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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前線苦戰(七)

  帶血的腥臭唾沫順著貪狼的額頭流到鼻翼之下,他很想擦掉這惡心的液體,但是現在這種危機的情況,他完全不可能松開手。隻要一松手,困獸猶鬥的這個黑毛狼人就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他弄死。

  可貪狼不知道,實際上拓跋翰也沒多少力氣瞭,若不是還有楊澤風這個自己沒見過幾天的小娘做牽掛,拓跋翰恐怕早就認栽瞭。可就是為瞭這個小娘,拓跋翰死也不會後退一步,就希望他能夠騎著馬遠遠的逃離這裡。

  可是事與願違,那小娘居然騎著馬直直的向他們這個方向沖瞭過來!

  而楊澤風這裡,遠遠地眼見拓跋翰和貪狼進入僵持的狀態,便覺得這是個非常好的機會,若是用箭射他的要害部位,說不定可以讓拓跋翰從困局中脫離出來。她伸手摸向腰間搶來的箭袋,可摸瞭半天,箭袋中什麼都沒有。

  「箭什麼時候沒瞭?」

  箭袋中空空如也,剛才一陣攢射之後,箭支都被貪狼擋下,浪費瞭個幹凈。

  「媽的!」

  剛才的盾和馬刀,要麼損壞,要麼已經遺失,腰間隻剩下一個空空的刀鞘。而自己渾身上下什麼兵器都沒帶,就隻剩一張弓。就在此時,楊澤風突然看到自己腿上還釘瞭一支箭,隻不過這箭剛才實在是礙手礙腳,被自己折斷瞭一半。

  稍加思索,楊澤風心中一橫,將弓丟瞭出去伸手就去拔腿上的那支斷箭。可剛一往外拔,腿上的劇痛就讓她臉色一白,差點摔下馬去。這箭頭不僅尖銳,上面還瞭倒鉤,如果硬往外拔,就得把周圍一整塊肉全都挖出來,要不然傷口撕裂,難以愈合。剛才這一拔沒把箭拔出來,已經稍稍凝固的傷口鮮血又開始往外流。總而言之,楊澤風因為這一箭若是不及時處理,則有生命危險。

  「快走!快走!小娘們,別管我!快走!」

  拓跋翰的吼聲如雷貫耳,楊澤風知道他是為瞭讓自己盡快逃走,這才死命一搏。但拓跋翰算錯一點,楊澤風不是薄情寡義之人,她可是正經的虎威軍軍官,與自己並肩戰鬥的袍澤有難,她豈可以置之不理?

  拔!

  楊澤風雙手握著斷箭的箭桿,深吸一口氣,猛的往外面一拔!

  「啊啊啊啊啊!!」

  腿上傳來的劇痛讓楊澤風面容扭曲,伴隨著一陣淒厲的慘叫,帶著自己血肉的箭頭猛地被從自己的腿上拔瞭下來,這劇烈的疼痛讓楊澤風眼前發黑,險些暈厥過去。傷口處的血液噴湧而出,冷汗涔涔的楊澤風忍著劇痛,隨手撕下一塊佈條,就給傷口紮著一塊佈止血。

  「駕!」

  胯下繳獲來的戰馬邁開蹄子飛奔,楊澤風手握斷箭,心中已經有瞭打算,若是拼死一搏,二人皆可生!

  「走啊!」

  貪狼看著拓跋翰幹著急但又沒辦法的摸樣,又看著向他沖來的戰馬,不怒反笑。

  「既然要自己來找死,那老子就讓你們一起歸西!」

  眼見戰馬越來越近,貪狼奇怪那「女將」到底在想什麼?莫不是要用馬把自己撞死?若是數千騎兵沖陣,貪狼確實會露怯,可就這樣孤零零的一匹馬,貪狼可是一點都不怕!

  可就在這時拓跋翰突然松開手來,沒反應過來的貪狼差點因為過於用力失去平衡,一個趔趄退出三四步來,緊接著那匹戰馬已經沖瞭過來!

