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顧青檀忽然記起來,那天下午,姐姐口中的裴旖的形象——她才華橫溢,精通琴棋書畫,談吐文雅,很有書卷氣。

  這樣驚才艷艷的溫柔女子,卻依舊會反抗包辦婚姻,簡直就像是古代的才女一樣敢愛敢恨。

  如果要用一句詩來形容她的話,那一定是,裴旖肌膚瑩冰雪,體素含香艷清絕。

  現在她正低著頭拿著勺子輕輕攪動杯裡的水,輕咬紅唇,好像是她做錯瞭事一般,心有戚戚。

  那般模樣在顧青檀眼裡,顯得極為楚楚可憐。

  他心中忽然有些後悔,倘若自己早一點明確拒絕的話,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展到今天這步田地瞭?

  做錯事的人是自己才對。

  他扭頭望瞭一眼,另一邊,母親跟裴姐姐還在相互陰陽怪氣,真弄不明白她們之間到底是關系好還是關系不好。

  此刻他忽然覺得自己有做些什麼的必要瞭。

  “裴旖小姐。”

  聽到有人叫自己,裴旖慢慢抬起臉來,默默看著他,沒有出聲。

  “你也不想讓她們吵架吧?”

  她怔瞭怔,隨後輕輕點瞭點頭。

  顧青檀稍微松瞭口氣,“我有辦法……”

  不知道為什麼他此刻心裡竟然有點緊張。

  旁邊的顧幽篁見狀,輕笑瞭一下,在桌底下用高跟鞋撩撥瞭一下自己的弟弟,仿佛是在幫他加油一般。

  顧青檀無奈地瞪瞭姐姐一眼,而她美目流轉,笑靨如花。

  “解鈴還需系鈴人。”他轉向裴旖,認真道,“隻要我們倆和好瞭,我們不介意,她們就沒有吵架的理由瞭。”

  裴旖抿瞭抿嘴唇,似乎在認真考慮這個提議。

  過瞭一會,她默默把纖纖玉手遞瞭過來。

  他愣瞭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是要跟自己握手言和?

  她真的好可愛啊……

  顧青檀與她輕輕握瞭握,恰到好處,然後馬上分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她的臉色變紅潤瞭一點。

  與她的短暫接觸,仿佛給瞭他無窮的勇氣,為可愛的女孩子而戰。

  他溫聲道,“接下來一切交給我,相信我。”

  這人竟然還笑得出來……裴旖心裡有些異樣,她現在忽然覺得來相親的人也不一定都是“馬文才”瞭。

  顧青檀拉著裴旖柔若無骨的手腕,站瞭起來,沉聲道,“暫停一下,先聽我說。”

  於是兩位媽媽轉過臉來看著他,神情竟然出乎一致的意外。

  從前,也有一個人喜歡在她們吵架的時候站出來,居中調停。

  他神色不變,瞥瞭瞥身旁似乎想要逃跑的裴旖,心裡雖然有些好笑,但臉上還是十分認真道,“今天我跟她雖然是初次見面,但我有一種預感,我們將來會成為很好的朋友,至於要不要更進一步,那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就讓我們兩個自己來決定,這樣可以嗎?”

  裴旖轉過頭,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臉唰一下子就紅瞭。

  都是這個人自說自話,什麼好朋友,她可還沒答應……

  那邊裴清茗見顧青檀這麼維護自己的女兒,心裡很是欣慰,於是笑瞇瞇地對自傢女兒說道,“他是個很不錯的男孩子,你回心轉意瞭,願意跟他處朋友,媽媽沒意見。”

  啊,什麼回心轉意,什麼處朋友,媽媽你在說什麼,我,我不幹凈瞭……裴旖感覺自己的芳心如小鹿亂撞,“砰砰砰”,心臟像是要比她還有迫不及待地逃離地球一般。

  她有些頭暈,腳下一軟,然後就被顧青檀扶著手臂坐回瞭座位上。

  兩個人說著悄悄話。

  “喂,你低血糖嗎?還是說貧血?”

  這些都是美人病。尤其是年輕的女孩子特別容易患。

  裴旖沒有回答,隻是腹誹道,喂,我難道看起來很病弱嘛?人傢很健康好不好……

  另一邊,顧蘭芝抱著手臂,冷哼一聲,雖然沒說話,但是也坐瞭下來。

  坐上瞭談判桌,就表示一切都可以談瞭。

  一場風波表面上暫時平息,兩位媽媽繼續無聲地交換著眼神。

  【旖旖是我唯一的女兒。】

  【青檀也是我唯一的兒子】

  裴清茗輕聲道,“那就讓我好好看看你的兒子到底配不配得上我的女兒。”

  雖然她是真心喜歡這個孩子,但也不能在宿敵面前表現得太過明顯。

  裴旖聽到瞭,默默翻瞭個白眼,苦著小臉,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似乎在替媽媽說這種話而感到羞恥。

  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顧青檀自然也是發現瞭她的小表情,就像是小動物一樣,真的很可愛。

  顧蘭芝也沒有繼續追究責任的意思瞭,轉而開始跟裴清茗談合作的事情。

  她直截瞭當地說道,“我要他控股51%,你不準幹涉他的決策。”

  這一點,裴清茗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同意,但她就是要討價還價,“利潤率必須達到我定的標準。”

  “具體多少?”

  裴清茗略一沉吟,“至少30%吧……”

  顧蘭芝隨口諷刺道,“可以,你也就這點格局瞭。”

  “嗯?你說什麼?!”

  兩人已經認識很久瞭,所以說話用詞上都比較隨意,互相冷嘲熱諷,說上幾句怪話,也用不著太在意。

  說起來,她們之間最好的狀態就是王不見王,但是還一直保持著聯系,不然一見面就會忍不住互掐起來。

  很快,兩位媽媽洽談也進行到瞭尾聲。

  顧青檀拿起醒酒器裡面的紅酒,一瓶05年的拉圖,然後替母親和裴姐姐兩個人都淺淺的斟上。

  猩紅色的酒液在高腳杯中微微蕩漾,散發出誘人的光澤。

  裴清茗拿起酒杯,輕聲對他說一句“謝謝”,隨後舉杯與顧蘭芝示意,抿瞭一小口杯中的紅酒。

  酒液澀中帶苦,說不上來是什麼味道。

  “嘖,果然還是喝不慣。”

  顧蘭芝挑搖晃著紅酒杯,品瞭一口,酒液入口先苦後甜,香氣綿長。

  她語氣淡漠,“我倒是挺喜歡的。”

