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嘖,不自量力的雜種!王之財寶!”

  GATE OF BABYLON,王之財寶。收集瞭世界上所有寶具原型的寶庫。這是人類歷史上最古老的英雄,三分之二為神、三分之一為人的吉爾伽美什擁有的寶庫。

  隨著其主人的召喚,後方的空間湧現出波動。七個淡淡的波紋擴散開來,像是平靜水面上的漩渦,僅從外表就能斷定不凡的七把武器從漩渦中心浮出。劍、刀、槍、戟,無論哪一把都是足以令人瘋狂的寶物,卻被一個人同時擁有。

  克勞德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遲滯瞭腳步,武器的貴重程度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但對方將以什麼方法同時使用七把武器,並作出何種形態的攻擊,是導致他猶豫的原因。在為名對方實力的情況下發動攻擊本就是戰士的大忌,曾擔任過類似軍人角色的他十分清楚這一點。可在思慮的同時,他卻忘記瞭猶豫不決同樣致命。

  就在他放緩沖刺,想要迂回試探的同時,閃耀帶著殺氣的森寒光芒,七把武器向他所在的地方飛速直射。

  震撼人心的聲音在克勞德剛脫離的地方炸響。可怕!並非單指破壞力上的驚人,雖說被憑空造出一個凹陷大坑的威力確實不凡。更讓克勞德吃驚的是對方竟然將別人難得一見的寶具當做一次性消耗的彈藥隨意傾灑。

  沒錯,絕對是寶具。普通人類制造的優良兵器,不可能產生如此大的破壞力。

  每一件蘊含魔力的寶具都是英靈得意的武器,可以說是作為絕技一類的存在昭示著英靈的實力與身份。英靈賴以戰勝敵人甚至保護性命的寶具,在這位自稱英雄王的傢夥眼裡確實如此一文不值,那麼他本身,又到底擁有多麼強大的實力。

  “切,雜種的命還挺大。”

  雖然語氣和態度都無比的狂妄,但隻有狂妄地自信不可能成為英雄,更不可能成為世界之王。妄自尊大的白癡在王者面前連絆腳石的資格也沒有,隻配為受人譏諷的小醜。‘他乃獲得諸世一切的超越者之完成型,無人能與其匹敵’人類歷史上第一部史詩中對他的描寫雖然帶入瞭誇張的神話色彩,卻也無法否認其為一名最成功的王者。狂妄是與生俱來的特質,但若因此忽略瞭其身為王者統帥千軍應有的智慧,必定會變成吉爾伽美什史詩神話的陪襯註腳。雖然不認為克勞德二人能對自己構成哪怕一絲一毫威脅,可實際行動中卻保持瞭足夠的謹慎。在對方高速沖刺中使用大范圍的遠程攻擊,預料中的攻擊本不該落空。

  “哦,差點忘記瞭。”

  瞥向一旁手持法杖的尤娜,這才註意到克勞德身上淡淡的白魔法味道。大概是加速一類的輔助魔法,傲視一切的王者不在意這小小的把戲,但還是選擇瞭更省力的方法。

  “天之鎖!”

  不見有任何動作,連剛才氣勢恢宏的空間波動也不曾發生,站在克勞德身後,靠著海邊欄桿的尤娜卻被虛空中幻化出的鎖鏈束縛,用盡全力也無法掙開分毫。

  英雄王的財寶之一,連天之公牛都無法掙脫,用以懲罰神明的寶具天之鎖。雖說本身不具備神格,不會觸動天之鎖的對神性英靈必殺屬性,但鎖住身為魔法師的嬌弱少女已經足夠。

  “看著我,雜種!”

  一把鑲滿寶石的銀劍在克勞德接近尤娜之前炸裂。單從那非凡的美麗就足以判斷其輝煌的寶劍,卻隻是阻止自己為MASTER解開束縛的小小示警。如此荒謬的場景讓克勞德不得不暫時放棄被鎖鏈困住的尤娜,調動全身神經專心面對眼前可怕的對手。

  鏘!

  巨劍六式從劍柄部分分開,克勞德將伸出的部分抽出,手持雙劍。不對,不能防禦!投射出來的寶具就像不穩定的烈性炸藥,一經觸碰就會立刻釋放魔力引發爆炸。從對方先前的攻擊中得出結論,克勞德打消瞭以雙手武器防禦的穩妥戰術。那麼,就隻能這樣瞭。

  芬裡爾,北歐神話中最著名的魔獸。原本隻是單純也此命名的座駕,在成為英靈後也擁有瞭不同以往的能力。接受魔力灌註,發揮出遠非一般摩托車所能達到的速度,載著手持雙劍的主人發起沖鋒。靈活地轉向,以最小的動作閃避迎面襲來的寶具,克勞德瞬間沖到吉爾伽美什的面前。但揮舞雙劍正準備劈下的瞬間卻被無數利刃遮擋瞭視線,無奈躲開被炸至粉身碎骨的命運,迂回在對手的周圍尋找一擊必殺的空隙。

  “有趣,有趣!不過你以為這樣本王就拿你沒辦法瞭嗎!”

