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直到中午吃飯的時間,傅征才打電話過來,說是已經訂瞭位子,讓袁藝去樓下餐廳等著。

  袁藝肚子早就餓得咕嚕嚕叫瞭,雖然不願意跟陌生人坐在一張桌上吃飯,還是忍瞭。從床上拿起外套穿好,推門下瞭樓。被服務生引領到餐廳處,卻發現傅征他們早就到瞭。

  當然,在坐的不隻是幾個男人,除瞭那個老陸和傅征的身邊沒有女人之外,其他客人的身邊都陪著女士。

  袁藝蹭到傅征旁邊的空位上,低著頭坐下。

  老陸沖著傅征曖昧地笑瞭起來:“你什麼時候好的這口?”

  傅征翻著菜單,裝作不懂的樣子:“什麼?”

  “別裝瞭,你還跟我兜圈子。”老陸點瞭根煙,給傅征塞進嘴裡,“敢說是你助理?你們公司雇傭童工啊?”

  酒桌上的人都笑瞭起來,袁藝不自在地揪瞭揪桌角的佈簾。

  傅征把煙夾在指間,雲淡風輕地說:“那你看他像什麼?”

  “大學生吧。”老陸瞇著眼睛上下打量著袁藝。

  傅征轉頭對服務生點瞭兩個菜,又把菜單傳給瞭其他客人,故意不去理睬老陸的猜測。

  老陸碰瞭一鼻子灰,隻好換瞭個話題。

  不一會兒酒菜上來,一桌人推杯換盞。

  袁藝看他們互相都熟悉得很,聊天玩笑全毫不避諱,尤其是老陸,從這個人身邊躥到那個人身邊,挨個地敬酒,好不殷勤。

  袁藝跟他們自是沒話說,一是不認識,二是年紀差得太多。傅征倒是顯得比平常健談瞭許多,跟左右的人有說有笑,談瞭會兒股市房產,又開始回憶年輕時候的趣事。

  袁藝低頭吃菜,小口撥著米飯,瞄準瞭什麼就伸筷子去夾,能不抬頭就不抬頭。菜盤轉到面前,正看上塊魚肉不錯,袁藝剛要抬手,卻發現旁邊擋過來一隻白嫩的手腕,輕快地將自己的目標劫持到別的盤瞭。

  袁藝愣愣地扭頭看看,鄰座一個二十多歲的漂亮姑娘正沖著自己眨眼睛。袁藝臉一紅,又把頭低瞭下去。

  “喂,小朋友,這麼羞澀可不行啊。見到姑娘就臉紅?”身後忽然傳來中氣十足的男聲,接著,那聲音的主人一手按在酒桌上,一邊彎腰下來湊到袁藝的耳邊說話,“陪陸大哥喝一杯?”

  袁藝搖頭:“我不會喝酒。”

  “唉,不會沒關系,學瞭就會嘛。”老陸說著,拿起酒杯塞到瞭袁藝面前。

  白酒的味道撲鼻而來,袁藝為難地皺瞭皺眉毛。

  傅征忽然從旁邊伸過來手來,一飲而盡。

  “喂,你這可不對啊!”老陸嘟囔著,不滿意地一屁股又坐回瞭原來的位置,“傅征,你還替他擋酒,你是有多疼他?”

  傅征說:“跟個小孩較勁,你是有多沒出息。”

  老陸湊到他耳邊低低冷笑一聲:“大尾巴狼,看你心疼那樣,喝杯酒能給你喝化瞭啊。”

  傅征攤手:“你總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有的沒有的也往我身上亂安。”

  袁藝站起身來,說:“我……去廁所。”

  說完慌裡慌張地往外就走。老陸瞅著那清瘦的背影喲地拉瞭個長音,夾著煙頭又嘬瞭起來。

  “兄弟,我跟你認識多少年瞭,拿我當外人?我又不跟你去老太太那兒嚼舌頭。敢帶過來給哥兒幾個看,不敢認啊。”

  傅征笑道:“我不敢認什麼瞭?”

  “包的大學生吧。”老陸湊到他耳邊,吐出口煙,吹在他臉上,“一個月多少錢?”

  “……”

  “哎呀,生氣瞭?”

  傅征揉著太陽穴,苦笑道:“你當我是什麼人……”

  老陸曖昧地一笑:“我當你是什麼人?我跟你穿著開襠褲就認識。這麼多年瞭,你想什麼我看不明白?”

  “你明白就放在心裡吧,別整天胡說八道。”

  老陸看見袁藝遠遠地走瞭過來,瞇著眼睛直盯到他坐下,才又開瞭口。

  “小朋友,你知道我跟傅征是多好的關系嗎?”

