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糧之事剛過去沒多久,梁軍就迎來瞭息水之戰後第一場大的戰鬥。
戰爭既然開始,是不可能半途廢止的。一路上新募梁軍陸續追上征西大軍,待到新募軍人員齊備,糧秣與馬匹都已經準備好,候紀繼續帶兵向西攻取,頗有馬上將臨津打下的趨勢。
但橫在梁軍前的依舊有一道天險,距離臨津二百裡的一線峽,以及一線峽以西二十裡的小城清河。一線峽是大量西部的防務要地,雖不像息水那般難過,但是一線峽谷底狹窄,兩方則是高山,易守難攻。而清河城雖小,但是卻是西部的重要樞紐之一,有相當的軍事價值,也是去往臨津的必經道路之上唯一的一座城。
「據斥候報,魔軍在一線峽谷口外修築土墻三層,將附近的木寨圍攏,連成數到寨墻。另我軍先鋒已擊潰魔軍小股部隊,魔軍目前已經全數縮入城寨中,作防守態勢。」
蘭俊航將地圖上的幾個點指給關風月看,隻聽關風月道:「兩旁山巒有無探查?」
「回稟關將軍,山巒位置斥候也已探查過。不過山巒上的魔國守軍不多,他們似乎吃準瞭我們不會從兩邊山頭進攻,大部分力量都放在瞭一線峽位置。」姚昊霖道。
蘭俊航冷笑一聲:「又一個不知死活的。這種地勢最適合提前設伏,明明可以將所有力量放在山巒上,這個魔軍守將蠢的可以,竟然將大部分力量放在一線峽中!」
關風月略一思索:「兵貴神速,若是我們讓部分兵力佯攻,大部從兩邊山巒過去,占領制高點,隻要打過山谷,甚至可以在谷口堵截一線峽的魔軍,斷瞭他們的後路,他們便不戰而敗!」
「既然如此,我們兵分三路,戰車不適合上山,中路以我軍戰車、杜松將軍、關合將軍一部佯攻,左路以虎賁軍為先導,劉挺將軍輔之,右路以虎威軍為先導,關睿將軍輔之。事成之後我們在谷口匯合,見機行事,堵截一線峽中之敵!」
「領命!」
眾軍各就各位,即刻出發。
撩開帳幕,蘭俊航卻見外面站著已經快一個月不見蹤影的南絮。
「絮兒,你去哪裡瞭?我連續幾次去密調室那邊,他們都說你有重要的事情離開。」
「隻是需要處理一些我必須親自處理的事情罷瞭,沒事。」
「是不是那個主事又逼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蘭俊航怒道。
「不,沒有...沒關系的....」
南絮半遮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卻躲開瞭蘭俊航伸出的手。
「太子有令,現在密調室的行動隊無法再提供給梁軍做斥候,以後恐怕都要靠你們自己瞭!那候紀將所有的密調室人員全都用來保護他自己車駕的安全。我專門過來就是和你說這個事情的,還有若有必要我們之後還是暫時不要見面為妙,不然...可能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我明白瞭...」
蘭俊航心中又問候瞭幾次候紀的親娘,都是這個狗東西!
