你是這般逍遙快活,還有什麼好說的?”
葉小天涎著臉湊上前去:“喬遷之喜麼,難道我還能哭喪著臉?這位姑娘……啊!這位夫人是我的好友趙驛丞的夫人,代趙驛丞前來道喜的。凝兒姑娘,其實我一直很思念瑩瑩,從離開貴陽開始,我就茶不思、飯不想。公務忙起來的時候還好,一閑下來,我就愁腸百結。你看看,我是不是瘦瞭許多?”
展凝兒瞟瞭葉小天一眼,葉小天前些天在山裡摸爬滾打解決抗旱問題,之後又是起宅子,又是勘案捉賊的,何止是瘦瞭,還有點黑瞭呢。
展凝兒隻道他是思念瑩瑩所致,心裡又是一酸,“哼”瞭一聲,轉身離開大廳。
葉小天踮著腳尖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邊,那副諂媚樣兒像極瞭侍奉貴妃娘娘的一個太監。
“凝兒姑娘,瑩瑩究竟有什麼話要對我說?”葉小天跟著展凝兒離開客廳,沿著長廊轉到壁角,馬上迫不及待地道。
展凝兒站住腳步,回過身來,對葉小天道:“瑩瑩是被她的傢裡人逛回去的,一回去便不再許她離開瞭。夏傢老祖宗已知道瞭你的身份,說除非你能讓蠱教取消尊者不能娶妻生子這條規矩。否則,她是不會把她的寶貝曾孫女兒嫁給你的。”
葉小天盯著她,一字一句地道:“辦法我會慢慢想,放棄絕不可能!”
明明自己心裡喜歡著他,卻還要為瞭別的女子給他們穿針引線,展凝兒心中的幽怨又向何人訴說?她輕輕瞟瞭葉小天一眼,默默地點瞭點頭,沒有作聲。
恰在此時,亭榭旁便傳來黃鸝鳥兒般一聲歡呼:“小天哥,我回來啦!”
葉小天循聲望去,就見一位小苗女,身穿窄袖大領對襟短衣,著一條鑲繡花邊的喇叭褲,纖纖細腰上系一條繡花圍腰,頸上明燦燦一條銀項圈,俏媚可人,艷比花嬌。
哚妮的臉兒在陽光下鮮妍紅潤得仿佛一朵凌宵花兒,那雙泉水般清澈的大眼睛飽含綿綿情意望著葉小天。
女人的第六感是上天給予的天賦本能,尤其是在感情上,即便是神經粗大如展凝兒,也看出瞭哚妮的不同尋常處。她看瞭看哚妮,又扭過頭來耐人尋味地看瞭葉小天一眼。
葉傢大宅還有許多地方正處於收尾階段,包括東西跨院的客房、廂房,這一來葉小天就隻能把展凝兒安排在正房大宅的主臥室中居住。
按照習俗,這裡應該是本宅的男女主人起居之所。展凝兒情在心底口難開,能睡在這裡也算聊以自慰瞭。午夜夢回,想到這裡是葉傢大宅女主人的居所,她終有一樣占瞭瑩瑩的先,卻也小有竊喜。
兩天後,展凝兒要返回貴陽瞭。離別之際,在葉宅庭院的池塘邊,二人依依不舍地話別。
展凝兒道:“有沒有想過,你……隻有二十年自由自在的日子,拖一天便少一天。所以,應該找個不嫌棄你隻有二十年塵緣的女人……”
葉小天很是困惑:瑩瑩就不嫌棄啊,問題是她傢裡介意,展大小姐這話什麼意思?
葉小天心中驀然一動,突地若有所覺。他剛剛揚起眸子,展凝兒忽然跳起來,臉色微暈,慌亂地道:“算瞭!這是你的事,人傢才懶得操心,我……反正隻要把你的話對她說一遍,就算完成使命瞭。”
葉小天輕輕嘆瞭口氣,隨之站起,依依不舍地道:“你才來兩天,今天一定要走嗎?”
展凝兒乜著他道:“你不舍得?”
