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眼旁觀到素來高傲兇殘,悍勇無匹的頭獒銀猊雖然對王獻出瞭所有的忠誠,但在她面前卻柔順得像一頭普通的大狗。不,準確的說銀猊似乎對她充滿瞭類似父性和主子的寵愛,就像他對她充滿的興趣一樣,這陌生的感情與忠誠完全不相違悖。所以他有些舍不得掐掉這份初萌芽的不明的奇怪情感。
他相信法王的言示,她最終會成為珍貴的蓮女祭品,成為他修行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所以他並不急於從銀猊的爪牙下奪走她。唯一讓他覺得奇怪的是王的態度,那個對萬事萬物都冰漠冷酷,高高在上的寡情王者不但為這個獒奴通傳瞭大夫,還在今天一早就趕到獒房探視。
雖說這其中有銀猊的討好祈求,但他跟隨瞭王二十年,太瞭解王的性子。若是王真不在意,任何人,哪怕是法王都不能強迫王一絲半毫。若是王真心想賞賜他,即使銀猊暴怒,他也能得到這個獒奴。可是王卻借銀猊拒絕瞭他的請求,莫非這個獒奴也引起瞭王的興趣?心裡暗暗忖度,淡然恭敬的神色間卻不露分毫思疑。
贊佈卓頓幾步邁到羅朱跟前,站立著俯視她許久,眸中閃動著復雜難測的深光。唇角往下一撇後又忽而往上略勾,輕聲問道:“烈,想必你已經先行查看瞭,豬玀為什麼喝不進藥?”
釋迦闥修肅敬的粗莽聲略帶瞭幾許嘲諷的無奈笑意:“回王,她可能是嫌棄藥液太苦瞭。”
贊佈卓頓詫異地揚揚眉,嫌棄藥苦到即便昏迷瞭也在潛意識中拒絕喝藥?這到底是哪兒養出的奴隸,那份矜貴任性比貴女有過之而無不及,逼得銀猊在微亮時分就沖進寢宮將他吵醒。穿戴梳洗用餐時,還不住地在他身邊來回走動,時不時嚎上一聲催促。
也虧得銀猊尚有極大用處,他對它也確實喜愛,再加上手指間殘留瞭一晚的熱燙滑嫩感讓他頗為回味,否則像銀猊這樣的大不敬冒犯早就被下令扒皮抽筋、剔骨割肉,剁成糜粉瞭。
略帶好奇地蹲下身仔細打量,這個叫豬玀的獒奴如昨天清晨一樣雙眼閉闔。濃密的長睫卷翹起來,像兩片靜歇的蝶翅,在眼瞼下投下優美的扇形陰影。昨天他沒有註意,現在才發現在她燒得微粉的飽滿額頭正中浮現瞭一道一寸來長的緋紅豎紋,將一張清秀的小臉襯出瞭幾許妖嬈嬌媚。紅豔的雙頰氤氳著一層極淡的迷離瑰麗,花瓣圓唇枯焦出厚厚的血痂硬殼,殷紅的血絲在裂口處若隱若現,看著竟有些可憐。
那微蹙的眉尖凝瞭五分難受、三分嬌弱、兩分委屈,平日總是低垂的彎眉在這一瞬間變得生動無比。雖然那雙眼眸尚未張開,但總給他一種奇異的感覺,覺得裡面暈染的、潛藏的東西必定也如彎眉一般生動。
手指又一次撬開枯焦的圓唇,指腹繞著那根小小嫩嫩的舌頭上下撫摸,撩撥轉動,沿著軟軟的腔壁黏膜摩挲,縈繞鼻端的是清甜的奶茶馨香味兒。那熟悉的滾燙滑嫩又一次侵襲瞭指腹,那熟悉的拔舌嚙咬沖動又一次升起。
烈的眼眸中雖然仍舊盛滿瞭對他的忠誠,但也確實如他所說對這個獒奴產生瞭奇怪的感情。不僅一大早就進入獒房探看,還大刺刺地向自己討要起來。如果在昨天之前,他開口討要,即使自己對這個獒奴同樣頗感興趣,念在他二十年如一日的忠誠追隨上,將這個獒奴賞賜給他也未償不可。不過奇怪的是適才聽到他的討要,自己的第一個反應居然是拒絕,內心深處甚至還升起微微的不悅。一個比螻蟻還卑微的奴隸而已,他什麼時候竟像烈一樣對她有瞭不舍的占有意念?!
“把藥拿過來。”暫時撇開理不清的思緒,他對身後的侍衛淡淡吩咐道。
“是。”一個侍衛上前兩步,將端在手裡的銀碗恭恭敬敬地呈上。
這個藥碗與普通的碗不太一樣,邊緣一處伸出瞭類似壺嘴的長長細細的管嘴,其餘部分則仍是圓弧狀。
接過藥碗,在幾雙驚詫不信的目光中,他用手指將羅朱的嘴掰大,讓藥碗長細的管嘴伸進她的嘴裡,再傾斜藥碗,徐徐倒出藥液。
察覺到羅朱嘴裡的小舌又在頑劣地蠕動頂吐時,他分出一指按住舌面,嚴格控制瞭小舌的活動。又將尖長的碗嘴往裡送得更深些,直接將藥液灌進她的喉嚨。
不消片刻,一碗苦澀難當的藥液已盡數進瞭羅朱的肚子。
王竟然會喂藥?!高高在上的王、冰漠冷酷的王竟然會給一個低賤卑微的獒奴喂藥?!格桑卓瑪、兩個侍衛,包括自詡最熟悉王的釋迦闥修都深深地震驚瞭。隻有銀猊在看見藥液終於流進羅朱肚子裡後,眼中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神采,高興地在贊佈卓頓身邊低嗚撒嬌,轉圈搖尾。
贊佈卓頓將碗從羅朱嘴邊撤離,遞給身邊的侍衛。尚未從震驚中回神的侍衛反應神經慢瞭半拍,差點把碗打翻,犯下大錯。
屈指彈瞭彈羅朱不乖的小舌,輕輕合上她的嘴,有趣地看見她眉心間的委屈加深瞭許多,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抽出的手指有自我意識似的接住瞭她溢出嘴角的一滴褐色藥液,壞心地抹在瞭她枯槁的唇瓣間,毫不意外地看見那份委屈又加瞭一分。
“獒奴,你看清該怎麼喂藥瞭嗎?”戲耍夠瞭,他終於收手,抬眸看向壁腳處不知不覺抬起頭望過來的格桑卓瑪,鷹眸威嚴銳利,泛著冷厲的幽光。
“看……看清瞭……”格桑卓瑪凜然一抖,連忙叩首答道。
贊佈卓頓站起身,對一旁的釋迦闥修道:“烈,你隨我前往議事廳,以後有空再來獒房探視。”
“是,王。”釋迦闥修恭敬彎腰。
最後瞧瞭眼昏迷的羅朱,唇角若有似無地微勾瞭一下,贊佈卓頓便毫不眷戀地轉身邁步走瞭。她是穆赤王傢的獒奴,可以伺候他人,可以被他人覬覦,卻永遠是屬於他的奴隸。她的肌膚、她的舌頭、她的眼眸……她的一切都是屬於他的。他才是她身體的真正所有者,是主掌她性命的王。
釋迦闥修也看瞭看羅朱,眸子深處滑過一道沈暗的亮光。
看來王不僅對這個有趣的獒奴產生瞭興趣,還產生瞭占有欲。不過,隻要王想徹底占有這個女奴,就一定會向法王求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