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軍來瞭!魔軍來瞭!」
浮橋上的梁軍響起一陣陣呼喊,本來還想在遠處的獨輪車上摸一些物資的幾個梁軍聽聞,抱著一些搜刮來的箭矢和刀劍匆匆越過獨輪車壘起的工事。而西岸位置,大隊魔軍則氣勢洶洶的朝浮橋位置殺來。剛才那百來個魔軍算是小菜一碟瞭,打瞭小的,來瞭老的,很多雜役兵大多數時間都在修築工事運輸物資,都沒有見過那麼多的敵人同時出現在自己面前。
楊澤風看到很多人手持兵器的梁軍都在發抖,但這已經很不錯瞭,雖然這些雜役很害怕,但他們至少沒有丟下武器逃跑。
「楊校尉,我們要放箭阻擊他們麼?」一個梁軍偏將問道,此人是運輸隊的頭,還算懂些軍戰。
「不需要,距離太遠瞭,況且我們才多少人!如果是在浮橋上,如此狹窄的地方更適合我們發揮。」
楊澤風想著,若是現在有一駕床弩擺在浮橋上,那該有多好!隻要魔軍上橋往這裡沖,哪怕是起著盾牌,一根削尖的白蠟桿就能現場制作一串血葫蘆。
「可惜瞭!」
而對面的魔軍毫不含糊,一個千人隊在軍官的命令下上瞭橋,他們首先舉起盾牌來掩護自己的正面,然後以緩慢的步伐踏上瞭浮橋。
「搭弓上弦!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放箭!」
「是!」
楊澤風腿上的紗佈已經由梁軍雜役換瞭一塊更厚且幹凈的,還將獨輪車上運載的金瘡藥全數塗在瞭上面,雖然傷口還有血溢出,但是至少能夠保證現在她不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她的眼睛一直盯著橋上前進的魔軍,等待機會。
一開始魔軍行進還算順利,但是很快他們就遇到瞭麻煩,浮橋上拋棄瞭數十架獨輪車,有些翻倒的車上還滿載物資,十分沉重。而且翻倒的獨輪車位置交錯,左右不一,舉盾的魔軍士兵發現根本無法用盾牌撞開這些障礙,隻能放下盾牌去推動那些獨輪車,左邊的隊伍停瞭下來快速清理障礙,而右邊舉盾的隊伍仍在行進,兩隊分隔開來,盾牌也沒有及時補上,魔軍的軟肋立刻暴露出來。
「趁現在,放箭!」
梁軍手中的弓箭個個攢射出去,雖然這些雜役訓練有限,但在如此近的距離,已經足夠給魔軍造成致命的傷害,毫無遮掩的前排魔軍渾身中箭栽入河中,連帶將那獨輪車也射的千瘡百孔,紛亂的箭雨直接落入魔軍隊伍,造成瞭不小的混亂,前排試圖推開障礙的魔軍不得不再次撿起盾牌防禦,後方的人不知道前方突然停下而發生瞭推搡,好些人又被擠下河喂魚瞭。
利箭「咄咄咄」的釘在魔軍盾牌上,但除瞭少數從縫隙中射死射傷幾個魔軍,其餘都釘在瞭盾牌上。
「他們盾牌太厚瞭,我們打不穿!」
「再近一點!」
浮橋上箭雨幾乎沒有停下來過,而魔軍也學瞭聰明,不推開那些浮橋上的障礙物,專心架著盾往前走,雖然時不時有人被擠到河裡去再也沒浮上來,但總體也是有條不紊的。
「繩子砍斷瞭沒有!」
「在砍瞭,楊校尉!還需要一些時間!」
工事的最後方,十來個梁軍揮著手中長短不一的刀拼命揮砍著連接浮橋的麻繩,但是麻繩實在是太粗瞭,任由他們揮汗如雨的砍,也就隻是砍斷的一小半。
「快些!」楊澤風背靠著獨輪車大吼:「拓跋翰!你他媽吃完瞭沒有!」
「快瞭……快瞭……」
拓跋翰嘟囔著嘴蹲在瘋狂劈砍麻繩的梁軍之前,一口一個鍋盔夾肉幹,再喝一大口劣酒,黑毛狼人將大把大把的食物往嘴裡面塞,地上的食物正在快速消失。可魔軍沒有那麼多時間留給他們,在付出墜河四五十人,被箭射死百餘人之後,持盾的魔軍已經越過瞭浮橋上的所有障礙。
「殺啊!」
隻要殺退這些梁軍,浮橋上最大的障礙就會被一掃而空,魔軍軍官抽刀嚎叫著,與其他的魔軍一同沖瞭過來!
