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秦妍心的聲音很大,又急又怒,還帶著些破音,我怕她從補習班追出來,一路飛奔,跑過兩個路口這才停下。
公交車肯定不能坐瞭,萬一在車站被老妖婆堵住,又是麻煩事。我有些氣喘的在路邊招手打車。
今天不是周末,中午馬路上的空車很多,剛一招手,就有一輛出租車停在我面前。
我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鉆瞭進去,給司機報瞭目的地。
車子緩緩啟動,我長出瞭一口氣。這傻逼補習班。今天終於算是逃出來瞭。
——車窗外,景物飛速向後閃過。前排的司機師傅並不健談,隻是專心的開車。我在後面狠狠吸著還剩半杯的奶茶,回想起剛才老妖婆激動到破音的呼喊,我心中無比快意。半年!半年瞭啊!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我也能把她懟到如此失態。
可這快意來的快,消散的也快,隨著離傢越來越近,我的心情重又被蒙上瞭一層陰霾,秦妍心肯定又給媽媽告狀瞭吧,媽媽會回傢嗎?她的怒火我又要怎麼對付呢?
嘴中的奶茶我漸漸嘗不出什麼甜味瞭。楊舒雨呢,這傻妮子,現在怎麼樣瞭,她現在是什麼心情呢?我摸摸褲兜,沒帶手機可真煩人。
煩悶中,一陣頭痛襲來,這頭痛,不僅是心理上的,也是生理上的。
說起來,頭痛是我的老毛病瞭,這半年,每當我學習壓力太大或者熬夜後,經常會感到頭痛,有時甚至會痛的整夜睡不著覺。
今天也許是情緒太過激動瞭,我的腦袋深處又有瞭隱隱作痛的感覺。
按照往常的經驗,除非好好休息,否則我的頭痛會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痛。這可不是好兆頭,我平時頭痛都是下午或者晚上才會開始,今天這才幾點,要是硬捱到晚上,不知會痛成什麼樣呢。我心裡隱隱有瞭些不好的預感。
煩躁緊緊包裹住我,出租車也到瞭我傢小區門口。我禮貌的給師傅道謝付錢,下瞭車。
步入小區,我向傢所在的樓棟走著。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早從補習班回傢。看著小區內熟悉又陌生的一草一木,我沒有一絲愉悅,沒有一絲輕松,反倒隨著離傢越來越近而愈發心情沉重。
穿過幾棟居民樓,向右轉個彎,傢所在的單元出現在眼前。單元門口前是一片綠化帶,四周遍佈著修剪成球形的金銀榆,它們不復盛夏時的翠綠,在陽光下,已經有些微微泛黃。
綠化帶很大,我像往常一樣,踏上掩藏在草坪中的石子小道抄著近路。
石子透過鞋底,隱隱有些硌腳,我緩步前行著。小路直通向前方的涼亭。我記得,小時候,媽媽經常帶我在這個小涼亭納涼,那時候,這個涼亭就是我最大的寶地,我在其中玩耍時,媽媽臉上永遠都掛著迷人和藹的微笑。
春夏兩季,是這裡最美的時節,春天時,涼亭四周和石子小路的縫隙,總會長出些不知名的小花。一直到夏天,這些小花也不會枯萎,而那時,涼亭周圍的三棵廣玉蘭也會綻放出一朵朵白花。廣玉蘭的名字還是媽媽告訴我的,童年的我並不認識那三株高大的樹木,隻覺得她們綻放的白花格外美麗。尤其是到瞭五月,滿樹瓊苞紛紛盛開,我總會纏著鬧著讓媽媽抱著我,湊近去欣賞她們的葉影瑤芳。