這一瞬間,展凝兒胸中一熱,忽然間湧起一個荒唐的念頭:如果葉小天點點頭,說一句“我不舍得!”那她就不走。哪怕被人唾罵不要臉,她就監守自盜瞭,又能怎樣!
她的眸子裡像燃著一團火,步步緊逼地走到葉小天身前。此時二人近在咫尺,呼吸相聞。展凝兒腮凝新荔,鼻膩鵝脂,一雙丹鳳眼,整齊細密的眼睫毛像蘸瞭蜂蜜的刷子,輕輕眨動一下,葉小天心裡便甜上三分。二人彼此對視,不由得癡瞭。
不知不覺,葉小天便向她輕輕湊過去。展凝兒有些害羞地縮瞭一下,但她隨即就停住瞭身子,微微仰起嬌嫩花瓣似的唇,輕輕合攏瞭那雙美麗的眼睛,就像被蜜蜂落於其中的花蕊,含羞輕瑟。
“我……我有份禮物帶給瑩瑩,我去取來。”
展凝兒沒有等來那讓她怦然心動的一吻,她睜開眼睛,就見葉小天已經慌裡慌張地逃之夭夭瞭。她怔怔地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裡不知是羞是惱還是失落。
葉小天再回來時,帶來兩個用名貴寶石雕刻的脂粉匣,匣裡面是江南寶春閣特制的極品花粉胭脂。這是葉小天從大亨的店裡精心挑選的,夏瑩瑩和展凝兒一人一匣。
“還有我的?”展凝兒心中一甜,但馬上就板起臉來,“我從不用胭脂水粉。”
“這樣啊,那……”
展凝兒“啪”地把葉小天遲疑伸向妝匣的手打開,嗔道:“送出去的東西還能往回要的?”
葉小天道:“你不是說你不用胭脂水粉?我想給你換樣合適的……”
展凝兒兇巴巴地道:“我以前不用,以後不能用麼?”
搶白瞭葉小天一句,展凝兒就把胭脂匣放進包袱裝好,往手裡一提,臉色還冷著,聲音卻柔和瞭許多:“瑩瑩還在等我消息,我先走瞭,你……好好照顧自己!”
大宅落成後,葉小天想到自己如今做瞭官,便想把父母接來奉養。隻是離京城千裡迢迢,他有官職在身,不奉調無法回京。葉小天擔心父母雙親不肯離開故土,或者不肯讓大哥舍瞭那可以世代傳承的鐵飯碗,便寫瞭一封長達十餘頁的信,信上吹得天花亂墜,還為傢人準備瞭一大車厚禮,以示他在此處混得風生水起。
一切準備妥當後,葉小天就想到瞭大亨。大亨現在生意做得甚大,時常派人往中原繁庶之地、大城大阜搜羅稀罕珍奇之物,他本身又開著車馬行,這件事找他幫忙最為妥當。
葉小天找到羅大亨一說,大亨對他結義大哥交待的事情自然滿口答應,恰好最近他就要派人進京,趁著過大年,到京城裡再搜羅一批奇珍。
葉小天從大亨那兒出來,恰見蘇循天從一條小巷子裡出來,在他身邊還有兩個潑皮。
葉小天從周班頭那兒聽說過蘇循天近來辦的一些事情,有心說教他一番,可又不想傷瞭彼此和氣。畢竟,蘇循天是縣太爺花晴風的小舅子,卻一直堅定不移地站在自己這邊,就沖這份情意,對這個朋友也不宜過苛。
兩人並肩前行不遠,恰碰見幾個粗壯魁梧的大漢,正對一個人拳打腳踢。
此事正是葉小天管轄范圍之內,他當然不能視而不見。
蘇循天上前問明原委,原來挨打之人名叫若曉生,賣桐油為生,一年前因急著用錢借瞭高利貸,如今利滾利已經達到瞭驚人的數字。債主數次上門討要,若曉生實在無力償還,這才當街挨打。
葉小天皺瞭皺眉,拿過契約看罷,道:“毆打他人終是不妥,你既占瞭道理,便去官府求個公斷。再叫本官看見你當街毆打他人,必予嚴辦!”
