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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邀請

  從公主那裡出來以後,秦世峰的頭腦無比清醒。他年紀輕輕就成為公主侍衛長,靠的是膽大心細,還有一股不服輸的狠勁。公主說他調皮搗蛋也是沒錯的,這幾天,禁衛軍可是領教瞭他層出不窮的招數,地頭蛇乖乖的服瞭這隻強龍。手下的侍衛們嘴裡不說,可是心裡對他既敬畏又信服。

  除去少年的青澀,今晚他從身體和精神上變成瞭一個「男人」,就連在他手上吃過不少苦頭的侍衛們也覺得,這位老大身上似乎發生瞭某些奇妙的變化。隻有秦世峰知道,隻因背負瞭怡兒滿腔柔情,他的腳步堅實起來瞭。

  他本就是公主收養的孤兒,對這個重新賦予自己生命的女人,他又敬又愛,隻要她隨便一個眼神,縱然為之粉身碎骨,他也在所不惜。可在這一天,一切都變瞭。如果說下午他是被突如其來的愛情砸暈瞭的話,晚上殘酷的現實已經把他從迷夢中驚醒。

  僅從幾個混蛋口中透露出的消息中,秦世峰感覺到,燕京城平靜的外表下早已暗濤浮動。可他秦世峰本就是愈挫愈勇的人,轉身看瞭看怡兒閨房中的燈光,他臉上露出堅定的微笑。

  「峰哥,你咋在這裡傻笑呢?」秦世峰剛剛蓄滿的氣勢被一個猥瑣的聲音給打斷瞭,是程前,他這大晚上的出現在這裡,準沒好事。

  秦世峰一把將這個傢夥揪出來道:「說吧,這麼大晚上的到我這裡,賊頭賊腦的,不怕我把你當刺客抓起來。」他說著抽出隨身的佩刀來,眼睛在姓程的小子身上打量,似乎是要看他哪裡割下來比較好。

  那程前看他眼光不善,想起他上午的話,下意識的捂住自己下體:「老大,不帶這樣的,我可沒有亂說。是一位夫人,漂亮而充滿智慧的夫人找你。」他說話的樣子誠懇無比,可秦世峰卻覺得,這傢夥現在怎麼看怎麼像拉皮條的龜公。

  「你小子,到底怎麼回事。」一個不認識的夫人三更半夜相邀,秦世峰不是自認為沒有這個魅力,隻是看這傢夥不似開玩笑。

  程前也知道這位「老大」的脾氣,和他開開玩笑可以,就是不能耽擱正事。

  「她說要救你一條小命。」看秦世峰臉色不善,他又忙道:「這可是那夫人的原話,不是我說的。」

  秦世峰不動聲色的放下他,卻禁不止心驚,自己現在處境危險怕是隻有怡兒和少數幾個人知道,這個不認識自己的女人怎麼會知道。「和我說說你是怎麼認識這位夫人的,不要說偷看人傢洗澡被逮住瞭。」

  卻聽他道:「峰哥,您真是神瞭,這都被您猜出來瞭。」他看秦世峰一臉不信忙道:「我不是開玩笑,左營有一個傳聞,鷺園裡住著一位神秘的女人,因為上面命令,她住的那塊地方被列為禁地。」

  他說到這裡,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前幾年,我們幾個膽大的悄悄溜瞭進去,恰好看到這位夫人在沐浴。」

  「我看不是恰好吧!」秦世峰深知這幾個傢夥的秉性。所謂狗改不瞭吃屎,竊玉偷香不敢,可飽飽眼福一直被他們視為天經地義。

  隻聽程前道:「果然瞞不住峰哥,是我們偷窺,我們看的正爽的當口,就看到那位夫人狡猾地看瞭我們一眼我們藏身的地方。我們幾個打瞭個冷顫就被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提起來瞭。那些人穿著一身五顏六色的奇裝異服,臉上也塗成花的,鉆到草叢裡根本看不出來,我們幾個經驗豐富的高手稀裡糊塗的就著瞭道。你也知道我們那點水平,開溜是可以的,打架想都別想。」

  秦世峰聽他說到這裡不禁心裡一動,這種偽裝方法公主以前給他「上課」的時候提過,那天怡兒她也起瞭玩心,用泥巴興致勃勃的把自己和哥哥都畫成瞭大花臉。這些抓住他們的怪人難道和公主有什麼關系?