我十分懷戀那時廣玉蘭的美麗,尤其是其中最高大的那株,她的枝葉是最繁盛的,每年開花也是最多的,從頂冠到樹幹,滿是白色瓊影,每每在媽媽溫軟的懷抱中聞到那芳香馥鬱時,我總是沉醉極瞭。
後來,隨著年齡增長,我的個子也漸漸長高,再也不用媽媽抱著,獨自就能欣賞那些白色小花瞭。於是,有一年,我從另一株稍稍低矮的樹上遴選出我認為最美麗的一朵花,連帶細枝一齊折下,當作發簪送給媽媽。
我至今記得那個傍晚,媽媽下班回傢收到我的禮物,臉上開心幸福的笑。當媽媽把發簪插進發絲中時,更是美艷的不可方物。高貴成熟的媽媽儼然變成一朵盛開的大花,在那朵優雅瑤芳的裝點下,美態深深刻進瞭我的心裡,至今也無法忘懷。
可是,那些年,那美麗的花,我卻是很久很久都未曾見到瞭。媽媽評瞭科室副主任的職稱後,工作變得越來越忙,稍有空閑,對我學業的關註也要遠勝其他。廣玉蘭依舊年年盛開,可我和媽媽再也抽不出時間來到涼亭稍坐片刻。
頭痛再次襲來。我深深地看瞭一眼涼亭。涼亭周圍的廣玉蘭已經不似小時候那麼高大,株數也從三株變成瞭四株,那是物業去年為瞭涼亭的美觀,多栽種瞭一株新的。那棵小樹之前一直未曾開花,今年夏天卻結出瞭零星白瓊。隻是繁重的學業下,我從沒認真欣賞過,今天都已經是立秋瞭,那些花老早就紛紛凋零,落瞭個幹凈。
有些遺憾,我不再多做駐留,從涼亭出來,繼續向前行,手中的奶茶也已經徹底嘗不出滋味瞭,隻有杯底的紅豆依稀有些苦澀。
我將奶茶一飲而盡,丟進單元門口的垃圾箱,垂頭喪氣地走進單元門,按下電梯。
電梯上升的很慢,我很煩躁,也不知是想讓它快一點還是再慢一點。
老妖婆肯定又給媽媽告完狀瞭吧?媽媽肯定給我打瞭電話吧?電話沒人接,她肯定會以為我是故意不接電話吧?媽媽肯定很生氣吧?她會著急嗎?她會不會放下工作,怒氣沖沖的往傢裡趕呢?她會怎麼收拾我呢?
一系列的問號,讓我心裡慌慌的。還有楊舒雨,這傻妮子肯定也給我發消息瞭。
剛才在補習班怒懟班主任的快感早已完全褪去,我對回傢有些恐懼,卻又急切想拿回手機做些補救。
最終電梯來到9層,電梯門打開,我糾結地走到傢門口,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一進門,我就聽到臥室內手機在床頭櫃上震動的嗡嗡聲。
我不敢怠慢,換瞭鞋忙走進臥室。拿起手機一看,打電話的不是媽媽,是秦妍心。
看到屏幕上『老妖婆』三個字,我一股無名火瞬間又升瞭起來。這老妖婆神經病吧,這時候給我打什麼電話,草,媽媽的電話打不進來會不會以為我把她拉黑瞭?這不是故意坑我嗎。
我毫不猶豫掛瞭電話,此時我已經沒有一點接電話繼續懟她的欲望瞭。掛瞭電話,屏幕左下角顯示有三十多個未接,我慌張的趕緊點瞭進去,竟然齊刷刷全是『老妖婆』。
「怎麼全是她的電話?這老妖婆轉性子瞭,難道她還沒跟媽媽告狀?」我的心裡升起一絲僥幸,但還是緊張地繼續向下滑動著屏幕。
怕什麼來什麼,就在我快劃到末尾時,兩個鮮紅的『母親大人』字樣出現在瞭屏幕上。
果然,是我想多瞭,老妖婆這種賤人怎麼可能不第一時間給媽媽告狀。
並且她的腦子是不是真的有病,我回傢總共也就花瞭差不多半小時,她不上課的嗎?,三十多個未接基本全是她打的,她肯定是成心想害我。
媽媽的電話已經不是沒人接的事瞭,看這情形,媽媽後續的電話怕是壓根就撥不進來。媽媽肯定以為我拉黑瞭她吧?