  兩個女人,一個如茶,一個如酒,因為一個男人,互相看不順眼瞭好多年。

  妖嬈如美酒的女人素來不喜清茗的端莊,嫻靜如清茗的女人一直看不慣美酒的嫵媚。

  可是男人平淡的生活裡怎能缺少美酒相伴,細水長流的日子裡也不能離瞭那一盞清茗。

  她們一個是白月光,一個是朱砂痣,無論按男人最後娶瞭誰或者放棄誰,都會有心有遺憾。

  另一邊,裴旖正坐在座位上,沉默著吃著一盤炒菜心。

  她從不主動轉桌子,也不挑食,隻默默吃著面前的那一盤菜肴,那虔誠享受食物的小模樣惹人憐愛。

  顧幽篁放下筷子,饒有興趣的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嘖嘖稱奇。

  出乎意料的,姐姐心裡對裴旖並沒有抱有很大的敵意。

  今天下午姐姐在朋友傢找到裴旖的時候,她正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發呆,不為所動。

  見到她這樣魂不守舍,顧幽篁忽然就消瞭氣。

  朋友拉著她的手,求情道,“幽篁姐,你也別怪旖兒,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看不上你弟,單純隻是不想結婚而已,換誰來都是一樣……”

  顧幽篁默默道,我又怎麼會真的生她氣呢。

  她可是我同父異母的好妹妹。

  說起來,姐妹倆同樣各自繼承瞭母親容貌和某些特質,但是又和她們有著本質不同。

  一切還需要某人去仔細品味。

  顧青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先是看瞭看姐姐,又瞥瞭一眼裴旖,總覺得那裡怪怪的,但具體是哪裡奇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仔細想瞭想,頓時發覺瞭到底是不對——又不是吃法餐日料,為什麼隻吃那一盤菜呢?

  於是他伸出筷子夾瞭個清炒蝦仁,自然而然的放進裴旖的碗裡。

  “嘗一嘗這個,很好吃的。”

  裴旖怔瞭下,看著他又替自己往餐盤裡夾進許多菜肴,頓時有些凌亂,不知所措。

  喂,這人怎麼這麼自來熟啊……

  她依舊保持著沉默,一句話都沒說,接受瞭他的投喂。

  真香(っ)……

  顧幽篁看著妹妹原本雪白得過分的俏臉慢慢有些漲紅,忍不住冷哼瞭一聲。

  顧青檀瞬間反應過來,一碗水要端平,也馬上給姐姐夾瞭一些她愛吃的菜。

  顧幽篁這才滿意地點瞭點頭,“這還差不多。”

  在大事上,顧幽篁一向很拎得清。

  比如剛才的僵局之下,再讓媽媽和裴阿姨一直吵下去也沒有意義,因為吵架談判的手段,是為瞭解決問題,而不是單純為瞭發泄情緒,所以即使弟弟拉著裴旖的手去說情勸她們不要吵瞭,她也會控制住自己,不會因為這個而吃醋。

  但是在一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上,顧幽篁很會充分地利用自己的“小性子”,適當的撒嬌或者吃醋,盡顯對弟弟的依賴。

  真以為那些工作隻靠她一個人就完不成瞭嗎?

  這隻是她和弟弟之間的情趣罷瞭。

  與此同時,兩位媽媽也在默默關註著孩子們,交談之餘,不時用眼角餘光往這邊掃一下,自然也看到剛才那一幕。

  裴清茗深深地看瞭夾在兩個女孩子中間顧青檀一眼,一個有些瘋狂的猜想浮現在瞭她的心頭——青檀他會不會也是哥哥的孩子!

  不然根本無法解釋為什麼顧蘭芝這樣的女人,會對一個毫無幹系的孤兒寵愛有加?也無法解釋為什麼自己心中會對他有種莫名其妙的天然好感?

  為瞭驗證這個猜想,裴清茗決定有機會一定要拿到他的DNA,然後去跟女兒做親子鑒定!

  在鑒定結果出來之前,她是不會允許這兩個孩子更進一步的。

  裴清茗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懷著復雜的心情,低聲問顧蘭芝,“你那邊真的還是沒有我哥的消息嗎……”

  顧蘭芝手指緊緊捏著玻璃杯,冷冷的盯著她。

  見顧蘭芝還是這個反應,裴清茗頓時泄瞭氣,回想起以前的點點滴滴,一時悲從中來,差點落淚。

  不過她很快又振作起來瞭,她才不相信哥哥已經死瞭!

  倘若哥哥已經去世瞭,即便是托夢,他也會來見自己一面。

  哥哥他一定還活著,他還給我留下瞭一個寶貝女兒……這就是裴清茗的生命支柱,是她一直以來活下去的動力和希望。

  顧蘭芝看著陷入回憶中裴清茗,有一瞬間,似乎無聲地笑瞭。

  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而她更狠,連自己都騙過瞭。

  吃完飯後,裴清茗帶著女兒回傢。她的座駕是一輛白色的瑪莎拉蒂。

  一上車,裴旖就身子一歪,靠在瞭座椅上,有些無精打采。

  裴清茗心疼地摸瞭摸女兒的頭發,“累瞭吧。”

  裴旖“嗯”瞭一聲,有些心不在焉。

  以前她都會順勢抱一抱媽媽,今天卻沒有這樣做。

  裴清茗有些好笑地看著自傢寶貝女兒,女兒從小到大都很乖,一直都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樣子,很少看到她露出這樣困惑的表情。

  “今晚你見到他瞭,感覺怎麼樣,媽媽之前沒騙你吧?”

  裴旖想瞭想,認真道,“他很好,給我夾菜吃瞭。”

  聽到女兒的回答,裴清茗心中有些感慨,從小到大,女兒她好像還沒說過哪個男人“很好”。

  這算是極高的評價瞭。

  但“很好”的原因,僅僅是給她夾菜吃瞭,這讓裴清茗不禁有些好笑,仔細想想又覺得兩個孩子真的很親近,女兒她也不是誰給她夾菜都吃的。

  於是她笑瞇瞇地問道,“那你將來想跟他在一起嗎?”

  知女莫若母,這樣毫無餘地的問題,即使女兒心裡有點想,也隻會回答不想。

  “……不想。”

  裴旖臉色微紅,低下頭,偷偷瞄瞭一眼媽媽的反應。

  裴清茗微笑著說道,“那就暫時跟他先做朋友吧,媽媽會替你好好把關的。”

  顧傢那邊,回去還是青檀開車,一路無話。

  等到三人回到傢中,已經是差不多晚上十一點。

  仲夏之夜,明月高懸。夜空閃爍,繁星點綴。

  靜姨像往常一樣站在門口迎接他們,母親簡單跟靜姨交談瞭幾句,眼眸中閃過幾絲困倦之意,然後就回到瞭樓上臥室休息。

  姐姐打瞭個哈欠,抱瞭抱弟弟,同樣也上樓洗澡睡覺去瞭。

  顧青檀因為開車感覺有些疲憊,看起來也有些無精打采的。

  他脫去外套,徑直走進瞭一樓走廊對面洗手間,在洗手臺前用涼水洗漱一番,這才覺得清爽瞭許多。

  等青檀走出來時,昏暗的客廳裡一片寂靜。

  他本想在沙發上簡單瞇一下就回房睡覺,沒想到竟然不小心睡著瞭。

  顧青檀做個瞭夢,夢裡他回到瞭過去,很久很久之前待過的那傢孤兒院,身體也回到瞭孩童時期。

  小時候那段時期的記憶其實非常混亂,他一直都理順不清楚,自己當初是怎麼進孤兒院的,好像上一秒還在街上乞討,下一秒就坐在孤兒院的教室裡上課瞭。

  現在通過夢境,他全都想起來瞭——一個正在發燒的三歲稚童,拖著疲憊的步伐,艱難地向著孤兒院的大門走瞭過去。

  雖然會失去自由,但是可以保住性命,不會因為高燒不退而變成白癡。

  “小朋友,你醒一醒,啊,你發燒瞭,好燙……”

