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剛剛由農村基層派出所長調升為治安支隊政委的秦楚臥底到夜總會已經二十幾天瞭。這二十多天來,她已將田七等人的活動規律和團夥成員全部摸瞭個透,還與幾個坐臺小姐成瞭朋友。

  今天是田七的生日,如果沒有意外,其團夥中的全體成員都將為其祝賀,而根據田七好色成性的特點,吃過酒後其必將到夜總會亂搞,所以專案組將次日兩點定為收網的時間,這傢夜總會定為預備抓捕的地點。

  這晚十點剛過,秦楚濃裝艷抹,一身坐臺女打扮,與一群小姐無聊地等待著客人的光臨。十一點過後,客人們逐漸多起來。於是,小姐們便一個個地被客人點走。因為她與田七有約,沒有出來應點,與另外幾個田七看好的小姐一起無聊地說笑著打發時間。

  快到十二點瞭,喝的一身酒氣的田七等七八個人,大聲喲喝著走進瞭早已預選好的大包間。這田七長的並不特別高大,上中等身材,卻一身鍵子肉,留著光頭,一雙細長的小眼睛,永遠那麼瞇著,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壞氣,眉角處一道七八公分的鬥毆留下的刀疤,則是他在這個流氓團夥中的榮耀。

  老板娘不敢待慢,忙不迭地迎接:「七哥,我還以為你不來瞭,等你這麼久。」

  田七一把扯住老板娘:「怎麼,想我瞭?」

  說著摟住她,在那化瞭濃厚的脂粉的老臉上親著。

  「喲……討厭,去,去……好大的酒氣。」

  「哈……上次那幾個妹妹呢?」

  「等著你呢,你七哥總是不來,人傢都等急瞭」,老板娘說著,差人喊出瞭秦楚等幾人。

  「噢……帥哥哥……來,抱抱」,幾個小姐蜂擁著迎過來,圍住田七等人,撒嬌地叫嚷著,亂成一團。

  秦楚沒有象其他小姐們那樣主動和張狂,而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冷冷地看著瘋鬧的眾人。

  田七心裡是一直想著秦楚的,見她一個人坐在那,便甩開眾人,蹭到秦楚身邊,「妹妹,怎麼不吭聲呀?」

  「你說十點來的,這都快十二點瞭,你說,怎麼罰?」

  「哎呀!好妹妹,你說怎麼罰就怎麼罰,行不?」

  說完招呼服務生,「來酒。」

  大傢開始喝酒劃拳擲色子,大包廂裡亂成一團。

  五瓶洋酒喝光瞭,被燒的欲火難耐的男男女女們又走下舞池,瘋狂地跳起來,不時地做著各種下流的動作,幾個流氓瘋狂地吼著,扭動著苯拙的腰身,面與面緊緊貼在一起,在小姐們的身上亂摸著,不管節奏也不懂節奏地亂舞著。

  這其中,有一對姐妹花的對舞,漸漸地壓住瞭群芳,令在場男男女女都蔫蔫地離開瞭舞池。這二人是在校大學生,是一對表姐妹,都有著同樣惹火的身材和較專業的舞蹈功底,隨著勁暴的節奏,二人的的腰身象蛇一般柔軟而狂放,弄的人人心癢癢的,不時引來一群流氓的大聲喝彩。

  秦楚原本並沒打算跳舞的,看到二人跳舞跳的如此瘋狂,心底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她也是女人,更是一個不服輸的女人,即使是做小姐,哪怕隻是為瞭臥底而扮成的小姐。出於這個欲念,便也下到池子裡,瘋狂的舞起來。

  那對姐妹花或許是受到瞭挑戰,或許是為瞭壓倒這新來的威脅,於是改變瞭花樣,跳起瞭更加性感的熱舞。她們一會相對搖擺著互磨著雙乳,一會上下配合著做著舔陰秀,並不斷地與坐著的眾流氓們露骨地挑逗,或劈開大腿,將腳舉到哪個流氓的肩上或頭上,或舉著雙乳,壓到誰的臉上,有好幾次,二人的腳甚至踩到幾個流氓的臉上,引起一陣呼哨。

  盡管是扮作小姐,秦楚仍囿於自己的身份,因而不便於做更性感的動作,於是有些不快地走下臺來。那姐妹二人看到她退場,則更加得意忘形,繼續著她們挑逗的動作。

  秦楚被田七抱在大腿上坐著,然後倒瞭滿滿一杯酒,舉到她的唇邊,喂到她口中。秦楚含住一大口酒,沒有咽,而是轉頭對著他,用雙手搬動著田七的腦袋,將那口酒吐進他的嘴裡,田七咽下去,誇張地迷起雙眼做著淘醉的表情,「啊……好美……」

  那姐妹二人舞著、舞著,突然,雙雙向著秦楚走來,圍住她,那名叫麗麗的小姐坐在田七的另一條大腿上,與她面對面貼在一起,用她那對巨乳,相對著秦楚的雙乳,轉動腰身,摩擦起來。秦楚從沒有過和女人這樣,她欲掙脫,但後面那名叫波波的姐姐卻撲到她的背上,雙臂抱住她,用嘴向著她的耳朵裡吹著氣,並用嘴唇吻向她的脖脛、臉腮,田七也用雙臂箍緊瞭她的細腰,使她動彈不得。

