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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悠悠,你逃不掉

  楊悠悠的體溫隨著他一句一句慢騰騰的話落向瞭深淵,她沒想過事情還可以有另一個更加極端的發展方向。他竟然在那麼年幼的時候就動過這樣可怕的念頭,要是這一次她真的回去,又會遭遇什麼?

  似乎是感覺到懷裡女人寒顫發冷,展贏把炙熱的身體緊貼到她的身上,在她尤現驚懼的眸子裡笑出更加令人膽顫的模樣,“後來,我一直想一直想,終於想明白你跟她是現在與未來的關系,她沒瞭,你也就消失瞭。所以我就開始偷偷的跟蹤她、保護她,她要好好的,你才能好好的。”

  楊悠悠默默的聽著,可明明男人的胸膛似火一樣燎灼著她的身體,她卻感覺不到任何一點兒暖意,有什麼畫面在記憶裡開始復蘇,它褪掉灰蒙蒙的塵封舊貌,一點點塗抹上的鮮明的彩色。

  “那一天我從你放學跟到回傢,就看見那個老太婆突然沖到你跟前對著你又打又罵,你被嚇傻瞭,沒有反應的被她連打瞭好幾次腦袋,頭發都被打亂瞭,臉也紅瞭……”他想起瞭那時讓他恨的牙癢的畫面,想起那老太婆因為打人力道太狠沒有站穩,就揪著少女的頭發將她一起拽倒。

  少女害怕的哭瞭,可憐的,脆弱的,隻能抱著自己的頭被那個一邊嚎喪一邊施暴的老女人按在地上欺負。

  “我沒法原諒自己……對不起,那時候的我沒敢沖上去救你……”展贏在她的額頭上溫柔親瞭一下,沉浸在過去回憶裡的聲音透著絲絲心疼跟刺骨的寒意,“我那麼想,那麼想救你……可我又因為害怕而不敢。”

  放學路上被打?老太婆?她怎麼會忘記。

  片段的記憶似潮水般湧顯在腦海,平生也沒被人打過幾次的她怎麼可能把這件事給忘瞭?隻是她一直以為那是一場無妄之災,她以為那個女人是不知從哪兒跑出來的瘋子,她以為是自己倒黴,不該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出現,她以為,那就是一場意外。

  楊悠悠想起福利院的許培曾說過,展贏在上課的時候經常逃課不見,假日裡也常不見蹤影,也就是說,在他所有消失不見的時間裡,其實是他一直隱蔽的跟在她的身邊?

  不會。不會。

  如果他當年一直跟蹤她,還看見她被打……不對,不對,事情絕對不是這樣的。

  楊悠悠拼命的拒絕去聯想,可由那一次被打而慢慢被喚醒的延伸記憶已經開始在她的腦中結合,並呈現出全然不同的信息。那天被打以後,她委屈害怕極瞭,直到現在去回想,她也還能記起自己當時頭發被揪扯時驚恐無措,摔在地上的僵硬,被打出好幾塊淤青的身體是如何的痛苦難受。

  她想找人給自己作主,想找傢長給自己信任與保護,可等她帶著一身臟污跟受傷的臉回傢後,王姨先是沒好氣的埋怨她今天回來晚瞭,後來斜著眼睛聽她把事情經過敘述完,就不咸不淡的給瞭一句,‘她怎麼不打別人偏打你呢,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要是好端端的什麼問題都沒有,她閑的打你’?

  等他父親下班回來,將類似的話又重復瞭一遍。

  那時她想不通自己是究竟做錯什麼才會遭受這樣的對待,明明她才是被無端欺辱的那一個不是嗎?她用失眠到半夜的這段時間找到瞭自己的無數條錯誤,在終於短暫的跟父親還有王姨達成一致後,她哭到天亮。

  如今,所有的信息都合並上瞭。所以,那個女人其實是吳曉蕾的母親?而當年的她真的隻是把那個女人當成瞭神經病,苦苦咽下瞭委屈,害怕的開始繞路回傢,卻不知道自己跟吳曉蕾的母親還曾有過這樣的一次接觸。

  現在她終於知道自己被打的原因。因為是她去警局做的證,是她證明醫院裡受傷的小孩是有母親的,是她提供瞭幾次遇見他們倆人的線索,所以警察尋著蛛絲馬跡查到瞭她們母女倆。事情環環相扣,她也是因為那次被打才下定瞭決心一定要離開父親跟王姨的傢,因為她知道瞭,自己是個不屬於那個傢庭的外人。

  而這起事件,也是她之所以選擇律師行業的其中一個誘因。畢竟,人總要有一處說理的地方不是嗎?

  那之後不過一個月,她就拿瞭積攢很久的飯錢自行離傢投奔瞭母親。

  一些並不明朗的時間線浮出瞭水面,楊悠悠看著展贏的眼睛,她腦中閃過一種可能,一種讓她無力承受的可能。

  “沒有人可以那樣對你……你不知道,對當時的我來說,你的存在是我最寶貴的東西,她竟然敢動你,她竟然敢打你……”展贏一遍又一遍的在楊悠悠的臉上落吻,像在發泄什麼,又想在彌補什麼,“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我恨死瞭自己,而你,又突然不見瞭……”

  “一定是我沒保護好你,一定是因為我太沒用瞭,所以她們才又一次把你從我的身邊奪走。”他抓著楊悠悠的手環到自己的脖頸上,然後嘆息一聲,將她抱得更緊,緊到讓她覺得發疼,“我瘋瞭似的到處找你可就是找不到,從那一天我就知道,我必須做些什麼,我必須像她們把我、把你踩在腳下一樣,把她們踩到腳下,我才能有資格保護你。”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楊悠悠由心底開始寒戰發冷,她從沒想過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她的存在究竟是為瞭什麼?她以為自己一直都在救人,可實際上,她的那些善意隻是把他推向瞭另一個極端。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們都被牢牢的捆綁在瞭一起。

  “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說給我聽?”難以承受的真相把楊悠悠的心徹底桎梏在一片泥濘的深淵裡,他明明可以不說,她明明可以永遠都不知道,“為什麼告訴我這些?展贏……你是一定要把我拖進地獄嗎?”

  “為什麼告訴你?因為你又要離開我瞭啊。”展贏抱著她,像抱著一塊恐人奪取的至寶,“你想放棄我,想不要我,我得讓你明白,幾年前的我並不比現在的我好對付,你逃不掉也躲不掉,哪怕你真的可以再回到過去,想改變那個時候的我,也千萬不要小瞧瞭我對你的感情跟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