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雋褪去上身的衣物。赤裸在我面前。
我卻無法相信這個身體曾經是讓我意亂神迷的那個身體。
我幾乎無法呼吸。我感到無以復加的極度憤怒!
楊雋的身體,她的身體上幾乎被傷疤和奇怪的花紋紋身所覆蓋滿瞭。
那原本是白皙光滑,甚至連一個小疤痕都沒有的完美的身體。
現在,滿是醜惡扭曲的紋身和傷痕!
尤其是那兩隻原本飽滿圓潤的乳房上。
左側乳房上面覆蓋著一朵黑紫色的大牡丹花。從左肩開始,直覆蓋滿整個左乳。
右側乳房上則紋著一隻張牙舞爪的龍。
胸口雙乳中間的皮膚上面紋瞭個足有雞蛋大小的歪歪扭扭的字【賤】我之前看到的那個乳頭上的洞變得很松懈,而另外一側的乳頭上面,現在也和這邊的一樣,貫穿著一個松垮垮的洞。
我一下子想起她剛剛說的,她沒奶,孩子隻能吃奶粉。
乳頭變成這樣,怎麼可能有奶?
肚臍周圍不像是紋的,更像是用刀子隨意刻劃而成傷痕所組成的兩排不大的文字。
我強忍著幾乎要狂躁起來的心,湊近看過去,寫的是:【我是騷屄】【我愛雞巴】在她的兩肋上上居然全是被鋒利的刀子劃出來的長短不一的小傷痕,長的有三四厘米,短的也有一厘米左右。
我大概數瞭一下,左邊肋部至少有三十幾條,右邊更多,少說也有五十多條。
我的心直哆嗦。
渾身也哆嗦起來。
楊雋看著我,眼淚卻已經停止下流瞭。
“這不算什麼,你還想看更可怕的嗎?”楊雋瞪著我,小聲說。
我的頭開始嗡嗡作響,還有更可怕的?
她伸手在腰上,彎腰把睡褲帶著內褲一起褪到瞭腳踝部。
她赤裸的下半身顯露出來。
她的腰胯部刀痕更加讓人觸目驚心,幾乎密集成漁網狀瞭。
肚臍下面,接近陰毛上面是紋上去的兩個字:【騷屄】她僅僅是站立著,我已經註意到她胯間那兩片大陰唇縫隙中,兩股很長的、糾纏在一起的肉片耷拉出來,至少有兩厘米多,在她兩腿間,像一堆扭曲腐爛的倒垂著的雞冠子。
“他把另一邊也給我弄瞭個洞,然後用瞭把鎖頭鎖著,他說,就算是我跑回你身邊,也不給你操。”楊雋註意到我在驚恐的看著她變得格外惡心的陰唇看,小聲解釋著。
我相信我現在的表情一定是扭曲的。
“他還在這裡刻瞭字”她用力分瞭分兩腿,用手指指瞭一下兩個腿根內側。
果然,在她腿根內側靠近陰部的地方,兩邊都刻著一些字。
“這個是他弄得……”她靠在床邊,把腿大大的分開,指著右邊的字說。
【三哥專用】“什麼意思?那邊的不是他弄的?”我驚恐的問。
楊雋點點頭,小聲的說:“在東莞,他把他的傻兒子也帶過來瞭……”
左邊的腿根刻著【刁文廣專用】“他兒子?也和你們一起住?”我咬牙切齒的問。
“哼……我大著肚子七八個月的時候,他還和他兒子一整宿一整宿的輪班折磨我”楊雋眼睛裡滿是恨意。
那目光讓我覺得冰冷。
“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一個阿姨幫我報警,他跑掉瞭,他兒子被東莞的警察抓瞭,我才跑回來。”
我極力地抑制情緒,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那麼久的時間,你就一點報警的機會都沒有?”
楊雋猶豫瞭一下,很糾結的說:“剛開始沒想報警,我之前不想他被警察抓……”
“你……你這不是自找的嗎?為什麼啊?”
“……我不想孩子出生就沒有父親……”
“他後來不是自首瞭嗎?”
“哼……他看到孩子,才覺得對不起我,也許是良心發現吧,就去自首瞭。”
我哆嗦著,抓起床上散落的衣物扔給她。
“穿上吧……我受不瞭瞭……”我的心都直哆嗦。
楊雋忽然在臉上露出一絲很淒慘的笑,毫無羞恥感的小聲問我:“我的身體現在是不是已經不能讓你硬起來瞭?我用嘴好嗎?我現在可厲害瞭……”
我憤怒的用顫抖的聲音低聲呵斥她:“閉嘴!你看看你!現在就他媽是個婊子!”
