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國眼中是他的兩個小孫女,逆著光而來。
他斂去怒氣,和藹可親:“佳語,來。”
傅佳語抬起頭看著傅星,她給佳語一個鼓勵的目光。
“去吧,全都告訴爺爺。”
傅佳語走向傅正國,這個老者,給予她短暫人生中不多的溫暖。
他在春日裡為她摘下枝頭的迎春花,夏夜裡抱著她在蟬鳴下講過去的故事,秋日裡帶她看火紅楓葉落滿園,冬夜裡陪她在雪地中堆雪人。
“爺爺……”
“傅佳語!”傅晟怒喊道,小女孩瑟縮瞭一下,眼中盈著淚。
“佳語、佳語到媽媽這裡來,我們睡覺瞭……”
不能說,千萬不能說。
傅正國不耐煩地喝道:“都閉嘴。”
他看向傅佳語,慈愛地將她抱在懷裡。
“佳語,你想和爺爺說什麼?”
“爺爺,星星姐姐讓我和你講我的小秘密。”
一個年幼女童的泣血之刃。
傅佳語第一次被性侵,是三歲那年。
這件事該從哪裡說起呢?
傅晟是傅傢最小的兒子,白玉蘭生產時大出血,那個年代的醫療條件並不如現在發達,誕下傅晟後,白玉蘭撒手人寰,年僅三十一歲。
傅正國與白玉蘭年少結為夫妻,恩愛甚篤,發妻的去世給瞭他不小的打擊。
他對這個小兒子又愛又恨,愛他是白玉蘭拼死生下的孩子,恨他是因此帶走瞭白玉蘭。
看到傅晟,他就會想起妻子,消沉的情緒下,他對小兒子的愛,就沒那麼深瞭。
傅晟從小就知道父親不愛他,大哥沉默寡言、穩重成熟;二哥絕頂聰明、相貌堂堂。
而他便被兩位優秀兄長的光芒掩蓋在雲層之下。
人人都道傅傢的小兒子,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人也平庸。
他內心升起的不平衡,逐漸被一些心思不正的生意人帶跑偏。
他要成為人上人、要讓父親對他刮目相看。
傅晟大學畢業後在傅傢的子公司工作,他做慣瞭風月場上的功夫,混得風生水起,也在那時認識瞭如今的妻子。
終於引起瞭父親的關註。
他永遠記得那天,他將一個大哥和二哥一直啃不下來的合作案,放在瞭父親面前。
傅正國鮮少地對他和顏悅色起來,說,老三,你做的很好。
期盼多年的誇獎珊珊來遲,他看著二哥發黑的臉,得意地笑。
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投機取巧,無往不利:金錢、美人、毒品,行賄的方式有很多種。他做事小心,從未東窗事發過。
可心中也隱隱後怕,思來想去,他發現性賄賂是最簡單、也最不容易被抓住把柄的。
抓住把柄沒關系,別人有他的,他也有別人的。大傢互相牽制、互惠互利,生意上共贏,私下裡做朋友,你來我往,好不快活。
漸漸的,普通的性愛已經提不起他的興趣。性虐待、NP,他嘗瞭個遍,都已經沒瞭滋味。
直到有個朋友在他們的亂交派對上帶來一個小女孩。
真正意義上的小女孩,六歲,俄羅斯混血兒,被她坐臺女身份的母親帶來做雛妓,八萬塊賣掉瞭初夜。
稚子的身體緊得無與倫比,女孩帶著奶娃娃音的小細嗓子因疼痛而哭泣沙啞,喚醒瞭傅晟身體裡沉睡已久的變態獸欲。
他將主意打到親生女兒身上。
幼女、親生,這兩個詞就足夠他冒險一回瞭。
亂倫和強奸的禁忌快感沖昏瞭他的腦子,他騙女兒說和她玩遊戲,天真的小女孩對父親毫無防備,就這樣在父母的床上被親生父親騙奸。
傅晟看著女兒痛苦扭曲的小臉,心想,他的那群“朋友”們,一定也會喜歡。
他嬌生慣養的掌上明珠,滋味當然比那些來路不明的野丫頭好。
原本也和他們一起玩的妻子,在女兒帶來的紅利甜頭下,半推半就地妥協瞭。
一場悲劇就此展開,到今夜,三年。
聽起來短暫,但真真切切地發生瞭三年的故事。
傅正國聽完傅佳語稚嫩的敘述,沉默瞭許久。
杜鵑啼血。
他久久站立,忽然彎下腰,發出一聲哀鳴。
三年,三年……
他瞎瞭眼睛,也瞎瞭心。
他對不起玉蘭。
這是他視而不見當年之事的報應嗎。
阿朗和星星受過的難,也落在瞭他疼愛的小孫女身上。
“爺爺……”
傅正國渾濁的眼,流出兩道淚水。
他直直地跪在地上,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
“爺爺!”