  「本想那些人多半是吃人的生番,我們想這下子完瞭,徐弘那小子居然說我們這下肯定菊花難保,他聽姥姥說,這些生番最喜歡就是肏男人的屁眼瞭。誰知道他們居然對那個女人很恭敬,就算不是她的手下也差不多。那個女人更奇怪,她問過我的名字,說瞭一句讓我至今也想不通的話。」

  看到峰哥作勢要打,知道自己關子賣的太多。這才扭扭捏捏的學著那女人的聲音道:「你,叫程前,名字很有前途,今天先放過你們幾個,記得有空來我這裡坐坐。」他細著嗓子,女人揶揄的神情學瞭個惟妙惟肖,這樣的神態出現在一個美人臉上,自然中流露出的寫意,定然十分養眼。可他一個大男人這樣學來,就連秦世峰也被他逗樂瞭。

  他這番話卻也用瞭春秋筆法,省去瞭他們看到的美景,那兩條又白又挺的大腿,圓滾滾讓人發狂的屁股,這位把自己幾個玩的團團轉的神秘女人,居然有如出火爆的身材。特別是她不經意彎下腰,從後面看過去她滾圓的兩個屁股蛋子之間,一條神秘而猩紅的肉縫若隱若現。

  被她抓住之後,那女人隻披著一件白色的袍子,坐在高高的石凳上,兩條大腿交叉起來,一條白嫩的大腿就這樣在空中蕩啊,蕩啊。看的幾個人眼也花瞭,下面竟是支起瞭一個個帳篷。她一句話:「你們幾個看夠瞭沒有。」反應最快的程前也差點掉瞭下巴。

  「後來你就常去坐坐瞭?」秦世峰也被他勾起興趣問道。

  程前點瞭點頭,臉上卻顯得甚是興奮:「這位夫人可瞭不得,她怕是有點石成金的本事。峰哥你也知道,我們傢是做小買賣的。」

  秦世峰聽他這話有要抽死他的沖動,他傢的買賣如果叫小的話,帝國就沒有大買賣瞭。這兩年燕京城裡,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哪個身上穿的沒有一兩件是他們淶源號的。秦世峰剛剛和公主親熱的時候,就在她那件充滿誘惑的絲袍上一不小心摸到瞭他傢商號的佈押。

  在世傢豪族雲集的燕京,能夠把生意做成這樣著實不容易?可惜的是他傢根基淺薄,又是靠行商發傢,雖說錢賺瞭不少,在這燕京城裡卻還處於無權無勢的尷尬地位,整天還要應付打他傢主意的大傢族,他年紀輕輕便學的滑溜無比多半是因為如此。

  他雖心中疑惑,卻並未呵斥,這傢夥雖然胡鬧,卻也不是沒心眼的主,這樣說多半有他的道理。似乎也知道自己說的有點太謙虛瞭,程前那張古井不波(臉皮太厚瞭)的臉也有些紅紅的。

  「我說的是實情,幾年前我傢確實是小買賣,爹爹知道我們禁衛軍整日遊手好閑,怕我整日裡不學好,這才讓我跟著姐姐學學做生意。一來讓我學點本事,二來讓姐姐多管著我,他老人傢也放心。」見他把姐姐也搬出來,秦世峰不由莞爾,他姐姐程櫻在燕京是出瞭名的溫柔大方,他們這一母同胞怎麼差別就這麼大呢?

  「鷺園裡那位夫人平日裡叫我們幾個過去,多是聽我們講講燕京裡的見聞,她也不插嘴,隻是靜靜的聽,來瞭興趣就教我們一些東西,她見我對商業很有天賦。」他說到這裡不好意思地笑瞭笑,畢竟這樣說有自吹自擂的嫌疑,這才繼續道:「每次總會教我一些經商的門道,我回去和姐姐一一試行後,這幾年傢裡的生意越做越紅火。」

  「沒想到你還有這能耐?」秦世峰笑罵道,心裡不由的對這位想要見自己的夫人倒是充滿瞭好奇:「這麼說,你姐姐的清雅閣,半月一次在『飛雲閣』的衣展,都是出於這位夫人的謀劃。現在燕京城裡的小姐貴婦們,若是沒有一兩件清雅閣衣服都羞於出來見人,就連公主殿下也定做瞭不少。再這樣下去,天下女人的錢都讓你傢賺走完。」

  程前嘿嘿一笑,坦然接受瞭他的誇獎,這才神秘兮兮地道:「峰哥,你最近是不是惹瞭什麼大對頭瞭,你把心放到肚子裡,這位夫人是個好人,肯定能幫上你,隻是她有時候會有些奇怪。」那程前說到這裡竟是有些尷尬,對那女人奇怪之處避而不談。

