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不好走,兩人一腳高一腳低地走著。鄭光明可能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主動上門的醫生,雖然疑惑,但至至少也有些感動,一路都在絮叨自己女兒的聰明和乖巧。說如果不是這怪病,鄭愛英應該已經讀大學瞭。
“李醫生,你說,老天爺為什麼總喜歡找可憐人來開玩笑?”
李天冬苦笑,他不知道該怎麼回復這個問題。好在鄭光明也隻是一時感慨而發,並不希望從他這裡得到答案。這時,李天冬手機突然響起來,他接來一聽,是馬艷的。
“小李,上次跟你說的事差不多可以瞭。”
馬艷開門見山地說,“但是老王的意思是,我隻是負責搭個橋,其他的,要你那朋友去跟鄭長明談,至於怎麼談,能不能談成,都不關我的事。”
李天冬知道這是王主任想賺那筆好處費但又不想授人以柄,不過話說回來,在王主任這個位子上,送錢送物的人自然是多得是,他能答應接這筆買賣已經算是很相信自己瞭。
“這個我明白,咱們都是做好事的人,也算是為民營企業的發展出點自己的力。”
“不錯不錯,這個理由很好。”
馬艷心情很好,咯咯地笑起來,“你還沒跟你朋友說這事吧?這樣,你馬上告訴他,他要答應給咱們那些好處費呢,你就讓他後天上午去鄭長明辦公室走一趟,報自己的名字就行瞭,要是不想給,就當沒這事瞭。”
“哎,我這就告訴他。不管怎麼說,先謝謝你瞭。”
“你要成心想謝我,下次就把活做得更漂亮點。”
馬艷放浪地哈哈大笑起來。
掛掉電話,李天冬有些難堪地看著身邊的鄭光明,不過他似乎沒聽到電話的內容,一個人走在前面。李天冬又撥響瞭錢東的手機。
電話一通,錢東那股沮喪無奈的勁似乎都要通過電話線躥出來似的,“天冬呀,這麼晚瞭,什麼事?”
“錢大哥,聽你這有氣沒力的樣子,辦廠的款估計還沒貸到吧?”
“唉,別提瞭。”
錢東說私人辦藥廠在有些省份雖然不少見,但在本市乃至本省還是新鮮事,人傢一個是擔心政策突變,二是擔心他沒那本事辦出來,“嘖,老弟,我說,你突然打電話為這事,難道你有路子?”
“上次你到我那說瞭一通後,我確實在留意這事,不過之前因為不能確定,所以沒跟你說。我呢,侄是認識個人,對方也答應幫你聯系一傢銀行,但是悔…你要給一定的好處費,當然,會比高利貸少很多……”
“啊,真有這好事?隻要能貸到款,就是把我賣瞭也行啊!”
錢東急不可耐地說,“是哪傢銀行?要不,大傢一起吃個飯吧,有什麼事可以當面提出來。”
李天冬暗自感嘆馬艷老於世故,果然錢東不僅問都沒問要多少好處費就答應瞭。
“這樣,你後天上午到區工商銀行去找鄭長明鄭行長,直接報出你的名字就行瞭。不過大哥,你答應事的到時可不能反悔,否則我不好向那朋友交待。”
“老弟,你把我想成什麼人瞭?”
錢東抱怨地說,“哥哥我混社會這麼多年瞭,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而且事成之後我少不瞭你的好處。”
“錢大哥,這麼說見外瞭。”
想到錢東即將付出去的好處費也有自己一份,李天冬有些心虛,在他看來,為朋友辦事當然是義務的,但這次卻偏偏沾瞭錢,“那行,就這樣吧,我還有點事,回頭聊。”
掛掉電話,李天冬追上鄭光明,繼續詢問鄭愛英的病況。
剛才這兩通電話侄是起瞭個作用,鄭光明原以為他是才從醫學院畢業的實習生,不想他卻能幫人聯系貸款的事,心裡知道這年輕人能耐不小,也就收起瞭輕視之心。一問一答之間,李天冬對鄭愛英的病況有瞭日步的印象。
這樣走瞭一個多小時,兩人進瞭村子,又到瞭鄭光明的傢。才一進屋,李天冬就聞到瞭一股廉價香水的味道。這種香水完全不能跟馬艷身上的比,非常沖鼻,他連打瞭兩個噴嚏才算適應過來。
再看看屋子的擺設,知道鄭光明在醫院裡話並非謊言,這個傢確實為瞭治病已經傢徒四壁瞭。別說電器,就連電燈,也是隻十五隻光的燈泡,昏黃地照著空蕩蕩的屋子,顯得說不出的落魄與淒涼。
一個面貌嬌好的女孩坐著床上,一件薄毯子一直圍到肩頭,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她面前擺著一本書,看起來剛才像是在看書。
“爸,你回來瞭。咦,這位是……”
“小英,這是市裡來送醫下鄉的專傢,按摩推拿的。放心好瞭,他一準能給你治好。”
鄭光明是個好父親,雖然不信李天冬能治好女兒的病,但在她面前卻還是努力地讓她保持著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