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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初時,徐媽媽還以為自己聽錯瞭。片刻之後,看另一個白嫩少女掏出一錠金子推瞭過來,才知不是自己耳背。

  拿著金子一看便知是真,老鴇也明白瞭倆人不是在說笑。可女子逛青樓她們圖什麼?剛剛還說要做妓,看這樣也不像缺錢的啊!

  完全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俗話說「有錢不掙是王八」,便打發瞭侍兒去問花魁的意思。

  侍兒出瞭偏廳,快步往花魁閨中走去。這小姑娘年歲不大,但透著一股子伶俐勁,剛才一直侍在一旁,聽著鴇母和那兩個少女交談,真是十足有趣。末瞭,看她們竟然掏出五十兩黃金要見花魁,心中隻覺奇哉怪哉,隻想趕緊把這些告訴緗綺姑娘。

  行到三樓花魁閨房前,喊瞭聲「緗綺姑娘」,沒等閨中回話,便掀瞭軟簾。就見房中坐著一個雙十佳人,身姿豐腴,真是型如寶月祥雲,樣如明珠仙後。

  「紅兒,怎麼瞭?」這聲音初聽如空谷幽蘭,細思又嫵媚多情!

  「緗綺姑娘……來瞭兩個人要見您!」侍兒因急行喘著大氣,「不對,是兩個絕色女子來樓裡入籍。也不對,是她們要來做妓不入籍,徐媽媽沒答應。然後,她們要出黃金五十兩見您!」

  「不要急,」這姑娘看侍兒前言不搭後語,讓她先歇一歇,「等會兒慢慢說給我聽。」

  侍兒喘瞭會兒,把剛才所見一五一十地說瞭。

  「這倒真是奇呢,兩個女子逛青樓。出手如此闊綽,卻要來做妓女?」姑娘頗感怪異,「喊顰兒來幫我更衣,你跟鴇母回,就說我願意見她們。」

  侍兒「噔噔」地跑去瞭樓下,花魁獨自坐在那不知想著什麼。

  鴇母聽瞭回話,笑瞇瞇地收瞭金子。讓二人稍候,待會有人來引她們過去。

  久時,剛剛那個侍兒回來,領著兩人去見緗綺姑娘。

  走在樓中,阿銑悄悄地問道:「姐姐,咱們不是要來做花娘麼?怎麼改逛青樓啦……」

  「姐姐這叫欲擒故縱,」勝衣在她邊小聲說著,「明日便見分曉。」

  說著說著,兩人已至門前。旁邊侍兒掀起大紅夾氈軟簾,頃刻間一股花香撲鼻。

  就聽房中陣陣環佩之聲,一仙姿麗人從內間裊裊婷婷走來。隻見她髻雲高擁,鬟鳳低垂。身穿一件淡黃紡綢大衫,淡藍花緞的半臂,頭上挽瞭懶雲髻,簪著一支素馨花,下邊一條青縐花邊褲,微露出三寸紅蓮。笑盈盈的好似天宮仙子,嬌艷非常。