“爸!”
傅佳語愣愣地摸著噴在臉上的溫熱液體,她看著染滿小手的紅色。
無垠的夜,傅星沖過來,一把抱起傅佳語,捂住她的眼睛。
救護車閃著紅藍交織的燈,在大雨中奔襲。
午夜急診部魚龍混雜,坐診婦科急診的女醫生年紀不大,沉默地看著手中的處置單。
傅星緊張地吞瞭口口水,瞄瞭眼女醫生白大褂上掛著的工作牌。
賀星晚,名字和她一樣有個星字,傅星莫名覺得親近起來。
“你是她傢長?”賀星晚在電腦上輸入幾個字,問傅星。
“我是她姐姐。”傅星道。
賀星晚打量著傅星,有些猶豫:“你成年瞭吧?”
說起這個,傅星有點自豪,顧及著此時此地,沒有表現出來。
“成年瞭,今年剛好十八。”
“十八也行,你和患者什麼關系?”
“我是她堂姐。”
賀星晚皺眉,十八歲的堂姐?這傢沒有其他人瞭?
“你們傢大人呢?”
傅星:我就是!我就是!
“我們傢大人……在卒中中心那邊搶救呢。”
賀星晚看著面前加起來年齡可能都沒她大的一大一小,頗為無語。
“行,接下來我的話,你要聽清楚瞭,回傢告訴你大人。”
賀星晚一字一句地念她的診斷:“陰道有新的撕裂傷,處女膜陳舊傷,身體裡還有沒清洗幹凈的精斑。”她問:“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吧?”
傅星罕見地沉默瞭一會。
“我知道。”
“精斑已經采集瞭,待會你拿回去可以去做DNA鑒定,我建議你們報警。”
“……”這她做不瞭主,爺爺還在搶救中心那邊,她還不知道情況如何。
賀星晚看她這樣,也不舍得再打擊這位年輕的小美人,將電子病歷上傳,囑咐道:“半個小時之後可以在機器那邊、或者導診臺打印。”
傅星失魂落魄地點頭,帶著傅佳語走出辦公室,坐在外面設置的公共座椅上。
傅佳語折騰瞭一晚上,剛剛醫生姐姐又給她上瞭藥,如今止痛藥效作用揮發,她有些困倦地靠著傅星。
“困瞭嗎?”
“嗯……”傅佳語打瞭個哈欠,想起什麼,問道:“星星姐姐,爺爺呢?”
傅星正在看傅朗給她的留言,說爺爺不是中風,隻是急火攻心,搶救過來後已經推到病房那邊瞭。又問傅星這邊的情況,傅星苦笑著回答瞭他,傅朗說馬上過來找她。
“爺爺那邊都好,別擔心。”
其實傅佳語才更讓人擔心。
小姑娘止不住地打哈欠,迷迷糊糊地靠著傅星睡著瞭。
傅朗順著醫院指示牌找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傅佳語占瞭一個座椅蜷縮著,頭枕在傅星大腿上。醫院的中央空調開得很足,傅星出門時帶瞭條小毯子,蓋在傅佳語身上。
身邊來來往往,人聲鼎沸。
“將生活帶給你的如檸檬的酸楚,釀成猶如檸檬汽水味般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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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米津玄師《Lemon》網易雲音樂的評論
三年。我寫的時候就在想,三年,哪吒都他媽生出來瞭。
爺爺您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瞎逼神。
吐血的事是假的,急火攻心(應該)不能吐血。這裡藝術美化姑且信之用之。
小賀姐姐客串一下,是我下一本的女主。
(這本沒寫完又開始想下一本的事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