  「臭小子,還不帶路。」今晚這個女人自己是非見不可瞭,秦世峰笑著道。卻沒想過,自己比這個臭小子也大不瞭多少。

  他還真想不到,自己才剛剛告別瞭怡兒,居然就會去和一個神秘的女人「幽會」,怡兒,你千萬要保佑我不要失身啊。

  ***    ***    ***    ***

  夜已經很深瞭,兩個人打著燈籠在黑暗中前行,加之鷺園本就不小。他們七拐八拐,走瞭好久來到一片茂密的花叢之前。

  「怎麼是這裡。」秦世峰奇道。下午幾個刺客死瞭三個逃瞭一個,卻還有一個受瞭傷卻不知所蹤。

  他私下裡從宮女那裡借瞭條機靈的小狗,借它對氣味的靈敏來追蹤刺客。本已經找到瞭幾塊刺客留下的血跡,卻在這片花叢前失去瞭刺客的蹤影。花香遮住瞭刺客留下的痕跡,那條狗雖是伶俐,卻畢竟隻是條普通的狗,找到這裡就開始原地打轉瞭。他在這裡轉瞭幾圈也沒找到端倪,這才悻悻而去。

  那程前卻又溜須拍馬瞭一番,這才帶著他走進花叢,東一拐,西一轉。秦世峰卻是越走越驚,這看似不起眼的花叢竟是一個精妙的迷陣,難怪自己下午一直覺得不對勁。

  走過花叢,就看到漆黑的夜幕中亮著幾點燈火,仿佛指路的明燈一般輕輕搖曳。幾盞馬燈掛在屋簷下,搖曳燈光下,一個渾身白衣的女子坐在一張半人高的胡凳上,玉手在面前的畫板上移動,眉頭時而輕皺時而舒展,臉上專註的神情讓秦世峰也不忍打擾。

  靜夜,白衣,女人的雙足赤裸,一頭柔順的青絲挽成一個幹凈的發髻,她臻首微垂,沒有頭發的遮擋,雪白修長的玉莖與柔順的臉頰構成一個完美的側面。秦世峰心中一動,若不是看發型,這女人的身形體態竟是像極瞭怡兒。

  「這麼晚瞭,夫人居然還有雅興作畫?不知夫人在畫什麼呢?」秦世峰率先打破這幅寧靜的畫面,若不如此,怕是自己還沒見到這個女人氣勢便弱瞭三分。

  那夫人抬起頭,秦世峰一時竟然差點呆住瞭,那是剎那間的驚艷。她那成熟而風韻的臉上一股說不出的魅力。深邃漆黑的眸子仿佛蘊藏著無盡的智慧,高挺的鼻梁,嬌艷性感的紅唇,翹起的甄首,優雅而從容,帶著與生俱來的驕傲與自信。秦世峰相信,隻要她輕輕的一瞥,任何男人都會忍不住自慚形穢。

  「這裡黑漆漆的一片,我畫的自然是黑夜瞭。」夫人淡淡地道。

  「夫人是我見過最獨特的女人瞭。」秦世峰盯著那位夫人的眼睛,仿佛想找出她驕傲與自信的根源。

  那夫人沒有理會他的話,她看瞭看旁邊的程前,又看瞭看他道:「你是秦世峰。」

  秦世峰點點頭,不是她要找自己過來嗎?卻發現那位美麗的夫人盯著自己,眼睛裡閃著莫名的光彩。就像賣西瓜的老大媽忽然在自己一堆爛西瓜裡發現一隻翡翠西瓜;老眼昏花的夫子在故紙堆裡發現一張價值連城的真跡;土財主忽然發現自傢的屋子是用真金鑄造的。

  最初的驚喜過後,她美麗的腦袋微側,眉頭輕輕皺起,裡裡外外把秦世峰打量瞭好幾遍,仿佛是要弄清楚他究竟是一件什麼東西。秦世峰被她盯的快要發瘋瞭,那帶著疑問與好奇的眼神讓他感到赤裸裸無所遁形。

  他打瞭個寒戰,難怪程前那個傢夥會對第一次見到她印象這麼深,這位夫人該不是見到男人都這樣吧?

  「你到屋裡來,我想看看你身上的一樣東西。」那夫人短暫的失態之後恢復瞭從容優雅,可她說話的神態,蓮步輕移,留給秦世峰一個美麗的背影。寧靜的夜晚,成熟美麗的夫人邀請你共處一室,她還要看你身上的一樣東西,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會想入非非。

  這裡居然還藏著其他人,秦世峰自幼習武,聽覺遠勝常人,女人嘴角翹起的瞬間,他聽到一聲短促的呼吸聲。程前那傢夥似乎並未發現,還朝自己擠瞭擠眼睛,那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說老大你艷福不淺啊。秦世峰這下來瞭興趣,今天晚上看來真的沒有白來,他朝那人隱藏的方向看瞭一眼,邁開腳步跟在那位夫人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