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十二日到二十八日,再沒有敵軍的消息傳來。有過上次的經驗,指揮者們知道敵人會在任何時候,毫無征兆的兵臨城下,因此誰都不敢掉以輕心。
隨著時間的推移,帝都的氣氛也越來越壓抑。所有人都在祈禱,祈禱戰無不勝的武鳳帝姬能夠力挽狂瀾,將這些惡魔般的敵人阻擋在城外——最好是天雄關外。
堂內放滿瞭水晶球,外界難得一見的高級術士,此時成群結隊在軍部穿梭。
為瞭平息鶴瑜辭職所帶來的風波,久病的榮雪天後親自出面,召集術士總會的領導人作出澄清。術士總會當即表示,將所有負責教學的高級術士都投入軍隊,以強化軍方的戰鬥力。
最後一次戰前會議已經進入尾聲,增援天雄關的指揮者,成為八名萬騎長爭奪的焦點。帝國雙雄:龐萊斯和克爾白互不相讓,為瞭能奪取首先與敵人作戰的光榮而僵持不下。最終武鳳帝姬決定由克爾白擔任主將,率領他一手組建的皇騎營以及五千騎兵增援天雄關。
出發前,所有軍人都佩帶瞭術士總會研制的法術項鏈,以抵抗敵人可能有的催眠攻擊。
‘我有一個請求,’克爾白臨行前突然說:‘假如敵人潰敗,我希望殿下能允許我直接進軍沙漠,迎回花月帝姬。’
‘可以,但你必須確定已經勝利。’迦凌遙冷冷說:‘我不希望你中瞭敵人拙劣的圈套。’
‘明白!’克爾白拔出與龐萊斯相同的聖刀,高呼道:‘為瞭帝國的榮耀,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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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日夜間,克爾白抵達天雄關,與關內駐守的八千步兵共同擔負起守衛任務。
二十九日黎明,天雄關迎來瞭入冬以來第一場雪。天行者的視線受到幹擾,雖然還在堅持工作,準確度和效率已經跌落至谷底。
七點四十分,十支百騎隊馳出天雄關,在半徑五十裡的范圍內進行地毯式的搜索。
十一點,搜尋隊的第一批情報傳至軍部。
下午兩點,克爾白下令封死第二道、第三道城門,隻留下第一道供騎兵出入。
傍晚五點三十分,關外的積雪已經沒膝。關內的巨炮、輪弩等防禦武器全部準備完畢,隨時可以作戰。
夜間八點整,克爾白下令熄滅關內的所有燈火,同時,十名高級術士分成五組,投入到一線戰場,與軍部保持不間斷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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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夜裡十二點,帝都的軍部內燈火通明,每個人都在註視著水晶球中的圖像。
‘我應該從第一課教起,讓他們學會怎麼像一個術士那樣傳輸圖像。’一名術士教師對圖像質量十分不滿。
‘夜間的圖像還能如此清晰,已經很不錯瞭。’龐萊斯的視線離開水晶球,悄悄投在武鳳帝姬身上。
汲取瞭柯羅元帥失敗的教訓,這一次迦凌遙並沒有選擇在天雄關與敵軍決戰。上一次柯羅元帥的主力在野外被敵軍全殲,導致帝都守備力量不足,平民大量死傷,這一次迦凌遙絕不允許同樣的錯誤重演。
克爾白所要做的,首先是取得敵軍的第一手資料——敵人的裝備、人員組成、行動能力、戰鬥力,以及戰術運用;其次才是守住天雄關。
當時針指向十二點整,六枚水晶球同時一暗。
‘挺住!’那名術士教師搶身上前,兩手虛托在懸浮的水晶球下,施展法術。
包括克爾白指揮部在內的五枚水晶球的圖像依次消失,隻剩下教師手上的一枚還保持著光芒。
水晶球內,一條大路筆直伸入森林,兩旁是陡峭的山峰。從位置判斷,這是位於天雄關正門的水晶球。
飄揚的雪花安祥而又靜謐,夢境一般迷離淒美。將領們屏息凝視,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盯著前方的圖像。
隻一刻鐘時間,那名術士教師已經大汗淋漓,僵硬的雙手血管暴起,顯然吃力萬分。周圍的高級術士都聚攏過來,不停地給他輸入精力。但術士教師面對的就像一個無底深淵,一股足以支撐水晶球運轉十二個小時的精力剛剛輸入,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一名萬騎長突然叫道。
其實不用他提醒,每個人都看到瞭那幅圖面——平靜的雪野中,突然鉆出一排連人帶馬都披著重甲的騎兵,他們整頓瞭一下隊形,然後朝天雄關筆直沖來,似乎面前不是高聳的城墻,而是一馬平川的草原。
轉瞬間,那些騎兵已經逼近城門,在場將領的眼睛同時瞪圓,難以置信地望著毫不減速的敵軍——怎麼可能!難道他們要撞開城門嗎!
