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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跑步

  啊……失血過多昏昏沉沉的我聽到外面男女吵架,聲音很熟悉是嵐姐和一個男生。

  怎麼回事,是因為我嗎?我挪動腳步,一不小心摔在地上,傷口滲出鮮血。我艱難的撐起來,打開門看去,外面兩個身影在門口糾纏,姿勢怪異:那男生被嵐姐掐住脖子抵在門口,滿臉鐵青的他用力掰扯著嵐姐鐵鉗般手臂,想讓自己更好受些,男的不停求饒,分外可憐:「小嵐,快放手,是我不對,快放手,我喘不過氣瞭……」

  我不知道他們眼中的我是如何狼狽,隻曉得我出現的時候,嵐姐和男生都安靜瞭,嵐姐松開瞭掐住男人脖子的手,像著魔一樣慢慢靠近我:「昊子,吵到你瞭嗎,你先進去吧,我有點事處理好就進來。」

  呼……那男生重獲自由,大口吸著氣,不時劇烈咳嗽著,但是射向我陰毒狠辣的視線讓我明白,他們的爭吵和我脫不開關系。

  林駿是吧,他應該叫林駿。我腦子有些發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我叫昊濤,這次學校出瞭點事情,嵐姐過來照顧我,千萬別誤會,嵐姐和我一起長大,所以我們關系比較好,因為我的事情影響到你們真的對不起。」 我這話有什麼用呢,嵐姐和我之間的關系,我能解釋得出來嗎,嵐姐在我面前瘋狂的一面,我能解釋出來嗎,看來嵐姐說的很對,我是個虛偽到瞭骨頭的男人。

  門口的男生不知道是什麼想法,他站直身體剛要說話,雲嵐就回過頭笑顏瑩瑩地沖他說道:「林駿,你今天累瞭,先回去冷靜下吧。」

  「嵐姐你陪你男朋友走吧,我可以照顧自己的。」

  雲嵐回過身搖頭說道:「昊子,你要聽我的話。」

  我絕望的做著隻有嵐姐能看懂的手勢,把右手大拇指在心臟不停劃著:「嵐姐,我不想再發生這種事情瞭,你能走嗎,永遠都不要來這裡瞭,永遠永遠……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雲嵐口氣淡漠:「我可以走,但你搞清楚兩件事,第一,我這麼跟來給你包紮,不是因為你求我或者別人求我,是我雲嵐自己要來。第二,我和林駿這事兒和你沒什麼關系,別整天把自己想的那麼重要。」

  她一口氣說完,便跨步往外走,一臉陰鬱的林駿也走出瞭門。

  我看著兩人走出房間,松瞭口氣,隻是門還沒關,我身上傷口撕裂,隻能強行挪著往門口走去,走到一半,感覺腦子發昏,趴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迷迷糊糊聽到一個聲音:「有完沒完啊,別人晚上不睡覺嗎?」

  我本能地道著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隻感到天旋地轉,眼睛翻白。

  那身影在我身邊叫著:「喂,淫魔,喂,你沒事吧……」

  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虛,我閉上瞭眼睛。

  文良心裡忐忑不安,身上撕裂的疼痛倒好瞭不少,他站在外面快一個小時,想去昊濤房間看看,膽子的他根本邁不開腿,隻能和一開始那樣,在樓下來回踱步。

  樓上有些吵鬧的聲音,又平息瞭。樓梯口出現兩個身影,正是雲嵐和林駿。

  兩人之間毫無交流,為首的雲嵐用手卷著自己長發,腳步邁的不穩,其後的林駿更是失魂落魄,像個被遺棄的小孩。

  雲嵐看到文良便停瞭下來,開口吩咐:「你先回去吧林駿,有什麼事以後再說。」林駿不答話,一步一瘸越過瞭文良。

  「昊濤在樓上,你要麼去看看他,算瞭,還是不要去,都回去吧。」雲嵐思來想去,又否定瞭自己,她理瞭下有些凌亂的頭發,對自己說:「回去吧。」

  文良緊張的情緒舒緩下來,看來昊濤沒事,他對三人關系有些納悶,不能再發生這種事情瞭,蔣珍珍是這樣,現在雲嵐也是這樣。

  他鼓足勇氣,伸手攔住雲嵐,嘴巴開合卻說不出話。

  雲嵐雙手合攏撫搓,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有什麼事,快說。」

  文良垂在腰間的手已握成拳,指關節滲白,指甲深深嵌進肉裡:「你,你們三個人什麼關系……不要不清不楚的。」

  雲嵐隻覺得好笑:「直說就是,我沒興趣和你繞。」

  「你和林駿什麼關系?」

  雲嵐不解的低頭:「他剛才不是和你說瞭,他是我男朋友。」

  文良表情明顯變得憤怒瞭:「你有男朋友瞭,那昊濤是什麼,昊濤算什麼,你們一個個就是這麼玩他的是嗎?」

  雲嵐嗤笑出聲,低垂眼簾望著文良:「有男朋友怎麼瞭,沒男朋友又怎麼,憑你這個矮子能救他嗎?」垂下的劉海遮住瞭雲嵐視線,她指甲圍成一圈撓著自己掌心:「我們從小就認識,我和他怎麼樣輪不到你這種人指手畫腳。」