她居然毫不生氣的用眼睛直直的看著我,一邊向我靠近,一邊用一種讓我驚恐的陌生表情說:“海濤,我好想讓你操……再操我一次好不好?”
“滾你媽瞭個逼的!”
我憤怒的推開她,大步流星的走出臥室。
唐明明和左健都在客廳裡緊張的站起身朝我這邊張望。
“怎麼瞭海濤?”唐明明見到我的表情很憤怒,急忙迎過來問。
“咱們走吧,這個人已經無可救藥瞭,以後我不會再來看她瞭!”我憤恨的說。
唐明明突然拉瞭拉我的手,小聲說:“你冷靜點,她說啥瞭給你氣成這樣?”
我沒等說話,就聽到身後臥室的門被拉開瞭。
我們站在外間的三個人都被臥室裡走出來的楊雋驚呆瞭。
她就那麼赤裸著,目光呆滯的走瞭出來。
左健有些不知所措的大聲叫:“小雋!你幹嘛?”
唐明明的反應倒挺快,先是驚叫瞭一聲,立刻發現瞭楊雋身體上的累累傷痕,急忙沖過去抱住她,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罩在楊雋的身上。
楊雋拼命的掙脫唐明明的摟抱,直沖到愣在那裡的我面前。
她一下子跪倒在我面前,用手拼命的抓著我的褲子,大聲說:“海濤!你聽我說!你聽我說!”
我掙瞭一下,怕傷到她,不敢用盡全身的力氣,隻好嘗試去安慰她:“你把衣服穿上!好好坐下跟我說!你好好說話,我就聽你說!快穿上!”
我的話,似乎在她的耳朵裡像聖旨。
她立刻緊緊的把唐明明披在她身上的大衣裹在身上,坐在那個小板凳上,渾身因為寒冷瑟瑟發抖。
我蹲在她的面前問:“你要說什麼?”
“海濤……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經不可能再接受……我這樣一個爛女人瞭……明明姐那麼好……你好好珍惜她……我……我隻想求你一件事……”楊雋哭的撕心裂肺,說出的話我們要非常努力的才能辨別出來。
唐明明也抹著眼睛蹲在楊雋身邊,用力的用兩臂攬著她的肩。
我點點頭,極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說:“什麼事?你說吧。”
“我……我想……求你把小悔帶走……我求求你……”楊雋說著,居然掙紮著又跪向地上,低頭像是要給我磕過頭來。
唐明明用盡全身力氣,把她又抱回小板凳上。
我完全沒想到她居然會提出這樣一個請求。
我呆住瞭。
就在我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時候,左健在我身後小聲的說:“也好,海濤……這孩子,楊雋媽媽說,絕對不可以進楊傢的大門的……你帶走也好……”
唐明明緊皺著眉頭,瞪著左健說:“你說啥?你們是人嗎?為啥都欺負我傢海濤啊?”
我朝唐明明擺擺手,示意她不要說下去。
我咬著牙,問楊雋:“讓我帶走孩子?你要給我個理由啊?”
楊雋看著我,哭著說:“我現在沒有能力帶這個孩子,孩子沒做錯過任何事,我求求你……幫我這最後一個忙……我求求你”
我緩緩的站起身,用力的搖搖頭說:“對不起,小雋,這個要求比要我原諒你還離譜!”
楊雋咬瞭咬嘴唇,還不死心的把頭轉向唐明明,抽泣著哀求唐明明:“明明姐……我求求你瞭,把孩子帶走……我求求你幫幫我……”
唐明明白瞭她一眼,雙手松開瞭對楊雋的摟抱,也跟我一樣站瞭起來,憤恨的說:“啥意思呀?楊雋你太過分瞭吧!要說這孩子是你和海濤的,我也沒啥意見,那是他李海濤的種,我認瞭,不過這孩子啊好像和我們傢李海濤沒有半毛錢關系吧?憑啥讓我們幫你帶呀?”
左健眼圈紅著,走到楊雋身邊說:“小雋啊,這事你真不能為難人傢海濤和明明呀,這樣,我和你小姨反正養一個也是養,兩個也是養,我們幫你。”
楊雋沒有瞭唐明明的束縛,又一次跪在地上,用力的把身體彎下,在地上猛力的對著我磕瞭一個頭。
那磕頭聲音嘣的一聲,讓我心肺俱裂。
我咬著牙,狠下心來,拉著唐明明就快步走出瞭楊雋傢。
外面的雪已經停瞭。
唐明明的大衣落在瞭楊雋身上。
我出門的時候把自己的外衣脫給瞭她。
她擔心我冷,緊緊的抱著我,快步的朝小區門口走。
左健從後面追瞭上來。
“海濤!……海濤!……”他在我身後急切的叫我。
我轉身看著他,停下腳步等他。
“海濤……我……覺得,你還是回去看看小雋吧……我擔心……”
我搖搖頭說:“擔心啥?怕她想不開?”