「行軍打仗,刀劍無眼,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阿航哥哥...」
「你也是....」
待到蘭俊航匆匆離開,她依舊站在原地,在沒人註意到的南絮腳下,腿間的水液正淅淅瀝瀝的滴落下來。候紀留在她體內的淫具此刻還深深插入到花宮之中,成瞭她無法擺脫的魔咒。猶豫片刻的她方才轉過身去,蘭俊航早已消失不見,周圍的梁軍車馬從他身邊掠過,南絮的臉安如止水,看不到表情的面罩之下,她嘴角隻露出一絲讓人心碎的笑容。
「蘭將軍!關將軍!」
一陣熟悉的疾呼讓她從呆滯中清醒過來,這聲音她非常之熟悉,轉過頭一看卻見一身白衣的天衍神女蕭靜瑜捧著新盤焦急的走來。
「天衍神女,你為何在此,大戰在即大軍調動,若是被車馬撞瞭,密調室就算死十次都擔不瞭責任!還請天衍神女先行回去。」
「不行!」
蕭靜瑜道:「南鎮撫使,我剛才在星盤上看到很多不好的東西,是...有關關將軍和蘭將軍的...他們現在在哪裡?我很擔心他們!」
南絮苦笑一聲,現在大軍恐怕早就向一線峽撲去瞭,憑天衍神女一個人攔得住千軍萬馬的調度?可天衍神女的天衍之術,連當今聖上都深信不疑,現在蕭靜瑜這樣說,南絮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阿航哥哥,你可千萬要沒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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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箭!放箭!」
谷口車輪滾滾,一輛輛梁軍戰車駛過,上面乘坐的弓箭手每次齊射都能發出數千支利箭,箭雨刷刷落下,如飛蝗一般破開空氣,發出尖利的呼嘯!
哪怕是躲在土墻和寨墻之後,箭雨之下仿佛被割取的稻草一般,利箭不止是射在倒黴的魔軍士兵身上,甚至上好的利箭還能破開土墻和木寨,將躲在障礙物之後的魔軍射的人仰馬翻。
「奶奶的,難道我們就這樣挨打不成?」
躲在墻後的魔軍將領不禁破口大罵。
「將軍,靈蛇大人早已傳令讓我們稍安勿躁,稍後將一線峽的陷阱掛上就得瞭!往後那些梁國人就要倒大黴瞭!」
「老子現在就在倒黴!操你媽的!」
旁邊與他相識的一個副將此時就倒在地上,一支利箭從破損的土墻中穿過,直釘在他大腿上,血流如註。一開始那個副將還能說些什麼,但是往後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氣息也越來越弱。隨軍醫官根本上不來,也不知道是被梁軍的箭壓著,還是已經被射死瞭。
此刻這個副將已經倒在泥水之中,泥漿已經呈暗紅色,人早就沒氣瞭。
「將軍!將軍!」
一個魔軍傳令兵拼命爬過來:「將軍,靈蛇大人有令,全軍退出一線峽,不得有誤!」
「奶奶的,終於等到瞭,要再熬一會兒,人都要沒瞭!」
那魔軍將領大手一揮:「撤!」
而回答這個魔軍將領的,則是梁軍軍陣中的高聲命令:「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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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山巒上的蘭俊航已經帶著步軍和騎軍徒步爬上瞭半山位置,從他所在的位置往下看去,一線峽的山谷中滿是轟鳴和哀嚎,兩軍湊起來的戰車每次可以發出千支箭,足夠將山谷中的守軍壓的抬不起頭瞭。聽著聲音山谷中的守軍似乎有瞭潰逃的前兆,但是山谷中霧蒙蒙的,並不太好看清山谷中到底是什麼情況。
他已經下令給車騎校尉王元碩,若是敵軍敗逃入山谷,不得追擊,牢牢封住另一側的口袋,讓魔軍再無逃脫之路!另外蘭俊航就是害怕,若是一線峽中魔軍留瞭什麼後手,戰車貿然追擊可能倒置不必要的傷亡。
至於說他們是什麼爬上山的,那還得感謝李雲馨為大軍設計的鋼刺鞋套。底部是鋼鐵,沿著鞋套一圈都是短而鋒利的鋼刺,用皮帶固定在鞋上。穿上這個,鋼刺可釘在巖石和軟地上,尤其是攀爬陡峭的山坡十分好用,關鍵時刻甚至還能踢踹敵人。這鋼刺鞋套李雲馨還設計瞭一套可以給馬使用的,梁軍靠著這些鞋套幾乎不費什麼力氣就爬上瞭左右的山巒。
「全軍突進!全軍突進!」
最崎嶇的位置已經被梁軍踏平,前方地形平坦,而藏在山頂位置的守軍驚訝的看著梁國大軍沖來,驚訝的張大瞭嘴巴。這山他們自己爬上來都費勁,梁軍怎麼爬那麼快?本想要以逸待勞,等梁軍爬上來疲勞之際發動反攻的魔軍心下駭然。接著漫天箭雨直沖而下,讓他們享受到瞭谷口魔國守軍的全套待遇!
