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彬認真地點瞭點頭,葉桓板起臉,一聲怒斥:“你別亂來,這幅字你不能破壞,要是損壞瞭,那就是暴殄天物。”
李子彬固執道:“我以後還可以再寫,說好要銷毀的,就要銷毀,我不想撕,麻煩葉叔叔借個打火機。”
還要借打火機?葉桓氣得渾身發抖,禁不住大罵:“你混帳,這是書法精品,怎能隨便破壞呢。”
李子彬哪被人這樣罵過,頓時臉色大變,一把抓起幅字:“那我拿回去。”
“你住手。”葉桓上前一步,猛地拍掉李子彬的手,惱怒道:“你……你還想不想追我女兒瞭?”
李子彬倔勁上來,把聲音也提高瞭:“葉貝娜我會繼續追,字我也要銷毀。”
“沒門。”葉桓轉身對著門口大吼:“娜娜,娜娜……”
話音剛落,樓梯響起瞭急促的腳步聲,眨眼間,一位風韻綽綽,國色天香的美婦跑進瞭書房,她正是葉貝娜的母親鄔綺南。
“老徐,深更半夜,你喊什麼,娜娜在洗澡。”鄔綺南雖責怪葉桓,眼睛卻盯著站在丈夫身邊的一位高大英挺男子。
“阿姨。”李子彬忙禮貌地打個招呼。
“你就是李子彬?”鄔綺南睜大她那雙剪水般的大眼睛,上上下下仔細看瞭李子彬十多眼,溫柔問:“發生什麼事瞭?”
葉桓一指小書桌上的幅字,怒道:“這傢夥快把我氣瘋瞭,一幅字寫得好好的,他非要銷毀,李子彬,你開個價。”
李子彬沉默不語,葉桓以為他待價而沽,手一揮,喊道:“五萬。”李子彬依然沉默,目光註視著鄔綺南,細細打量她美艷逼人的容貌。葉桓等瞭半天不見李子彬說話,又喊:“十萬。”李子彬還是不說話,葉桓急瞭,加倍上去:“二十萬。”
李子彬悠悠嘆息:“葉叔叔出一百萬,一千萬,我也不賣這幅字。”
葉桓又氣又急:“喂,你是成心的,是不是?”
鄔綺南見丈夫氣成這樣,柳眉一蹙,柔聲問道:“李子彬同學,我傢老徐愛惜你的書法,才想著留下,你何必這麼執拗,非要銷毀不可呢。”
李子彬恭敬道:“寫之前,我已經事先聲明要銷毀的,不是我矯情,求字有求字的規矩,如果是求字,那心情意義不一樣,我寫這幾個字,隻想證明墻上那幅字不是真跡,寫完瞭,就要銷毀,如同我平時練字一樣,寫下來的字基本都銷毀,否則,這麼多年來,我會攢下很多幅字,稀則貴,多則賤,我隻想存精華,這幅字我沒題跋,沒落款,沒印章,我沒打算送給任何人。”
聽瞭李子彬的一番解釋,鄔綺南似乎覺得蠻有道理,葉桓也是恍然大悟,無論古今,這求字有很多禮數,簡單點就是先給錢,把所求的字預先備好給書法傢,書法傢什麼時候寫由他決定,求字的人萬萬不能催促;如果禮數隆重點,書法傢還要選擇吉日,焚香沐浴後再寫。葉桓知識淵博,當然懂得這些門道,他隻是一時氣惱,把這茬給忘瞭,此時想起,他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全跑瞭個幹凈。
“李同學,是我葉某失禮瞭,這幅字你還是不要破壞,算我求字好不好?”葉桓的口氣軟瞭下來。
李子彬瞄瞭鄔綺南一眼,輕聲解釋:“葉叔叔,這八個字全是形容女人美態,男士求這八個字不僅荒唐,也讓我為難,我如果落款說贈與你,那更荒唐,會被人笑話的,這幅字,隻適合贈給女人。”
葉桓傻眼瞭,張著嘴巴半天說不上話來,他知道李子彬說得完全有理,男人求字,哪有求這幾個贊美女人的字,正著急,鄔綺南突然靈機一動,柔聲問:“那贈給阿姨好不好,算阿姨向你求字。”
這下輪到李子彬怔住瞭,葉桓聽瞭,不禁哈哈大笑:“對對對,贈我不合適,那就贈給娜娜的媽媽,這下總歸合適瞭吧。”
鄔綺南莞爾,剪水般的大眼睛盯著李子彬,看得李子彬心跳加速:“阿姨,你真喜歡這幅字?”