  袁藝半天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叫他,緩緩地搖瞭搖頭。

  老陸攬住傅征的肩頭,湊近袁藝的臉,用除瞭三人別人都聽不見的音量說道:“我跟傅征可是小時候結過拜的,有飯同食,有衣同穿……”

  他頓瞭頓,把最後一句話咬的字正腔圓:“有女人同享。”

  袁藝的臉色一下子就白瞭,老陸卻又退回瞭座位上哈哈大笑:“玩笑,玩笑,來吧,喝一杯,我可是有好幾年沒跟老朋友聚聚瞭,一定別駁我的面子。”

  他說著,站起身來,走到背後的架子前拿過一瓶紅酒,給袁藝斟瞭一點兒。

  “今天高興嘛,一口而已。”

  袁藝抬眼看看傅征。

  “喝吧,度數不高。”傅征這次似乎是不再打算出手相救。

  袁藝沒辦法,隻好站起身接過酒杯,一口飲下。

  “挺厲害的嘛。”老陸笑著,“小孩兒就不能慣著,撒出來闖蕩闖蕩就好瞭,你總是這樣……”

  他話說瞭一半,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又把後半截咽瞭回去。

  袁藝剛開始喝瞭這杯酒,還沒覺得怎樣,等過瞭十分鐘,整個人都暈瞭起來。

  臉上發燙,渾身冒汗,胃裡也不怎麼舒服。

  這桌酒吃瞭已經一個鐘頭,賓客們卻還是絲毫沒有散去的意思。男男女女們都換瞭位置,各自找著從前最親密的朋友,聊著他聽不懂的話題。

  袁藝覺得身體不聽使喚,思維都有點亂瞭。他試著站起來,想去廁所吐一吐,可腿上軟綿綿的,踩在地上沒有實感。

  “這就喝多瞭?”傅征在後面撐住他,冷冰冰地嘲笑。

  “……我去趟洗手間。”

  傅征哼瞭一聲,叫來服務生:“帶他去洗手間,然後直接送回客房裡。”

  不用回來瞭?對這個結果,袁藝倒很是開心。

  年輕人在服務生的陪伴下,抱著馬桶吐瞭吐,又被攙回到客房。

  服務生為他脫瞭鞋,扶著他上瞭床,將厚重的落地窗簾拉上,室內的光線忽地一下昏暗如傍晚。

  待一切都收拾好瞭,袁藝抱著被子昏昏欲睡,工作人員才退出房間。

  袁藝滿意地閉上眼睛。好不容易才離開那樣喧鬧的場所,這下整顆心都安靜瞭。

  也不知道睡瞭多久,袁藝覺得不對勁,猛地醒瞭過來。

  眼前一片漆黑。不是因為光線,而是因為雙眼被人蒙上瞭。

  雙手都被細長的佈條束縛住,結實地捆在瞭床頭。兩隻腳雖然是自由的,但是這對袁藝來講,卻不是件好事。

  他直覺身旁坐著個人,或者說,他肯定。因為那濃重的酒氣已經從旁邊傳瞭過來。

  “傅征?”

  袁藝小聲叫著,對方卻沒有回應。

  ……

  酒鬼呆坐瞭一會兒,一聲不吭地爬到瞭袁藝身邊。開始撕扯著年輕人的褲子。

  袁藝的頭又暈又漲,可意識還算清晰,奮力掙紮瞭起來。

  “你是誰,你蒙我眼睛幹什麼?”袁藝嘶啞著聲音叫道,“你放開我……”

  話音還未落,不知道是什麼的佈料,已經塞進瞭嘴裡。

  袁藝慌張地搖著頭,試圖將蒙在眼睛上的佈料蹭得脫落,或者將口中的東西吐出去。對方卻一伸手,給瞭他一個嘴巴。

  ……這不是傅征……

  袁藝的淚水湧瞭出來。

  一向註重穿著扮相的傅征,身上總會擦著固定的男士香水,可這個人身上,除瞭酒氣之外,什麼都沒有。

  淚水濕瞭佈料,慢慢暈展開來,最後連耳朵裡都變得濕漉漉的,難受極瞭。嘴裡塞著東西,哭泣的聲音無法放開,隻能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袁藝的心臟一陣陣的抽痛。自己到底做瞭什麼,要被這樣的對待?

  快要無法呼吸。

  指尖嵌到手掌的肉裡,恨不得要剜出血來。

  傅征,你要是敢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就殺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