領頭的大漢賠笑應是,和其他幾個大漢拖起死狗一般的若曉生,趕去縣衙告狀瞭。
葉小天走瞭兩步,忽然說道:“放印子錢雖然折損陰德,至少合法,而你設賭卻是法所不容!”
蘇循天面紅耳赤,支支吾吾地道:“那個……我跟風鈴兒……我隻是給他撐撐腰,收些好處鎮鎮場子……”
葉小天嘆瞭口氣,道:“你我兄弟一場,我也不想多說你什麼。隻是,做人做事,總要對得起一顆良心,凡事不要太過瞭。”
蘇循天唯唯諾諾地道:“是是是,我……我記下瞭。”
葉小天趕回縣衙的時候,剛才那些人正從衙門裡出來。
葉小天問明花知縣斷案結果,得知若曉生的全部傢產連同房屋和他那幾畝薄田都判給瞭債主。見那若曉生淒淒惶惶,情知他一下子成瞭生計無著的赤貧百姓,生起惻隱之心,揚聲喚道:“若曉生!”
那若曉生聽到有人喚他名字,這才茫然抬起頭來。
葉小天問道:“你本來是賣桐油的?”
若曉生喃喃地道:“是,小人本有幾畝山田,栽種桐木,間種谷物。如今什麼都沒瞭,什麼都沒瞭……”
葉小天道:“你既栽種桐木,對草木想必熟悉些。本官剛剛建成一座宅邸,缺個花農樹匠打理園中草木。你若沒有別的生計,不妨去我傢裡做工,如何?”
若曉生一聽大喜過望,顫聲道:“大老爺,此話當真?”
蘇循天笑罵道:“你這人當真惹人憎厭,典史大人難道閑來無事,有空兒逗你開心麼?你可是遇到貴人瞭,還不謝恩?”
“是是是,謝大老爺!大老爺是我一傢老小的救命恩人吶!”若曉生“卟嗵”一聲跪在地上,向葉小天叩頭不止,引得許多不明所以的胥史衙差紛紛往這邊觀瞧。
葉小天笑道:“好瞭好瞭,不必謝瞭。既如此,你就去那裡……”往山上一指:“那裡就是本官的宅邸,你去那裡,尋一位哚妮姑娘,就說是本官讓你去做花匠,她自會幫你安排!”
若曉生點頭不迭,腳步輕快地離開瞭,仿佛方才挨的那頓打都不算什麼瞭。
葉小天過瞭儀門,便折向自己的簽押房。蘇循天猶豫瞭一下,卻直奔後宅而去。
小書房裡,蘇雅穿著一襲輕衫,正提筆繪著一副蘭草圖。她如今正是蜜桃成熟的大好年華,肌膚勝雪,杏眼柳眉,極具誘惑媚力,可是她筆下的蘭草卻是淡泊素雅,亭亭玉立。
若論畫功,她比花晴風還要高明幾分,那筆鋒輕點淡描,幾株蘭花便在筆下躍然出現。蘭花素來就有“看葉勝看花”之說,蘇雅筆下這株蘭草是正得其神韻瞭。
蘇雅滿意地一笑,又在畫上題下詠蘭小詩一首,擱下筆,拿起自己的私鈐,正要在上邊蓋印,門兒一開,忽然有個男人閃瞭進來。
這後宅裡邊哪有男人敢隨便闖入,除瞭花晴風就隻有她的胞弟蘇循天瞭。蘇雅沒有抬頭,隻是瞄到那鬼鬼祟祟的身影,就曉得是蘇循天,便依舊端端正正地印下自己的私鈐,漫聲道:“正在當值的時辰,跑到後宅裡來做什麼?”
蘇循天走到桌邊,一看那副蘭草圖,喜道:“啊!這是姐姐剛畫的?雖然我不懂畫,也覺得傳神。姐姐,這副蘭草送給我吧!”