  “青檀,醒一醒,別在這裡睡,會著涼的,回房間去睡……”

  畫面開始支離破碎,記憶中的老師的身影和現實中的靜姨的身影漸漸重疊在瞭一起。

  “靜姨……”

  當意識回到身體之後,他有些迷茫的睜開瞭眼睛,第一眼就看見瞭靜姨。

  她身上穿著純白色的絲質睡衣,半蹲在沙發邊,更顯得身體曲線玲瓏有致,臀線渾圓;一頭青絲披散在肩頭,發絲烏黑柔順;秀眉微蹙,柔美的臉龐上充滿瞭擔憂之色。

  她伸手探瞭一下他的額頭,蹭瞭滿手的汗,不由得焦急道,“怎麼發瞭這麼多汗,該不會是發燒瞭吧?”

  他搖搖頭,“我沒事靜姨,就是熱的。”

  顧青檀現在大腦清醒瞭,回想起那個夢,還是覺得內心迷茫,越往深處想,越回味越不對勁——自己當時才多大啊,心智就已經成熟瞭嗎?

  他像是忽然想起瞭什麼,一把握住瞭靜姨的玉手,求助似的望向她,“靜姨,我沒記錯的話,我來顧傢之前,您就已經在瞭對吧?”

  如果能向靜姨詢問一下當年發生的事情,還有自己的表現,應該就可以解決自己內心的疑惑瞭吧。

  聽完他的敘述,靜姨的俏臉上頓時露出瞭一個有些古怪的表情。

  “青檀,你睡迷糊瞭吧?我記得你是三歲那年還有幾個月快過生日的時候,被夫人收養的,但姨是你過完四歲生日的時候才來的,那時候你都已經上中班瞭……”

  顧青檀皺著眉頭,他相信靜姨不會騙自己,隨即瞬間明白過來,是自己的記憶出瞭問題!

  他輕聲道,“我最引以為豪記憶騙瞭我。”

  明明是印象中非常深刻的事,但問靜姨她卻說不是的,而且她說的那些事,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時間跨度大約在三歲半到四歲之間的事情,他一點也想不起來瞭,仔細去想的話,頭還會隱隱作疼。

  顧青檀心裡覺得很奇怪,正當他陷入沉思的時候,靜姨輕輕搖瞭搖他的肩膀。

  他小聲問道,“怎麼瞭?”

  靜姨又好氣又好笑,用手指點瞭點他的額頭,“還怎麼瞭,都幾點瞭,快去睡覺吧。”

  顧青檀輕嘆一聲,“睡不著,腦子裡胡思亂想,根本控制不住。”

  靜姨俏臉一紅,想當然的以為他是在想那種事情。

  “……需要姨幫你嗎?”

  說這話的時候,她情不自禁地摸瞭摸臉頰,上面悄然升起一抹紅霞,在夜色的掩護下避人耳目,才沒有被他第一時間發現。

  顧青檀一愣,下意識問道,“您怎麼幫我?”

  要知道,兩個人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靜姨隻當他是在故意使壞,不生氣也不惱,隻是默默解著自己睡衣的扣子,露出精致的鎖骨和白皙的胸口。

  顧青檀微微睜大瞭眼睛,眸子裡甚至出現瞭亮光,一方面他在奇怪靜姨為什麼一言不合就開始脫衣服瞭,另一方面男人的本能卻讓他根本挪不開眼睛,也舍不得出言阻止她。

  喂,靜姨她才是發燒瞭吧!

  第二顆,第三顆……最後一顆,她的睡衣已經開襟,露出潔白細膩的肌膚,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對柔軟大玉兔和粉紅色的兔子眼睛。

  隻是看著,顧青檀就覺得手指都沉甸甸的,那種熟悉的美妙觸感,似乎依稀仍舊在他的手指尖纏繞……視線再往下,就是那略微有些肉感的小腹,讓人有一種想要摟著她的纖腰用臉頰在上面蹭一蹭的沖動。

  我該怎麼辦?感覺自己已經無路可走瞭……

  正當顧青檀左右為難之際,她慢慢將睡褲褪瞭下來,露出白皙的大腿根。

  兩個人什麼都還沒做,呼吸就變得急促起來。

  靜姨勾住他的脖子,氣吐如蘭,“你想要怎麼欺負姨,就怎麼欺負吧。”

  他覺得自己頭腦裡的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已經弦繃斷瞭。

  靜姨背對著他,默默地穿好衣服,一粒粒地系著扣子。

  “青檀,姨,問你個事情……”她臉色緋紅,朱唇微張,“你是不是自己用手弄過瞭?”

  因為她發現他射出來的那些東西不如以往多。

  顧青檀頓時臉上有些發臊,下午剛跟望舒做過,當天晚上就出軌瞭。不過細究起來,明明是靜姨先來的,接吻也好,擁抱也好,還是深愛著他也好。

  現在,他也隻好承認道,“是。”

  “姨又不會說你什麼,不用不好意思。”靜姨轉過身來,將他摟在瞭懷裡。

  顧青檀沒有說什麼,而是選擇閉上瞭眼睛。

  “好瞭,快去睡覺吧。”

  兩團豐膩的酥胸擠抵著他的胸膛,呼吸間全是撲鼻而來的香氣,她安慰瞭他幾句幾句,隨後拿著毛巾去瞭廁所。

  靜姨進瞭浴室之後,反鎖瞭房門,手撫摸著隆起的恥丘,仔細清洗著被壞孩子弄臟瞭的身子。

  過瞭一會,她對著鏡子輕輕的摸瞭一下右邊那團顫顫巍巍的柔軟,粉櫻與白雪相映成趣,上面還殘留著指痕紅印。

  她忍不住啐瞭一口,小壞蛋,怎麼舍得使這麼大勁捏的。

  洗完澡後,她穿著浴衣,頭發濕淋淋的就開始打掃兩人在地板上、沙發上歡好時留下來的痕跡。

  弄完之後,她拿起手機,看瞭一條信息,是夫人發來的。

  【做的不錯,下次不許在沙發上做瞭】

  靜姨心中一凜,下意識地東張西望,然後就發現瞭黑暗中天花板上的那一個不起眼的紅點,那是針孔攝像頭。

  剛才兩人歡好的過程已經被全部記錄記錄,高清無.碼。

  靜姨微微一嘆,倒不是為瞭自己嘆氣,而是為瞭青檀。

  夫人出於某種病態的控制欲,一直在監視著青檀,這一點,她是早就知道的。

  以前她貼身照顧他的起居,第一次跟他發生瞭關系,馬上就被夫人發現瞭。

  她有害怕有內疚卻唯獨沒有後悔,再選一次,還是會義無反顧地選擇他,本來心裡都做好坐牢的準備瞭,夫人卻沒有選擇報警抓她,也沒有過分責怪,隻是讓她以後註意點兒分寸,他還在長身體……夫人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傢裡有個人能陪他做那種事也挺好的,總比外面那些女人來的幹凈。

