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聶雲和任我行彼此算計的時候,留在華山的閔柔也皺起瞭眉頭。
“師妹,你說出來散心,這都快兩個月瞭,也不能一直不回去啊!”石清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閔柔,無奈地說道,“就算你生我的氣,但是堅兒跟我們分開瞭十幾年,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你我身邊,難道你作為母親不應該好好陪著他麼?”
聽到石清說起長子,閔柔心中的堅冰瞬間軟化不少。她轉頭看向坐在石清旁邊的少年,眼中泛起慈愛之色,不過瞬間又變得無比復雜。
她深吸瞭一口氣,笑著對石中堅問道:“堅兒,你這一路上辛苦瞭!”她一邊說一邊滿眼希冀地望著石中堅,“你看你,都有點瘦瞭!”
石中堅對上母親的眼睛,不自然地將頭轉向一邊低聲道:“孩兒還好,隻是……隻是心中好生想念娘,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來。”
閔柔看到他那心虛的表現,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不過還是繼續笑著問道:“你們是幾時從蘇州出發的?”
石中堅轉頭看瞭石清一眼,咬瞭咬牙說道:“我們……我們是十天前出發的。娘,快跟我們回去吧!”
閔柔眼中的光芒瞬間暗瞭下來,雙手猛然握緊,牙齒死死咬著嘴唇。她深深地看瞭石中堅一眼,將頭轉向一邊。
“娘,你怎麼瞭?”石中堅本就心虛,見狀連忙站起來問道。
閔柔閉上眼睛嘆瞭口氣,輕輕搖瞭搖頭,再轉過來時已經變回瞭平日裡端莊賢淑的神態,隻是剛才眼中的慈愛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娘……”石中堅輕輕縮瞭一下脖子,感覺自己和閔柔之間那本就有些淡瞭的母子情如今越發疏離。
“沒事,你這麼孝順,娘很開心。”閔柔微微一笑,隻是那笑意隻是浮在表面,並未到達眼底。
她轉頭又對石清道:“師兄,難得出門一趟,你就沒帶堅兒四處走走?”
石清臉上泛起一絲異樣,但很快便笑著說道:“沒有,我們本以為你出來散散心,沒幾日就會回來。沒想到你會在華山待這麼久。我和堅兒都想你得緊,便快馬加鞭直奔華山。”
隻是他雖然看起來一臉平靜,但一顆心卻是提到瞭嗓子眼。
“師妹這樣問,莫不是知道瞭什麼?”石清看著閔柔那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不自覺地咽瞭一下口水,心中暗暗猜測閔柔這樣問的用意。
“哦。”閔柔淡淡應瞭一聲,臉上無喜無悲。
一時間三人都沒有再開口,屋裡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咳咳,師妹,如今玉兒不幸離世,我們更要好好生活。要是他泉下有知,見我們一傢人如此……”石清感覺有點坐立不安便硬著頭皮說道。
“師兄說得沒錯。”閔柔似笑非笑地看瞭丈夫一眼,“我這次出來也想瞭很多,的確不應該因為一些無謂的事自尋煩惱。”
石清聽瞭心中一喜,連忙道:“師妹,那我們就一起回去吧!”