  「來啊!」

  他幾乎全神貫註與沖來的馬,根本沒註意那「女將」已經失去蹤影,巨大的力量將它往後沖瞭一丈多遠,可馬力怎麼能夠與貪狼這等人相提並論,幾息之間就被貪狼給生生扭斷瞭脖子!就在他心中沾沾自喜之時,突然聽得一女子嬌呵:「拓跋翰!」

  楊澤風從馬上跳下,矯健的動作讓她不像一個腿上受傷的人,她踩過拓跋翰的脊背和腦袋,手持斷箭沖著貪狼的腦袋躍去!貪狼隻覺得眼前一黑,接著右眼劇痛無比,本來還想在貪狼左眼上戳一下的楊澤風立馬被巨大的力量甩瞭出去。隻見貪狼的眼眶中紮著斷箭,失去瞭一隻眼,讓他丟掉瞭一半的視覺,帶來的劇痛更是讓他原地發狂,拿著噬日棍亂砸一氣!

  「混蛋……混蛋!啊!我的眼睛!老子要宰瞭你們!宰瞭你們!」

  拓跋翰見此情景,急忙將躺倒在地上的楊澤風托起:「小娘,沒事吧!剛才你喊老子名字的時候老子還沒反應過來,現在那狗東西被你戳瞎瞭一隻眼睛!你膽子比老子大,老子佩服你!」

  「沒事……我還沒死!扶我起來!」

  楊澤風渾身是血,臉色蒼白,尤其是剛才拔箭幾乎要瞭她半條命,而這個時候她腿上紮著的佈條連帶著她的馬褲褲腿早已被染成瞭深紅色。看著不遠處亂砸亂嚎的貪狼,拓跋翰深知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趕緊穿過浮橋為妙。

  「轟!」

  貪狼因為劇痛,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混蛋!混蛋……你們在哪裡,給老子出來……老子要把你們的眼睛全都挖瞭!」

  楊澤風本想走,可是右腿一抬便是劇痛,拓跋翰不忍,便將其隨手抱起。

  「得罪瞭!」

  不管還在原地痛嚎的貪狼,渾身是傷的拓跋翰抱著渾身是血的楊澤風,悄悄從貪狼的視覺死角離開。拓跋翰一瘸一拐,楊澤風更是面色蒼白,兩人身後不斷有血點滴下。越過一道淺淺的土坡,兩人向下望去,不足五十步的地方就是魔軍的臨時前哨,不遠處的浮橋上喊殺聲陣陣,但是此時攻入浮橋的魔軍不多,大多數都沖著潛光那邊的梁軍去瞭。而對面的梁軍人數也少卻絲毫不退,用獨輪車作工事抵禦,不斷有人慘叫著倒下或者墜河。

  雖然貪狼很想直接沖過去,可是有內到外的虛弱感還是讓他不得不跪瞭下來,使用秘術後的他實在太累瞭,急需休息和進食。

  「拓跋翰,你怎麼瞭?」

  楊澤風掙紮著從他的懷裡跳下來:「若是不行……」

  拓跋翰大喘著氣,稍一擺手:「這點傷不算什麼!關鍵是用瞭秘術以後,身子太虛!」

  「腎虛?」楊澤風輕笑一聲,接著便是連連咳嗽。

  「放屁!你不要亂講!老子那裡沒問題!」

  看著傷那麼重的楊澤風還能笑得出來,拓跋翰又生氣又心疼:「罷瞭……就是變過狼以後……就是你騎過的那種,太耗體力!你有沒有什麼吃的?」

  「有。」

  楊澤風無語,從沾滿血的後皮兜裡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油紙包:「……我自己做的,趕緊吃吧……」

  拓跋翰也不客氣,一把拿瞭過來,打開以後卻發現裡面都是牛肉幹,紅的白的肥瘦分明,還撒瞭鹽和胡椒。

  「香!真香!那老子就不客氣瞭。」

  狼嘴大開,將油紙包中的牛肉幹全數倒入嘴裡,咀嚼幾下便咽下肚去。

  「來勁瞭!」

  雖然與他平日食量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到,但是讓他去對付那些魔軍雜兵還是辦得到的。

  腿上的傷口也讓楊澤風感到身體發冷,她緊瞭緊自己腿上的佈條,任由拓跋翰將自己背起:「幹活吧!」

  拓跋翰馱著背後的楊澤風,猛地從土坡上跳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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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頭的魔軍軍官豪氣萬丈,此時大多數魔軍都去進攻潛光一線的梁軍瞭,反而是這裡的魔軍數量不多,約一千多人。慶幸的是,對面梁軍的兵力也非常有限,不過百餘人。橋上雖然穩當,但是太過狹窄,兵力無法完全鋪開,但一群搬運物資的梁軍雜役,有什麼可怕的?