  她有一種受到挾持輪奸的感覺,但原始的感覺卻又令她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感,她的眼睛迷離瞭,身子完全松馳地任由三人擺弄著。

  但畢竟這不是她的道德觀念所能夠接受的,那種快感隻是經過瞭一小會,道德的力量便占瞭上峰,她強迫自己,先是掰開瞭波波的雙臂,然後雙手向前,推開瞭麗麗。姐妹二人卻並不惱怒,而是開心地壞笑著,那名叫麗麗的妹妹還伏在她的耳邊一點也不壓仰聲音地對她說:「寶兒姐你的瞇瞇好大呀!」

  她再次被激怒,大聲地對她吼著:「躲我遠點!我不是那種人!」

  「哎呀姐姐不生氣嗎,妹妹喜歡你嗎!」

  那麗麗卻死皮懶臉,仍往她的身上蹭,一旁的波波則拉起她的手,對她說:「姐姐我們跳舞吧。」

  她象是被什麼東西牽引著,本想甩開二人的,但卻仍然鬼使神差地隨著二人下到舞池子裡。二人一左一右將她夾在當中,做出更加下流的動作。秦楚被那音樂刺激著,也被那烈酒刺激著,也被那二人刺激著,便也隨著節奏配合起來,三個魔鬼般的身材,身子貼著身子,胸脯貼著胸脯,嘴唇貼著嘴唇,極瘋狂地扭著。

  有好幾次,那姐妹二人還蹲下去,將臉湊到她的襠部,伸出舌頭做著舔的動作。

  看傻瞭眼的流氓們又是瘋狂地叫喊,有幾個甚至跑到舞池中,與三個美女一起摩擦。

  過瞭又一會,終於,秦楚從那高聳雲端的快感中再一次強迫自己走下瞭舞池。

  而二人仍在狂舞著。她借機向每一名流氓勸酒,特別是田七,將一幫人灌的個個雲裡霧裡東倒西歪。

  一點五十分瞭,秦楚說還要點小吃,便叫上一個田七的手下兄弟,來到瞭夜總會的超市裡選購。在超市裡,與兩名假扮玩客的一男一女偵察員發出瞭準時行動的暗號。

  兩點差一分鐘瞭,秦楚借用電腦選歌的理由,坐到瞭包間的一角,這樣在行動開始的時候,她便可以背靠墻壁,少去瞭後顧之憂。她一邊操作電腦點歌,一邊悄悄地將剛剛從偵察員手中拿到的七七式手槍握在手中。

  「不許動!」

  一聲大吼,幾名便衣持槍沖入包間。包間裡的人差不多全喝的半醉,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二十幾名特警全部控制住。

  因為沒有出現意外的情況,按原定計劃,秦楚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是和幾個小姐一起,被二人一銬地銬住,押上瞭警車。

  與秦楚同一副手銬的是波兒。和其他的小姐不同,她看來是第一次遭遇這樣的打擊,當時就嚇的說不出話來,後來則一直以淚洗面。那個叫麗麗的妹妹,似乎比她顯的堅強,隻是默默地不作聲。

  他們早已獲知,這幾個小姐,隻是坐臺賣淫而已,與田七一夥並無關系,而其坐臺的證據,也早已通過錄像獲取,基本上沒什麼再需查證的,辦公室又實在不多,秦楚和她們七八個一起,便隻是堆成一堆地關進瞭支隊的一間小會議室,而並沒有分開關押。

  因為治安支隊的民警也多數抽去參加行動,當晚的警力便極其有限,隻有二名民警,將幾個小姐一個一個地帶出去訊問,而沒得到上級新的指示,誰也不敢自做主張暴露秦楚的身份,所以盡管已經問到瞭第三個,卻仍然沒將秦楚帶出。

  她便仍然與餘下的幾個小姐蹲在小會議室的地上,等待著提訊。幾名小姐中,有幾個有過被抓經歷,便並不太在乎地悄悄議論著,而多數則嚇的全身發抖,尤其是那叫波波的,因為擔心被學校知道瞭要被開除,所以特別地悲觀,都害怕地哭出聲來。

  那叫麗麗的蹭過來,攥住她的手安慰著:「姐不要哭嗎,哭有什麼用嗎!」

  一個曾受過處理的小姐說話瞭,「哎呀有什麼大不瞭的嗎,也就是拘留十來天,大不瞭勞教,反正罰款我沒有。」

  聽這麼一說,波波更怕的歷害,失聲叫起來:「啊!要是……那我們學就上不成瞭呀!」

  她這話明顯地感染瞭麗麗,她的眼淚也湧出瞭眼眶,焦急地對那位有被抓經驗的小姐問道:「多交點罰款行不行呢?」

  「怎麼不行,你要是有關系,罰點款,或者私下送點錢,也許什麼事都沒有。」

  另一名小姐十分老道地給她出主意。

  這時,一個民警從門口走過,等的不耐煩瞭的秦楚叫起來:「彭宇!」

  那名民警停下腳步,看著她,又掃瞭一眼其他的小姐,再看瞭看她,什麼話也沒說,又走開瞭。沒得到命令,他也不知該不該當著幾名小姐的面公開秦楚的身份。

  但秦楚的這個舉動,卻讓那姐妹二人如同溺水的人抓住瞭一顆救命稻草,那波兒一下子用左手抓住她的手腕,「寶兒姐,你認識裡面的人呀?到時幫我說一下嗎,不拘留行不行,到時我會感謝姐姐您的。」