  當時,她有些不能理解夫人的心態,畢竟自己是勾引她兒子的下賤女人,後來她參與的事情多瞭,方才回味過來。

  事情可能遠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簡單。

  這天晚上,靜姨也做瞭一個夢,她夢見身穿著校服的青檀,她穿著青花旗袍去給他開傢長會,作為傢長代表發言,對她來說這是一種難得的榮耀,由他帶來的,她非常感激。

  會後,他摟著她的手臂,親昵叫她“姨姨”。

  試問這樣聰明帥氣的孩子,誰會不喜歡呢?

  青檀這孩子對傢裡人的好,都是發自真心的,他會親她抱她,會給她買小玩意兒小禮物,有時候還會親手做簪子,在她生日的時候給她一個驚喜。

  許多小女生都喜歡他,他卻非要去招惹人傢班主任,老師告狀都告到自己這裡來瞭……早上醒來之後,她依舊無法釋懷,躺在床上,悵然若失。

  下身有些不舒服,她伸手探瞭一下,那裡一片黏膩,頓時面紅耳赤,暗罵瞭自己一聲果然是年紀越大越不要臉,都快奔四的人瞭,心裡還念念不忘地愛著比自己小那麼多歲的男人。

  另一邊,顧青檀的表現也好不到哪裡去,等他睡醒已經是清晨,迷迷糊糊,頭痛欲裂,昨晚跟靜姨做完之後,根本沒睡好,一直在做光怪陸離的夢,巨型的歐氏幾何體如同高山滾石出現在他的夢裡,白色的光芒如同宇宙大爆炸或者開天辟地,伴隨著一股難以難言說的恐怖壓迫感,讓人根本喘不上氣。

  自從他長大以後,很久沒做過這樣的夢瞭。

  他覺得這是一種征兆,預示著自己的生活即將要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下瞭樓,靜姨已經在廚房做早飯瞭,母親在看晨間新聞,姐姐似乎還沒起床。

  今天周末,她照例要晚起一會。

  顧青檀來到廚房,打開冰箱,拿瞭一瓶玻璃瓶裝的依雲礦泉水,喝瞭幾口,感覺舒服多瞭。

  靜姨嗔怪道,“早起第一杯水要喝熱水,別喝涼水。”

  他笑著說“不礙事”。

  說來也是有趣,他總是這樣管束著姐姐,還有女朋友,而母親和靜姨則是一種這樣管束著他,真是一物降一物。

  她繼續說教道,“哼,不礙事?年輕的時候不註意,等你老瞭你就知道厲害瞭。”

  顧青檀笑著點頭,放下礦泉水,朝她走去,突然從後面把她抱住瞭。

  靜姨一時呆住,“你這孩子,想幹嘛……”

  以前也不見他這麼大膽。

  他笑瞭笑,廚房裡隻有他們兩個人,也沒有太多的顧忌,他靠近她的耳邊吹瞭一口氣,“姨你一定也喜歡我這樣抱你。”

  顧青檀想明白瞭,靜姨她也是自己的女人,不能光讓她心疼自己,她也需要男人疼。

  他昨晚發生的事情的態度就是,要麼當時就憑借自制力忍住坐懷不亂,既然沒忍住,那以後就要對靜姨好一點,兩人好好地享受。

  猶猶豫豫的男人,終究成不瞭大事。

  “那也要分場合!”靜姨紅著臉催促道,“快松開,別讓讓人看見瞭……”

  顧青檀笑笑,不再逗她,松開瞭手。

  靜姨氣呼呼的抬手打瞭他肩膀一下,猶自還不解氣,真想咬他一口!

  她嫌顧青檀太過礙事,雙手並用把他推瞭出去,“去叫你姐姐吃飯瞭。”

  於是他去叫姐姐吃飯。

  事先“咚咚咚”敲瞭敲門,叫瞭聲“姐”,聽到她說“進來”,才推門進去。

  結果打開門那一刻,姐姐還是恰巧正在換衣服,衣衫不整的,大膽地露出整個光潔的美背和纖腰。

  顧青檀心中哀嘆一聲,姐姐這個壞女人,她絕對是故意的。

  不知道心裡打著什麼樣的主意。

  以前自己不小心看瞭她的身子,她就威脅自己幫她寫作業要不然就讓她看回來。

  好在他已經不是當初的小處男瞭。

  他之間走過去幫姐姐套好衣服,先發制人道,“姐,我要長針眼瞭,你要怎麼賠我?”

  她水潤的眸子依舊嫵媚動人,語氣有些隨意,“那就把我賠給你吧。”

  顧青檀不為所動,故意歪曲瞭她的意思,“我可不要你的眼角膜。”

  聽到他這麼說,姐姐的美眸輕輕瞇瞭起來,“還裝糊塗,姐姐我呀,要生氣瞭。”

  被拆穿之後,他索性連裝都懶得裝瞭,輕嘆一聲,“說吧,姐,你到底想要什麼,如果要求合理的話,我答應瞭。”

  顧幽篁的唇角微微勾起,心裡十分滿意。

  她扶著弟弟的肩膀,望著他的眼睛,絲毫不遮掩,“你要創業,我也要入股。”

  “可以。”他點點頭,毫不在意。

  在他看來,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傢人比奇跡更重要。

  “我就知道!”她親昵的摟著弟弟,捧著弟弟的臉頰蹭啊蹭,進一步解釋道,“最近我也要開一傢投資公司,你做什麼,姐姐就跟著投什麼,對瞭,你幫姐姐的公司想個一個好聽的名字吧……”

  他想瞭想,“幹脆就叫蘋果資本好瞭。”

  顧幽篁沉吟一下,輕輕地點瞭點頭。

  既然是弟弟取的名字,她自無不可。

  此刻,她一臉慵懶的依偎在弟弟懷裡,纖細的手指玩弄著他的臉頰。

  顧青檀看著姐姐的雙眸,幽幽道,“姐,你今天有什麼安排嗎?”

  她輕輕一笑,“怎麼瞭,你有事?”

