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略微恢復瞭身體的疲勞後,魏鵬明白自己需要離開這裡瞭。

  想要看到的東西,他已經看到瞭。如果等到電影終場,放映廳內燈光大亮,自己的行蹤將無法掩飾。因此魏鵬立刻讓自己緊張瞭起來,整理瞭一下衣服後,魏鵬便打算貓著腰從旁邊的過道立刻溜走。

  不過側身一轉頭便看到瞭陪看女死死的盯著他,女人的實際容貌魏鵬雖然無法確定,但五官配合下的表情,魏鵬還是能讀懂的。

  「你弄到我衣服上瞭。」

  女人聲音很小,但不滿的態度表露無遺。

  大多數的女人在魏鵬眼中不過是發泄性欲的工具而已,而眼前的女人自然也被魏鵬歸入這一類型,所以他壓根就不想和這個女人再有更多的語言交流,哪怕就在剛才自己身體的某一部分都還被女人含在嘴裡也是一樣。

  所以魏鵬立刻從錢包中又抽出幾張鈔票塞到瞭女人的手裡,跟著冷冷的用手一揮,把女人撥到瞭一邊,貓著腰,快速進入瞭旁邊的通道,跟著便離開瞭放映廳。

  幾分鐘後,魏鵬坐在瞭駕駛座上,抽著煙,靜靜的等待著,思索著。

  「接下來我要做什麼,我該做什麼?和她攤牌,然後離婚?手頭的證據已經足夠瞭,甚至都不需要證據,隻需要向她露點口風就夠瞭。出軌、外遇或者是司空見慣的,但出軌外遇的對象就足夠讓她放棄一切的民事訴求然後帶著小宇離開。」

  「這一切對我而言都不是問題。再然後呢?我再找一個,給小雯找個後媽?呵呵,不一定瞭,小雯未必會跟我。以我對她的瞭解,她絕對不會對小雯放手的。為瞭小雯和我魚死網破甚至身敗名裂都有可能。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麼?」

  魏鵬神情蕭瑟的整個人蜷縮在座椅上。在產生懷疑的時候,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真相。但當他真的確認瞭真相之後,卻徹底迷茫瞭。

  妻子和兒子的身影出現在瞭魏鵬的視線當中,魏鵬隻是平靜的看這兩人親熱的鉆進車內然後駛離瞭停車場。

  在確認對方離開後,魏鵬也發動瞭汽車,從停車場內開瞭出來。妻子和兒子接下來會去哪裡,要做什麼,他此刻沒有瞭任何追究的念頭。

  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行駛,微涼的風從臉龐刮過的感覺讓此刻的他感覺到愜意。他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想幹什麼……要幹什麼……

  開著開著,魏鵬突然產生瞭一種迫切的想要見到女兒的沖動。在目睹瞭妻兒開車離開停車場的場景後,他仿佛見到兩人遠離自己而去,而女兒便成為瞭他唯一的牽絆和心靈支柱。

  想到這裡,魏鵬猛地轉動瞭方向盤,朝著嶽父的住所駛去。

  當魏鵬急匆匆敲門隨之一闖而入的身影著實令嶽母崔瑩大吃瞭一驚。

  「是你,你怎麼瞭?你今天晚上不是要加班,然後明天去東城法院庭審的麼?怎麼突然跑我這裡來瞭?」

  魏鵬沒有理會嶽母的詢問,反而急切的追問著:「小雯呢?小雯在哪裡?」

  雖然不知道魏鵬究竟怎麼瞭?但崔瑩還是回答瞭魏鵬的問題:「丫頭已經睡瞭,在裡屋呢。」

  在得到瞭崔瑩的回答後,魏鵬大步流星的直接沖到瞭裡屋的門前,在接近房門的瞬間魏鵬的動作變的格外的輕柔。小心翼翼的推開瞭房門後,借著過道中的燈光,魏鵬看見瞭熟睡中的女兒小雯。

  睡夢中的小丫頭似乎正在暢想著第二天的郊遊活動,長長的眼睫毛微微的翕動,小嘴甜蜜的微微翹起……望著女兒,魏鵬仿佛癡呆瞭。

  崔瑩不知道魏鵬究竟怎麼瞭?隻能輕手輕腳的跟在魏鵬的後面陪著魏鵬默默的站立著。

  過瞭良久,魏鵬仿佛才回過神來,跟著輕輕的關閉瞭裡屋的房門,轉身走到瞭飲水機的旁邊,接瞭一大杯水一飲而盡。幾個小時,他沒有任何飲食,而且還經歷瞭激烈的生理運動,此刻的他倒真的是饑渴難耐瞭。

