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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腥風血雨(二)

  藍衣太監一把拉起王六福,作勢要將他拖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他拼命抱住李福順的大腿。

  「李總管……祖宗!奴才交代……奴才交代……別讓我去刑房!奴才確實收瞭兩位娘娘不少錢……可那些錢都是兩位娘娘那邊轉交給禦林軍將軍張德山,說是張將軍事情做得好,娘娘有賞賜!奴才偶爾也會收到兩位娘娘的賞賜,再加上截留一些給禦林軍的賞錢總共……總共二百……不,五百多兩!另外還有禦林軍那邊還能多收好幾千文的銅錢,奴才就和幾個當班的當零花分瞭!好像是娘娘在禦林軍那邊放瞭個大肚子漂亮女人給他們肏,五文錢一次……那個大肚子女人自稱好像叫什麼雨兒……禦林軍肏完之後就會洗幹凈送回去……」

  「哪來的窯姐?」

  藍衣太監聽得面面相覷,李福順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後宮妃子勾連禦林軍將軍,她們敢做什麼李福順可不敢想象!禦林軍是拱衛宮闈的唯一力量,串聯禦林軍,謀反、幹政、結黨營私……每一條都是死罪!宮裡來來回回的東西、人員出入都有禦前司記錄,瞞不過李福順的眼睛!要想把女人送進來比登天還難,這樣的女人隻能是宮內原有的,再加上她自稱雨兒……

  「不對……這不對勁!」

  雖然現在還是大冷天,可一時間李福順的心顫得厲害,渾身上下全是因為驚懼而出的冷汗。懷孕、自稱雨兒的隻有一人符合,那就是龍靈妃韓煙雨!一般來說沒人敢膽大妄為到如此地步,要是韓煙雨故意被人送到禦林軍那邊當公妓,禦前司卻什麼都不知道,這就是在打禦前司和他李福順的耳光!

  事到如今,隻能派人去摸摸底!

  「給雜傢派人去後宮!」

  李福順開口道:「派你們信得過的!今兒個皇上可沒有翻牌子,找個由頭,去後宮瞧瞧!看看龍靈妃、夕妃、瓊妃是否都在自己的殿內!不管她們有沒有在,都回來向雜傢稟報!」

  「是!」

  兩名藍衣太監扣頭,迅速起身離去。

  「雜傢再問你,除瞭張德山,夕妃和瓊妃還有沒有見過什麼人?」

  「說!」

  王六福眼睛亂轉,李福順站起身走到王六福身後,圍繞他走到後背,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他,聲音突然拔高,震的王六福一個趔趄。

  「有……祖宗!前幾天有人偷偷來見過夕妃和瓊妃……而且還是個男人!但是這個事情,奴才是聽夕妃身邊的侍女說起那人的樣子,並沒有親眼見過!」

  李福順聞言,心中一震:「什麼男人?長什麼樣?」

  「侍女說那個人中等身材,挺年輕的,穿著便服,就是沒看清臉!不過此人來後宮是被一群黑衣人接來的,走也是黑衣人接走的,說是密調室在宮內辦事,不許她們出去亂說!而且她講,那天她偷偷瞧瞭一眼那個人的背影,發現那人便服下有一塊帶金穗子的雕龍玉佩!」

  「雕龍……玉佩!」

  這東西李福順可熟悉得很,他曾經為梁世宗的玉佩換過新的金穗!這玉佩乃是正面雕龍,背面刻有「候」字,又帶瞭金絲的穗帶。但這塊玉佩一共隻制作瞭兩塊,一塊在梁世宗手裡,而另一塊……

  「是太子!」

  李福順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若是這樣,太子已經偷偷返回宣泰城!那些黑衣人十有八九就是保護他的密調室密探,可見太子掌控密調室所言非虛!那夕妃和瓊妃勾連禦林軍就說得通瞭,若沒有太子在她們身後支持,她們根本不敢這樣做!

  而且,一個更可怕的想法縈繞在李福順的腦海,太子候紀能隨意出入後宮,除瞭密調室幫忙遮掩,恐怕夕妃瓊妃早已與太子有染!