  顧幽篁上午本來約瞭閨蜜逛街買東西,如果弟弟有約,隨時都可以推掉。

  “今天上午陪我出去走走吧。”順便做個市場調研。

  顧幽篁欣然應約,“當然可以。”

  等到吃早餐的時候,顧青檀還在想著具體該去怎樣開公司創業。

  說實話,到瞭憑他現在擁有的資源,要開店的話,根本不需要親自去操心門店的選址這種事情,可以在傢裡的商場或者影院旁邊。

  至於註冊公司的那些流程,完全也可以讓職業代辦去跑,省時又省力。

  隻要有瞭資本推手,很多困難都迎刃而解。

  顧青檀覺得自己現在唯一需要就是操心的就是——如何做好產品?而且還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產品。

  他吃著包子,開始抽絲剝繭,做餐飲這一行業,而且還想要做出一個橫掃市場的品牌,一個很重要的前提就是,必須保證產品的品質和口味始終如一。

  這一點就要依靠貨源穩定的原料供應鏈,茶葉既然由裴姐姐那邊提供,自然是完全可以放心,但是奶源的問題還沒有著落。

  顧青檀在心裡默默記下。

  有瞭原材料,之後還需要把產品做到標準化生產,這就需要事先定好配方,規范培訓流程……此外,還有很多亟待解決的問題。

  這時,餐桌底下,顧青檀的小腿被人輕輕踢瞭一下。

  他回過神來,然後就看到靜姨似嗔非嗔的瞪著他,仿佛是在責怪他吃飯的時候還想著別的事情,糟蹋瞭她辛辛苦苦一大早起床做的早餐。

  顧青檀歉意一笑,開始專心享受美食,順便用腳蹭瞭蹭靜姨的大腿,惹得靜姨忍不住白瞭他一眼,他卻樂在其中。

  這一切,顧蘭芝都看在眼裡。

  早上九點多,姐弟倆攜手出瞭門,來到瞭自傢生意最好的寶通購物中心。

  周末,商業街上不少有顧客,人頭攢動。

  顧青檀忽然記起,上大學的時候導師曾經對他說過一句話:作為投資策略而言,多到實地去逛逛,遠遠勝過相信證券公司的花言巧語。

  如果你喜歡一傢上市公司的商品,你很有可能也會喜歡上這傢公司的股票。

  姐弟倆在逛街的同時也在觀察餐飲行業的發展情況。

  像是星巴克、肯德基以及麥當勞這些國際大牌的快消品,不說人滿為患,上座率也是相當可觀,它們在各大商場中也一直都是占有一席之地的存在。

  顧青檀跟顧幽篁簡單視察瞭一圈,然後就直接去找商場經理拿到瞭商戶名單。

  粗略看下來,上千傢商鋪,賣果茶或者奶茶的飲品店至少有80傢,而且同質化競爭比較嚴重——有很多都是一個品牌,開瞭四五傢店,比如避風塘。

  “這麼看的話,競爭壓力也不小呀。”顧青檀有些感慨。

  果然凡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結論下的太早瞭。”顧幽篁提醒他,“青檀,你再仔細看看。”

  他這才發現瞭不對,雖然門店的數量多,但其實有不少是商場經理拿來湊數的。

  比如冰雪皇後、哈根達斯這種冰淇淋店,以及奧芙莉這種蛋糕店也會也會兼營賣飲品,但實際上,它們的主業並不是這個,大傢並不在一個賽道上。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雜牌奶茶,聽都沒聽說過,真要競爭起來,基本上都不堪一擊。

  顧青檀心中忽然萌生出瞭一個念頭,他想要把這些“雜牌軍”的店主收編起來。

  原因其實很簡單,商業競爭優勝劣汰,經營不善者會相繼被淘汰出局。

  如果一傢奶茶店孤軍奮戰,卻能夠在一個接近飽和的市場上占據一定的份額,那麼它一定有過人之處。

  接下來,顧青檀就請人就把全部的奶茶店,具有代表性商品全部都買來出來,原味奶茶、珍珠奶茶,茉莉蜜茶,蜜桃烏龍茶,甚至的冰激凌店的奶茶......各種各樣,全部都買過來,放到瞭商場的休息室裡,大概有一百多杯。

  看著這些形態各異、價格參差不齊的奶茶,沒花多少時間,他就想明白瞭自己產品的雛形,甚至是包裝。

  思維飛速運轉,他想,低端產品就是要做成像這些檸檬水、原味奶茶一樣,物美價廉,相應的高端產品就是要越花裡胡哨越好,可以學習冰激凌店,往上面加雪頂或者是學咖啡店加奶蓋,賣貴些也並無不妥。

  顧青檀拿起一杯,插好吸管,淺嘗瞭一小口,就是普通的奶茶而已,毫無亮點,很快又換瞭一杯。

  就這樣,他一共挑出來瞭十幾杯奶茶和水果茶,舌頭都有些麻木瞭。

  他瞥瞭一眼剩下的那些沒開封的,那些光聽名字就被他剔除瞭,不缺錢也不能浪費,於是跟經理簡單說瞭一下,全都分給瞭剛才幫忙跑腿的員工。

  “算是我請大傢喝的。”

  顧青檀跟姐姐,來到瞭其中一傢店,名字叫做“阿姨の茶”走進去便看見瞭店主,隻見她穿瞭一身紅色連衣裙,搭配著黑色的連襪褲和平底鞋,在他看來,身材和樣貌都是中人之姿。

  李小琴本人對自己的顏值還是挺滿意的。

  “你好,兩位喝點什麼?”

  顧青檀笑瞭笑,是很有親和力的那種笑容,“一杯蜜桃烏龍茶,一杯蜂蜜紅茶。”

  味道他剛才已經嘗過,現在他想看她親手做一遍。

  “要等一下哦。”

  “不著急。”

  顧青檀借此機會打量瞭一下店鋪,整體不算多大,桌子也沒有。

  他笑著對她說道,“老板娘,今天生意怎麼樣?”

  李小琴正拿起一個水蜜桃,用刀背刮一刮桃皮,將皮剝掉,把桃子切成小丁。

  在認真幹活的她,顯露出瞭一種格外不同的沉著氣質。

  她的話帶著點鄉音,“周末嘛,是比平常好一點噻。”

  “你是哪裡人啊?”