  那妹妹也蹲到秦楚的身邊,用同樣的話求助於她,正在她不知說什麼是好時,一名女民警過來,什麼話也沒說,抓住秦楚手上的銬子,將她帶瞭出去。

  走的離那間房子稍遠,那女民警才將她的手銬打開,秦楚一邊撫摸著自己的手腕,一邊小聲地抱怨:「怎麼等這麼久哇?你們要銬我一晚上嗎?」

  「領導沒說話,我們誰敢公開你的身份呀!」,說著又拿起秦楚的手腕,笑著看瞭看,「銬出印來瞭,對不起呀!」

  秦楚嘆瞭口氣,說道:「分開候問不就是瞭嗎,不動腦子,真是的!」

  她來到刑警支隊正在突審田七等人的專案組,急切地詢問起田七案子的事來。

  局長見到她,隻是緊緊地握瞭她的手,「小秦!一個不差,大功告成,祝賀你!下面的事讓老馮他們去問,你們支隊留下的幾個人,把那幾個小姐問一下,你就先休息吧。」

  她回到治安支隊自己的辦公室,因為仍在極度興奮中,也不想睡,也沒來得及洗澡換衣服,就找到正在訊問小姐的那間辦公室,走瞭進去。辦公室裡一男一女兩名民警正在訊問那名叫波波的小姐。波波見她一個人連手銬也沒戴地走進來,以為她必定是有關系而免遭處理,也忘記給民警報告便站瞭起來,失聲地哭著叫她:「寶兒姐姐!幫我求求叔叔姐姐嗎!別拘留我呀!」

  秦楚不說話,而是直直地看著她,傲慢地掏出警官證,舉到波波的面前。波波一看那警官證,一下子又蹲瞭下去,傻瞭。

  一旁的民警開口瞭:「看清楚瞭,這是我們的領導。」

  波波臉上寫出焦急而又害怕的表情,看看她,又看看那民警,又低頭,最後,仍然再次抬起頭,對著她求道:「饒我這一次行嗎?要是讓學校知道瞭,肯定要開除我。」

  看著幾小時前還在和自己搶風頭的小姐,象受驚的小貓一樣蹲在自己的腳下,她有瞭某種戰勝者的驕傲。

  波波揚起臉,睜大一雙可憐的大眼,看著她,問:「能不能光罰款不拘留呀?」

  那民警冷笑道:「看來挺有錢的嗎!你想出多少?」

  盡管波波也聽出這話的揶揄成份,但仍天真地回答:「隻要別讓學校知道,叔叔姐姐你們多罰點嗎,我讓我舅舅馬上給交過來」,她看瞭一眼三人的臉色,又小聲地補充:「我……不要收據也行」。說完,又揚起小臉,撲閃著一雙寫滿可憐的毛絨絨的淚眼,看一眼那男民警,又轉頭看一眼秦楚,再看一眼那女民警,又再轉頭看一眼秦楚,眼神中充滿強烈的期待。

  這時,外面有人喊,那名男民警走出房間,房間裡僅剩下秦楚和一個年輕的並不多問話的女民警。見機會有瞭,波波一下子雙膝跪瞭下去,哭著抱住她的雙腿,揚起頭,「姐姐!得罪您的地方您別生氣呀!都是我混蛋!」

  說著,還用戴著手銬的手將自己的一個金戒指取下,一邊膽小地看著她,一邊慢慢地試探著向她手中遞過來。

  「拿回去!蹲好!」

  秦楚抬起膝蓋,將她踢開,大聲喝斥:「你也配做大學生,無恥!」

  波波沒蹲穩,一屁股坐在瞭地上。直到這個時候,包括波波自己在內的幾個人才發現,她蹲著的屁股下面,已經汪瞭一灘尿水。不知什麼時候,她被嚇的小便失禁瞭。

  秦楚大概沒認識到在夜總會那麼張狂的小姐波波居然會如此膽小,而以為她是故意的,所以怒斥道:「不老實,讓你給舔瞭。」

  說完,她低下頭檢查那名剛剛從警校畢業的女民警做的訊問筆錄,並小聲地對她糾正著幾處錯誤。

  「你在幹什麼?」

  那名年輕的女民警突然大喊起來。她重新抬起頭,卻發現那波波,正跪伏在地板上,將嘴唇貼著地面,而那灘尿水,則被吸吮的僅剩一片濕跡。

  「惡不惡心呀你?」

  那女民警斥責她道。

  秦楚說要她舔尿的話,隻是一句警告,並沒有讓她真的舔。然而波波卻真的舔瞭,這顯然令秦楚二人感到驚詫,她呆呆看著她,好一會,然後冷冷問道:「味道好嗎?」

  「姐姐……隻要您放瞭我……讓我做什麼都行……」

  秦楚不想再說話,猛地起身,甩瞭一下長發,走瞭出去。

  不錯,她原先對姐妹二人,的確有一種敵意,但也不過是一時之憤。出於挽救的目的,在上報審批的意見書上,對麗麗與波波沒有采取行政拘留,而隻是單處罰款2000元。

  按說,如果就這麼完事瞭,譚波胡麗兩姐妹也許會出色地完成學業,成為安份守法的好公民,秦楚也會平靜地過著她以後的日子,但後來的一樁小事,卻導致她睹著氣將其追瞭刑,從而改變瞭胡麗也改變瞭她日後的生活。