“喜歡,阿姨真的喜歡這幅字,不是敷衍你。”鄔綺南輕輕頷首,嫵媚萬千。李子彬驀地心神激蕩,暗道:葉媽媽好漂亮。猶豫瞭再三,李子彬心中豁然,微笑恭維道:“好吧,我就把這幅字送給阿姨,阿姨確實也應瞭這八個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鄔綺南一聽,頓時芳心大喜,“咯咯”笑得合不攏嘴,她喜的不僅是李子彬答應贈字,而是李子彬贊她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般的美貌。
拿起筆,李子彬用行草給幅字落款,用的是‘李子彬’三個字,這是他頭一次用全名落款,接著,他從身上取出鑰匙扣,鑰匙扣上掛著一枚黃銅物件,像女子的口紅,個頭稍大,轉瞭兩三圈,轉出一枚圓形玉質印章,李子彬用玉印沾瞭沾印泥,給這幅字加蓋上一方紅印章,整幅字算是完成瞭。
“阿姨,這幅字贈給你瞭。”李子彬靦腆說。
“謝謝,謝謝。”鄔綺南開心壞瞭,李子彬註意到,鄔綺南的眼角沒皺紋。
這時,香風飄送,門外走進瞭一位頭發初幹,發梢猶濕的大美女:“這麼吵,爸爸,剛才是你喊我?”
葉桓見寶貝女兒葉貝娜這麼問,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一愣之下,書房裡的人全都樂瞭,葉貝娜眼尖,瞧見小書桌上那幅剛完成的書法,她走近一看,不禁驚詫:“咦,這幅字是子彬你寫的?”
李子彬微笑不語,鄔綺南嗔怪:“娜娜,你說你瞭解子彬半年多瞭,你不知道他書法很棒?”
“媽……”葉貝娜的自尊心又一次受到打擊,她沒想到母親當著李子彬的面說出自己的秘密,粉臉霎時緋紅,羞澀的目光飄向李子彬,與李子彬的眼神交織在一起,羞得她連連跺腳:“我……我哪知道他深藏不露。”
書房裡一片歡笑聲。
葉貝娜是文學才女,雖然對書法不精通,但也略懂幾分,對李子彬寫的這幅字贊嘆不已,佳人的愛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激增,“這八字跟爸爸墻上掛的六個字很像,但比墻上那幅字寫得更好,而且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是完整的兩句成語,墻上那副少瞭‘閉月’兩字,這有點怪。”
葉桓含笑點頭,女兒的疑惑也是他葉桓的疑惑,不過,如果字是假的,那就不需要解惑瞭。
沒想,李子彬自有一番獨特見解:“我知道方老先生的愛人名字裡有個‘月’字,我猜,當初方老先生寫這幅字贈給他愛人時,故意漏掉‘閉月’兩字,以表達對他愛人的贊美,暗喻‘沉魚’,‘落雁’,‘羞花’都比不過方老先生的‘閉月’,方老先生的愛人才是美中魁首的含意。”
這番見解令鄔綺南,葉貝娜驚訝不已,葉桓更是頻頻點頭,可瞬間,葉桓又有瞭一個疑問:“李同學,你是說,方老先生確有這幅字?”