  “四川滴。”

  兩人聊瞭會天,李小琴漸漸感覺有些不對勁,刨根問底的,感覺他不像是來的買東西的。

  兩杯飲品做好之後,李小琴將其倒過來用力搖瞭搖,然後裝好遞給瞭顧青檀。

  “兩杯十六哈。”

  顧青檀付瞭錢,卻也不著急離開,笑著問道,“老板娘,有沒有興趣來我們顧氏集團工作。”

  “顧氏?”李小琴當即一愣。

  顧氏可是本地的知名企業啊。

  改革開放幾十年,揚州崛起瞭一批龍頭企業,其中揚州人最耳熟能詳的可能就是顧氏瞭。無論是商業地產,酒店賓館,娛樂影視,連鎖百貨,已經完全融入瞭人們日常的衣食住行之中,難以分割。

  顧青檀微笑著遞過一張精美的名片,這還是他做總秘的時候剩下來的。

  李小琴接過來一看,當即信瞭大半,主要是面前這個年輕人的氣質令人信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為啥子嘛?”她有些呆呆的問道,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因為我們公司需要你這樣的人才,職位的話,你可以當總店的店長……至於工資和待遇,我可以向你保證絕對比你現在賺的錢要多得多。”

  李小琴不自覺地咽瞭咽口水,她開店也是給自己打工,並不比給別人打工來得輕松。

  說實話,她有些心動瞭。

  顧青檀之所以看中她,就是因為剛才的一個細節——這位老板娘她用的水果都是現切的新鮮水果,而不是跟很多店裡一樣是事先準備好的小料,開放性的操作臺,能讓顧客對裡面的景象一覽無餘。

  就憑這一點,顧青檀足以判斷老板娘的人品還可以,而且具有一定的商業頭腦。

  “你讓我考慮一下子哈……”她現在心裡有些亂。

  “當然可以,決定好瞭就打電話給我。”

  顧青檀頓瞭頓,繼續說道,“你放心,隻要跟著我幹,將來一定可以將你的果茶賣遍全國。”

  金錢不一定能吸引人,但是再加上夢想和自我實現就恰到好處。

  旁邊的姐姐聽瞭之後,覺得有些好笑,這畫大餅的功力倒是堪稱一絕,話又說回來,不會畫餅的人的人也不適合做領導者。

  不過弟弟的方法用錯瞭,對普通老百姓不能用對付企業高管的那一套。

  其實,費勁說瞭這麼多,都遠遠不如一句話打動人心。

  臨走之前,顧幽篁回過頭,語氣淡淡地說瞭一句,“他叫顧青檀,是顧蘭芝的兒子。”

  李小琴頓時震驚地張大瞭嘴巴,她當然知道顧蘭芝,人傢可是首富,上過央視,拍過個人記錄片,放眼全國都是名字都響當當的傳奇人物。

  當時電視機上有一個畫面讓她印象特別深刻,就是一群企業傢聚會,顧蘭芝一進門,那群男人就紛紛起身,叫瞭她一聲“顧總”。

  “我願意!”她急忙追瞭出去。

  “行,留個電話等我消息。”顧青檀對她說道。

  “顧……小顧總,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幹!”她情緒有些激動,惹得眾人紛紛側目。

  告別瞭李小琴,顧幽篁挽著弟弟的胳膊,徑直向著下一傢走瞭過去。

  “感覺怎麼樣?”她笑吟吟地問道。

  “還可以。”

  顧幽篁很清楚弟弟隻是因為沒有嘗試過招攬過別人,單純想體驗一下這種感覺而已。

  下一位可能就沒這麼幸運瞭。

  顧青檀忽然失笑,搖瞭搖頭,“同樣都是三個字,雖然我的名字筆畫更多,終究還是不如咱媽有分量。”

  他倒是不會因此而妄自菲薄,或者覺得傷瞭自尊心之類的。

  作為母親的兒子,不可避免地會受到她的輻射和影響,甚至是被當成她的附屬品,而他現在正在做的,就是要把自己從“顧蘭芝的兒子”變成“顧青檀”。

  顧幽篁小聲吐槽道,“你現在隻是起步階段而已,就像一棵小樹,可是媽媽她已經是千年樹妖瞭……”

  顧青檀挑瞭挑眉,隨口道,“姐,你又說她老人傢壞話,我要告發你拿賞金。”

  “好啊,你敢!”

  姐姐輕輕擰瞭他的耳朵一下,佯怒道,“臭弟弟,那你剛才也說她老瞭……”

  “我那是尊稱好不好。”

  她的美眸中滿是笑意,“哼,你看她信不信!”

  顧蘭芝平日裡積威甚重,尤其是不笑時給人一種極大的壓力。

  除瞭姐弟倆,公司裡幾乎沒人敢編排她,拿她來玩笑。

  正因為是傢人,所以他們才可以表現出毫無保留的愛意和親昵,沒什麼不能說的。

  接下來的時間裡,顧青檀拉著姐姐逛瞭剩下的那幾傢,又招攬到瞭幾位有能力又有合作意向的店長。

  既然目的差不多已經達到瞭,也不能空手而歸,他和姐姐隨意的買瞭點東西,就準備回去瞭。

  臨走之前,顧青檀順便跟商場經理打聲招呼,畢竟今天的事確實麻煩人傢瞭。

  “還滿意嗎?”

  經理笑瞇瞇地問道,顯然他已經知道商場裡發生的事情。

  顧青檀點點頭,“多謝瞭。”

  經理賠笑道,“哪裡的話,您言重瞭。”

  “對瞭,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見弟弟出來瞭,姐姐收起手機,一臉好奇道,“你跟他說瞭什麼,怎麼這麼久才出來。”

  “沒什麼,就是簡單問瞭問本地奶企的事情。”

  據經理所說,近幾年有一傢長安奶業很不錯,他給自傢孩子喝的就是這個。

  兩人正打算離開,忽然在不遠處看到瞭一個熟悉的身影。

  “青檀,你看,那是不是方姨?”

  顧青檀看到方艷青的那一刻,也稍微詫異瞭一下,“應該是吧,她在跟誰逛街呢?”

  在方姨身邊還有一個男人,身高跟她差不多,兩人並肩而行,遠遠地看不真切。

  “可能是男朋友吧。”

  姐姐牽住瞭他的手,輕笑瞭一下,“走,我們過去看看。”

  顧青檀一臉無奈,拗不過姐姐,最後隻得點瞭點頭。

  走進瞭才發現,那是一個穿著襯衫的老男人,略微有些啤酒肚。

  “那是她爸吧。”顧幽篁恍然大悟。

  方姨傢的情況,她多多少少也聽母親說過——方姨的父母和哥哥都不工作,全傢是依靠著她的工資過活。

  隻聽得方爸爸自責道,“……是爸爸對不起你,爸爸沒用。”他用哀求的語氣說道,“可你哥他也不能一輩子不娶媳婦兒啊閨女……”

  顧幽篁最不齒他們這種人瞭,重男輕女不說,還要吸女兒的血。

  方姨似乎不為所動,“別說這個瞭,說好瞭今天是帶你來買衣服的。”

  方爸爸嘆息道,“以前你哥他多疼你啊。”

  “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瞭,現在還提這個幹嘛。”方姨淡淡的回瞭一句,“他一天戒不瞭賭,他就不是我哥。”

  兩人漸漸遠去,顧幽篁靠在弟弟懷裡,心裡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方姨她拼瞭命往前走的時候,有人卻一直把她往回拽,而且最要命的是,他們還是你的傢人。

  也不是說他們的本性有多壞,隻是自身的局限性就擺在那裡……

  唉,方姨真是一個苦命的女人。

  本來她現在還想上前打聲招呼,現在也沒有心情瞭。

  她忽然脫口而出道,“傢傢有本難念的經。”顯然是深有感觸,說完之後,心情忽然有些惆悵。

  “我們傢沒有和尚,也不念經。”顧青檀摟著姐姐的纖腰,語氣溫柔的安慰道。

  顧幽篁忍不住沖弟弟翻瞭個白眼,心道,你不就是和尚嘛!竟然對姐姐一點性趣都沒有。

  為什麼對自傢花容月貌姐姐的沒有性沖動,對其他女生卻會有感覺?