「長槍、盾牌出列在前!弓箭退後,隨意放箭!」
「是!」
「聽我口令,突!」
攔在魔軍面前的是由獨輪車、木箱子、盾牌臨時堆砌的工事。前排的魔軍剛剛沖到工事前,楊澤風猛地一揮手,從獨輪車的各個縫隙處伸出的長槍立刻將他們刺的透心涼。刺中之後,帶血的長槍從梁軍手中抽回,緊接著再奮力一刺,將下一個倒黴蛋刺成蜂窩,如此往復。除瞭冰冷的長槍,還有利箭從工事中射出,將橋上還未碰到工事的魔軍射倒在地。
「再突!刺死他們!」
楊澤風則抓起剛搜集到的長刀,與十幾個梁軍一起躲在盾牌後,一旦有魔軍趁亂想要跨過工事,下方冷不防便會有刀刺來,不管死沒死先拖過來亂刀砍一番再說。
就算魔軍氣勢洶洶,但盔甲後也不是沒有弱點,每次有長槍刺出,就會帶來一陣哀嚎。偶爾有兩個幸運兒沖進來,立刻就被下方突如其來的一陣亂刀砍死,工事之後很快堆滿瞭穿著黑甲的屍體,還有好些人慌不擇路,直接掉進瞭河裡。
「奶奶的,點子紮手!給老子射箭,弄死他們!」
隨著軍官一聲令下,魔軍的盾牌陣之後無數箭矢射出,正前方大半個身體露出工事的長槍手頓時倒下十幾個,連帶著一聲聲梁軍雜役的慘叫,工事前的長槍陣勢一下子弱瞭許多。見此情景,由梁軍雜役組成的弓箭手馬上起身還擊,可是這些缺乏經驗的梁軍雜役空有滿腔熱血,卻在魔軍更加精準的箭矢中死傷慘重。
「別露頭!伏低身子!」
眼看己方損失慘重,楊澤風心中滴血,大喊著讓那些雜役組成的梁軍伏下身子,可也因為此,梁軍的反擊被打的稀稀拉拉。魔軍見此情景,乘機向著工事發起瞭進攻。前排持盾的魔軍士兵將盾背在身後,呈斜坡狀,後方的魔軍士兵則踩著盾牌,不要命的躍入到工事之後。獨輪車和木箱這隻能做到這樣瞭,連攀爬都不需要,就能輕易地踩上去。
「殺!」
獨輪車後等候多時的梁軍一手持盾牌,一手持長刀,擋住前方魔軍的同時,與後方的梁軍一起襲殺躍入的魔軍,剛跳進來的十幾個魔軍瞬間就被亂刀砍死,可後續奔來的魔軍實在是太多,一時竟沒有能抵擋住,持盾的梁軍很快被更多的魔軍撞翻在地。一個魔軍被砍死,就有五個魔軍再頂上來,楊澤風雖然也算是經驗豐富,但是面對如此之多的魔軍,就算是用盡瞭手中的一切手段,都沒能阻擋他們的攻勢。
「撤!退到第二條線!」
楊澤風兩刀劈死一個嚎叫著沖上來的魔軍,手中的盾牌頂住瞭射來的兩三支箭,猛地跳入到堆砌起來的獨輪車之後,右腳落地時的劇痛疼的她齜牙咧嘴,可她還是強打精神,拉著一個還沒越過獨輪車的梁軍雜役翻越這道障礙。
「噗噗噗!」
那梁軍雜役眼睛圓瞪,口鼻流血,他的後背瞬間插滿瞭魔軍的箭矢,軟軟的癱在工事之後,再也沒機會翻過這道障礙。
「啊!!繩子砍斷瞭沒有!拓跋翰,你他媽是不是撐死瞭!要是沒死趕緊上來填線!」
後面不知道為何沒有回應,而前排手持長槍的梁軍雜役死傷慘重已經沒有再戰之力,魔軍突破第一道工事之後,直奔第二道工事而來,數十名黑甲魔軍用同樣的辦法再次越過瞭用木箱和獨輪車堆砌的工事。
「拼瞭!隨我殺!」