  那是抓捕後當天的中午,慶功宴上,一個平時說話辦事就離譜的同行,告訴她說局裡有人議論,說之所以別的小姐不是勞教便是拘留而獨獨對那二姐妹隻處罰款,是因為她與姐妹二人有著不同尋常的關系,甚至說成是同性戀關系。聽到這消息,正在積極打造個人形象爭取進步的她,如五雷擊頂,立馬就到法制科取回瞭有關二人的卷宗重審。

  而就在此時,她又同時收到幾個好朋友的電話,包括法制科長和局裡的副政委,都是建議她不要改變原建議的,這讓她誤認為他們都是在認可她同二人的私下關系,是出於對她私生活的關心才出此建議的,離婚獨居帶來的心理上的脆弱與敏感,給生性倔強的她對審理此案造成瞭壞的影響。

  她帶著一種急於想洗清自己的心態親自提審二人。先帶來的是波波。

  「有沒有其他犯罪事實,或知不知道其他人的犯罪事實,說出來,爭取立功。」

  這基本是套話,但急於想立功以便盡快出去的波波卻象是突然抓住瞭一線希望,迫不及待地問:「我要交待瞭,能放我出去嗎?」

  「那要看你表現瞭。」

  「田七還把兩個人打傷過,還要他們出瞭兩萬塊錢才放的人……」

  原來,在一次坐臺時,波波的手機被一個小流氓偷走,於是她給田七說瞭。

  田七在第二天便找到該人,將其和另一同夥綁架到一個農傢樂,一頓暴打,並要其同夥送來二萬元才放瞭人。這兩個小流氓後來在醫院住瞭十多天,才能下地走路。波波交待,整個過程,她和麗麗都在場,但她隻是打瞭那流氓幾個耳光。在交待麗麗的行為時,她吞吞吐吐地說出她曾用別針紮過那流氓的乳房,還逼他們學過狗叫。

  這是秦楚意外的收獲,問完瞭波波,一方面立即派人尋找那兩名受害者詢問取證,同時馬上提訊麗麗。

  但麗麗則比波波頑固許多,費瞭半天勁,才象擠牙膏似地將那起綁架案交待清楚。筆錄做完,要其簽名按手印時,麗麗卻又猶豫起來,反復看瞭那筆錄後,又提出意見:「我隻是要他下跪,是他自己要磕頭的。」

  那名民警看瞭看秦楚的臉色,秦楚示意她修改。

  麗麗卻又提出:「我沒往他嘴裡吐痰,是吐在地上的。」

  「那是誰讓他舔的?」

  那名女民警問。

  麗麗不說話。

  「說呀,誰讓他舔吃地下的痰的?」

  胡麗極不情願地說:「我……」

  於是又改。

  接著胡麗又糾正:「我沒用塑料棍通他的尿道,是用喝可樂用的塑料軟管捅的。」

  又改。

  麗麗還說:「他身上的傷不是我一個人打的,我打的很輕……」

  一直沉默著的秦楚終於說話:「有點狡呀你!」

  說完直直地盯著她看,麗麗和她對視瞭一眼,低下頭小聲地嘟嚷瞭一句:「本來是這樣的嗎。」

  秦楚舉起手,「啪!」

  地一耳光打在她的臉上。挨瞭打的麗麗充滿著仇恨地看瞭她一眼,雖然隻是一眼,卻充滿瞭仇恨。

  這更加激起秦楚的怒火。和主城區的警察不同,在農村當瞭兩年派出所長的她,豈能讓一個賣淫小姐如此地挑戰,她直直地逼視著她,「你挺不服氣呀?」

  麗麗的臉正火辣辣地疼著,疼痛使她忘記瞭自己身處的環境,從沒吃過虧的她也並不知道大難即將來臨,所以小聲回瞭一句:「我怎麼不服氣嗎?」

  說完還翻著白眼又看瞭秦楚一眼。

  這讓秦楚更加難以控制自己,她用一支手揪住她的下巴,用另一支手對著胡麗的臉,「啪!啪!啪」地左右開弓連打瞭幾下,然後直直地看著她。

  胡麗挨瞭打,低著頭,胸脯一鼓一鼓的,鼻子裡粗粗地出著氣,一股殷紅的血,從她的鼻孔裡無聲地流出,流過嘴唇,流到下巴上,又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地上。

  「簽字,寫上『以上內容我看過,與我說的完全相符』,然後按手印。」

  麗麗接過那份筆錄,盯在最後兩行剛剛加上去的一句問答,那句問答這樣記錄著:「問:你的鼻血是怎麼回事?