  「總管,有緊急事務稟報。」

  李福順一抬頭:「進來!」

  門「砰」的一聲被推開,進來的藍衣太監頭發上還有水漬,顯然很急,一進禦前司便跪倒在地。

  李福順輕輕抬手:「何事?」

  「李總管,派往城西頭那大湖的人馬已經回返,湖裡確實撈上瞭屍體,但不是范府說的傢奴!而是工部侍郎王敬直及其夫人、兒子、老母的屍體。據仵作初步判斷,這四個人至少已經死瞭三天!」

  李福順面色瞬間凝重起來:「可確認身份無誤?」

  「確鑿無疑!」

  藍衣太監點頭道:「與屍體一起拋入湖中的的還有他們的隨身物品,包括王侍郎的隨身私印。若是沒這些東西,屬下恐怕也不好判斷!」

  李福順沉默片刻,心中暗自思量,王敬直在朝中雖非清流一黨,但其正直敢言,曾多次觸怒權貴,已經遊離於官場邊緣!如今慘遭毒手,再聯想到范晉卿為太子候紀的老師,與太子十分親密,加上范府拋屍的舉動,這想必就是在為太子排除異己瞭!

  「另外,大人派往後宮查探的兄弟也傳回瞭消息!夕妃、瓊妃、龍靈妃三位娘娘的寢宮空無一人,且被窩冰冷,要麼三位娘娘已經離開,要麼根本沒有回宮!奴才推測,這三位娘娘可能已經……」

  「已經怎樣?」李福順打斷藍衣太監的話,目光如刺,直視其雙眼。

  「已經……失蹤瞭!」

  「沒那麼簡單!她們跑不瞭的,肯定還在皇城裡!要雜傢看,沒內庫養著,她們跑出去哪還有光鮮的日子可過!」

  候紀!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瞭太子。

  恐怕他在前線就已經動瞭竄位的心思!控制密調室,借著密調室的遮掩悄悄回宣泰城,夥同太傅范晉卿殺瞭工部尚書全傢拋屍,排除異己,手段毒辣!又跑到後宮裡染指妃子,進而通過後宮的手段串聯禦林軍!現在呢,人全都消失不見!

  一條條線索串聯起來,許多事已經不言而喻。

  「此事非同小可,雜傢須立即面見皇上,將所有情況如實稟報!」

  李福順瞇上眼,接著猛的睜大:「不行……禦林軍已經不可靠,密調室也不能聽信!隻能相信我們自己!讓禦前司所有空閑之人全都動起來,與雜傢即刻進宮,保護皇上!」

  「總管,這廝怎麼辦?」

  王六福聽突然說到瞭自己,心中一團亂麻,自己是一狠心進宮當的太監,這一次被炮制瞭,恐怕也得不到好,怕是要發配去更臟更累的地方瞭!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時,一隻大手突然扼住瞭他的喉嚨,力氣之大竟將他舉離瞭地面!

  「饒……饒……」

  他想求饒,可扼住他喉嚨的藍衣太監手勁奇大,讓他連聲音也發不出,雙腳在空中亂踢亂蹬,臉色發青,眼珠暴凸。但這樣連掙紮都是徒勞,不多時,已經沒氣的王六福就像死魚一樣被丟在地上,而旁邊的藍衣太監掏出一個麻袋,熟練地將他套瞭進去。

  沒人會記得一個小太監的死。

  ***  ***  ***

  同一時間,宣泰城外。

  天空黑峻,月光稀疏之下,大批士兵從樹林中鉆出,列隊。數萬人的關傢軍在關合的率領下,如一條沉睡的黑龍被喚醒,向著宣泰城的城門進發。他們身著黑色戰甲,手持鋒利長槍,槍尖在稀疏的月光下閃爍著點點寒芒,氣勢洶洶。

  此時的宣泰城城墻上火把通明,守城的梁軍士兵們神情嚴肅,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城外的動靜。他們早已習慣瞭夜晚的巡邏,但當關傢軍的身影逐漸清晰,守城士兵們立刻警覺起來,他們迅速聚攏在一起,嚴陣以待。