閔柔搖瞭搖頭,笑著說道:“師兄不必著急,你們一路辛苦瞭。難得來一趟華山,就好好休息一下,順便看看這山上的美景。雲兒這幾天正好不在,你們不如多住些日子,等他回來,你們兄弟父子也好好聊一聊。”
“師妹……”石清看著她臉上那溫婉如舊的笑容,心中有些愧疚,走上前想要拉住妻子的手。
閔柔不等他靠近便站起身來,恰好躲開他的手。
石清有些尷尬地將手收回去,訕訕一笑。
閔柔沒有理會,淡然道:“既然決定住在這裡,我便去和嶽夫人說一聲。你們在此稍坐,我去去就來。”說著不等兩人回答便款款向門外走去。
石清和石中堅對視一眼,各自松瞭口氣。
閔柔走出房間,抬頭望著天邊的白雲,臉上已是淚水漣漣。
“雲兒,我隻有你瞭。”想起之前從聶雲那裡得到的消息,這位賢妻慈母心中對傢人的最後一絲眷戀也徹底消失瞭。
***
“想必我那便宜幹爹和單蠢二弟已經從熊耳山出來瞭,轉悠瞭十幾天都沒找到梅芳姑,心裡肯定很失望吧。”聶雲躺在床上,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可惜那個瘋女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瞭,如今能發揮一下餘熱,也算是廢物利用瞭。”
閔柔雖然已經移情別戀,但天性善良的她心中對丈夫和兒子始終存著一絲眷戀。聶雲見此情形,便傳令讓鎮守江南的叢不棄留意玄素莊的動靜,每十天傳遞一次消息給華山。
每次消息傳來時,聶雲都會拿給閔柔,讓她安心。
閔柔自然知道聶雲這樣做都是為瞭自己,滿心感動之餘,也在床上心甘情願地解鎖瞭好幾個羞人姿勢。
而聶雲則悄悄傳信給玄素莊,將梅芳姑就在熊耳山隱居的事告訴石清,勸他去和這個瘋女人做個瞭解。
石清接到信後,遲疑良久,最終還是帶著石中堅往熊耳山而去。他也覺得這樁恩怨已經拖瞭太久,不如找到這個癡戀自己的女人,一次徹底說清。
當然閔柔收到的消息就是父子倆出門北上,要來華山接她回傢。想到馬上就要見到親人,她自是滿心歡喜。沒想到左等右盼,最後得到的卻是二人直奔熊耳山的消息。
當日聽石中堅講述自己幼年經歷時,閔柔早已知道熊耳山正是梅芳姑的隱居之地。如今知道心心念念的丈夫兒子沒有來接離傢出走的自己,反而去找自己的殺子仇人,閔柔心中滋味可想而知。
早已瞭解這對父子性格的閔柔,自然不會認為他們是去找梅芳姑報仇。
原本她還抱著一絲期望,但一直等到聶雲下山都不見石清和石中堅到來。等到見面時,父子倆的隱瞞給瞭閔柔最後一擊,也徹底斬斷瞭她與丈夫兒子之間的牽絆。
石清和石中堅沒有見到梅芳姑解決仇恨,自然不會告訴閔柔實情,以免讓她多心。而閔柔也不知道兩人在山裡白轉瞭那麼久,一心認定他們和梅芳姑在山中同享天倫,將自己瞞在鼓裡。
三人誰都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聶雲的精心設計,而那梅芳姑早已被他派出的黃鐘公三人殺死,屍體也是火化掩埋,再無一絲痕跡。
閔柔徹底歸心後,聶雲感受著玄靈玉碟裡那再次增長的氣運,滿意地翻瞭個身,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聶雲做瞭易容,將自己化妝成一個粗豪漢子,隨著任我行直奔黑木崖而去。
原著中差點被左冷禪的寒冰真氣凍死的任我行都殺瞭上去,如今毫發無損的他自然就更容易瞭。
一行人換上衣服,混在上山的弟子中順順利利地來到大殿。接下來的事也是不費吹灰之力,假東方不敗被拆穿,外強中幹的楊蓮亭更是被揍瞭個半死,教中弟子也全部俯首稱臣。
聶雲打量瞭下楊蓮亭,隻見此人身形魁梧,滿臉虯髯,形貌極為雄健威武。
“看樣子很符合原著,估計東方不敗人妖沒跑瞭!”在上山前,聶雲還在心裡暗暗猜想東方不敗的風姿容貌。
沒辦法,林青霞水中飲酒的形象實在太特麼深入人心瞭。而於媽版《笑傲江湖》上演後,癡情的東方姑娘更是成為每個穿越者的最愛。
不過現在看到楊蓮亭的模樣,聶雲已經不抱希望瞭。
任我行復仇心切,直接揪起楊蓮亭喝道:“快說,東方狗賊在哪裡?”
楊蓮亭昂然道:“你算什麼東西也配來問我?”
任我行氣得暴跳如雷,咔咔兩聲將他雙腿折斷。
楊蓮亭倒也硬氣,受瞭如此重傷,居然一聲沒吭,隻是惡狠狠地瞪著眾人。
聶雲攔住還想動手的任我行,對楊蓮亭道:“姓楊的,我敬重你是條硬漢,也不折磨你。此刻黑木崖上下通路早已斷絕,東方不敗除非插上翅膀,否則絕難逃脫。你快帶我們去找他,男子漢大丈夫,何必藏頭露尾?大傢爽爽快快地做個瞭斷,豈不痛快?”