  「答:進門時不小心撞到門上流瞭血。」

  她抬起頭,就看到秦楚的眼睛仍然直直地看著她,她的嘴唇動瞭動,沒說出聲來。

  「看清楚瞭,看看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改的沒有。」

  麗麗略停頓瞭半分鐘,才緊緊地閉著嘴,用戴著手銬的手將唇邊的血擦瞭擦,按照要求寫上瞭:「以上內容我看過,與我說的完全相符。」

  然後簽名並按上瞭手印。

  秦楚仍在氣憤地盯著胡麗看著。胡麗也知道她在盯著自己,隻是低著頭,仍然用鼻孔粗粗地吐著氣,間或擦一下仍然在不斷湧流的鼻血。那年輕的民警不知怎麼繼續下去,屋子裡一下瞭靜瞭下來。

  過瞭好幾分鐘,還是胡麗開口瞭,「對不起,我錯瞭,我……態度不好。」

  說是這麼說,但那稚氣的小臉上,卻仍然滿含瞭委曲與憤懣。

  筆錄做完,二人被刑拘。

  可就在當天的晚上,秦楚就清楚她弄錯瞭。傳說中的同性戀,隻是根據監控錄像中她同那姐妹跳貼身性感的熱舞而無聊的推測而已,並沒更多人相信。那些眾多電話中的建議,也都是二姐妹傢人疏通關系後的求情而已。這讓她的心情變得多少有瞭那麼一點沮喪。

  到瞭傢中,一個並不密切的朋友,帶瞭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那姐妹二人的舅舅,一個承包瞭渣場而發瞭點小財的人來到瞭她傢。那舅舅不會說什麼話,隻是反復強調工人傢的子女考大學有多麼的不容易,拘謹地坐瞭不到五分鐘就和那生意人一同離開瞭。待他們離開後,她才發現,那舅舅坐過的沙發縫處,塞瞭一個信封,裡面是兩萬元錢。她感覺受到侮辱,發動起車子想去找那位朋友。開出不遠,卻發現那舅舅還在路邊和兩個女人嘀咕著什麼。路燈下,那兩個女人的打扮十分的顯眼,那是下崗的工人或進城的農民工們用廉價的化妝品化的裝。她將車停在他們身邊,把那裝滿瞭錢的信封甩給瞭那舅舅,待她聽那舅舅說這兩個女人便是二姐妹的媽媽時,她說瞭句代價極高極難聽的話,「有其母必有其女。」

  然後猛地轟瞭油門,將車開走。

  「不就仗著她爸爸是廳長嗎,那也不該罵人呀!」

  兩個女人望著一溜煙遠去的車子憤憤地說。

  那舅舅勸著:「算瞭,算瞭,隻要孩子不耽誤學業,就好。」

  「真的沒事嗎?」

  女人仍然擔心地問。

  「沒事,李科長、張政委,還有秦政委的媽媽,都說通瞭。小麗她們的事說大就大,說小也小,處個罰款也算是處理瞭」,說完又象是勸二位姐姐,又象是自言自語地說,「沒事瞭。花點錢也值得,隻要不耽誤孩子上大學。」

  還在車上,秦楚就接到瞭媽媽的電話,「楚楚,我給人求個情啊,你辦的那兩個小姐,能寬就寬,隻要不違規,盡量從輕,好不好?年輕人,還要讀大學,工人傢的子女能考上重點大學不易……」

  「哎呀媽媽你別管,煩著哪!」

  她的確煩著,不過此時的她,已經準備去找那法制科長再次撤回自己的意見的。但約定等著她的科長卻臨時有事瞭,她又驅車去法制科,但值班的民警又恰恰是一個她特別不喜歡的五十歲女民警,她又猶豫瞭。為這麼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改來改去的會令人覺的她做事太不嚴肅,或太沒主見,而且對她們追刑也並不冤枉她們,便又將已經決定好瞭的想法取消瞭。

  對她來說,這的確是小事一樁,尤其是和成功的喜悅相比,這更是微不足道的。田七流氓團夥是項文黑社會組織中的重要組成部分,該團夥的一網打盡,為破獲項文黑社會集團主案,撕開瞭口子,順利地取得瞭成功破獲項文黑社會集團的勝利。

  破獲如此大案,省市兩級自然都要大作一番文章,於是,決定在省體育館召開萬人大會,對項文一夥進行公捕。此時的秦楚,又被抽調到宣傳辦,負責策劃這場聲勢浩大的公捕大會。

  能夠確定的項文黑社會團夥共二十多人,宣傳辦負責人逐個看瞭這二十多名嫌犯,是清一色的光棍,便遺憾地說,要是能點綴兩個女人,宣傳效果就更好瞭。

  於是幾個人開始在與項案有關但未劃入黑社會團夥中的嫌犯中暮色。從與項案相關的親密程度上看,首先選中的是項文的兩個情婦,但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是,項文這人似乎有著與眾不同的偏愛,兩個情婦都比他大好幾歲,而且都其貌不揚,講究視覺效果的宣傳辦主任說,光有這二人不行,長的沒有吸引力。大傢開始拋開案情,而全從宣傳效果上選,毫無爭議的,譚波、胡麗姐妹入選瞭。