  「阿鵬,你到底怎麼瞭?要不要我給小惠打個電話……」

  崔瑩在有旁人的情況下一般都直接稱呼魏鵬的名字。而在無人的狀態下放才會稱呼魏鵬做「阿鵬」。

  外人一般要麼稱呼魏鵬做「鵬哥」、要麼就是正式的稱呼他的名字或者「魏律師」。像周鯤這樣親密的友人或是同事,則更喜歡叫他「大鵬」。

  妻子莊惠,戀愛和新婚時期倒是對他使用過「阿鵬」的稱呼,再之後便直接叫瞭「老公」。所以現在「阿鵬」這個稱呼反倒成為瞭嶽母崔瑩在無人的情況下對魏鵬使用的專有稱呼瞭。

  「千萬別打電話,我現在很餓,幫我弄點吃的好麼?」

  隻有魏鵬和崔瑩兩人的情況下,魏鵬對其也就隨意瞭很多,名義上是嶽母,但畢竟是和自己有過肉體關系的女人,魏鵬也就不需要再過多考慮兩人之間輩分上的差異瞭。

  崔瑩雖然滿腹的疑狐,但見到魏鵬憔悴的樣子還是連忙進瞭廚房,幫魏鵬張羅起瞭飲食。

  在看著魏鵬狼吞虎咽的將面前的食物一掃而空後,崔瑩這才開始詢問魏鵬究竟發生瞭什麼事情。對於嶽母的詢問,魏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難道直接告訴對方,她的女兒有瞭外遇,而且外遇的對象還是……

  因此對於崔瑩的詢問,魏鵬隻能支支吾吾加以應付。最後更是幹脆來瞭沉默以對。崔瑩見到魏鵬這個樣子有些惱怒瞭。

  「你究竟在搞什麼?半夜三更自己傢不回跑到我這裡來。一進來就去看小雯,然後晚飯也沒吃……你這樣小惠知道不?還不讓我打電話……」

  說到這裡,崔瑩突然註意到魏鵬的臉色發生瞭細微的變化。

  崔瑩出身書香門第,少女時代算的上是「冰雪聰明」的類型,因此,當發覺自己提到莊惠時魏鵬臉上變色而且再聯系到魏鵬不讓自己給女兒莊惠打電話的行為,稍稍思考瞭一下便意識到瞭魏鵬此刻反常的癥結所在。

  「難道、難道小惠在外面有人瞭?」

  聽到崔瑩居然猜到瞭真相,魏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於她,隻能側過瞭頭,以沉默的態度默認瞭對方的猜測。

  崔瑩看著魏鵬的側面從魏鵬的表情當中確定瞭自己的猜測,而且崔瑩判斷,魏鵬恐怕已經掌握瞭女兒外遇的證據甚至有可能已經親眼目睹瞭女兒的種種行徑。否則的話,魏鵬也不會如此沮喪甚至於有一種自暴自棄般的平靜。

  這一刻輪到崔瑩不知該如何是好瞭。女兒莊惠是她的心頭肉,母女情深自不必說,但眼前的這個男人卻也是自己難以割舍的存在。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崔瑩對女兒的愛情婚姻頗有幾分羨慕。雖然開始遇人不淑,碰上瞭一個浪蕩子搞的未婚先孕,但卻意外的收獲瞭魏鵬這個「善良、負責、上進」的「金龜婿」。

  丈母娘看女婿,總會忍不住將自己的丈夫拿來對比。在崔瑩眼中,魏鵬除瞭傢世出身比不上莊惠的父親之外,其他方面都遠遠的超過瞭自己的丈夫。

  也正是在這樣一種心理的驅使下,崔瑩在莊惠的父親年老體衰根本無法承擔一個一傢之主的義務之後,不自覺的將魏鵬當成瞭自己心理的依靠,最後更進一步的進化成瞭情感和生理上的依靠對象。

  隻要魏鵬和莊惠夫妻和諧,傢庭美滿,自己也就能暗中一直維持著和魏鵬之間的曖昧關系,從此有所依仗。可現在,女兒和女婿的夫妻感情突然發生瞭裂痕,這讓崔瑩為自己之後的一切生活規劃都造成瞭變數。

  崔瑩此時有些無所適從,見到魏鵬此刻狀態自然的產生瞭愛憐。她輕輕的坐到瞭魏鵬的身邊雙手摟住瞭魏鵬的身子。

  「好瞭,我知道瞭,這樣的事情確實是你很難處理的。小惠是我女兒,還是讓我找個機會和她聊聊,看看她究竟是怎麼想的。事情應該沒你想象的那麼糟糕,我估計她也就是一時沖動,玩玩刺激而已瞭……」