蘇雅睨瞭他一眼,好笑地道:“你這痞賴東西,也要附庸風雅瞭?喜歡就拿去,跟自己姐姐還客氣什麼。”
蘇循天見那筆墨已幹,連忙將畫輕輕卷起。書房內備有畫筒,見弟弟喜歡這幅畫,蘇雅也自歡喜,便取瞭一支畫筒給他裝上。
蘇循天心道:“葉典史的大宅剛剛建好,正愁不知該送些什麼,不如送件雅物兒,那就不是錢能衡量的瞭。我姐姐的畫功很好,便拿這幅畫當賀禮吧。”
蘇循天從姐姐書房出來,正好碰見花晴風,馬上迎上去,小聲道:“姐夫,葉典史知道我開賭場的事瞭。”
花晴風神色一緊,忙道:“他知道是我授意你開賭場的瞭?”
蘇循天搖頭道:“那倒沒有,他隻知道我跟賭場那邊有些瓜葛,詳情並不瞭然。”
花晴風聽瞭放下心來:“那就好!你以後做事小心些,凡事讓那風鈴兒出頭就是,且莫涉入太深。”
蘇循天點頭道:“我明白,就是知會你一聲,也好叫你心裡有數。”
望著蘇循天離開的背影,花晴風長長地嘆瞭口氣。
孟縣丞垮臺後,花晴風總算嘗到瞭大權在手的美妙滋味。可是,有多大權力,就要承擔多大的義務,他既然管事瞭,就需要有自己的一批心腹,就得給人足夠的好處。
要知道,朝廷是隻給官員發薪俸,花晴風是七品知縣,每個月的俸祿是七石半。這點錢,勉強夠花知縣夫婦養活三四個丫環下人。可身為一方縣令,手下的聽差多著呢,哪個不需要花錢?這些人的月俸,可全都靠知縣大人發放,否則誰心甘情願給你幹活?
細數下來,師爺你得養活吧?轎夫你得養活吧?廚子你得養活吧?丫環婆子你得養活吧?再說縣衙裡頭還有一大堆的長隨,要想讓這些人聽話,都得養活。
葫縣本來就是窮縣,花晴風上任以來又受到孟縣丞和王主簿的挾制,底下有些孝敬也到不瞭他的手裡,所以他才想出瞭這麼一個來錢的門道。
開賭坊無疑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可是賭博卻是官方一直禁止的。如今花晴風身為知縣,卻要設賭牟利,自然要格外小心。這件事隻有交給自己的小舅子去辦才覺得妥當,而蘇循天是本縣捕頭,憑著這個身份也能震懾地方上的那些宵小,免得有人踢場子搗亂。
隻是這種事畢竟見不得光,所以今日葉小天一提點,蘇循天就有些著慌。不過,他和葉小天一向關系不錯,相信葉小天也不會刻意來找他的麻煩,隻要以後小心一些,不太招搖也就是瞭。可他哪裡知道,越不想出事時就越出事兒,很快就要有樁禍事臨頭瞭。
葉小天每日上衙當值,日子過得很愜意,現在他整天都覺得神采奕奕,好象有使不完的勁兒。葉府雇瞭五個廚子和數十仆傭下人,大宅裡人氣很旺。
若曉生到瞭葉府,言及傢中淒慘,聽得哚妮不忍,連他娘子和父母都在葉府中給尋瞭個差事做。他的父母和娘子幾乎每天都對他耳提面命,殷殷囑咐,說是大戶人傢規矩多,千萬小心謹慎,所以若曉生循規蹈矩得很。
若曉生全傢住在葉傢大宅,他還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兒,一傢五口的吃穿用度都比以前好瞭很多,府上卻沒多少活計可做。每每想起此事,若曉生感激之餘,心裡總隱隱不安。
一傢人的生計以後全仰仗葉小天,若曉生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總想著能為葉小天多做些什麼。他發現葉小天如今既沒娶妻,也未納妾,每晚孤枕獨眠,便動瞭心思。
夜裡,若曉生和娘子在被窩裡談起此事,忽然說道:“我有個主意,你如今剛三十出頭,也有幾分姿色。如果我向哚妮姑娘討幾件漂亮的衣服和胭脂水粉打扮一下,說不定能讓老爺對你動心……老爺如此年輕,欲火正旺,沒個女人瀉火可怎麼成?”