越想越怕,正想給媽媽回電話呢,手機又亮瞭。還是『老妖婆』三個字。我氣的牙根都癢癢,直接按下瞭接聽。
「老妖婆,你是不是有病?你不上課給我打什麼電話?難道你指望我回去上課?滾吧你,去告你的黑狀吧!」
我狂怒的對著電話嘶吼瞭一句,那頭一個完整的『趙』字還沒傳出來,我就又掛瞭。然後將她拖進瞭黑名單。
接著我將手機定格在媽媽的號碼上,看著媽媽的號碼,我有些害怕,有些躊躇。
算瞭,早死不如晚死,秦妍心那老妖婆添油加醋的告狀,媽媽現在肯定急瞭。我躲著,隻會死的更慘。遲早要面對,罵我就罵我吧,反正我是不會再回那傻逼補習班瞭。
我咬咬牙,手指猛地戳瞭一下媽媽的號碼,就僵直著身子不敢再看屏幕瞭,仿佛這樣能給我一些勇氣。
電話撥出,隻響瞭一聲就通瞭。媽媽急切又飽含憤怒的聲音緊跟著傳出。
「趙輝!」
「媽……」「你現在在哪?」電話那頭嘈雜的背景音讓我暗暗松瞭一口氣,看來媽媽還在醫院,她還沒生氣到不管不顧直接沖回傢來。
「我……回傢瞭。」
「你!你給我等著!別掛!」媽媽聽到我回傢瞭,倒是不急切瞭,聲音隻剩憤怒的咬牙切齒,接著,我聽到她高跟鞋的『踏踏』聲,看樣子是想找個背人的角落跟我發火瞭。
「趙輝!誰讓你回傢的?」過瞭一會兒,媽媽憤怒的聲音再度傳出,聲調也拔高瞭無數個度。
盛怒的媽媽,我現在可不敢招惹,電話這頭,我將手機稍稍拿遠瞭一點,選擇瞭保持沉默。
「趙輝!我問你話呢!是誰讓你回傢的?還有,剛才你為什麼不接電話?」
「說話!」
電話那頭,媽媽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
我隻得悶悶的答著,「秦老師讓我回的。」
「秦老師讓你回的?你糊弄誰呢?我在秦老師電話裡怎麼給你說的?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媽媽?」
電話這頭,我又陷入瞭沉默。
「趙輝!你今天是不是失心瘋?你在補習班是怎麼跟秦老師說話的?你現在越來越目無尊長瞭,我平時怎麼教育你的?你現在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媽媽?」
媽媽高分貝的大喊從聽筒傳出,緊著便是呼哧呼哧的粗氣。顯然她已經快要氣瘋瞭。
「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回補習班,等下課給秦老師道歉!然後等我下班過去!」
「趙輝!你給我說話!你聽到瞭沒有?」
「媽,我不回!」
「我現在也管不瞭你瞭是不是?」
「我不道歉!那補習班我一天都不想再待瞭,你自己說不能來接我的,我自己回傢怎麼瞭?」
「趙輝!我在醫院忙得一個人恨不得掰成兩個用。你這是在怨我嗎?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媽媽的怒聲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也不想回答。
良久,得不到我的回應。媽媽在電話那頭憤怒的呼吸越來越清晰,我有些害怕瞭。可我的內心中,回補習班和道歉,哪一樣我都不願意屈服。
「趙輝!你不說話是吧?補習班你不想上瞭是吧?你不道歉是吧!行!趙輝!你長本事瞭!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在傢裡待著!你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哪裡也不許去,在傢裡給我待著,聽到沒有?」媽媽最後幾句有些歇斯底裡,我感覺要不是她醫院裡實在脫不開身,現在肯定要沖回來揍死我瞭。
