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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我好恨啊

  “娘娘!”紫蕊見此,擔心的偎到床邊輕輕握住瞭她的手,“人生在世,總有不如意的時候,娘娘想開些吧。”花無語自語的聲音雖輕,她卻是聽清楚瞭,那一個個的詞自花無語的口中吐出,聽得她寒毛直立。

  花無語躺在枕上的頭輕搖瞭搖,靜默良久才幽幽的道:“紫蕊,我想不開啊——”八苦壓身讓她再無它念,唯有恨意沖宵。此時她心中想要復仇的意念無比堅定,自身體內流失的骨血唯有仇人的鮮血方能抵償。

  “娘娘——”

  “愛妃!”軒轅孝天人未到聲先到,驚得紫蕊忙轉身叩拜。

  一見到一身明黃龍袍的軒轅孝天,花無語便想到那個無緣出世的孩子,不由悲從中來,淚如雨下,“皇上——”。

  “愛妃——”軒轅孝天坐到床邊,將花無語抱進瞭懷裡,“別哭瞭,孩子沒瞭可以再生,莫要哭壞瞭身子。”

  “我好恨,我好恨啊皇上。”花無語悲聲大哭。

  “朕知道,朕都知道,你放心,朕不會讓咱們的皇兒白死的。”軒轅孝天臉上隱含殺氣,但除瞭安慰花無語卻再無其它動作。即便明知殺手是誰,他現在也不敢輕舉妄動,隻因柳傢的勢力實在是太大瞭。想他登基數年,柳氏蠻狠跋扈獨霸後宮,他雖寵幸後宮佳麗無數,卻至今無所出。其因便是,凡被他寵幸之後懷上龍裔的後妃,每過不久皆會出意外以致小產。他雖明知一切皆為柳霜那賤人所為,卻因顧忌柳傢的勢力而不得妄動。

  秋水河一案遷出瞭柳巖,他當初命人抄瞭柳玉書的傢財,本也隻是出於試探。但自柳傢抄沒的金銀財寶還是出乎瞭他的預料。柳氏一族,族大人多,在朝在野皆有一片復雜的勢力分佈,單隻表面上的財富便如此可觀,比照柳傢的勢力而言,這些還隻是不值一提九牛一毛而已,可想而知,柳傢真正的底蘊有多可怕。如今柳傢正處於風口浪尖上,傢產方才被抄沒幾日,仍敢肆無忌憚向他的寵妃下毒手,怎能叫他不忌憚?

  花無語何其敏感,此時她雖悲痛卻也沒到昏聵的地步,軒轅孝天光打雷不下雨的狠話,讓她聞到瞭一絲異樣。細想柳玉書貴為一朝宰相,其女又為當朝皇後,軒轅孝天明明不喜歡柳霜,卻仍要與她相敬如賓,心中便穩約明白瞭想依靠軒轅孝天復仇,怕是沒有指望瞭。

  可她怎能甘心就這樣放過殺害自己孩兒的兇手?

  “那仇思語,朕已將她打入天牢瞭。”軒轅孝天怒道:“竟敢向親姐姐下毒手,當真惡毒之極,誅殺千遍也不為過。”

  花無語聞言冷笑,駁道:“她隻不過個是被人當槍使的棋子罷瞭,殺瞭她又有何用?”

  軒轅孝天不滿,道:“即便是被人當槍使,可她確實傷瞭愛妃,愛妃難道還要顧念親情嗎?殺龍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對於軒轅孝天的不依不饒,花無語隻是理解的笑瞭笑。她其實完全明白軒轅孝天的想法:柳傢勢大動不得,難道還不能殺一個無權無勢的孤女嗎?說到底也隻是看仇思語軟弱可欺而已。可明白歸明白,她也不能當面捅破,隻有低聲下氣的求饒,以順君心,“臣妾也就這麼一個妹妹,她可以不認我這個姐姐,臣妾卻不能不顧念她這個妹妹,皇上就念她年幼不懂事,又是被人利用的份上,饒她性命吧。”

  軒轅孝天略一沉吟,便展眉道:“罷瞭,即是愛妃求情,朕就饒她性命,隻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朕罰她流放百裡,永不可回京,愛妃以為如何?”

  花無語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低頭謝恩道:“臣妾代幼妹謝皇上不殺之恩。”

  凡被流放的女犯一向極少能順利到達流放之地,因為隻要長相不太醜,在路上便逃不過押解衙役們的奸污。雖明知這其中的貓膩,花無語此時卻不想再為仇思語求情瞭,往昔她為這個妹妹付出的已經夠多瞭,多到她享受著安逸卻不知感恩,如今她能為她求得一條生路便已仁至義盡瞭,也是該讓她自己體味人生百味的時候瞭。

  軒轅孝天見花無語滿臉淚跡,不禁也有些心疼,寬慰道:“愛妃且好好靜養吧,孩子沒瞭,那是他還未到出生的時機,待愛妃休養好瞭身子,再讓他前來投胎便是瞭。”

  花無語心中悲痛,聞言也隻能強作歡笑,柔順的應喏。

  軒轅孝天見此像是頗為欣慰,扶著花無語躺好後,便道:“愛妃好好靜養,朕還有公務未辦,晚些時候再來看你。”說完也不給花無語說話的機會,便行色匆匆的走瞭。

  花無語仲愣半響,心中湧起的悲涼讓她再也忍不住,伏在枕上便嚶嚶哭瞭起來。

  紫蕊見狀忙上前安慰:“娘娘莫要傷心,皇上走的匆忙,不是不關心娘娘,而是確有重大國事待辦。”