「突擊!」
「殺!殺!殺!」
魔軍的箭矢稀稀拉拉,顯然被梁軍的進攻嚇壞瞭。蘭俊航首當其沖,一腳踹倒一個魔軍便傷瞭他一記透心涼,後方梁軍騎兵也發動瞭短促的突擊,梁軍迎著魔軍的戰線沖瞭上去。這段時間憋瞭好久沒有打仗,又遇到瞭軍糧摻砂這種糟心事,現在這些魔軍就是明晃晃的戰功,無論是九死一生的老兵還是初出茅廬的新兵都要給自己爭一口氣!
梁軍牢牢掌握兵力優勢,又有器具之利,兩邊山巒上駐紮的魔軍不過兩千人,還大多都是沒有經驗的新募軍,幾輪對陣下來,山上的魔軍就抵擋不住,紛紛逃竄。原來還算整齊的喊殺聲已經稀稀拉拉,大多數人開始丟棄武器逃竄,有些人慌不擇路,竟直接從陡坡上滑下去,除瞭少數幸運兒,其他人都撞上路上的石頭樹木,生死不明。
「一幫廢物,虧得本將軍將步兵和騎兵都帶瞭上來,還以為什麼堅軍,沒想到都是草包!耗子去點火,通知虎威軍左側已經拿下,提醒谷口的王元碩把一側的口袋紮緊!」
「是!」
一堆幹草夾帶著馬糞的物體背堆在山頂,姚昊霖點起火後發出滾滾黑煙,約莫半刻鐘後右側山巒也升起滾滾黑煙來。右側山巒也被虎威軍輕松奪下,算算時間,梁軍攻克一線峽不過才用瞭一個半時辰!
王元碩看著兩側山頭升起的黑煙,不有面露喜色,山巒的攻勢比他想象的更快!
「報!王將軍!斥候來報,一線峽谷口魔軍已經全部逃遁,約遺屍千具,繳獲一批物資、兵器!」
「逃瞭?」
王元碩和杜松、關合對視一眼,怒從心來。
「媽的一群廢物,就放瞭陣箭,轉眼就逃得無影無蹤!連力氣都沒使出來!」
杜松笑道:「哈,王將軍不必自責!息水之戰魔軍主力幾乎被我軍全殲,現在魔國撈出來的新募魔軍,他們能夠站在這裡就很厲害瞭,更何況真刀真槍的幹呢?不過這口子還是得紮緊,若是蘭將軍封住瞭另一側,魔軍潰兵反向逃遁就不好說瞭!」
就在兩人說話的檔口,一匹快馬突至,眼睛尖的關合看到這匹馬的騎士十分熟悉。
「這不是太子殿下的護軍麼,怎麼跑到這裡來瞭?」
那身著華麗盔甲的護軍騎著馬渡到王元碩馬側:「見過三位將軍,太子殿下有令,一線峽中敵軍殘兵已經逃遁,谷口大軍可從一線峽中長驅直入,追擊潰逃敵軍!」
「太子殿下下令追擊?」
王元碩有些疑惑:「蘭將軍交予我們的任務是緊緊守住谷口,而非進入一線峽追擊敵軍!殿下的命令與蘭將軍的命令自相矛盾,本將軍該如何執行?」
那護軍冷哼一聲:「目前太子殿下統管全軍,殿下之令在蘭將軍之上!王將軍難道敢不聽殿下號令,行那獨走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