  「你回答我,那昊濤算什麼,他也是你男朋友嗎?」文良牙齒咬的咯咯作響,臉上的傷口因為劇烈的動作撕裂,血水流淌進他眼裡,打瞭個轉又往外溢。

  「啊,昊濤啊」雲嵐頓瞭下來,望著自己手像是自言自語,卻從未有的認真:「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另外的一半。」

  雲嵐恢復瞭她本來的面目,臉上癲狂扭曲:「小時候我整個人被撕成瞭兩半,另外一半從我身體裡跑瞭,你能理解那種撕裂的痛苦嗎,痛得我每天晚上睡不著,痛得我每天都把手咬爛。不過我現在在想辦法把它抓回來,馬上永遠都不會分開瞭……嘿嘿……嘿嘿……」

  癲狂的女人嚇得文良直打哆嗦,他戰戰兢兢說不出話,雲嵐一把掐住文良脖子,慘聲叫道:「你知道這種痛苦嗎!知道嗎!知道嗎!!!」

  一股冷意直沖天靈蓋,文良被掐的喘不過氣,他用力想拉開脖子上的手,卻發現自己根本扯不動,他剛和林駿打瞭一架還未恢復,面前這個女人比現在的他力氣大得多,他被舉在瞭空中,胡亂的抖著腳。

  雲嵐回過神,把文良丟到水泥地上,睨望著身下喘著粗氣的男人,眼神像看臭蟲一樣:「你說,我會背叛自己嗎?」

  文良蜷著身體往後退著,渾身戰栗地看著這個瘋子往外走,遠遠地飄來一句話:「至於男朋友,沒用的話馬上就沒瞭。」

  話語裡面的冷酷刺骨冰寒,文良爬起來,徑直往外逃去,腦子裡翻轉昏旋,耳朵裡發著尖音和幽靈之音,瘋狂的女人仿佛如塵煙一般的朦朧鬼影。

  啊,啊,啊!!!他捂住自己耳朵,驚恐地嚎叫著。

  此時天色較晚,女生宿舍早已熄燈。

  薛雨睡在床上翻來覆去,隻睡不著覺:昊濤三天沒來上課瞭,聽說是因為女生打架,鬧得沸沸揚揚,校長都親自過問瞭,他怎麼這麼傻呢。想著想著又有些生氣,到底是怎麼樣的女生會讓這麼善良的男孩動手呢,如果是我的話,他會不會……

  她嘴唇哆嗦,抓過枕頭蓋住腦袋,想著能把自己打暈就好瞭,不用每天晚上都睡不著。

  嘟……嘟……耳邊的手機發出亮光,薛雨瞇著眼睛看不清屏幕,又怕電話吵到睡著的同學,隻能蹦下床躲進廁所。

  電話裡面的聲音有些急促,薛雨聽出是慧婷帶著哭腔的喊聲:「小雨……小雨……」

  薛雨盡量壓低聲音:「慧婷姐,什麼事情,不要急慢慢說。」

  班長的話讓慧婷冷靜瞭些,她吞吞吐吐,猶豫許久說不出來。

  「慧婷姐,你說啊,你這樣讓我好急的。」

  慧婷斷斷續續開口瞭,語調低沉帶著鼻音,此時肯定抽著鼻子:「小雨,淫魔全身是血……好像要……要不行瞭……該怎麼辦……怎麼辦啊……」

  薛雨恍惚地沒有聽懂,她不敢確認,詢問道:「……色魔……什麼東西,慧婷姐你說什麼?」

  慧婷尖叫起來:「昊濤!是昊濤,他住在我旁邊,今天他房間特別吵,我就跑過去看瞭下,發現他全身都是血,躺在地上快不行瞭!!!」

  薛雨渾身哆嗦,好像拼命地想說話,可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臉上恐怖得一點血色也沒有,隻有兩眼不住地閃動。

  一切想象中的恐怖全都擠在薛雨腦中,有如事實,隻覺得兩腿抖顫得厲害,抓不住手機,在廁所裡顫抖著。

  畢竟是班長,她冷靜下來,對著電話喊道:「慧婷姐,打120,打120啊!」

  慧婷如夢初醒,剛準備掛斷電話,又開始尖叫,刺耳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薛雨方寸已亂,隻是不停對著電話喊:「怎麼瞭,怎麼瞭,慧婷姐!」