  這個問題其實比較好回答。

  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顧青檀跟姐姐從小生活在一起的緣故。

  比如今天早上,他無意中看到姐姐的裸.體,第一反應會是幫她穿好衣服而不是趁機撲到她,這種下意識地“避嫌”的行為,正是來自於心理上的道德機制,而不是生理上的無動於衷。

  有的時候,問題不在於能力,而在於勇氣和決心。

  他並非有心無力,實則有力無心。

  倘若換一個女孩子,比如裴旖,因為顧青檀沒有跟她共同生活過經歷,所以他們之間會互相吸引,天然覺得對方親近。

  心理學上把這個叫做“來自血源的性吸引”。

  言歸正傳。

  俗話說閑事休管,無事早歸,正適合姐弟倆現在的狀況,中午無事,自然是要回傢吃飯的。

  顧幽篁挽著弟弟,有些沉默。

  兩人慢慢走出瞭商場。

  本來顧青檀也無意摻和方姨的傢事,以她的性格,自己貿然去主動幫她,隻會讓她覺得面上無光,更不會接受他的好意。

  於是顧青檀隻能默默地搖瞭搖頭,心裡對她多瞭幾分憐惜。

  其實,男人對女人的憐惜是種非常可怕的東西,一旦在心裡埋下瞭種子,有瞭合適的溫度它就會生根發芽,野蠻生長。

  上瞭車,顧青檀拿出手機,撥通瞭靜姨的號碼,按下瞭免提。

  他一邊發動車子,“喂,靜姨。”

  電話那端傳來瞭靜姨滿含寵溺的問話聲,“中午你們倆回來吃飯嗎?”

  “嗯,回去。”

  “中午想吃什麼?”

  靜姨的老傢是湖南長沙,最擅長的還是湘菜,他隨便點瞭姐姐愛吃的菜,靜姨說瞭聲“好”,又簡單聊瞭幾句別的,便掛斷瞭電話。

  他扭頭看瞭一眼副駕駛,,姐姐正在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扭頭看著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十分入神。

  顧青檀自然是非常瞭解她的,輕聲道,“還在想方姨的事情?”

  顧幽篁轉過頭看瞭看弟弟,“青檀,你說,人為什麼會喜歡賭博呢?”

  他嘆瞭口氣,“我有沒有賭過,怎麼會知道。”

  其實,顧青檀也曾經間接接觸過:

  他有一個同一屆的同學,中產傢庭,每個月大概有三千塊錢的生活費,為人也慷慨大方,經常會請客吃飯,人緣很好。

  後來那位同學不知道怎麼接觸到瞭網賭,一開始大賺,一千塊贏到瞭七、八千。

  本來就此收手,也不失為一件美事,可惜這隻是妄想而已。

  每個剛開始賭的人都是很自信,自信的認為可以控制自己。

  真正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到後來有輸有贏,再到最後之前贏得再多,一夜之間也輸瞭個精光,周圍同學借瞭個遍不說,還欠下瞭十幾萬網貸,無奈之下休學打工去瞭。

  後來,系主任每年都把他的遭遇拿出來給新生宣講,以免大傢重蹈覆轍。

  顧青檀每每跟導師談及此事,依然唏噓不已。

  所以他深有感觸,“賭博”這個東西,真的會毀瞭一個人的一生。

  顧幽篁忽然幽幽道,“我又何嘗不是也在賭博呢?”

  顧青檀心知肚明,近期證券市場持續低迷,姐姐估計又賠瞭不少錢,笑著搖瞭搖頭,原來像姐姐這樣優秀的人也會心生迷茫。

  他勸解道,“姐,照你這麼說的話,農民伯伯種地,一場暴雨數月幹旱,今年菜貴明年菜賤,也是一種賭博嘍?”

  顧幽篁原本微微蹙著的秀眉,不知不覺中舒展開瞭。

  顧青檀松瞭一口氣,雖然實體經濟與虛擬經濟不可同日而語,但他知道姐姐需要的是隻是一句安慰,而不是長篇大論的經濟分析。

  女孩子永遠都是感性的,像姐姐這樣的女強人,迷茫也隻是一時的,很快就會振作起來。

  “姐,無論你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跟我說,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解決。”顧青檀十分認真的對她說道。

  顧幽篁輕聲“嗯”瞭一聲,目光有些遊移,不敢直視弟弟,心裡覺得有些難為情,更多的卻是一種甜蜜的感覺。

  真狡猾,這樣姐姐不就隻能選擇喜歡你,或者更喜歡你瞭嘛。

  駛過花園大門,下瞭車,一眼就看到瞭靜姨。

  她是來幫忙拎東西的。

  顧青檀走到後面,打開後備箱,靜姨幫他理好大包小包,

  他對她笑道,“東西不多,我一個人拿就好。”

  靜姨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俏臉上滿是溫柔笑意。

  另一邊,姐姐打聲招呼,已經先走一步回到瞭傢裡,回上樓換衣服去瞭。

  他把東西放好,然後挨著靜姨在沙發上坐下,順勢躺下,把頭枕在瞭靜姨的大腿之上。

  “累死瞭。”

  靜姨憐愛的摸瞭摸他的頭發,輕聲哄道,“快點起來,一會讓你姐姐看到瞭,像什麼樣子……”

  顧青檀“嗯”瞭一聲,在她的拉扯下,勉強從那柔軟的大腿上起身。

  “靜姨,我給你帶瞭禮物。”

  他邀功似的說道,說著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銀白色小盒子來。

  靜姨下意識接過來,一看卻發現是一盒避孕套,驚呼一聲,簡直羞憤欲死。

  那盒子好像燙手一般,掉在青檀的腿上。

  靜姨微紅著臉嗔怒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壞孩子!”

  “您不要嗎?”

  顧青檀故意逗她。

  她氣鼓鼓道,“不要!”

  他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狹促,“真的不要嗎?那就準備給我生孩子吧……”

  靜姨頓時又羞又氣地瞪著他,一把將那個盒子搶瞭過去,難為情的捏在手裡。

  顧青檀收斂瞭笑意,誇獎道,“您真可愛。”

  他這麼一說,靜姨的臉更紅瞭,“不準欺負姨……”

  顧青檀輕聲道,“我怎麼舍得欺負您呢,這是把選擇權交到您手裡,從現在開始,我不會主動對您做什麼,但是隻要您想瞭我瞭,就拿著這個來找我……”

  她羞憤道,“你把姨當成什麼人瞭!”