若曉生的娘子閨名玉鳳,聞聽此言,全身都發起燙來,陰戶裡一股股的浪水咕嘟咕嘟直往外冒,忸怩著輕啐道:“凈胡說!你就算想往自己頭上扣一頂綠帽子,也得看人傢瞧不瞧得上我。我這個歲數就算再打扮,又能漂亮到哪兒去?你如果真想報恩,不如把咱傢青兒獻給老爺,小丫頭前年就來紅瞭,如今鮮鮮嫩嫩的正可口,說不定老爺會喜歡。”
若曉生嘆瞭口氣,說道:“青兒雖年輕,可府上如今這樣的小丫頭可不少,比青兒水嫩的也有好幾個,沒見老爺對誰多看過兩眼。說實在的,像青兒這種青澀懵懂的小丫頭哪懂得怎麼伺候男人,還是你這種熟得淌汁的已婚婦人有手段,懂得逢迎。”
玉鳳感覺自己胯間已經水漫金山瞭,她難耐地絞著雙腿,嬌嗔道:“什麼熟得淌汁……”
若曉生嘿嘿一笑,道:“你還是不瞭解男人,不是有那句話麼,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真個偷情滋味美!我還聽說有的男人不但好人妻,還好人母。可惜我母親已經五十多歲瞭,實在拿不出手。不然的話,把你和青兒、還有我娘,一傢三代脫光瞭並排擺在床上,讓老爺痛痛快快地玩弄,我和爹在門外給你們四個人守門望風,老爺肯定覺得開心、快活。”
玉鳳隻覺得陰戶內如萬蟻噬咬,癢得鉆心,忍不住岔開雙腿,把男人往身上扳,嬌喘著說道:“別……別說瞭,快……快上來……”
若曉生早已情興如火,順勢翻身上馬,勃起的陰莖往妻子的胯間一頂,撲哧一聲,水花四濺,已一竿子插到底,馬上迅疾地抽送起來,嘴裡笑罵道:“騷屄娘們兒,一聽要讓別的男人肏你,浪得直冒泡!”
玉鳳一邊扭腰挺胯迎合著丈夫的抽插,一邊淫聲回應道:“你這個烏龜大王八,連自己的親娘都想脫光瞭掰開腿端給野男人肏,還好意思說我騷?”
夫妻二人你來我往,幹得熱火朝天,忽然覺得很久沒有如此酣暢淋漓,簡直比新婚時還要激情澎湃。
若曉生第二天就找哚妮和葉倩討要瞭幾件衣物飾品和胭脂水粉,將玉鳳仔細打扮起來。還別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麼一拾掇,比往常光鮮靚麗瞭不少。
若曉生滿意地點點頭,對妻子殷殷叮囑道:“接下來就看你的瞭,不要扭捏矜持,放開瞭去做吧。”
“嗯。”玉鳳羞紅著臉,心裡卻是滿滿的期待。
都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玉鳳信心滿滿,現實卻給她當頭一棒。
葉小天不常在傢,回到傢後哚妮便不離左右,瑤瑤也經常黏著他,後宅還有很多丫環仆婦,玉鳳根本沒機會近他的身。
玉鳳很沮喪,若曉生卻不想輕易放棄。葉小天常在外吃酒,回來晚瞭若曉生就讓妻子去開門。玉鳳便趁著夜色遮羞,往葉小天身上貼,用自己的奶子和屁股去蹭他。
也不知是環境不合適,還是葉小天醉醺醺的沒有察覺女人的心意,反正他對此無動於衷。
若曉生猶不死心,放出狠招。這日葉小天又回來晚瞭,若曉生開門後攙住葉小天便往自己房間領,嘴裡說道:“內人有事找老爺,就請老爺屈尊去一趟吧。”
來到自傢臥房門外,若曉生說道:“內人正在房中等候老爺,老爺自請進去。小人去院中澆花,要一個時辰才回。”說完,便輕手輕腳地離開瞭。
葉小天納悶地推開房門,就見一個衣衫不整的婦人正從床邊站起,羞喜地迎瞭上來。
玉鳳閂好房門,攙住葉小天到床邊坐下,膩聲道:“老爺,你口渴麼?”