  溫柔的舉動和話語令魏鵬稍稍的感覺到瞭一絲安慰。雖然他知道崔瑩根本就不明白事情的棘手,但對於魏鵬而言,連續兩天的幾乎令他窒息的那種鬱悶在崔瑩的柔聲細語中多少消散瞭些許。

  感覺到魏鵬稍微放松瞭一些,崔瑩自己也覺得稍稍的松瞭一口氣,跟著整個人便靠在瞭魏鵬肩膀上。

  「你今天要不就在我這裡過夜瞭吧。」

  崔瑩在魏鵬耳邊呢喃著。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魏鵬搖瞭搖頭:「你和小雯明天都要早起,我這邊也確實要上庭。所以我還是到法院旁邊找個旅館休息下更合適瞭。另外,我還有個事想告訴你,我想把小雯送回我老傢……」

  魏鵬此時的全部心靈寄托都轉移到瞭女兒小雯身上,他不想此時依舊天真無邪的女兒再同妻子和兒子接觸,不願意她受到可能受到的心靈傷害和污染。在這種想法的支配下,他想到瞭將小雯送回老傢,讓自己老傢的親人照顧撫養的念頭。

  聽到魏鵬如此說,崔瑩還是楞瞭一楞:「你怎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你老傢那邊經濟條件,教育設施這些怎麼能和這裡比?別的不說瞭,就是將來上學的指標,你想過你老傢那邊要考上這邊的大學那分數線差瞭多少沒?」

  「人過去,戶口還是保留在這裡。高中前都在老傢寄讀,大不瞭多交點錢就是瞭。考大學瞭,再回來……」

  魏鵬並非單純的隻是突發奇想,小雯將來的前途和人生規劃他還是考慮到瞭的。

  「不行,你這樣的決定太草率瞭。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擔心你和小惠之間要是真的掰瞭,這中間的過程會對小雯造成心理陰影和創傷。可你想過沒,小雯還不到十二歲,怎麼小就離開父母被寄養在親戚傢裡,這樣做小雯受到的心理陰影和創傷難道就會小麼?」

  崔瑩堅決的否定瞭魏鵬的想法,而且她作為小雯的外祖母,理所當然的擁有否決的權利。

  「瑩瑩,有些事情你是根本不知道的,而我又很難真正的給你解釋清楚。所以你別想當然的就否決掉我的想法好麼?這樣好麼,雖然我打算把小雯送回老傢,但就算要送也還需要時間準備,老傢那邊我也需要和我父母還有其他的親人協調。這段時間你不妨自己去看看莊惠都做瞭什麼,等你瞭解瞭,確認瞭,再對我的決定作出判斷好麼?」

  雖然是夫妻,但莊惠很多時候還保留著「小姐」脾氣,魏鵬很多時候都需要退而讓之。而年長的嶽母崔瑩早已洗盡鉛華,在思維方面同魏鵬一般的冷靜和周密,在這樣的情況下,魏鵬同崔瑩之間的交流也就更加的清晰和明瞭。

  聽到魏鵬稱呼自己「瑩瑩」,崔瑩還是忍不住臉上發燙。跟著又見到魏鵬言辭懇切,崔瑩終於還是決定按照魏鵬的說法自己找機會弄清女兒究竟發生瞭什麼事情後再對小雯的事情表態瞭。

  魏鵬此刻絲毫沒有同崔瑩「曖昧」的念頭,在從對方這裡獲得瞭些許「支持」之後,便決定離開瞭。

  離開時魏鵬叮囑崔瑩:「事情究竟是怎樣的,你還是自己觀察判斷的好。但千萬別對爸透露一點口風,他身體不好,需要心情愉快。小雯那邊這段時間請你多擔待一些瞭。」

  魏鵬並不認為崔瑩能夠在妻子的事情上起到什麼實質性的作用。見識的多瞭,魏鵬對女人其實非常的瞭解。女人是感性的動物,一旦在情感方面發生瞭轉變,其意志堅定的程度是難以動搖的。

  就如同現在崔瑩,雖然莊惠是她的女兒,但因為同自己有瞭超越正常的男女關系,所以在尚不瞭解實際情況的狀態下依舊表現出瞭對自己這一邊的傾向性。所以,魏鵬並不認為崔瑩能夠對莊惠產生多大的影響。

  而臨走前的叮囑也並非魏鵬虛偽的表演。對於嶽父大人,魏鵬始終是尊敬的,雖然迂腐瞭一些,但無論學問還是人品修養都一直為魏鵬引為楷模。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便是魏鵬同崔瑩間的關系,也令魏鵬對嶽父多瞭一份愧疚。當然,主動的一方並非是他,所以從某種層面而言,愧疚歸愧疚,但還不至於令其感覺到太大的道德重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