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扶疏,暗香浮動。
輕柔的湖風吹過,垂絲海棠的花枝輕輕抖動,地上繚亂的花影也跟著舞動。
早春的陽光一絲絲透過明媚的花枝,鐘沁兒與含光就坐在這斑駁的光影之中,舉杯暢飲。
鐘沁兒挑揀著這些日子聽來的故事,慢慢地給他梳理著。
含光在她告一段落以後,沉吟瞭片刻,又向她問道:“洗烷丹之所以能化解訾菰的地湧寒冰,也是因為它生性屬火吧?”
鐘沁兒點瞭點頭,又飲瞭一杯酒,頰上已染瞭一層淡淡的紅霞。
含光低聲說道:“我自無妄山來的時候,途經鐘離門,聽說瞭一件密事。”
鐘沁兒見他神色深沉,不由來瞭興致,偏首問道:“噢?什麼事?”
含光低首,手指在瓷杯的邊緣,輕輕地劃瞭一圈,“鐘離門的至寶如意珠被盜瞭。”
鐘離門地處西邊的群山腹地,與北邊的天山派,中部的無夷宮同是凡界修仙大派。
所以,能從鐘離門將如意珠盜走的人,必定不是泛泛之輩。
鐘沁兒訝異地揚眉,“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含光舉起酒杯,啜飲瞭一口,“這事發生不過數月,被盜一事十分蹊蹺,鐘離門一直沒有對外宣稱此事,而是一直派著弟子在外界私下找尋。”
鐘沁兒眉眼輕垂,眸光在長睫之中輕輕流轉著,這和洗烷丹一事竟是有些相似。
當年宗離身為掌門,本不可擅自動用洗烷丹為她療傷,但她實在是難熬寒毒,宗離心疼弟子,隻得私下行事。
因而,她洞府之中燃有洗烷丹一事,也隻有宗離,蘇穆和她知曉。
她洞口所下的禁制,也隻對他二人例外,這才讓蘇穆最後有瞭可趁之機。
容淵即位以後,沒見到過洗烷丹,不知宗離是否有提前做過一番的掩飾。
含光看瞭看她沉靜的樣子,問道:“你對如意珠此物瞭解多少?”
鐘沁兒邊想邊道:“如意珠是鐘離門的至寶,若我沒記錯,此物本是昆侖神木的種子,後又得到瞭西王母的法力加持。”
含光淡淡地笑道:“洗烷丹屬火,如意珠屬木,這倒讓我想起一件舊事。”
鐘沁兒聞言,略有動容,畢竟含光存世已有上千年,他自然知曉許多她所不知的秘辛。
含光瞥瞭她一眼,淡淡地問道:“你可曾聽過萬年前的那一場天地浩劫?”
“聽說是場天魔大戰?”
含光點頭說道:“那時的魔界以羅剎女茠艼為尊,她術法高深,帶領著數千名精英魔眾,直攻上瞭天界,一心想要重改天道法則。”
鐘沁兒道:“聽說他們最後還是敗瞭。”
含光道:“那些魔眾在人界之時本就生靈塗炭,大失人心,後來多方聯手,魔界大敗而歸,元氣大傷,此後再成不瞭什麼氣候。”
鐘沁兒點瞭點頭,“訾菰可以算是這萬年之中,唯一像樣的魔尊瞭。”
含光笑瞭笑,“各大仙門在萬年前的那場天魔大戰之中出瞭不少的力,因而天界給當時五大門派各賜瞭一樣聖物,但是隻有各任掌門才知道是什麼聖物。”
鐘沁兒心頭一跳,重復道:“聖物?”
含光看著她沉思的模樣,說道:“如意珠,洗烷丹,一個木,一個火,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其中有什麼關系。”
她揚聲說道:“所以,這兩樣至寶很有可能就是當年天界賜予的聖物?”
含光頷首,“五大修仙門派如今還剩下的是無夷宮,蓬萊島,還有一個早已不存在的逍遙谷。”
“你懷疑如意珠的事情也和蘇穆有關?”
鐘沁兒輕蹙眉心,握緊瞭手中的瓷杯,“為瞭某種還不知的目的,他接下來會向這叁處下手?”
含光神色之中帶瞭一絲的疑惑,“蘇穆早在七十年前就離開瞭天山,他應該有很多機會策劃此事,為何如意珠現在才被盜?”
鐘沁兒也十分詫異,“會不會其他門派的至寶也出瞭什麼紕漏?”
“你不妨讓人去其他二派細細打聽一下。”含光長睫輕揚,黑眸幽深,“不過有一個地方,我們最好親自去一趟。”
鐘沁兒神色微動,“你是說逍遙谷嗎?”
含光的目光漸漸渺遠,“是的,就是那個一千年前,忽然神秘消失的修仙大派,逍遙谷。”
與此同時,煙波湖的船艙之中,在一張木桌之上,歸思晚緩緩地展開瞭一幅明黃色的帛畫。
她巧笑倩兮,偏頭看著面前沉默的男子,金衩上圓潤的南珠被一縷透進來的陽光,映得璀璨奪目,與她嬌美的笑容相得益彰。
“子期哥哥,這就是逍遙谷的地圖。”
他低瞭低頭,手指在地圖之上緩緩劃過,聲音輕緩。
“一萬年瞭,他們等待的時刻還是到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