葉小天狐疑地看著春情上臉的婦人,下意識地點點頭。
沒想到婦人猛地抱住他,不由分說就吻住瞭他的雙唇,香舌探出,撬開他的牙關,伸到他的嘴裡像條魚兒四處攪動,香唾渡入他的口中,含含糊糊地說道:“先用奴傢的口水潤潤吧……唔……好老爺。”
葉小天大吃一驚,奮力掙開,瞪大雙眼看著婦人,問道:“你……你這是做什麼?”
玉鳳一怔,頓時羞窘得無地自容,低下頭訥訥地說道:“老爺別誤會,是……我傢相公心疼老爺身邊沒個女人,讓奴傢伺候老爺……”
此時,潛回窗外捅破窗戶紙正往房中偷窺的若曉生,心也提到瞭嗓子眼兒。
“胡鬧,荒唐!”葉小天站起身,大義凜然道:“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人瞭,欺男霸女的貪官惡霸嗎?”
玉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抱住葉小天的大腿,哀婉地說道:“不是呀,大老爺……相公是想報恩,奴傢……也是心甘情願啊。”
“我當初幫你們的時候,可沒想過讓你們報恩,更沒想到你們會這麼做。”
玉鳳泫然欲泣,哽咽道:“老爺是好人,我們全傢都知道。可老爺年青力壯,陽氣正旺,沒有女人貼身侍奉,憋壞瞭身子怎麼辦?奴傢殘花敗柳,本入不瞭老爺的法眼,可奴傢正當盛年,在床上也會些手段能讓老爺舒服。如果老爺不嫌棄……”
葉小天的心一下子軟瞭,不管怎麼說,人傢都是一番好意,自己剛才的態度有些過瞭。他彎腰去扶玉鳳,嘴裡說道:“快起來,地上涼……”
男主人的溫柔體貼讓玉鳳又燃起瞭希望,她上身一聳,胸脯一挺,葉小天的雙手就按在瞭她的奶子上。婦人的一對碩乳肥膩彈軟、波翻浪湧,溫熱的肉感和甜絲絲的奶香中人欲醉。
葉小天惶急地抽手,玉鳳卻拉著他的手臂順勢起身,站立不穩地偎進他的懷裡。婦人定是剛剛洗浴過,烏黑的頭發濕漉漉的,臉上撲著香粉,唇上點著胭脂,渾身香噴噴的溫軟滑膩,柔若無骨。
婦人一臉的春意,眼波盈盈欲流,嫵媚的眼神挑逗地看著葉小天。這種溫香軟玉抱滿懷的誘惑又有哪個男人抗拒得瞭?葉小天也不由得情動,忍不住抱住瞭婦人。
窗外的若曉生眼看好戲將要上演,激動得口幹舌燥,悄悄咽瞭下口水。
玉鳳在葉小天懷裡扭動著,胯部前頂抵磨,敏銳地察覺出男人胯間有一根粗脹的肉棍子已經直挺挺地翹起,心中不免有些小小的得意。
玉鳳的右手悄悄伸下去,探到葉小天的胯間,隔著褲子捏住瞭男人脹卜卜挺起的陰莖,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葉小天的眼睛,一邊試探著輕柔地捋搓套弄……
洗浴之後又精心打扮的成熟婦人就像一枚顏色鮮亮、汁液飽滿、果肉肥美的漿果,自己裝盤後送到瞭男人的嘴邊。玉鳳滿腔情思,熱情如火地主動挑逗著葉小天,恨不得他馬上把自己撲倒,大呈獸欲……葉小天這個年紀欲火正旺,又是好久沒嘗肉味,他既非柳下惠,怎能不動心?
感覺到男人的陽具越來越漲硬,幾乎要裂褲而出,玉鳳的眼神也越來越媚。她扭動嬌軀,將奶子顛顫著抵在葉小天胸前擠壓廝磨,紅唇湊到葉小天耳邊,嬌喘著浪聲道:“奴傢並非淫賤無恥之人,實在是敬重傾慕老爺的人品才華,真心想為老爺排憂解難。奴奴也沒別的什麼可孝敬老爺,隻有這一身白白凈凈的皮肉可供老爺賞玩。老爺,好人兒,你就要瞭奴傢吧,奴奴一定盡心竭力地侍奉您,讓老爺玩得開心、痛快……”
葉小天心中天人交戰,眼前的婦人投懷送抱,任他予取予求,可她畢竟是府上的下人傢眷。他雖然欲火熊熊,又怎能饑不擇食,玷污一個老實巴交的傢仆之妻?