  「他奶奶的,怎麼回事?」

  睡眼惺忪的梁軍軍官披上甲,嘴裡問候著某人的祖宗十八代。

  「城外突然有大批士兵接近,不知道是哪部分的!城頭上的拿不定主意,隻能將您給叫醒瞭!」

  「大批軍隊?」

  軍官的睡意瞬間全消,城門已經落鎖,為何現在出現大批不明的士兵來?又有什麼屁事?他可還記得幾天前一群密調室的密探騎著馬就直接闖過來,幸好自己開瞭門,不然腦袋怎麼掉的都不知道!這次,別又來幾個神經病,他可招架不住!

  「城門已經落鎖瞭!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城墻之上,軍官大聲喝道,他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顯得格外響亮。

  關合騎著一匹高大的黑馬,位於整個關傢軍的最前方。他身著黑盔甲,再加上月光稀疏,縱使用火把照都看不清他的面容。隻見他抬頭望向城墻,高聲回應:

  「瞎瞭你的狗眼!本將軍奉皇上之命,前來移防宣泰城,以加強城防,確保皇城穩固!」

  「移防?」

  宣泰城因為是國都的關系,移防沒有其他軍鎮那麼頻繁,往次都隻有一兩千人,軍官看看那黑甲將軍身後密密麻麻的士兵足有上萬人。這陣仗怎麼看都有些不對勁,眉頭緊鎖的他深知移防之事非同小可,必須謹慎對待。於是他繼續問道:「移防需查驗禦批手令!敢問將軍可有禦批手令?」

  「有!」

  關合微微一笑,掏出一張紙來,將那張手令高高舉起:「此乃皇上禦批手令,你可驗看?」

  但是今日月光太暗,那軍官就算是火把照的也看不清,便道:「將軍且慢,禦賜手令事關重大,需屬下下城驗看!」

  「悉聽尊便!」

  隻聽一陣「轟隆」巨響,宣泰城的大門慢慢開啟一條縫隙,那梁軍軍官卻是已經走下城頭跑到關合面前:「這位將軍,事關重大,還請將軍將手令予屬下仔細驗看……」

  那軍官看到關合的臉,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將軍,可下一刻耳邊尖利的破空聲傳來,一支冷箭從關合背後射出,穿過幹冷的空氣,正中那軍官的心口!

  雖然那軍官披瞭甲,可如此近的距離,盔甲對於這樣的利箭根本無用!

  「你……」

  那軍官瞪大瞭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深深插入胸口的箭矢,直挺挺的倒瞭下來,死不瞑目。這會兒他的士兵才發出一陣混亂的驚呼!而僅僅愣神的一會兒,關合大手一揮,後方的關將軍士兵如潮水般湧瞭過去!

  「關城門!快關城門!」

  和那軍官一起下城門的士兵一看軍官中箭,幾聲大呼之後便被關傢軍的士兵下瞭兵器,而諾大的城門哪有那麼快才能關閉?關傢軍從那來不及關閉的縫隙中湧入城門,他們手持刀槍,一擁而上,迅速控制瞭城門各處制高點,將守城的士兵們繳械。宣泰城太平和樂,很久沒遭到這樣的攻擊,守軍更是懈怠,哪見過這種陣仗?城頭的梁軍士兵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驚慌失措,要麼認命般的繳械,要麼紛紛丟棄兵器,四散奔逃。

  「哼,什麼手令?要是你放本將軍進去也就算瞭,本將軍還能饒瞭你!沒想到是個二愣子,還要親自檢查,活該你死!」

  關合將「手令」輕飄飄的丟在那死不瞑目的軍官身上,可這哪是什麼手令,分明是一張無字白紙!

  「傳本將軍命令,首先控制宣泰城城墻和其他三個城門,再控制城內各個要害機關,兵部和軍械庫本將軍會親自前去!奪取這些地方之後,給本將軍把皇城圍瞭,一隻蒼蠅都不準放出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