  花無語此時心中恨意無限卻苦於人單力孤,無法耐何仇人,正悲痛得不能自己,哪裡有心思管軒轅孝天有何國事,便隻一徑的哭泣。

  紫蕊卻誤以為花無語不信她,忙急急解釋道:“皇上確實是有重大國事待辦,錦洲一帶暴發瞭瘟疫,當地官員瞞而不報,以致如今瘟疫四處漫延,連京城都發現瞭幾例,皇上這幾日正在為這事忙的焦頭爛額呢。”

  瘟疫?花無語心中一跳,不由的想到瞭秋水河水災一事。冥冥之中像是有一雙手,在推動著這些災難一環緊扣一環的發生。她感覺自柳巖出任錦洲知府或者更早以前,這整個事件便已開始的瞭運轉。又想到突然翻臉硬將她送進宮的軒轅毅,心中驚悚,她被送進宮會與這些事有關聯嗎?可細細想來又不像,自她入宮,軒轅毅除瞭讓她好好服侍軒轅孝天,再沒其它吩咐,好像確實是將她當個可心的玩具送予軒轅孝天的。

  腦中千頭萬緒,卻無法竄連在一起,讓她深感頭痛,心中的悲痛卻因註意力的轉移而輕緩瞭。

  驀地,花無語腦中靈光一閃,似在這此事件中看到瞭復仇的曙光。

  瘟疫?!瘟疫始於秋水河泛濫,而水災一案緣於左相之子柳巖貪婪朝庭下發的修築銀所致。若是瘟疫久治不下,死的人多瞭,天下百姓必然民怨沸騰,到時就算柳傢權勢再大隻怕也不敢公然與全天下做對。若是死的人多瞭……

  想到這裡,花無語不禁又愣愣出神,她的心何時竟也變得這麼冷漠瞭嗎?昔日她低賤如螻蟻,別人高高在上,隻一念便可斷她生死。而如今,她身為皇帝後妃,雖無權勢錢財,那心竟也高高在上瞭,竟也將他人視做瞭螻蟻,漠視生命逝去。她突然間覺得一陣膽怯與心寒,心中的復仇之念與致無數人於死地的恐懼激烈的鬥著。

  心中煩亂,看到守在一旁做繡活的紫蕊竟也一陣心煩,她深深蹙眉,“紫蕊,你退下吧,讓我一人靜一靜。”

  紫蕊深深看瞭花無語一眼,輕道,“那奴婢就守在殿外,娘娘若是有何需要,召喚一聲奴婢便來的。”

  “去吧。”花無語在床上翻瞭個身,耳邊直到聽到紫蕊出去的關門聲,才輕吐出一口氣。

  躊躇良久,最終還是弒子之恨占瞭上風,花無語狠狠咬牙,心中的復仇之念堅如磐石。

  她將近來發生的重大事件細細揣摩,發現軒轅毅在這些事件中似乎總有身影可見。如今細細回想,那柳巖往日也是春滿樓的常客,想來與軒轅毅也是有些交及的。會不會柳巖貪墨修築銀一事,亦有軒轅毅的“功勞”在裡面呢?盱洲本就是軒轅毅的封地,礦山出事時,他雖人在京城,但卻不能排除他指使手下所為的嫌疑。如今離秋水河水災一事已經事隔兩月餘,瘟疫漫延到連京城都有人得的地步,足可預見是水災過後不久便發生瞭,可之前卻毫無風聲,這真的是當地官員因怕受遷連而瞞而不報嗎?會不會也是有人有意為之?

  這一系列事件就如一張緩緩張開的大網,讓花無語心生恐懼,她隱約覺得這些事皆與軒轅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隻是她想不通位高權重的軒轅毅為何這麼做?是為那個至尊的位置嗎?可瘟疫一生,天下必然民不聊生,屍骨成山。就算最後真被他贏得瞭那個位置,一個破敗不堪的天下之主,他做著還有意思嗎?

  花無語雖想不通,卻不影響她做決定。弒子之恨時時啃噬著她破碎的心,讓她痛之欲狂,而今隻要能讓仇人付出代價,便是讓她粉身碎骨,她都甘願。

  原以為要為瞭孩子逃離軒轅毅的掌控,如今卻是心甘情願的送上門去為軒轅毅所控,花無語心中不無悲切,但弒子之仇宛如剜肉之痛,她如今除瞭想讓仇人血債血償外再無所求瞭。因為小產的關系,按祖制軒轅孝天是不能留宿玉鳳閣的,花無語便攛掇著他去瞭淑芳殿,這也算是變相的完成瞭軒轅毅所給的指令。

  日子就在花無語的復仇設想中一天天的過去,轉眼便到瞭她坐小月日滿的日子。這天,在寢殿內悶瞭一月之久的花無語終於忍不住走出瞭玉鳳閣,在禦花園中呼吸著自由新鮮的空氣。坐月子的這些日子裡,她旁敲側擊的探明白瞭很多事,軒轅孝天的皇權不穩,宮中各派系耳目混雜,且關系錯蹤難辯,如當初的喜言嬤嬤,被皇上派到她跟前,亦算是皇上的心腹之人,可卻勾連著皇後,欲隨時置她於死地。這般的環境之下,讓她想聯系軒轅毅幫忙復仇都無從下手。如今出瞭月子,她便想親自走一趟淑芳殿,請淑妃幫忙將她的話傳給軒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