理智終於戰勝瞭欲望,葉小天硬起心腸推開瞭懷中的婦人,毅然道:“不,我不能這麼做……”
玉鳳不解地看著他,葉小天咬咬牙,說道:“今天的事太過突然,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你們夫婦的好意我心領瞭,此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說完,葉小天不敢再看婦人一眼,疾步過去拉開房門,落荒而逃。
蹲在窗下的若曉生看葉小天走遠瞭,回到屋中,和玉鳳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自傢老爺可真是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啊,送到嘴邊的肥肉都不吃!若曉生和玉鳳失望的同時,更加感慨自己遇到瞭一位好主人。
這之後,葉小天減少瞭晚歸的次數,回到傢便直奔後宅,倒有些躲著若曉生一傢瞭。
若曉生和玉鳳碰壁之後,也不敢再輕舉妄動,唯有勤快做事、任勞任怨,用實際行動來報答自傢老爺瞭。
這天傍晚,葉小天下值回傢,走到山腳下抬頭望,山上有一縷炊煙升起。葉小天心中一暖,知道那是哚妮在為他準備晚宴瞭。
哚妮現在儼然是以葉府的內管傢自居瞭,傢裡沒有女主人,葉小天的起食飲居她就責無旁貸地管瞭起來,根本不讓別人插手。她說葉小天每日上衙當值太過辛苦,所以每餐必煲一道湯,說是為他進補身體,就連中午都特意下山送湯。
哚妮在葉府裡單獨有一個跨院兒,有兩個丫頭供她使喚。院裡有單獨的一處小廚房,哚妮一日三餐都單獨給葉小天開的小灶,便是在這裡新鮮出爐。
葉小天施施然地踱進後院,神態悠然,勝似閑庭信步。
一個豆蔻年華的小丫頭挎著一隻裝滿衣服的木盆兒從側廂竹林中蹦蹦跳跳地走出來,嘴裡還哼著山歌兒,忽然看見葉小天,把她嚇瞭一跳,連忙站住腳步,福禮道:“老爺!”
這是人牙子給葉小天挑選來的小丫環之一。典史大人傢裡要用人,那人牙子敢不盡力?他為葉小天挑選的都是低眉順眼、機靈懂事且傢世清白的人。這小丫頭叫羅月兒,因為伶俐乖巧,生得又討喜,被葉小天安排在後宅做事。
葉小天一見是她,馬上端起老爺架子,既威嚴又和藹地向她微笑著點點頭,背起雙手,邁著八字步,不疾不徐地向前走去。羅月兒待葉小天走過去瞭,悄悄吐瞭吐舌頭,穿向對面長滿花草的小路,隻是不敢再跑瞭,那歌謠也不敢唱瞭。
葉小天背著手,一步三搖地走著,扭頭一瞧,恰看見羅月兒挎著洗衣盆姍姍而行的背影。細細的小腰肢使一條衣帶淺淺松松地系著,一副弱不勝衣的模樣。下身那條柔軟的燈籠褲兒很貼身,看那曲線,小屁股還沒長開呢,比腰桿兒寬不瞭幾分,還沒凸顯出女性的曲線。
可葉小天瞄著那款款擺動的小屁股,居然有些心猿意馬:“罪過!罪過!我一定是到瞭發情的季節!仔細想想,我都二十出頭瞭呀,好久沒開過葷呢。瑩瑩,再不見到你,我怕不能為你守身如玉瞭……”
“小天哥,你回來瞭啊!”哚妮歡喜地迎上來,足踝上的銀鈴叮鈴鈴地一陣響,卻一點也不令人覺得嘈雜,配著她宜喜宜嗔的嬌靨,那鈴聲也如仙樂綸音般令人賞心悅耳。