  大會確定在國慶節前兩天召開。29日這天,秦楚挑選瞭四名體貌俱佳的女民警,來到看守所提譚波胡麗二人。

  二人被值班的看守民警帶出,忐忑不安地站在前臺大廳裡,等待著不知是吉還是兇的發落。這也是二人被關押後的第一次會面,二人互相對望著,胡麗忘記瞭管教的規矩,張嘴小聲地喊瞭一聲:「姐姐……」

  「不許講話。」

  押著她們的一名女民警喝到,二人便不再開口。

  看守所長對著秦楚半開玩笑地說:「聽你的吩咐,人交給你瞭。」

  秦楚帶來的一名女警走到二人對面,「聽著,今天對你們進行公處,你們要好好配合。」

  邊說邊給二人上銬。

  二人似乎仍然沒能完全聽明白,仍舊睜大雙眼迷惑地看著她,好象在詢問著什麼是公處。

  一旁的所長說話:「就是召開群眾大會公開處理。」

  聽到這話,二人都一下子張圓瞭小嘴。半晌,波波哭著說,「不要嘛!以後怎麼見人呀……」

  胡麗沒哭出聲來,卻睜大可憐的雙眼,看著押她出來的那名四十多歲的女管教,輕輕地搖頭。

  「帶走!」

  秦楚下令,四名女警兩個架一個,將二人架上警車。

  金杯面包車裡,二人都抽泣著,想求饒,但又沒有機會,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話才能讓這位女政委給予憐憫。

  距大會召開還有一個多小時,二十多名將要接受公處的嫌犯被押到幾間休息室等候。秦楚將那譚波姐妹倆也帶到一間休息室。

  一位穿著整潔的西裝,皮膚白晰的政法委書記色咪咪地湊到暫押兩姐妹的休息室,呆呆地看瞭二人好半天,直到秦楚從外面走進來,才回過神來,悄悄將秦楚拉到一邊,小聲地說:「你不能找幾個比她們漂亮點的民警嗎?你看看,站在那,讓兩個罪犯給壓住瞭。」

  秦楚苦笑著對那書記,「鄧書記,我這可是在全分局挑選的警花,沒辦法瞭,這已經不錯瞭。」

  那書記眼睛死死盯著身穿橘紅色馬甲的胡麗二人,自言自語地,「長的真是可以,可惜瞭!」

  「自找的,怪誰嗎。」

  這是秦楚的話。

  秦楚當著二人的面,對著四名女民警問道:「一會宣佈對誰誰誰進行逮捕時,可不是用手銬,是用警繩捆,你們會不會捆?」

  幾個警花遲疑地看著她,又互相看看,半天,其中的一個才吞吞吐吐地回答:「在警校時學過,但一直沒捆過……」

  秦楚有點不耐煩,也有點急,打斷她的話,「趕緊,捆幾回練一下。」

  又走到一個武警少校面前,嘀咕瞭幾句,立刻便有兩名武警士兵走過來,為四名警花教授如何捆綁。

  譚波和胡麗二人,先是被那兩名年輕健壯的武警士兵捆綁,兩名士兵一邊捆一邊解說:這要怎麼怎麼捆……那要如何如何用力……這繩扣應該怎麼怎麼系緊……那繩套應該預留在什麼什麼地方……

  兩人的手特別有勁,抓住二人的胳膊就象抓著一把面條似的。譚波與胡麗二人就象兩隻被老貓逮住的兩隻小老鼠,一絲反抗的意識也不敢有地任人擺弄著,完守全全地當做道具一般。

  因為疼痛與難受,姐妹二人不斷地小聲呻吟,露出難受的表情。

  幾個早早到來卻無所事事的媒體記者圍過來,象是看什麼表演似的,近距離地圍觀兩名武警的現場教學,有幾個還舉起相機、攝像機,對著他們拍攝。

  那白晰漂亮的鄧書記一直在旁邊看著,腳跟象是被什麼東西拴死瞭,一動不動。

  這時,進來一個戴著深度近視眼鏡的年輕人,手拿一個打印好的紙稿,一個一個地走到每一個嫌犯面前點名。當走到胡麗二人面前時,卻一下子愣住瞭,想問她們,卻隻說出半句話,「你們怎麼……」,後面的話就卡住瞭。半晌,才註意到瞭鄧書記和秦楚的存在,猶豫著看著二人,膽小地小聲問道:「她們……不是不需要參加公處嗎?」

  秦楚沒張嘴,那一身正裝的書記開口瞭,他拉過那個年輕人,小聲地說,「是這樣,秦政委他們覺得,二十幾個全是男的,從宣傳造勢的角度看不理想,所以才建議臨時加進來的」,說完又補充到,「你們趙院長知道。」

  他們的對話全被譚波姐妹聽到,二人驚訝地互相看瞭一眼,然後一齊下意識地向著秦楚投去仇恨的一瞥,卻正與秦楚的目光碰到一塊,便害怕地躲過那眼神,低下頭去。

  但二人的表情和眼神還是讓秦楚感覺到瞭不快,她走近正在被捆綁著的二人,譚波嚇的使勁將頭埋下,胡麗也用力低頭,卻下意識地將頭向一邊偏去,這微妙的動作侵犯瞭她,她站到瞭胡麗的面前,「你想看什麼?想說什麼?」