我不敢繼續惹她,隻得悶悶的回道「我知道瞭。」但是,我的心裡已經打定主意,道歉和回補習班,我絕不會照做。
聽到我的回話,媽媽直接掛斷瞭電話。此時我的頭痛更加劇烈,媽媽的怒聲給瞭我很大的精神壓力。
但我事情還沒處理完,趕緊返回手機首頁,微信圖標上果然閃爍著紅點。
點開微信,楊舒雨的對話框顯示著好幾條未讀消息。
「趙輝,你怎麼瞭?你不上補習班瞭嗎?」
「趙輝,你為什麼跟我說對不起?」
「你怎麼沒回教室?你是回傢瞭嗎?你回我消息!」
「趙輝,你到傢瞭嗎?回我消息!」
看著楊舒雨的消息,我能感覺到她的急切,心底裡一抹柔軟被狠狠地觸動。同時,我又有些擔憂。臨走時那個對不起果然讓她誤會瞭。
我趕緊給她回復。
「我到傢瞭。」
楊舒雨回消息很快,我第二行字還沒打完,她的消息就又來瞭。
「趙輝,你怎麼瞭,你不來補習班瞭嗎?」
「沒啥事,我跟老妖婆吵瞭一架,補習班我應該不去瞭!」
「?」楊舒雨秒回瞭一個問號,這妮子看我不去補習班瞭,心裡肯定不舒服。
「趙輝,你為什麼不上補習班瞭?你臨走時對不起什麼意思?」
我正想著怎麼解釋呢,楊舒雨的消息又來瞭。
「趙輝!你還答應明天給我作業呢!你這個大混蛋!言而無信!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我有些發懵,得,這丫頭果然胡思亂想瞭。不過,以前還真沒看出來,楊舒雨會這麼大膽,竟然這麼直截瞭當的問我喜不喜歡她。
不過也好,中午我們都沒來得及把話說明白呢,就被秦妍心攪和瞭。此時我完全無法壓抑自己的感情,心臟跳的快瞭起來。我肯定喜歡楊舒雨啊。
我快速的在屏幕上打出「我當然喜歡你啊!」按下瞭發送。
這次楊舒雨倒是沒有秒回瞭,聊天框顯示瞭半天『正在輸入』,她也沒能發過來個所以然。
可以想象到,手機那頭,楊舒雨的臉肯定又紅瞭。
雖然知道這波表白肯定十拿九穩,但我還是繼續解釋著。
「我跟老妖婆吵架,主要是不想跟你換座位,結果吵過頭瞭。你也知道,那老妖婆天天針對我,我一天都不想再在補習班待下去瞭。臨走跟你說對不起也是因為要跟你分開瞭。」
楊舒雨還在那頭正在輸入。
「我雖然不去補習班瞭,但我可舍不得見不到你,我可以中午去找你啊。」
又頓瞭頓,楊舒雨的消息終於發出來瞭。
「呸,誰要你來找!我隻是問你喜不喜歡我,又沒說我喜歡你!」
「?」見她耍賴,我也發瞭一個問號。她那頭又開始瞭正在輸入。
「你在奶茶店門口可不是這樣的,是誰挽住我胳膊的?」
「我現在明白瞭,楊舒雨,你今天是想讓我給你買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對不對!」
「趙輝,你明明什麼都明白!中午吃飯你故意氣我?你就是個大混蛋!」
「嘖嘖,中午還是大才子,現在我就是大混蛋瞭?」
「你就是大混蛋,還是個猥瑣的大混蛋!奶茶店門口你肯定也是故意的!」
「我可沒故意,不是你自己來挽住我的嗎。不過,你上課玩手機不怕老妖婆逮住嗎?」
「你還說呢,我就沒見秦老師像今天這麼生氣過,她直接把這節課改成自習瞭。」
「這老妖婆神經病吧,補習班還有自習課?她沒再罵你瞭吧。」對老妖婆我可是惡意滿滿,忍不住吐槽道。