  隱約中她聽到瞭一個溫柔的聲線,是個男生:「不好意思……同學……不用打120,能扶我一把嗎?」

  薛雨定瞭定神,穿著睡衣就往外跑,慧婷的租的房子雖然她沒去過,但是聽她提過,班長記性不錯,應該不會搞混。

  呼……呼……呼……薛雨跑的喘不過氣,像隻小鳥一樣越過宿舍大門,拋開門房阿姨的呼喊,像隻黑夜的老鼠越過操場,躲開學校保安手電筒直射,薛雨繼續跑著,耳邊灌滿拖鞋摩擦地面的沙沙聲,細細密密的汗珠一點點沁滿額頭。

  昊濤曾和她說過,跑步是最簡單的運動,隻是一直一直重復同一個動作而已,跑著跑著就能到達終點。但當薛雨撐住膝蓋在大門口氣喘籲籲,想到那時跑完三千米的昊濤努力裝出輕松愜意的表情,薛雨覺得被欺騙瞭:「騙子……大騙子……」

  痛苦難以避免,而磨難可以選擇。薛雨想到瞭她最喜歡的《當我談跑步時,我談些什麼》。這是她最喜歡的一本書,是一本隨筆,她在心裡為自己打氣,如果今天的跑步有目標的話,一定要堅持不懈,請讓我從心底裡接受它,接受事實,即便失敗,我以後也會喜歡上這個堅持不懈,努力爭取過得自己。

  薛雨決定面對自己內心,握緊拳頭,她重新邁開腿,青春的旅途重新開始,漆黑的街道前方有點點燈光,薛雨迎面沖瞭上去,跑,繼續跑著。

  天色漸晚,人跡罕見,小區門口處,門衛正打著盹。

  薛雨迎面碰到一位身材高挑身穿橘黃色的女孩,她喘著粗氣過去問詢:「同學……你好……請問3號樓……怎麼走?」

  那女孩面皮繃緊表情嚴肅,自顧自走著,沒有理會。

  薛雨心急如麻,直直跳到那女孩面前:「同學!!!3號樓在哪?」

  「哦.」女孩轉過來,濕潤的眼睛泛著溫暖的光,嘴角上揚:「你去3號樓幹什麼?」

  這是一位滿是母性光輝的女孩,是一位可以用來形容溫柔的女孩,恬靜的臉龐帶著細細的善意,雖然衣服有些怪異的猩紅,但薛雨覺得可以相告:「我同學在306室,我過去找她。」

  女孩聽到306室發出瞭疑惑地聲音,轉眼又笑瞭起來:「這邊直走,第二個路口右拐就是。」

  「謝謝姐姐,我有事情先走瞭,謝謝。」薛雨一聽便往直沖,莽撞地像個小孩。

  不一會便上瞭樓,走廊有兩扇門透著光亮,門縫傳來一些哭泣聲,薛雨走瞭進去。

  薛雨是一位從小都被好好保護著的女孩子,在父母小心翼翼的呵護下成長,她幾乎沒見過血,唯一一次還是在路上看到流浪貓被車子撞死流瞭一地的血,讓她傷心瞭好幾天。而面前的場景或許會讓薛雨的父母後悔,還是應該讓這個單純的女孩多長些見識,至少不能像現在這樣瞳孔放大,抱著自己腦袋,攤在地上歇裡斯底地尖叫著。

  房間裡面一個男人穿著內褲全身紮著血色綁帶,他趴在地上往沙發蠕動著,像一隻染血的蛆蟲,也像一塊流著污血的爛肉,地上有些黯淡的血跡,是他在地上爬行留下的,雜亂房間裡面凈是男人粗重的喘息,還有女孩恐懼到破音的尖叫。

  「是班長嗎?這麼晚瞭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真不好意思,現在夜深瞭,這麼喊要吵到別人的哦。」

  昊濤虛弱卻異常溫和的聲音安撫住發狂的薛雨,她漸漸清醒,恐懼散去,淚水便慢慢占據瞭臉頰,她突然哭瞭出來,接著她失聲瞭,變成瞭一聲嚎叫,像一隻受傷的狼帶著悲傷在夜裡的房間嚎叫。

  在昊濤身邊發呆的慧婷趕緊跑過來抱住這個受傷的小動物,不停地安慰著:「小雨,別哭瞭,他這樣沒事嗎?」

  薛雨抓住慧婷衣服站瞭起來,瘦小的後背劇烈抽搐著,淚水止不住往下滴。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抓著慧婷肩膀質問著:「你怎麼……怎麼就一直這麼看著啊……」