楊蓮亭冷笑道:“東方教主天下無敵,你們膽敢去送死,那是再好也沒有瞭。好,我這就帶你們去見他。”
任我行見他答應,便安排兩人用擔架將他抬起,讓他指路。
一行人走到大殿後,來到瞭一座花園之中,走入西首一間小石屋。
楊蓮亭道:“推左首墻壁。”
向問天伸手一推,那墻原來是活的,露出一扇鐵門來。
楊蓮亭從身邊摸出一串鑰匙,交給向問天,打開瞭鐵門,裡面是一條地道。
眾人從地道一路向下,轉瞭幾個彎,前面豁然開朗,露出天光。
眾人在地道裡憋悶許久,此時突然聞到一陣花香,不由為之一爽。從地道中出來,竟是置身於一個極精致的小花園中。隻見園裡假山聳立,池塘清澈,紅花翠竹,景色怡人。園中還有一間精致的小舍,看床邊那粉色簾佈,竟是一個女子閨房。
任我行冷哼一聲道:“這狗賊倒是會享受!”
任盈盈本就喜歡花草,看到這幅景色,眼睛瞬間亮瞭。
聶雲想到原著中她臉上被東方不敗用針刺傷,心裡咯噔一聲,低聲道:“盈盈,你且退回去,東方不敗不好對付,我怕他傷到你。”
任盈盈知道自己武功並不高強,便向後退瞭幾步,隻是臉上的擔憂之色越發重瞭。
“雲哥的武功已是出神入化,連他都說不好對付,今日隻怕是一場惡戰!”她握緊瞭手中短劍,心中暗自警惕。
聶雲見她眉頭緊蹙,微笑道:“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你受傷的!”說著握起她的小手,手指在她掌心輕輕撓瞭一下。
任盈盈手指與他緊緊相扣,眼中露出一絲溫柔,低聲道:“你務必小心!”
這時,忽聽小舍內一人說道:“蓮弟,你帶誰一起來瞭?”這人音調十分尖銳,偏偏嗓子粗如老牛,乍聽似女子,但細聽卻如壯漢,眾人心中越發覺得詭異,不由寒毛直豎。
聽見這個聲音,聶雲嘆瞭口氣,心中暗道:“青霞姐姐,喬恩姐姐再見瞭!”
既然不是魔改版本,那肯定就是原著裡的人妖形象。想到眾多影視版本裡唯一符合原著的96TVB版的東方不敗,聶雲突然覺得胃裡有點翻騰。
他深吸一口氣,將胸中那股惡心強壓下去,凝神看著小舍。
楊蓮亭道:“是你的老朋友,他非見你不可。”
內室那人道:“你為什麼帶他來?這裡隻有你一個人才能進來。除瞭你之外,我誰也不愛見。”最後這兩句說得嗲聲嗲氣,顯然是女子聲調,但聲音卻明明是男人。
任我行幾人和東方不敗都甚熟悉,聽到這聲音便確認裡面的人正是他本人,隻是聽起來感覺就像東方不敗捏緊喉嚨學唱花旦一般。幾人面面相覷,心中驚駭萬分。
楊蓮亭嘆瞭口氣道:“不行啊,我不帶他來,他便要殺我。我怎能不見你一面而死?”
房內那人尖聲道:“有誰這樣大膽,敢欺侮你?是任我行嗎?你叫他進來!”
任我行聽他隻憑一句話便料到是自己,不禁深佩他的才智。他作瞭個手勢,示意眾人進去。早已歸順的上官雲上前掀起繡著一叢牡丹的錦緞門帷,眾人跟著入內。
房內花團錦簇,脂粉濃香撲鼻,東首一張梳妝臺畔坐著一人,身穿粉紅衣衫,左手拿著一個繡花繃架,右手持著一枚繡花針,正詫異地抬頭望著眾人。
隻見他臉上塗脂抹粉,嘴上更是畫得鮮紅,身上那件衣衫式樣男不男、女不女,顏色既妖艷又刺眼。
“我靠!”聶雲再也壓不住胸口的惡心,直直接跑到外面,彎下腰吐得天昏地暗。
電視劇和原著還是有差別的,不過要是真按照原著來演,隻怕可以用來當減肥催吐視頻瞭。
在屋外的任盈盈看到聶雲這副模樣,連忙上前輕輕拍打他的後背,一邊拍一邊關心地問道:“雲哥,你沒事吧?”