李子彬點頭,感慨道:“方老先生應該有這幅字,而且就在方老先生的遺孀手上,她還健在,墻上這幅字隻是模仿,神韻差一大截,然後偷偷加蓋瞭方老先生的印章,我不想揣測方傢的傢事,我隻是憑心而論。”
一通百通,葉桓終於明白自己確實陰溝翻瞭船,老鷹被小鳥兒啄瞭眼,他一刻也不耽擱,忙著把墻上那幅字給摘下來。
葉貝娜眨瞭眨兩隻迷人的大眼睛,撒嬌問:“為什麼這幅字送給媽媽,不送給我?”身旁的鄔綺南聽瞭,不禁又咯咯嬌笑,越發開心。
李子彬早預感葉貝娜會這麼問,馬上侃侃而答:“你年紀輕輕,受不起這八個字,這八個字不隻代表華夏四大美人,也代表女人最美的四個階段,少女,成熟,出嫁,生孩子,每一階段都代表一種美,你媽媽經歷瞭這四個階段,所以,你媽媽才受得起這幅字。”
“說得太好瞭。”葉桓把摘下的字隨手一放,給李子彬鼓起瞭掌,鄔綺南也隨著鼓掌,興奮得容光煥發,艷光四射。
“哼。”葉貝娜揚起瞭圓削的下巴,表面不服氣,內心可樂翻瞭,眼瞅著父母都對李子彬誇贊,她能不高興嗎。
“叔叔阿姨,我要回傢瞭,剛才有得罪的地方,請你們多多包涵。”李子彬禮貌告辭。
鄔綺南嗔道:“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哪有得罪。”
葉貝娜心裡美滋滋的,雖有不舍,但總不好意思讓李子彬留宿,父母和她都要休息,她也不再挽留李子彬。甩瞭甩長秀發,葉貝娜擺出一個驕傲的姿態:“我洗澡瞭,就不送你瞭,外面也沒出租車,你開我的車回去吧,那輛黑色的蘭博基尼適合你。”
“那我就不客氣瞭,叔叔阿姨,再見。”李子彬平靜道別,他沒有被蘭博基尼驚到。
葉桓與鄔綺南含笑相送,一起送李子彬到門口,葉貝娜打開車庫,把車鑰匙扔給李子彬,轟鳴聲中,黑色蘭博基尼駛出瞭葉傢。
進屋關上門,葉貝娜興奮問:“爸,媽,他怎樣?”
鄔綺南微笑,葉桓豎起瞭大拇指,連誇不錯,要葉貝娜明天把李子彬叫到傢裡來吃飯。葉貝娜芳心大喜,正要答應,突然,她撅起瞭小嘴:“哎呀,他明天要去香港瞭。”
“去就去唄,回來就行。”鄔綺南倒不願意過急,失瞭葉傢的矜持。
葉貝娜憂心忡忡說:“他是跟我們學校一個挺漂亮的女同學一起去的。”
“啊?”鄔綺南與葉桓面面相覷。
※※※
“港龍”航班呼嘯著沖上瞭雲霄。
頭等艙裡,李子彬好不緊張,耳邊是朱美嫣的嬌笑:“真膽小。”
“我是第一次坐飛機……”李子彬抓緊瞭扶手。
頭等艙的座位寬敞,朱美嫣卻靠瞭過去,幾乎靠到李子彬的肩膀,美目一眨,羞澀說:“我也是第一次,第一次這麼緊張,不是因為坐飛機,是因為……”
“因為什麼?”李子彬內心一陣狂跳,朱美嫣已脫去瞭外套,身上的緊身黑色毛衣令她胸脯的曲線十分迷人,不經意間,她那曲線的最高點觸到瞭李子彬的胳膊,李子彬感覺全身的骨頭酥酥的。
“如果傢人問我和你是什麼關系,我該怎麼回答?”朱美嫣這是第一次帶男朋友回傢,她確實要給傢人一個交代。
“同學關系。”李子彬微笑。
“僅僅是同學關系嗎?”朱美嫣的目光很挑釁。
“你希望我是你什麼人。”李子彬機智,朱美嫣也不含糊,她狡黠反問:“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你希望我是你什麼人?”
李子彬看著朱美嫣含情脈脈的眼神,認真道:“我希望你是我的女朋友。”
朱美嫣臉一紅,幽幽問:“那董瑤,馮瑾萱,金傲蕾,杜靄貞,宮亦白,葉貝娜呢。”李子彬目光閃爍,他揉瞭揉發脹的耳朵,輕嘆道:“不知她們現在在幹什麼?”
朱美嫣恨得直咬牙,李子彬不直說,她也知道李子彬的想法,他不僅想做朱美嫣的男朋友,也想做董瑤,馮瑾萱,金傲蕾,杜靄貞,宮亦白,葉貝娜的男朋友,這樣的男人跟花花公子有什麼區別,自古多情空餘恨,朱美嫣可不想這輩子留下什麼遺恨,她繃著臉,坐直瞭身子,淡淡道:“她們應該都在上課,葉貝娜我不清楚,另外五個昨晚跟我住在一起,我們聊瞭一晚上,她們說,如果我結婚,她們願意做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