就在這時,術士教師重重摔倒在地,懸浮的水晶球失去支撐,頓時摔得粉碎。
術士教師臉色灰白,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說道:‘幹擾……來自帝都……宮城……’他痙攣般戰栗起來,紊亂的呼吸漸漸微弱。
‘龐萊斯!’迦凌遙一聲斷喝。
龐萊斯大步上前,手按聖刀挺起胸膛。
‘率領一百名豹騎兵,立即趕往天雄關。第一:沖擊敵陣,至少要接觸到敵軍的輪弩部隊,紀錄裝備的型號;第二:至少生擒兩名敵軍!就算他們全部由黑武士組成,你也必須完成任務!第三:無論是誰,我需要有人回來匯報!’
任務雖然隻有三項,但幾乎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以區區一支百騎隊沖擊敵軍,與送死沒有區別。而生擒兩名敵軍,更是難以想像。要知道,帝國軍隊與他們作戰中,無一例外都是全軍覆沒。
龐萊斯不動聲色地舉手行禮,‘這是一名軍人最大的榮耀。’
迦凌遙翻下手背上的軟甲,站瞭起來,‘我將在防護森林等待你的匯報。’
龐萊斯深深地望瞭武鳳帝姬一眼,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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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宮城內有叛徒。’
榮雪天後霍然坐起,蒼白的臉上湧出一抹血色。
迦凌遙簡潔地說明瞭剛剛發生的一切,然後說:‘我要立刻整備軍隊,在防護森林與敵軍決戰。’
榮雪天後眸中透出逼人的神采,‘你去吧。’
等女兒走後,榮雪天後披衣而起,逕直朝座於宮城東側的聖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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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天後,什麼事讓您在深夜光臨聖殿?’迦凌赫的態度仍像以往那樣恭順,但眼底的淫邪意味卻是一望而知。
榮雪天後想起那屈辱的一夜,不禁又羞又恨,‘迦凌赫!你身為大祭司,為何要背叛帝國!’
迦凌赫臉色大變,半晌才叫道:‘死婊子!你竟然敢誣陷我!’騰的一聲,迦凌赫張開光盾,怒喝道:‘你的衛兵呢!讓他們進來啊!無辜處死明穹大神的仆人,你會受到神的譴責!’
榮雪天後揚聲道:‘你故意幹擾水晶球的傳訊,已經犯下瞭叛國罪!’
‘什麼什麼?’迦凌赫叫道:‘幹擾傳訊?你以為我很有興趣嗎?’
聽完榮雪天後的敘述,迦凌赫差點兒跳瞭起來,‘二十分鐘內耗死一位術士教師——你以為我是神嗎?尊敬的天後,您擁有神賜的法力,你能不能做到這一點?天啊,有那樣的力量我難道還做大祭司嗎?’
榮雪天後猶疑不定,但心裡已經相信瞭迦凌赫的無辜——正如他所說:在傳遞訊息這樣簡單的法術上,想耗盡一位術士教師的精力,所需要的力量無法想像。
一陣難以抗拒的驚恐襲上心頭,榮雪天後頓時心神大亂。熟稔之極的宮城突然變得陌生起來,每一個角落似乎都伏著敵人,每一個人,都可能是叛徒……在前方作戰的女兒處境萬分危險!
‘我需要乞求神諭……’榮雪天後喃喃說道:‘乞求明穹大神的庇佑……’
迦凌赫放下心來,看著榮雪天後失魂落魄的難言美態,升騰的欲火頓時炙痛瞭他的神經,‘遵從您的意願,尊敬的天後。’
走上臺階時,神情恍惚的榮雪天後險些摔倒。
‘請您小心。’大祭司金袍揚起,輕輕一托。
‘謝謝。’榮雪天後低著頭說。
聖殿的大門悄然合緊,四名衛士並肩立在門前,牢牢把守著帝國的心臟。
迦凌赫拋開恭順的面具,淫笑道:‘脫下衣服吧,我的天後,讓大祭司看清你的禮物。’
榮雪天後心底一片冰冷,嬌軀難以自制地顫抖起來。她知道,自己再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喘息半晌,榮雪天後終於抬起手,解開胸口的第一個紐扣。
披著火焰的神蛇宛如凝固的雕像,聖殿內靜悄悄沒有一絲聲音。迦凌赫貼近心慌意亂的美婦,手指挑開她虛掩的衣襟,用耳語般的聲音呢噥道:‘榮雪婊子,這將會是又一個難忘的夜晚……’
榮雪天後花容慘淡,默不作聲任他戲弄。幸運的是兒子已經在六天前,隨白裡安趕往北武軍團,她所擔心的,隻是女兒的安危和帝國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