  「奴傢柳緗綺,」這剛過雙十的麗人說著禮瞭萬福,「見過兩位姑娘。」

  「小女子墨染。」「小女子白仙。」兩人回禮,「見過柳姑娘。」

  緗綺暗暗稱怪,妓館中回禮的人實屬罕見,更別說還是兩個女子。而且這名字,怎麼聽怎麼像是花名……

  三人落座,侍兒退去,緗綺姑娘問到。

  「貴客夜訪,奴傢甚幸。但卻不知兩位姑娘為何至此?」

  「其一,是因我姐妹二人聽聞姑娘氣節高遠,天仙化人,仰慕直至便欲見上一面。」勝衣對緗綺姑娘說道。

  「外人如此謬贊,奴傢實在折受不起。」姑娘笑著回她。

  「其二,則是我們欲來此樓為妓。」勝衣看瞭看阿銑,認真地說道。

  「這卻是為何?」緗綺姑娘看著她們這篤定的樣子,心中好奇兼又夾雜著不解,還帶著些許埋怨說道,「多少青樓女子想離都離不開此地,二位卻是要入這火坑?」

  就見兩個少女對視笑瞭笑,看著她回道:「天機不可泄露!」

  過瞭一會兒,有侍兒送來瞭美酒。三人坐在窗邊品著瓊漿,聊著無邊風月。阿銑滿腹詩書,勝衣見多識廣。緗綺姑娘更是聰明機敏,詩賦文章亦是無不通曉,三人一起聊得甚是歡欣。

  待酒過三巡,緗綺姑娘提議要為二人獻上一曲。說罷取來瑤琴,輕撫弦絲。轉眼樂音流出。這琴聲美妙得好似含天地之醇和,有日月之休光。

  一曲罷,三人皆似心有所觸。阿銑問此間是否有笛子,緗綺姑娘喚人取來。阿銑便也為今夜相遇獻曲一支。

  勝衣聽瞭兩曲,興致甚濃。取瞭隻筷子,借著酒盞擊節而歌。

  緗綺姑娘聽著,越聽越覺得奇怪,明明這麼一個絕色少女,聲音如此婉轉動聽。可為何歌聲卻讓人感覺如此豪情滿懷、氣蓋雲天。

  另一個少女聽著聽著,也不禁跟著一起放聲而歌。隻給人一種身在高處、心卻坦然的豁達。

  兩人歌聲漸漸相合,其中似帶出悲愴,又帶著惺惺相惜,氣勢豪邁仿佛滄海桑田都隻是過眼雲煙。轉眼歌聲漸止,兩人放聲大笑,直讓人覺得一切愛恨都消散在這一笑中。

  這美艷花魁,絲毫沒註意到一行清淚正順著自己頰邊滑下。

  勝衣看著,手拿絲帕替這佳人把淚珠拭去,輕輕說道:「緗綺姑娘,你哭瞭呢。」

  花魁沒想到,自己竟被兩個少女觸動瞭心弦,面上漸漸紅瞭。

  轉而,琴瑟和鳴,緗綺姑娘和阿銑琴笛合奏,勝衣獻歌。又或阿銑吹笛,勝衣擊節,緗綺緩歌慢舞。最後,兩人看著緗綺姑娘醉紅的嬌顏,便要雙雙為這美嬌娘獻舞一支。

  說罷,勝衣取瞭廳中掛著的桃木劍拋給阿銑,兩人婆娑而起。起初還隻是輕歌曼舞,漸漸舞中有瞭些許艷色,似如那舞有聲,郎情妾意。情聲合,兩相無違。

  轉眼,舞中欲色更濃,竟似含著誘惑渴盼,喜悅癲狂,身影交錯間仿若交媾,滿是迷人韻味。兩人時而似男子,情熱如火;時而像女郎,溫柔似水。

  緗綺看著,隻覺眼前盡是恩愛雲雨之色,耳邊滿是男女糾纏之樂。不覺間,面上飛紅,胯下漣渏似起,悄然蕩開,手不自知地按到瞭那羞處。

  不多久,隨著鏗鏘一響,木劍竟發出金鐵交擊之聲,劍舞驟然一變,如雷霆震怒!

  緗綺被這聲音一激,才發現自己竟在暗暗自瀆,頓時紅霞滿面,羞覺著腿心裡的那一片黏膩潮熱。

  兩柄木劍,此刻仿若那幹將莫邪。舞動間,似氣貫虹霓,似蒼龍締合。爍如羿射九日,矯如群帝驂龍。此間此景,真是那「一舞劍器動天地」!

  這舞中,眼見帶出瞭一股「內使奸雄膽落,外遣豺狼盡滅」的雄渾正氣。緗綺瞧著,不覺漸漸癡瞭……

  少時,舞收人靜。這兩個絕色少女,頰上流著香汗,互相擊拳而笑。她們眼中隻唯彼此,似舍命兄弟,又似恩愛情人。緗綺看著,心中竟隱隱生出一縷情絲,想要並入這二人的玄妙世界之中。

  轉眼月上中天,樓中絲竹管弦之聲漸止。緗綺望著二人,裊裊起身,面帶羞紅,垂眸說道:「兩位姑娘,該安歇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