  “愛人。”他極為誠懇,“我尊重您,也怕自己忍不住,每晚都去找您……那樣的話,跟給我做性奴有什麼區別?”

  他頓瞭頓,故意使壞道,“還是說,這正是您所期望的?”

  聽到他說“性奴”二字,靜姨頓時滿臉羞紅,使勁搖瞭搖頭。

  那樣的日子,光是設想一下,她就覺得身子都酥瞭,腿也軟瞭,站都站不起來。

  她自認為已經一把年紀瞭,哪裡又受得瞭這樣的旦旦而伐呢?

  其實,有的女人即便已經接近四十歲,但是因為天生麗質或者註重保養,在她身上絲毫看不到歲月留下的痕跡,妖嬈的嬌軀依舊像是年輕時,充滿著能夠讓男人為她“熱血沸騰”的魅力。而且隨著閱歷的增加,整個人的氣質變得成熟且充滿韻味,更加迷人。

  所謂“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就是這個道理。

  靜姨輕咬著嘴唇掙脫出他的懷抱,不痛不癢地罵瞭一句,“小壞蛋!”

  這算什麼罵人的藏話?倒不如說是調情。

  兩人正坐在沙發上,摟摟抱抱,他的手掀起她的圍裙,正要隔著裙擺撫摩她柔軟的大腿。

  這時,忽然聽到瞭樓上門響,隨之而來的是下樓梯時的拖鞋聲。

  靜姨瞬間慌瞭神,一把將他推開,下意識說道,“快穿好衣服!”

  顧青檀反應比她更快,低聲安撫道,“還沒脫呢……”

  聞言,靜姨那泛紅的臉龐上不禁流出一絲赧然,剛才是她急糊塗瞭,現在才清醒過來。

  她努力強迫自己保持著鎮定,粉紅色卻從耳根處彌漫開來。

  雖然她跟青檀之間,已經保持瞭好久的親密關系,而且還有著夫人的默許,但是她總覺兩人的關系就像是偷情一樣,而且也隻能是偷情,永遠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擺在臺面上。

  剛才,他不過是摟著她的腰,還沒有做出格的事情,即使被人看到瞭也能解釋,可是她就是不想讓幽篁發現,畢竟幽篁也是她從小帶大的孩子,如果被她發現瞭兩人的奸.情,真是把臉都丟盡瞭!

  靜姨慢慢轉過頭,望著青檀,眼神已經失去瞭高光,“怎麼辦啊,姨現在臉上是不是很紅……”

  顧青檀溫和道,“沒有的事。”

  “都怪你!”她忍不住埋怨道,“非要挑這個時候給我這東西!”

  雖然這麼說,靜姨還是好好的把那盒避孕套收瞭圍裙的口袋裡。

  他忍著笑,“情不自禁。”

  聽到他跟沒事人似的回答,靜姨白瞭他一眼,對他的厚臉皮程度又有瞭嶄新的認識。

  就在她患得患失之際,耳畔突然傳來瞭姐姐慵懶的聲音。

  “你們坐在那幹什麼呢?怎麼不去吃飯呀。”

  靜姨頓覺緊張異常,心臟怦怦直跳。

  “那個……我去趟洗手間。”她的聲音都有些不大利索。

  平時靜姨是不會這麼羞澀的,實在是因為剛才的事情對她的心靈造成的沖擊力太大瞭,她不可避免地聯想到跟他一起看過的電影情節——想到以後自己也要用嘴唇叼著套套去找他,無聲地求歡……她就愈發情難自制。

  顧青檀幫靜姨打著掩護,側過頭,笑著誇獎姐姐瞭一句,“姐,你穿這身真好看。”

  那不過是一件修身款的T恤衫而已,好看多半是因為姐姐好看。

  顧幽篁沒有發現什麼不對,捏著衣角轉瞭個圈,笑吟吟道,“是吧,姐姐我也這麼覺得!”

  那邊靜姨剛從沙發上起身,就覺得兩腿乏力沒有站穩,一個踉蹌,整個人就要向前撲倒。

  顧青檀眼角餘光看到靜姨要跌跤,馬上反應過來,眼疾手快地瞬間拉住瞭她,幫助她坐回瞭沙發上。

  等靜姨回過神來,才意識自己坐在瞭青檀的腿上,還被他摟著腰。

  說起來,靜姨她是敏感易濕的極品體質,看到稍微帶有性暗示的畫面,或者每當跟青檀有一點點親密接觸,很快就會來感覺。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而且還是在幽篁面前,她突然有種想一頭撞死在他身上的沖動。

  顧青檀把她抱起來,放在沙發上。

  她腦袋低垂,沉默不語。

  顧幽篁沒來得及多想,急忙走過來,彎下腰,一臉關切地問道,“靜姨,您沒事吧?”

  “沒事,就是可能有點中暑瞭……”

  她已經為自己的面紅耳赤找好瞭借口。

  顧幽篁摸瞭摸靜姨的額頭,有些心疼,隨後忍不住抱怨道,“天這麼熱,別非要我們回來打開空調啊,您一個人在傢裡也該開的啊,用不著給我們傢省那點電費。”

  靜姨心裡感到一陣溫暖,但現在可不是感動的時候。

  她隻能托詞道,“姨吹不慣空調……吹久瞭腰背都有點疼。”

  說著,她不動聲色地瞪瞭顧青檀一眼,之所以是會腰酸背痛,還不是都是他幹的好事!

  顧青檀回望她的眼神,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坦然。

  靜姨又好氣又好笑,閉上瞭眼眸,靠在沙發上,嘆道,“菜在桌子上,你們去吃飯吧,姨休息一會就好。”

  顧青檀好不容易把姐姐勸走,兩人見狀都松瞭口氣,相視一笑。

  做戲要做全套,他轉身又去倒瞭一杯溫水,端過來喂靜姨慢慢喝下。

  靜姨閉上美眸,一副完全聽任他擺弄的樣子,但其實她在微瞇著眼睛,偷偷看他。

  可是那邊姐姐坐下剛吃瞭幾口辣子雞丁,像是忽然想起瞭什麼,又放下筷子走瞭過來。

  “您剛才不是說要上廁所嗎,我扶您去好瞭。”

  靜姨睜開眼睛,一臉錯愕。

  這下子該怎麼辦啊!

  她下面已經濕瞭,全是淌出來的水兒,羞死人瞭,千萬不能讓幽篁看見!

  靜姨抿瞭抿嘴唇,“呃……姨自己去就行。”

  “哎呀,您害羞什麼,青檀,過來幫姐姐扶著靜姨。”

  顧青檀聞言點瞭點頭,跟姐姐一起一左一右攙扶著靜姨。

  由於他並不知道內情,無意之中把靜姨往社死的道路上狠狠推瞭一把。

  而靜姨被姐弟倆架著,六神無主地往走廊那邊的洗手間走過去,步伐僵硬,幾乎是一步步挪動過去。

  此刻她覺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一樣,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