唐明明撇著嘴說:“她會嗎?她那麼在意那個孩子,她會忍心扔下孩子自己去尋死?”
我也同意唐明明的看法,點點頭說:“如果她身邊沒有小悔,我也不肯定她會不會做傻事,不過有這個孩子,我覺得她不會的。”
左健嘆瞭口氣說:“唉……這個姓刁的啊!真是千刀萬剮也不能解恨啊!把一個好端端的人禍害成這樣!唉!……”
我想起瞭這次來的另一個主要目的。
對左鍵說:“左健,我跟你說明瞭吧,我這次回來,一個是盡我最後一份心意,最後來看看楊雋,我還一個目的,就是希望你們能做做她的工作,去和我心平氣和的把離婚手續辦瞭,而且,就算她不肯,現在我們已經算是分居一年瞭,我也可以再等一年,我可以去法院起訴離婚。”
左健點著頭,嘆瞭口氣,看瞭看我,又看瞭看唐明明。
我知道左健多麼不希望親眼看到我和楊雋走到今天這步。
雖然我和楊雋的婚禮上,紅娘的胸花是給肖麗娜帶上的,可是,大傢都知道,撮合我和楊雋最賣力的,其實就是左健。
我們和左健分開回到賓館時,我幾乎已經要凍僵瞭。
哈爾濱的冬天,依然是那麼的冷。
我的心更冷。
在賓館裡,我抱著唐明明躺在床上。
心裡想的卻全都是那個讓我痛不欲生的楊雋。
我對這個女人,在深圳這一年,每次想到她,都是在心中升起無窮的恨意。
但是我現在一點都恨不起來。
那些觸目驚心的紋身和疤痕。
她哭泣的雙眼。
顫抖著在我面前的下跪。
她已經徹徹底底的不是我之前認識的那個刁蠻霸道的楊雋瞭。
不僅僅是身體,連她的思想也已經不再是楊雋瞭。
她已經徹底變成瞭葉知秋!
是的,剛剛跪在我面前哀求我的那個人,其實應該是那個不要臉的淫婦葉知秋吧。
我安慰著自己剛剛的冷漠。
我給自己的無情找到瞭一個無比合理的借口。
“海濤……我睡不著……”唐明明翻過身,面對著我,小聲說。
“明明,我是不是很無情?”
“唉……”唐明明嘆著氣,把頭靠在我的胸口上,柔柔的的說:“今天看到她,我也覺得她好可憐……”
“她這是自找的……”我鼻子酸脹起來。
“海濤……我現在還真的有點擔心……你說她會不會想不開……”
其實我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就像是完全不認識這個人一樣……”
唐明用手背在鼻子上蹭瞭蹭,小聲說:“一個好好的人……怎麼就會被人摧殘到這種樣子呢?”
唐明明的話讓我對刁金龍這個畜生再次升起一股無以遞加的仇恨。
“姓刁的那個魔鬼!我真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我咬牙切齒的說。
“那個刁老三不是說就要開庭瞭嘛……”唐明明用手在我胸前撫摸“別生氣瞭,法律會制裁他的。”
“可是……還有一個……還有他的畜生兒子呢!”我心中的火氣越來越大。
“啊?”唐明很驚訝,問:“他兒子?啥意思?刁老三的兒子……怎麼瞭?”
“楊雋跟著刁老三躲在東莞的那幾個月……刁老三的兒子也一直跟他們住在一起……小雋說……他兒子也一直有強暴她……”
“啥?”唐明明幾乎是驚叫起來:“小雋那時候……那時候不是大著肚子嗎?”
我憤恨的點點頭。
“這父子倆是禽獸嗎?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嗎?”唐明明也激動起來,氣的渾身顫抖起來。
我的心又哆嗦起來。
“那小雋的一身傷和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姓刁的給弄的?”
“畜生!真是不得好死!”唐明明憤恨的詛咒起來。
“我還有個擔心……”
唐明明奇怪的問:“什麼擔心?”
“我擔心……現在小雋的精神狀態……我感覺她的眼神很奇怪。”
“我也感覺到瞭”唐明明立刻點頭表示同意。
“我想明天帶著她去看看精神科的醫生。”
唐明明點頭說:“嗯,我陪你去。”
一整夜,我和唐明明都沒睡好。
第二天早上,我拉著唐明明先去賓館旁邊的商店買瞭件新的羽絨大衣。
趕到楊雋傢的時候,還不到上午十點。
我敲開楊雋的門,是左健開的門。
我看到肖麗娜也來瞭。
肖麗娜看到我,嘴動瞭動,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
我跟她點瞭點頭。
楊雋已經穿好瞭衣服,看到我進來,顯得很開心。
“海濤……你來瞭呀,小姨夫說你要領我去醫院,你生病瞭嗎?”