葉小天點點頭,哚妮很自然地繞到葉小天身後,幫他寬去外袍,掛在衣架上,拿起一塊雪白的毛巾在臉盆裡浣瞭浣,擰幹遞給葉小天,動作嫻熟自然得仿佛賢淑溫柔的小妻子。
葉小天來到花廳,看到一桌子的菜,哚妮領著瑤瑤到洗手盆旁凈手。三人坐定,葉小天嗅到一股濃鬱的香味兒,笑道:“又燉瞭湯啊。我現在喝習慣瞭,還真挺香的,這些天總是精神飽滿著呢。瑤瑤,不要挑食,今晚也喝一碗吧。”
“別……”哚妮急忙阻止,一見葉小天奇怪的眼神兒,慌忙解釋道:“哦……這湯……這湯加瞭許多秘制的中藥,最宜男人進補。姑娘傢可不宜喝,要不然唇上會長小胡子的。”
瑤瑤本來就不愛喝湯,一聽要長小胡子,那多難看,趕緊把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葉小天釋然道:“原來如此,男女進補,確實各有不同,那我就一個人喝啦。”
葉小天先從湯裡挾瞭一塊肉,咬在口中,贊道:“難為瞭你,每回燉湯,買的都是筋頭巴腦,有嚼頭,還不柴,這可比燉肉好吃多瞭。”說著,葉小天端起碗來,喝瞭一大口湯。
哚妮看在眼裡,一雙眼睛笑瞇瞇的,彎彎如兩枚魚鉤,好像看見一條大魚搖頭擺尾就要上鉤似的,笑得好甜好甜……
飯後,葉小天返回自己的房間,哚妮已經替他掌瞭燈。見他回來,哚妮嫣然一笑:“小天哥,我給你鋪床,勞累一天瞭,早點歇瞭吧。”
葉小天斟瞭杯涼茶飲瞭,一回頭,突然心頭一熱,氣血上湧。哚妮穿的是條緋色的燈籠褲,聳胸、細腰、豐臀,再配上這樣貼身的服裝,那儂纖合度的嬌軀跪伏在榻上,結實緊繃的渾圓臀兒因為她半跪半趴的姿勢更形滾圓飽滿,隨著她鋪床擺枕的動作,那翹臀扭擺搖晃,薄軟的褲料微微陷在臀溝裡,曲線曼妙,跌宕無聲,實在誘人之極。
葉小天剛剛喝瞭一杯涼茶,卻似吞下瞭一壺烈酒,小腹裡仿佛點著一個火爐,熊熊烈火烘得他那金剛杵勃然而起,狠狠抽在他的小腹上。
葉小天吞瞭口唾沫,鬼使神差地走近瞭去,那輪明月便在眼前顫顫悠悠、觸手可及。真是奇怪,就是那麼一道圓圓的曲線,為何隻有在女人身上呈現時,才能讓男人望月而化“狼”。
哚妮此時可不知葉小天已經走到身後,她很溫柔很細心地為葉小天鋪著被褥,就像伺候自己的丈夫。當她鋪好被褥退向榻邊時,葉小天正直勾勾地盯著那渾圓挺翹的所在,像一個初次走上校武場的弓箭手,緊張地望著那圓圓的箭靶,箭未離弦,目光卻已在那靶心處穿刺瞭無數次。
結果哚妮突然退來,葉小天躲閃不及,哚妮“哎呀”一聲,屁股便頂在瞭他的胯間。葉小天“激靈”一下,胯間鼓凸處正好嵌進哚妮的臀溝裡,那裡溫熱彈軟,就算是隔著一層輕軟綾羅,依舊有一種妙不可言的銷魂感覺,刺激得他靈智大失。
葉小天鼻息咻咻,猛地張開雙臂,就要往那纖腰處抱去,他知道,哚妮絕不會拒絕他。可就在這時,房門拍響瞭:“老爺!老爺!衙門裡有位姓蘇的公爺找您,老爺!”
葉小天陡然退瞭一步,神志猛然戰勝瞭欲望,做賊心虛地轉向門口,道:“若曉生?”
門口那人道:“是啊老爺,小人都說您已經睡下瞭,可那位蘇公爺偏說有十分緊急的事,務必要見老爺一面。”
蘇循天此時前來,恐怕是真的有要事,葉小天旖念全消,高聲答應著便開門出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