「沒有,趙輝,其實我覺得秦老師雖然對你嚴厲,但她人還是挺好的。你今天真把她氣的不輕,你回來上課吧!我們就換個座位嘛,又不是見不到瞭。」
「我不回去,你覺得她好,我可不覺得,我都被她整瞭半年瞭。再說,就算我不回去,我們也可以見到呀。」
「呸,你就不識好人心吧!我又不是為瞭見你。我是怕你跟秦老師鬧得太僵瞭,萬一開學她還是你班主任怎麼辦?」
楊舒雨的消息讓我心裡暖暖的,我想象著她在手機那頭口是心非的樣子,不免掛上一絲笑意。
「她如果還是我班主任,我就申請換班,換到你們班去。」
「哼,我高二就去美術特長班瞭,你可進不來。」楊舒雨發來消息,還帶著一個傲嬌的表情,不得不說,這妮子。連發個微信都可愛至極。
「那我就也去學畫畫!」
「鬼才信你!秦老師回來瞭,先不跟你說瞭。」
看著楊舒雨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我強忍住想多聊兩句的沖動,放下瞭手機。現在是多事之秋,可千萬別弄得楊舒雨也被告傢長瞭。
和楊舒雨聊天,我的心情緩解瞭不少,可頭部的疼痛卻絲毫沒有減輕。
我決定先睡一覺,以我的經驗,解決頭痛最好的辦法就是睡眠,晚上還要應付媽媽,如果頭痛能緩解那是最好的。
——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也無法閉眼。四肢完全放空,反倒讓腦內的痛感更加清晰,並且我的內心深處,還是對媽媽晚上回傢充滿恐懼。
翻來覆去睡不著,我索性起身,來到陽臺,想透透氣。
窗戶打開,微風送入,我得到瞭些許的放松。這時,我註意到一旁的晾衣架,目光也被上面的東西吸引。
晾衣架上,還掛著媽媽昨天洗好的絲襪,可能是最近加班太忙瞭?媽媽今早隻拿走瞭一條要穿的,其他的竟然忘記收起來瞭。
兒大須避母,媽媽平時的貼身衣物總是收起的很及時,像今天這樣忘記的情況還挺少見。
絲襪一共四條,兩條肉色,一條黑色,還有一條灰色。四條絲襪都是天鵝絨材質的,在陽光中泛著淡淡的啞光,由於被穿過的緣故,襪身不像新絲襪那樣平整,有些微微的褶皺。
我的心神一松,思緒漾起一絲漣漪。腦海中媽媽那兩條渾圓玉潤的大白腿自動浮現瞭出來。媽媽的身高有170,兩條長腿少說也得有將近一米。掛著的絲襪由於洗過,看起來很窄,長度估計隻有三四十公分。
我不由自主想到瞭它們平時被撐開,緊緊包裹媽媽雙腿的樣子。隱隱有瞭些異樣感覺。
我不受控制的將手向媽媽的絲襪伸去,目標正是我最喜歡的一條肉色絲襪。這條肉色絲襪不同於另一條,它的顏色更淺,也更薄,這個夏天,我似乎好幾次看到它出現在媽媽的腿上,沒想到今天竟然有機會親自觸摸瞭。
將絲襪握於掌中,柔滑的觸感,讓我愛不釋手,輕輕拉扯一下,它幾乎要變得透明,怪不得媽媽穿它時,會透出微微的粉色。
接著我的目光停駐在從我指縫垂落的襪尖上,這裡媽媽穿過的痕跡最為明顯,連腳跟和腳趾留下的印記,都依稀可辨。
能親手觸摸著媽媽的貼身衣物,我感覺她平日積攢的威嚴都要淡瞭一些。
將絲襪高高舉起,襪尖湊在瞭我的鼻子上,洗衣液的馨香掩藏著媽媽幾乎淡到微不可聞的桃花體香,從我的鼻腔蕩入,直沖腦門。一種奇異的快感浸進我的心靈。
狠狠嗅過襪尖,我猶不滿足,雙眼又盯向瞭絲襪神秘的襠部,那裡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幽香呢?
我放開襪尖,手伸向晾衣架的卡扣,想把絲襪整個取下來,可這時,一陣頭痛襲來,我的心神突然獲得瞭清明。
我在做什麼?我怎麼可以生出這種邪念?