我不忍心騙她,卻又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去醫院的目的。
唐明明嘴快,大聲對楊雋說:“是啊,是啊,海濤昨晚沒大衣穿,從你傢走的時候凍著瞭。”
楊雋很緊張的說:“啊?那趕快吧,小姨,寶寶就麻煩你幫我照顧瞭,我得陪著海濤去醫院。”
我得眼淚都要下來瞭。
心裡難受的要命。
但是還是要裝出一副很平常的表情。
唐明明主動湊到楊雋身邊,挎起她的胳膊說:“走吧,早去早回。”
我們四個人來到海爾濱精神科比較出名的哈醫大一院。
左健偷偷的用楊雋的身份證先去掛瞭個號。
我和唐明明則陪著楊雋等候在精神科的門口排隊。
楊雋奇怪的問:“海濤?這不精神科嗎?你不是幹嘛瞭嗎?”
我心裡不忍,感覺她現在的思想還是蠻清醒的,也不想騙她,告訴她說:“小雋,其實不是來給我看病的。”
楊雋警惕的看著我的眼睛。
我下瞭下決心,繼續說:“我昨天感覺你的精神狀態不怎麼好,今天……是帶你來看看的。”
楊雋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恍然道:“你們……你們是懷疑我得瞭精神病是吧?”
唐明用力的抓著她的胳膊,生怕她跑掉的樣子。
楊雋看瞭看唐明明,又看瞭看我,搖搖頭無奈的說:“看就看吧……我也懷疑我是不是得精神病瞭。”
說著,她苦笑瞭一下。
終於排到我們,護士告訴我們說,最好是兩個男士進來陪著,女傢屬就不要進去瞭。
唐明明其實看得出也很想跟進來看看究竟,有些失望的等在門外。
我和左健兩個人陪著楊雋走進診室。
在醫生面前的椅子上,我讓楊雋坐下。
是一個中年的男醫生。
他先是仔細的問瞭楊雋的癥狀,又讓我們仔細的想一想,在我們的傢族中,三代之內有沒有過精神病史。
我和左健都確定,楊雋娘傢那邊,是沒有人得過精神病的。
醫生又很嚴肅的問瞭楊雋好幾個問題。
然後搖搖頭說:“這不是挺清醒嘛,不用擔心,不是你們害怕的那種精神病,我能肯定。”
我們三個都松瞭口氣。
“不過……”醫生話頭一轉,讓我們的心又一次懸瞭起來。
“不過什麼?她怎麼瞭?”我急忙問。
醫生搖搖頭說:“她基本上可以肯定是中度至重度的抑鬱癥。”
我和左健面面相覷,這種病,對於我們這些缺乏醫療知識的人完全沒有概念。
“醫生,這病有什麼危害?該怎麼治?”我問。
“你倆誰是她的傢屬?”醫生沒回到,反問我們。
“我倆都是,我是……我是他丈夫,他是我們的姨夫。”我在說出丈夫那兩個字的時候,心裡突然覺得很別扭。
“哦,那姨夫你先陪著小楊去開藥,我有些事得和她老公單獨說。”醫生遞給左健一張處方單。
拿著處方單,左健拉著楊雋走瞭出去。
“你這個做丈夫的不盡責呀”醫生一邊用手摘下眼鏡,用眼鏡佈細心的擦拭,一邊對我說:“這個病呢,說嚴重不嚴重,說輕松呢,你們傢屬要是不小心大意瞭,她會出問題的。”
“出問題?”我緊張的問。
“重度的抑鬱癥,自殺率很高,她現在還不到重度,不過我和她聊瞭幾句,感覺她現在已經在向不好的地方發展瞭。”
“那怎麼辦?能治嗎?”我緊張的站瞭起來。
醫生笑瞭笑說:“不用緊張,現在有藥物能控制,放心吧,不過你們做傢屬的要註意,這幾年,她身邊可是不能離人啊,還有,你們要多帶她出去散散心,多鼓勵她,千萬不要再和她吵架瞭啊。”
我心事重重的走出診室。
唐明明急忙迎過來,關心的問:“怎麼樣?醫生跟你說啥?這病能治不?”
我把醫生的話跟她重復瞭一遍。
唐明明也沉默瞭。
遠遠的看到左健陪著楊雋在走回來。
唐明明猶豫瞭一會,抬起頭,眼睛裡全是淚水,小聲的說瞭一句讓我傷心欲絕的話:“海濤……我知道……你心裡還有她,你要是決定留下來,我不怪你……我可以把你讓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