  胡麗仍舊低著頭,不說話,秦楚怒火中生,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使勁地將她的臉抬起來,雙臂反剪的胡麗,好看的俏臉蛋被秦楚抬的幾乎揚到天上,大概秦楚的用力過大吧,一直不張口的她終於小聲地,「我……沒……」

  當著眾多媒體記者的面,秦楚不好多做什麼,狠狠地看瞭胡麗半晌,才松開手。

  那鄧書記仍在欣賞著二人被捆綁的好戲,又對秦楚說:「還是你們的主意好,要是按照原來的方案,缺瞭這兩個女的,從新聞運作的角度講,還真的會少瞭許多亮點」,說完又直直地看著秦楚,「小秦,我看你挺有新聞頭腦呢。」

  秦楚沒吃早飯,此時正含著一支吸管吸著鮮牛奶,看瞭一眼正在吟叫的姐妹倆,然後轉過臉對著那姓鄧的書記,「那你把我調電視臺工作吧,不想當警察瞭。」

  「哎!有這個想法,不過,警察還是要當。」

  那書記認真地對秦楚說。

  武警將二人捆好瞭,又松開,然後是四名女民警學著捆,還別說,沒用幾下,幾個警花就掌握瞭,隻是由於力氣畢竟不如男人,捆綁的並不算緊,於是那兩個武警又一次重新捆綁二人。兩個武警太有力瞭,捆的二人的臉上都冒出瞭汗水,雙眼也滿含瞭淚花。

  「噢……好疼啊……輕點……哥哥……」

  秦楚走到四名警花面前,仍舊毫不避諱正在一邊垂立著的姐妹二人,說:「到時,不論是押解,還是上綁,動作要狠,捆的要緊,一定要把她們的威風殺下去,明白嗎?」

  一邊說,還一邊從譚波的背後抓住緊緊反綁著的雙臂,用力地向上提著,「看看,這麼松怎麼行。」

  一個年輕的高個子警察走過來,大聲喊著,「大傢都聽著,現在開始按照大會的程序走一遍,大傢快點。」

  二十幾個等待逮捕的嫌犯被一字押解到大會主席臺上,將其兩臂控制,將頭按低下去,使整修人呈大蝦狀等候處理。一個負責整個大會協調佈置的政治部副主任開始模擬著宣讀,每宣讀一個嫌犯的名字,便有兩名民警將其架著跨前兩步帶出隊列,聽候宣讀逮捕,在宣讀到「執行逮捕」幾個字後,負責押解的民警便掏出事先準備好的警繩,現場對所押之人進行捆綁,捆綁過後,便將其按住在主席臺上一動不動地等候其他的嫌犯的宣讀。

  譚波和胡麗按照秦楚的佈置,被安排在中間略靠後的位置,但那副主任在宣讀時,因為事先並沒有二人的公處計劃,竟然越過二人繼續宣讀下一個人的逮捕令瞭,這樣就使得二人被遺落在後面幾步遠處。

  看到這一幕,有點慌張的秦楚走上臺去,將一張寫著什麼字樣的紙交到副主任手中,並小聲地嘀咕瞭幾句什麼。

  譚波姐妹也發現瞭這一問題,即在她們以前,都是按照隊列的排序依次被帶上前排的,可掄到她們時,卻是排在她們後面的人被帶上前排,聽侯逮捕令和被捆綁。本來在她們前面的人已經被宣讀逮捕時,她們已經繃緊瞭神經,可當模擬主持人越過她們而宣讀她們後面的嫌犯時,她們在感覺到詫異的同時,那種本能的幻想又一次在心中燃起——啊!也許公安真的搞錯瞭,或者那個令人憎恨的秦政委的讓她們亮相出醜的計劃沒能被她的上級通過,也許她們能夠躲過這一次當著上萬群眾和她們的同學校友被公開逮捕的災難,啊!要是真是天爺爺開眼瞭。

  她們那幼稚的幻想在火熱地燃燒著,情不自禁地違反瞭四位警花的控制,抬起頭來,向前看去,卻恰好看到秦楚正在那政治部的副主任跟前耳語著什麼,接下來,便聽到那令二人感覺到天塌般的聲音——那副主任明顯陌生地開始宣讀她們的名字,於是,潭波和胡麗被先後帶上前去,與已經被捆綁的結結實實的、已經被宣佈逮捕的眾嫌犯站成一排,之後又是逮捕令……又是捆綁……

  排練完畢後,一幫人又被押回到原來休息的位置。

  副主任對這次排練很不滿意,很光火,一連說出瞭七八個存在的問題,要求負責押解的民警必須在正式大會上徹底解決。

  以秦楚為首的幾個負責人緊急商議一下,於是分頭糾正剛才副主任提出的問題。她走到負責押解譚波與胡麗的幾名女民警跟前,強調:「一會大會上,當宣佈她們的名字時,押著她們跨前兩步,然後把頭按低下去」,說著示范地一手抓住胡麗被綁在身後的胳膊,一手掐住那嬌嫩白晰的脖脛,狠狠地向下壓去,一直將其身體壓成九十度,再將那壓住脖子的手揪住胡麗的馬尾長發,用力地向後揪起,使其臉面對著正前方,然後對著幾個警花說,「要把她們壓低些,把她們的氣焰打下去,知道嗎?」