媽媽威嚴的面容重新映進我的腦海。我趕緊將手收瞭回來,雖然平時我總喜歡用一雙賊眼偷偷打量媽媽的美麗。但那僅限於欣賞,我對媽媽的尊敬還是要大過於其他。對媽媽貼身衣物的褻瀆讓我升起瞭深深的罪惡感。
自責的我,穩定瞭一下心神,不敢再在陽臺多做停留。關上窗戶,返回瞭臥室。
回到臥室後,我的理智恢復瞭,欲念卻沒那麼容易消退。我的頭更痛瞭。
現在想睡覺那肯定更沒法睡瞭,我想到瞭遊戲,現在恐怕隻有遊戲能轉移我的註意力。
強忍住頭痛,我打開瞭電腦。將音樂播放器聲音開得很大,接著便打開瞭Dota。
可今天這遊戲也仿佛在針對我,一上來就碰到瞭兩個極品隊友,一個屠夫不停地救死扶傷鉤,另一個小牛不停地空大,打得十分煎熬。
來到一波關鍵團戰時,我將對方一個英雄打殘,眼看就要收瞭人頭,可那屠夫最後關頭又將人勾走瞭還鯊不掉。對此我忍瞭,和其他隊友一起,準備和對面還剩的四人開團,小牛在旁邊樹林埋伏著,隻要他及時切進來開個大招,這波團戰肯定穩贏。可令人目眥欲裂的一幕再次出現,隻見小牛在樹林中原地放瞭個空大,接著又用跳刀一臉懵逼地閃現進人堆中。然後……然後我們就被對方團滅瞭。
我的心態被這倆極品徹底搞崩瞭,打開麥克風,對著他們開始瞭國罵。
愈演愈烈的頭痛、對媽媽回傢的恐懼、自己還未消去的欲念,讓我越罵越煩躁,臟字也越來越多,那倆極品也跟我激烈地語音對線。
最終,這局遊戲在我們的怒罵聲中敗北。我強行撫平瞭一下自己的情緒,又開始瞭第二局。
可這局,我像是被那兩個極品傳染瞭,玩著船長不停的空大,不停的送人頭,隊友受不瞭我,讓我不要再出傢門瞭。面對嘲諷,我更煩躁,平時我打遊戲一點也不菜的,今天肯定是狀態受到瞭太多影響。
遊戲結束,果然又輸瞭。好在這時楊舒雨趁著下課又給我發消息瞭,她的消息可真是太及時瞭。我們剛剛確立關系的二人,一陣甜言蜜語,讓我的心情舒緩瞭不少。
聊天中,楊舒雨不停勸我回補習班,唯有這點。我堅決的拒絕瞭,隻答應她會經常去找她。
「好吧,大壞蛋!化學老師來瞭,我又要上課瞭。你今天頭痛,就好好在傢休息吧。」
看著消息,我放下手機,繼續點開遊戲。說來可笑,我現在頭痛已經非常劇烈,但我可悲的發現,我好像除瞭睡覺學習打遊戲,再也找不出其他事可以做瞭。別人翹課逃學,不都是輕松愉悅的嗎?為什麼我會是這個樣子?
接下來的遊戲,理所應當的不順利。隨著時間離媽媽下班越來越近,我愈發焦躁,不停地出現諸如蝙蝠捆小兵,謎團大鳳凰蛋之類的腦溢血操作……輸瞭一下午,天色暗瞭下來。我覺得自己簡直快要腦溢血瞭,頭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劇烈。媽媽估計也很快就要回來瞭。
期間楊舒雨放學又給我發瞭幾條微信,我草草應付著,頭痛讓我沒有太多力氣去措辭跟這個可愛女孩聊天,楊舒雨好像隔著屏幕感覺到瞭我的狀態不佳,讓我好好休息。
我心中升起瞭一絲暖意,這楊舒雨平時看著傻乎乎,沒想到還是很善解人意的。
暖意剛剛升起,就被劇烈的頭痛所吞噬,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隨時都要裂開,靈魂都要破殼而出。
無法忍受的我,關掉遊戲,將音樂聲開到瞭最大。想要以此消弭掉部分痛感。
這時,臥室外突然傳來重重的關門聲,完瞭,是媽媽回來瞭。
通過關門聲的分貝,我清楚的感覺到瞭媽媽此時的怒火值。我有些慌張,趕緊想關掉電腦。
『啪』,臥室門被推開,重重地撞在瞭墻上。電腦的關機鍵還未彈出,媽媽的怒容就已經從門後顯現。
媽媽依舊是早上的那副穿戴,盛怒之下連鞋子都沒有換。她見我呆坐在電腦前,怒喊瞭一聲我的名字,就沖瞭過來。
