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沉璧走瞭,劉襄舟來瞭。
陳懷先坐在正廳裡嗑瓜子,劉襄舟大步走進來,兩人相視一笑,都十分自然。
劉襄舟隻覺得陳懷先笑得熟悉,並不是笑裡藏刀,而是帶著一種熟悉的饜足。
熟悉,能不熟悉嗎。
就像之前的陳懷光,也像懷光之前,二十歲那年,在陶傢花園裡的自己。
他很想知道陳懷先要是聽說瞭——當年陶傢人設計他哥哥陳懷光,在酒裡下藥,隻為瞭早早地把已經被人破瞭身子的女兒嫁走。
他陳懷先,還能不能這樣氣定神閑?
他看見陶沉璧,還能不能愛得動。
陳懷先其實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穩。
他其實特想把茶水都潑到劉襄舟那張虛情假意的臉上。
劉襄舟實在是太假瞭,假得令人發指。
陳懷先看過這麼多張假臉,似乎都比不上眼前這張這樣令人作嘔。
陳懷先說,劉兄吃瞭嗎?
劉襄舟笑容都不變,“吃瞭,昨天的晚飯。”
“嗨,您那叫什麼吃啊,那頂多就是個點心。”
“看這意思陳兄吃得好?”
陳懷先坦誠地點點頭,“是唄。”
陳懷先心想,看你什麼時候露出尾巴來。
倆人就這麼僵著。
陳懷先咔嘰咔嘰地嗑瓜子,劉襄舟就這麼看著他。
陳懷先笑瞭,說劉兄也來一口嗎?陶晰買的,我抓瞭一把。
劉襄舟沒心思跟他繞瞭,就說你知道陶二,十四歲那年,曾碰見過一件大事嗎?
“劉兄,”陳懷先看著他,似笑非笑,“具體的咱們不談,我隻想告訴您,我們傢不是吃素的。至於我和懷光什麼名聲,您大可以去打聽。您若覺得真有什麼事瞞過瞭懷光,那可真是錯瞭。”
劉襄舟也笑瞭。
他說你哥哥怎麼想我才不在乎呢。
我就是想告訴你,那時候陶二啊,可嫩瞭。又嫩又潤,她一慌,就又很緊。你試沒試過逼著她做什麼事?她那人啊,放松的時候才不好玩呢,就是要用強的。
陳懷先表面上不動聲色,暗裡卻已經抓緊瞭杯子。
他說,這事兒,陶傢人都知道?
劉襄舟搖頭,陶晰不知道,他是個小孩子。大姐是知道的,隻是後來設計嫁給你哥哥,不是她出的主意。她隻是怕事,這次要是沒有你,估計陶二也就被推到我那兒去瞭。
陳懷先有點心涼瞭。
陶沉璧那麼心心念念想要回的傢。
那麼心心念念的傢人。
就這樣算計她。
懷光是知道這事的,他也曾和陳懷先提過。
陳懷先,當時打瞭陳懷光一個嘴巴。
“該和離就和離!隻是你這麼對她!不算男人。”
劉襄舟道,“很震驚?”
陳懷先點頭,“可不是麼,沒想到你們讀書人,”他頓瞭頓,笑起來,“也這麼不要臉。”
“二少爺大好的青春,儀表堂堂又溫柔體貼,何必在這樣一個人身上耗著?”
陳懷先一時間想起好多的事來。
想起他溜進新房,看到蓋頭底下帶著羞怯的一雙眼;想起她起瞭大早去廚房給大哥做吃的,而他宿醉回傢,纏著她也要討口甜的;想起她一心一意地想做個好婦人,隻是開頭的第一天,給公婆敬茶時候,就被公公趁著別人不註意,多摸瞭一下手。
陶沉璧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陳懷先這才明白她當時心裡有多難過。
陳懷先看著劉襄舟說,“我樂意。”
“什麼?”
“做這一切,都純屬我自己樂意。而且我現在,要打你,你太討厭瞭,我實在忍不住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