  「跟我一起,在對面梁軍反應過來之前,將浮橋占瞭!」

  「是!」

  魔軍軍官已經幻想著自己成為奪下浮橋的有功之人,靈蛇不僅給他加官進爵,還賜予田產豪宅,日日過著美女擁入懷抱的美好生活。

  「後面怎麼回事,為何喧嘩?」

  那魔軍軍官往後看去,卻見一面鋼面巨盾從自己的身後犁來,這持盾之人力氣極大,就如被撇到一邊的泥土一般,橋上的魔軍猝不及防紛紛被巨盾撞下河去。

  「擋住他!擋住他!」

  還沒幾息的時間,那巨盾就沖到自己眼前,那軍官還想拿刀抵抗,可很快便眼前一黑,不僅手中的長刀被撞成兩段,人也在巨大地撞擊力之下飛入河中。沒一會功夫浮橋上的魔軍都被清理幹凈,掉入河裡的幾乎都被自己身上的甲胄帶入河底,活活淹死。

  可接下來這面巨盾便成瞭梁軍的目標,箭矢打在盾牌上擊出火星來,浮橋上的梁軍已經慌張的敵我不分瞭。

  「操!別射瞭!停下來!自己人!老子是北原狼人!」

  箭停瞭下來,拓跋翰露瞭個頭出來,對面還是搭弓引箭,隨時擊發的警惕狀態。

  「你有什麼證據?」對面的梁軍喊話道。

  「我……」

  楊澤風一瘸一拐,從巨盾之後伸出腦袋和一隻手:「虎威軍校尉楊澤風,戰線已經崩潰!奉虎威將軍之命前來毀掉浮橋!」

  「是楊校尉!還不放下!」

  由獨輪車搭建的臨時工事之後,梁軍紛紛放下手裡的武器,他們可能不認識拓跋翰,但是基本認識作為聯絡官的楊澤風。

  「楊校尉,現在就要毀掉浮橋,可還有那麼多物資沒有送過去……」

  「虎威將軍親自下令,現在……馬上!把浮橋毀掉,如果不毀掉浮橋,魔軍長驅直入,我們都是梁國的罪人!」

  雖然楊澤風隻能勉力站著,顏色蒼白,好像隨時會倒下,但是她的聲音擲地有聲,根本沒有讓人拒絕的餘地。

  「另外,用獨輪車先壘三道工事備用!還有!你們把所有的幹糧全都拿出來,給這個狼人吃!」

  雖然第一眼看到巨大的黑毛狼人大傢都很害怕,但面對楊澤風的命令幾百梁軍雜役不敢質疑,紛紛將攜帶的的鍋盔、肉幹和劣酒之類拋出來,在狼人放倒在地的巨盾上堆成瞭小山。

  「多謝各位打賞!」

  拓跋翰蹲在地上毫不客氣抓起瞭面前的食物大吃起來,讓自己好好享受難得的喘息時間。

  「有沒有人去東岸匯報情況,東岸有沒有增兵過來?」

  其中一名梁軍道:「也就剛剛的事情,俺們派瞭個跑得最快的讓後面的車都停下來轉回去,也不知道現在他在哪裡瞭。」

  「恐怕來不及瞭。」

  楊澤風望向不遠處的西岸,隻聽對面響起隆隆的腳步聲,伴隨著漫天灰塵,黑壓壓的魔軍已經朝著浮橋沖瞭過來!

  「我們拖住他們,你們幾個剩下的將浮橋砍斷!現在就去!」

  幸虧浮橋不是用鐵鏈連接的,但也有四根就比手臂稍微細一些的麻繩固定著一組組浮橋,這可讓人犯瞭難。麻繩堅固,光是用刀砍至少要砍小半個時辰才能砍斷。但現在魔軍氣勢洶洶,有一鼓作氣攻下浮橋的想法,隻能硬著頭皮上瞭。

  楊澤風強撐身體,在獨輪車上四處翻找,這些獨輪車上運載著各種兵器物資,石頭木料,刀槍弓箭應有盡有,但是這些雜役不如梁國正規軍,戰鬥力不高。但浮橋本來就狹窄,魔軍在正面也無法一次投入太多的兵力。

  狹路相,逢勇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