“嘔——”聶雲無力地擺擺手,“沒事,就是看到這個死人妖,心裡惡心!”
房中幾人都聽到瞭外面的動靜,雖然不知人妖是什麼意思,但看到東方不敗的樣子,大傢都猜到瞭幾分。
東方不敗氣得渾身發抖,陰沉著臉問道:“這人怎麼如此有眼無珠?竟不能欣賞我的美貌?蓮弟,剛才傷害你的人也有他在內嗎?”
“呵呵……”聶雲在心裡翻瞭個白眼,吐得更兇瞭。
楊蓮亭也是一臉鬱悶,開口大罵道:“我腿都斷瞭,你還在乎你的美貌!”
東方不敗尖聲道:“什麼?蓮弟,你……你的腿?”
他飛身撲到楊蓮亭身旁,把他抱起輕輕放在床上,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就像對待易碎的古董一樣。
東方不敗臉上露出一副愛憐無限的神情,連聲問道:“現在覺得如何?疼得厲害嗎?”
他掃瞭一眼楊蓮亭的斷腿,又拍拍胸口道:“隻是斷瞭腿骨,不要緊的,你放心好啦,我立刻給你接好。”
說完便慢慢給他除瞭鞋襪,拉過熏得噴香的繡被,蓋在他身上,活似一個賢淑的妻子服侍丈夫一般。
屋內眾人面面相覷,想要大笑,又覺得這情狀太過詭異,笑不出來。雖然外面太陽很大,但幾人還是覺得一股涼氣順著腳心直奔頭頂。珠簾錦帷、富麗燦爛的繡房之中,竟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東方不敗從身邊摸出一塊綠綢手帕,緩緩替楊蓮亭拭去額頭的汗水和泥污。
楊蓮亭怒道:“大敵當前,你跟我這般婆婆媽媽幹什麼?還不趕緊打發瞭這群人,再來跟我親熱不遲。”
東方不敗微笑道:“是,是!你別生氣,月腿上痛得厲害,是不是?真叫人心疼。”
任我行之前曾看過《葵花寶典》,心中有瞭幾分猜測。其餘幾人卻是既感奇怪,又有些惡心。
自認為是東方不敗至交好友的童百熊忍不住踏步上前,叫道:“東方兄弟,你……你到底在幹什麼?”
東方不敗抬起頭來,陰沉著臉問道:“傷害我蓮弟的,也有你在內嗎?”
童百熊武功雖高,腦子卻是宛如石頭一般,三言兩語將仇恨拉滿,直接被東方不敗一根繡花針幹掉瞭。
任我行緩緩拔出長劍,說道:“東方不敗,恭喜你練成瞭《葵花寶典》上的武功。”
東方不敗道:“任教主,這部《葵花寶典》是你傳給我的。我一直念著你的好處。”
任我行冷笑道:“是嗎?因此你將我關在西湖湖底,教我不見天日。”
東方不敗道:“我沒殺你,是不是?隻須我叫江南四友不送水給你喝,你能挨得十天半月嗎?”
任我行道:“這樣說來,你待我還算不錯瞭?”
東方不敗道:“正是。我讓你在杭州西湖頤養天年。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西湖風景,那是天下有名的瞭,孤山梅莊,更是西湖景色絕佳之處。”
聶雲在外面聽得直撓耳朵,他是真不明白這兩位大佬腦子在想什麼。明明已經不死不休瞭,還要扯這些沒用的幹嘛。
他這會也吐得差不多瞭,便走進房間,打斷瞭兩人的“敘舊”:“我說你們還打不打?我還等著吃午飯呢!”
東方不敗轉頭看著他,眼神露出濃濃的陰毒,好像要將聶雲一口撕碎。
“剛才你在外面吐得很痛快啊!”東方不敗將繡花針拈在指尖,“不如我幫你一勞永逸,讓你以後都不會再吐瞭!”
聶雲嘆瞭口氣道:“我也不想吐,實在是你這張臉讓我不吐不快啊!”
“找死!”
隻見紅影閃動,銀光乍現,繡花針帶著一陣尖銳的破空聲向聶雲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