「趙輝!」
我嚇傻瞭,媽媽的火氣未免有些太大瞭。愣愣地看著她掄圓瞭坤包向我的後腦打來。
媽媽下手絲毫沒有留情,坤包狠狠砸在我的頭上。如果是在平時,媽媽用坤包打我,殺傷力十分有限,然而,我現在是有內傷在身的。
結結實實挨瞭兩下,小腦仁被震得生疼。我這才反應過來想要躲閃,可被頭痛折磨瞭許久,又遭此暴擊。我哪還有多餘的力氣,隻能雙手抱頭,縮在椅子上。
「趙輝!你今天是不是失心瘋瞭!」媽媽見我雙手抱頭,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坤包繼續往我兩條小臂上招呼。
「你要氣死我!早上你在車裡怎麼保證的!這是你的認真上課?你給我早戀?」
「你在補習班怎麼跟秦老師講話的?她是你班主任你知不知道!」
「秦老師的手機你也敢搶!你是不是還想跟你的老師動手?」
「中午誰讓你回傢的?誰給你的膽子!我的話現在也不管用瞭是嗎?」
「不接電話,到傢瞭才給我回電話!是想做成既定事實嗎?」
「現在電腦還開著,你又在玩遊戲!音樂聲開這麼大?你要給我示威?趙輝!你到底想幹什麼?」
媽媽的每句話都隨著坤包的砸擊一齊落下,震耳欲聾的音樂也掩蓋不住她積攢瞭一天的怒氣。雖然我已經雙手護住瞭頭,可一下下砸擊產生的震動,還是讓我支撐不住,我的腦子痛的好像已經不是我自己的瞭。
我離開椅子,直接蹲在瞭地上。沒辦法,現在媽媽的坤包每下砸在我頭上都是暴擊,我隻希望能以此再多規避掉一些痛苦。
「趙輝!別給我裝可憐!給我站起來!把你的歌關瞭!」
媽媽似乎也打累瞭,見我蹲下,沒再繼續動手,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喘著粗氣。
此時,我已經被打得有些發暈,但媽媽的命令我不敢違抗。喏喏起身,操作鼠標直接關閉瞭電腦。
關好瞭電腦,我才敢抬頭看一眼媽媽,隻見媽媽額前的頭發因為打我而混亂的散開,幾縷凌亂的發絲後,瞪圓的鳳目也正瞪著我。我嚇瞭一跳,趕緊垂下目光,隻敢盯著她還穿著高跟鞋的秀足。
「媽,別人打仗都講究優待俘虜呢,我投降瞭,您別打我瞭。」
「打仗?俘虜?趙輝,你還有心思跟我在這鬼扯?在你眼裡,我跟秦老師應該是你的階級敵人才對吧,我們階級敵人不講這一套!」
媽媽邊說,邊又向我逼近,我嚇得止不住後退。這不能怪我,頭痛讓我實在有些支持不住瞭。
我被媽媽逼得緊貼住瞭電腦桌,見她好像沒有再揮起坤包這才稍稍放下一點心來。
可這次,媽媽是用另一隻手,直接擰住瞭我的耳朵。
「你給我滾出來!」
媽媽擰著我的耳朵,將我向臥室門外拖著。這一下,可真要瞭我的命,之前坤包打頭都不算什麼瞭。此刻我才像是遭受瞭真正的暴擊,命門都被掌握在媽媽手裡,我的腦幹都像是要被一起扯出去。
史無前例的劇烈疼痛襲來,我甚至分不清這到底是耳朵疼還是頭痛,隻能低頭調整受力的姿勢,被媽媽拽著,出瞭臥室。
「下午打電話你倒是提醒我瞭,讓你自己回補習班。你不一定還會怎麼頂撞秦老師。」
「現在你跟我走!我跟你一起!去秦老師傢,登門道歉!」
媽媽最後咬牙切齒的『登門道歉』四個字,讓我腦子嗡的一聲炸開,我憑什麼要給那老妖婆道歉!眼看自己被拽著,離鞋櫃越來越近,我也顧不得頭痛瞭,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猛的一甩頭,將耳朵從媽媽的手中掙脫瞭出來。
「媽,我不去!」掙脫的動作產生瞭劇烈的眩暈感,再加上耳朵火辣辣的疼,讓我也帶上瞭一絲火氣。
「你不去?」媽媽見我突然掙脫,稍有錯愕,接著鳳目危險的瞇瞭起來。