  「啊,不要怪慧婷姐,她對我身上的味道過敏,剛才試過幫我。」昊濤替慧婷解釋著,同時也替自己說著話:「現在這樣看起來有點嚇人,我隻是摔瞭一跤傷口滲出瞭點血,沒什麼大不瞭的。」

  畢竟當瞭兩年多班長,沒一會薛雨就從情緒中緩和下來,她跑到昊濤旁邊伸出手:「我扶你起來。」

  「謝謝。」昊濤借力慢慢站瞭起來,他甩開班長死死揪著的手,一瘸一拐的向沙發挪去:「班長我沒什麼事,你們回去記得幫我關下門,休息一晚我就好瞭。」

  薛雨執拗的上前用手環住昊濤腰部,小小的身軀蘊含著巨大的決心:「別說話瞭,扶著我。」小小的班長用力撐著,昊濤的身體對她來說實在太重瞭,但她隻想用力扶著,目光中也滿是堅定,即便綁帶的血水染透睡衣。

  呼,這幾米的路長的走不完,薛雨一點也不嫌棄,隻想著能一輩子走下去該有多好。她對門口的慧婷喊道:「你回去吧,我會照顧昊濤的。」

  慧婷嚇瞭一跳,連連擺手:「你怎麼能和這個淫魔單獨在一起,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薛雨眼睛四處亂瞟,時不時偷看沙發上的男人,此時她突然想起什麼,指著半死不活的昊濤喊道:「說什麼呢慧婷姐,你看這樣子還能耍流氓嗎?」

  「唔,也是,那你也早點回宿舍,不想回去的話來我房間睡吧,我鑰匙給你。」慧婷掏出口袋的鑰匙,走出門口,又探出頭囑咐道:「男女有別啊記得回傢,尤其是這種淫魔,鬼知道他什麼花花腸子。」說完就用力合上瞭門,隻是門有些變形,慧婷試瞭好幾次都沒關上,隻能鉚足勁用力:嘭地一聲巨響,感覺整棟樓都震動瞭,好在是關上瞭。

  真是一個多災多難的夜晚,慧婷走後,兩人陷入沉默,久久說不出話。

  還是昊濤先開瞭口,即便很是虛弱,但局促的氣氛總得打破:「最近發生瞭很多事情啊,班長大人。」

  「嗯……」不知為何,薛雨往日在昊濤面前趾高氣揚的模樣消失瞭,她低著頭攪著自己手指,輕聲應著。

  昊濤揚起臉瞧著天花板:「謝謝你來看我,剛才嚇到瞭吧。」

  「嗯……我沒事。」

  女孩弱弱小小的樣子坐在沙發,顯得格外惹人憐愛,昊濤忍不住伸出手,摸瞭摸小女孩的腦袋,這次她沒有躲,反而乖巧的伸瞭過來,瞇著眼睛像一隻貓咪。

  「班長回去吧,時間挺晚瞭,我這個樣子就不送你瞭。」

  「嗯……現在回去。 」今天兩人獨處讓薛雨呼吸急促的不能控制,她來回撥弄著自己的拇指,昊濤說什麼就應什麼。等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答應瞭,她站起來小心問道:「你還痛嗎,我能幫什麼忙嗎?」

  「我沒什麼事,你放心回去吧。」昊濤右手在胸前握成拳頭,這是薛雨經常威脅他的動作:「回去吧。」

  薛雨即便內心滿是拒絕,還是不由自主地往門口走去,她回頭不舍的看著沙發上的男孩,想著昊濤能開口要她留下來多好,她還有好多話想問,好多話想說,卻怎麼都開不瞭口。

  昊濤坐在沙發上,努力露出牙齒朝門口笑著,薛雨滿腔憤懣,不知道是氣眼前的男孩還是氣膽小的自己,明明都到這裡瞭,明明跑過來的路上都做好決定瞭,怎麼能什麼都沒做就回去呢。

  「哎,等下。」

  薛雨雀躍地轉過身子,臉上的笑意像湖面的漣漪蕩漾開來,眼睛擠成瞭兩條細線。聲音急迫又期待。「怎麼啦,什麼事?」

  昊濤指瞭指陽臺:「班長你衣服臟瞭,披上我的外套再走吧。」

  「不用你管!!」薛雨氣血上湧,隻把氣撒在門上,抓住把手奮力一拽,房門發出一聲悶響,紋絲不動,她手腳並用,連踢帶拽,門隻是咯咯響著,始終沒開。

  「門壞瞭,打不開,唉……」她再次轉過身嘆著氣,慢慢走向沙發,低垂的眼瞼滿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