雖說梁軍雜役死傷慘重,但是他們毫無退意,別忘瞭,他們可是冒著箭雨往潛光輸送物資,可曾臨陣逃脫過?楊澤風嬌喝一聲,持盾直接撞瞭上去,一刀砍死瞭被撞倒在地的魔軍。後方又有三支長槍刺來,將兩個嚎叫著的魔軍刺瞭個透心涼。這些梁軍雜役的武器可謂五花八門,除瞭隨身佩戴的長刀,還有長槍長斧,甚至還有修築城墻用的鐵錘鐵釬,這些東西都不要命的朝魔軍砸瞭過去,短兵相接時還有梁軍雜役乘機拔出腰間的柴刀來給魔軍脖子上一抹,幾百號人就這樣和魔軍殺成一團。
本以為這些梁軍不過是雜役,沒想到瞬時爆發出來的戰鬥力著實驚人,一時間魔軍感到瞭巨大的壓力,畏於這些不怕死的亡命之徒,本來還在第二道工事上占據優勢的魔軍居然被硬生生殺退回去。
「奶奶的,一幫廢物,連一群雜役都打不過,給老子都沖上去!貪狼主帥說瞭,誰先殺瞭那個女將,賞銀子一千兩!」
雖然魔軍被打的一時狼狽不堪,但還是在軍官的彈壓下畏畏縮縮的擺好陣勢,盾牌在前,長槍在後,雖然隻是守強攻弱的烏龜殼,但是對付這些亂糟糟雜役是足夠瞭。五花八門的鈍器和利器根本砸不穿這些盾牌,梁軍反而被殺傷瞭不少,魔軍的盾牌陣踏過梁軍倒地的屍體,緩慢的踏過瞭第二道工事。
「撤!快撤!去第三道線!」
楊澤風已經沒有辦法瞭,一些人聽令往後撤去,另一些人聽聞楊澤風已經沙啞的聲音,反而毅然決然的撞入魔軍盾牌陣中,不管那些鋒利的刀槍如何戳入自己身體,他們拼命沖過去隻為瞭砍魔軍一刀,為自己的同袍爭取時間。更有甚者沖上去搶奪魔軍的盾牌,甚至抱著一個魔軍滾入河中,情況已經十分危急!
而就在這個關鍵時刻,一聲喝罵響徹浮橋。
「就因為你們這些癟三,老子想舒舒服服吃飯都吃不好!那你們都別吃飯瞭,全都滾下河喂魚去!」
「呼」的一聲,一塊磨盤大的石頭從梁軍陣中飛出,直撞在魔軍的盾牌陣上,前排舉盾的魔軍都被撞翻在地。而後又一塊檑木飛來將試圖撿起盾牌的魔軍砸的腦漿迸裂。就在這些魔軍試著重整盾牌陣的時候,透過盾牌之間的縫隙,魔軍驚恐的看到一輛獨輪車正凌空向他們飛來!
「砰!」
獨輪車比石頭河檑木都重得多,足有幾百斤,更何況是被人用蠻力扔過來的,前排十幾個魔軍的盾牌幾乎都脫手而出,同時還有十幾個倒黴的栽入河中,立刻就被水流沖的不知去向。
「砸的漂亮!」
楊澤風驚喜的向後望去,吃飽喝足的拓跋翰一邊叼著一塊鍋盔,一邊取下獨輪車上的石料檑木,掄圓瞭胳膊就丟瞭出去。橋上的魔軍被砸的七葷八素,期間更有梁軍的弓箭手乘勢反擊,一時間魔軍死傷慘重。
但檑木和石料實在有限,拓跋翰又換成瞭投槍,可等到投槍消耗完畢,拓跋翰發現周圍似乎沒什麼東西可以給自己扔瞭。
「兄弟,借個火!」
拓跋翰一手拎著穿著繩的四個火油罐,待一梁軍雜役用火折子為它們分別點上火,掄圓瞭胳膊將它們丟瞭出去。一共八個火油罐冒著藍中帶紅的火苗,飛向魔軍的軍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