「要去您自己去。」
「趙輝,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讓我給那個老妖婆道歉,不可能!」
「趙輝!」
「那個老妖婆,隻知道壓迫我,支配我,讓我再對她低頭,不可能!」
「秦老師是對你認真負責!」
「那不叫認真負責,那個老妖婆隻會逼著我學習,暑假也要支配我的時間。我已經很累瞭,我絕對不再對她低頭!」
「趙輝!你是在說秦老師還是在說我?秦老師是老妖婆,那我是什麼?老巫婆?老毒婦?怎麼?督促你學習難道是犯罪嗎?」
「媽,我可沒說您,您是為瞭我好,我都知道!我以後不用她督促,一樣能好好學習,我跟您保證,高二我一定加倍用功,但我現在太累瞭,補習班我不可能回去,跟老妖婆,我不可能低頭,永遠也不可能!」
「啪」,媽媽聽不下去瞭,重重地給瞭我一耳光。
「趙輝,你是一點沒覺得自己錯瞭?現在是你單純的學習問題嗎?你是辱罵自己的老師!補習班沒那麼多老師拉著,你是不是還要動手?你現在這是做人的問題知道嗎」
聽著媽媽的怒聲數落,我有些咬牙切齒,秦妍心!她告黑狀果然添油加醋瞭!但挨瞭媽媽一耳光,讓我內心更添悲涼。
「你是個男孩子,做瞭錯事,不應該想辦法補救嗎?我告訴你,你今天必須跟我去道歉!還有早戀,那是你現在該幹的事嗎?那個女孩是誰?」
我一聽媽媽說這話,頓時急瞭,老妖婆告黑狀,還不一定怎麼說我和楊舒雨呢。
「媽,我跟那女孩什麼都沒有!你別信老妖婆給我扣黑帽子!」
「趙輝!你的話我已經不信瞭,我更相信秦老師!你現在馬上跟我走!去道歉!我明天還會跟你一起去補習班,親自見一見那個女孩的傢長……」
我一聽媽媽要去補習班找楊舒雨,還要見她傢長,更急瞭,也不管她說的是不是氣話,直接打斷瞭她的話頭。
「媽,我不去!你還顧我的感受嗎,你親自去找她傢長,我還要臉嗎?你是跟老妖婆合起夥來整我的吧?是因為我的期末成績沒讓你們滿意嗎?」
我搶白著,著急的情緒和劇烈的頭痛讓我的語氣逐漸轉為怒吼,說的話也再過不得腦子瞭。
「這一個暑假,你和老妖婆輪流盯梢,生怕我有一天過舒服瞭是嗎?您恐怕都忘瞭吧,明天就是我生日,我是不是在你們面前隻能就當個學習機器?好!我學習!我現在就去看書!我爭取明天能學死在您面前!可以嗎?」
口不擇言的說完,我就有些後悔瞭。媽媽在外人面前一向是通情達理的,說要找楊舒雨之類的,肯定是氣話,並非沒有回旋的餘地。但我怎麼可以這麼跟媽媽說話呢!還沒來得及細想後果,臉上有重重挨瞭媽媽一巴掌。
「趙輝,你在說什麼?!你就是這麼想媽媽的嗎?我對你太失望瞭!」
這一巴掌,像是直接抽在瞭我的疼痛無比的腦幹上,也打散瞭我的最後一絲理智。
「媽,我想錯瞭嗎?中考你告訴我,考上高中我就可以稍微放松一點瞭,我如您的願,考上一中,進瞭重點班。可別人的高一生活是怎樣的,我的高一生活又是怎樣的?」
我歇斯底裡的向媽媽大喊大叫,口不擇言地發泄著,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不滿宣泄而出,越說我的情緒越激動,頭痛也達到瞭頂點。
「別人可以去看演唱會,可以去夏令營,可以和傢人去旅遊。我呢?幾年都沒過過像樣的生日瞭,現在連暑假都沒瞭,除瞭課本就是試卷!這都不行嗎?你連我的自尊都不顧瞭!你隻在意我的學習……」
我大喊著,我發泄著,好似全身的血液都向大腦湧去,終於,我的腦袋好似也不堪重負,「嗡」地一聲,我眼前一黑,身體直挺挺向前方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