  幾個警花點頭。秦楚又要幾個女民警做一下,於是,四個美麗的警花分別按住譚波與胡麗,學著秦楚的樣子做瞭一遍。

  一邊做著,一個女民警小聲地笑瞭笑說,「這怎麼有點象文革時的批鬥會。」

  「別動,就這樣,好……」

  一個記者對著被強按著低頭彎腰撅著的胡麗按下快門。

  一個記者帶頭,又有幾個記者「噼哩叭啦」地跟著拍起照來。

  胡麗被擺弄著,身體彎的象隻大蝦,臉卻被迫揪得向前抬起,連續的羞辱與痛苦,使這名倔強的19歲女孩再也不能繼續堅持著她的剛強,終於無聲地哭瞭,眼淚「叭噠、叭噠」地滾落到地上。

  一群人就這樣說笑著,無聊地等待著大會的開始。

  領導們的架子太大瞭,或者說是下屬們的準備時間太充分瞭,一直等瞭一個半小時後,大會才正式開始。

  先是領導講話,公檢法幾傢走程序,宣佈逮捕。和那副主任與秦楚的要求相比,真正的大會進行的十分順利。譚波與胡麗所在的位置也調整好瞭,捆綁的也十分到位,整個大會沒出現半點意外。

  大會用瞭將近兩個小時才開完。在這將近兩個小時的宣判中,譚波胡麗等人就一直這麼呈大蝦狀彎腰低頭一動不動地展示著自己的羞辱與痛苦。

  參加大會的有各界群眾兩萬多人,有的是被指定參加的,有的是自發看熱鬧的,譚波、胡麗二人所在的大學,也受指令派出1000人參加公處大會,這其中,又有二人所在的系、甚至所在的班級的同學。

  沒人能夠關心和註意的是,就在召開大會的體育場的外圈,一對四十歲上下的女人正哭著抱成一團。因為極度的悲痛,她們的全身都在劇烈地抖動著。她們先是站著抱住對方,接著又蹲下去,接著又坐到地上……

  「捆那麼緊……孩子得多疼……多累呀……唔……」

  這是其中一個女人的哭聲。

  又一個女人哭著:「當著這麼多人……還要遊街,孩子以後可怎麼見人呀……」

  二人一邊哭著,一邊拚命地用手捶打著地面,青石鋪成的地面上,漸漸地有瞭血跡,但她們似乎沒有感覺到疼痛,仍然拚命地捶打著。

  這便是譚波與胡麗二人的媽媽,一對同胞姐妹。因為聽說今天要開譚波二人的公處大會,便不聽傢人勸陰地來到大會場的外圍,從始至終地觀看瞭公處大會的全過程。一旁的幾個男子也流著眼淚,勸著二位媽媽,重復地說著要她們別太難過,可卻也找不出其他的更有效的詞句來。

  會開完後,二十多人又被押上卡車,齊齊地站在車廂板處,面對著兩旁人山人海的群眾,將那低垂著的頭與那掛在脖子上寫有其姓名和罪名的木頭牌子展示給大傢。

  車子以不到十五公裡的時速繞城緩緩行進著,馬路邊站滿瞭群眾,好多人似乎仍嫌不過癮,竟然追著汽車一路圍觀,更加地壯大瞭聲勢。

  譚波姐妹的傢人,特別是二人的媽媽,仍然不聽勸阻地要追上汽車。人太多瞭,她們的哭聲被淹沒在嘈雜的聲浪裡。特別是戴有潭波與胡麗的汽車,圍觀的人比圍觀其他車的人更多,起哄的聲音也更大。他們根本擠不到前邊去,也根本沒法讓女兒聽到自己的呼喚。

  但大概有著某種感應,首先是潭波,竟然在萬頭攢動的人海裡看到瞭媽媽、姨媽,還有舅舅,禁不住大聲哭叫起來:「媽媽……」

  之後是胡麗,也看到瞭親人,也大聲地哭叫起來。

  她們的傢人追著汽車,高高地揚著手,高聲地哭叫著……

  但,在鼎沸的聲浪中,根本沒有人註意到他們的哭叫,就連押解譚波姐妹的民警,也似乎全沒聽到她們的叫喊,人們象是過狂歡節一樣地激動著、奔騰著、歡笑著……

  大會圓滿結束,群眾拍手稱快,領導高度肯定,秦楚他們出色完成瞭任務,領瞭獎金,中午又大擺慶功宴,皆大歡喜。

  第二天,果然象那位宣傳辦負責人所預言的,各大報紙都用特大的彩色照片,刊出瞭項文一夥被宣佈逮捕後上綁的畫面,而僅次於項文占據瞭突出位置的,真的就是譚波、胡麗姐妹二人的靚照。畫面上的姐妹二人五花大綁,都使勁地低垂著頭,胸前貼著白紙的大木牌子上寫著犯罪嫌疑人幾個黑色大字,大字下面是她們的姓名,橘紅色的馬甲映襯著二人如花似玉的嬌好的面龐。這張圖片立馬在網上飛快地傳開。

  項文被判瞭死刑。田七有期徒刑十三年。潭波獲刑半年、胡麗被判一年零三個月。秦楚榮記一等功,並成功當選為公安廳與電視臺聯合開辦的《現場》節目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