  無數次和森寒的寶具擦身而過,短短的時間卻讓克勞德覺得無比漫長。光是判斷落點避免被擊中就已耗費瞭他幾乎全部精力,面對取之不盡的寶具毫無間隔的連續射擊,還未受到切實傷害已經算是奇跡。缺乏遠距離攻擊手段的克勞德面對做遊戲般的對手,感到深深地無力。

  輪胎摩擦著地面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每次攻擊的速度都比上一次更快,雖然並不明顯,但卻是克勞德能夠確確實實感受到的。以至於無法再保持相近的運動軌跡,被迫擴大移動半徑拉長距離,已經不能像剛才一樣輕易閃開。不知不覺中克勞德距離對手已經拉開瞭超過二百米的距離,但準確度絲毫不減的飛射寶具仍未給予他做出任何扭轉局勢行動的餘裕。不愧是擁有ARCHER職階的英靈,在這個距離還能準確捕捉快速運動的目標,超乎想象的動態視覺讓人無可奈何。

  ‘不行!找不到!’被限制瞭行動的少女的聲音,近在咫尺的吉爾伽美什卻沒有聽到。那是以特殊魔法直接傳達到克勞德腦中的信號。從判斷出很取勝困難開始,尤娜就開始搜索可能潛伏在某處的敵對MASTER。雖然不願意奪取他人的生命,但能抓住加以利用,也就足夠。

  禁錮的鎖鏈讓她無法施展任何需要法杖配合的實用魔法,簡單的精神搜索還是能夠完成。可惜結果是拼盡全力也一無所獲,自稱‘英雄王’的英靈恐怕早就發現瞭她的小動作,大概由於MASTER確實不在場,才放任瞭她的行為吧。

  否則再強大的英靈,保護MASTER的安全都是首要任務。

  兩個選擇,穿梭在肆虐的魔力風暴中,克勞德紛亂的思維中隱隱浮動。敵人對已經被限制行動的尤娜並不關註,那麼搶下MASTER然後逃離,RIDER具備超過其他職階的速度。重整旗鼓後以尤娜的魔法配合對抗,取勝的幾率將大大增加。但這個最為穩妥的選項一開始就註定遭到否決。與其贊美騎士的尊嚴,說成是孤獨者的固執更為貼切。不依靠他人,不牽連他人,自己的命運要由自己背負。經歷生離死別的痛苦,讓克勞德選擇瞭孤獨。

  “哦?不逃瞭?是準備接受死亡嗎?真是無趣,本王就勉為其難成全你!”

  再次面對筆直的騎士沖鋒,吉爾伽美什的財寶飛翔在寂靜的潮濕空氣中,迎向胯下坐騎爆發出轟鳴的克勞德。

  堪稱完美的嫻熟技巧,僅以最小幅度的左右側移,讓飛射的寶具擦著身體,劃開氣流的瞬間甚至能夠嗅到金屬的血腥。距離迅速地拉近,到瞭!快要到瞭!

  “成全你!”

  再次湧出的劍陣,難道是思維的慣性讓他忘記瞭初見時的震撼?不再是貓捉老鼠般的戲耍,就在堪堪要觸碰到對手的一刻,克勞德暴露在七把寶具的面前。

  毫無防備,這種距離下更是無從做出大范圍的閃避。

  轟!

  肆虐地狂風夾帶著加速成子彈的碎石,敲打在吉爾伽美什莊嚴神聖的金色鎧甲之上。近距離的魔力風暴讓人類最古老的英雄也瞇起瞭血紅的雙眼。

  “什麼!?”

  隱藏在暴風中的威脅,克勞德的身影跟在飛散的碎石後,瞬間出現在毫無防備的吉爾伽美什面前。帶著比爆炸更為懾人的勁風,‘六式’分裂出的短刀以將一切斬斷的氣勢劈向英雄王的頭顱。來不及!來不及閃避,距離太近。倉促間一面閃爍著五彩光華的圓盾出現在吉爾伽美什的右手。就在即將被一刀兩斷的時刻,堪堪擋住瞭致命的一擊!

  不愧是被英雄王看重的收藏之一,即使連主人也忘記瞭它的名字,但圓盾仍然捍衛瞭寶具的尊嚴。腳下的大地龜裂,站在被沖擊壓迫成圓形凹陷的地表之上。

  以芬裡爾為誘餌抵擋攻擊,克勞德出奇不意的奇襲仍未能給高傲的王者造成哪怕一絲一毫的傷害!

  這一切早已在預料之中,刀槍劍戟,包括卻多叫不上名字的兵器都在剛才的攻擊中出現。那麼對方取之不盡的財寶中,一定不乏防禦的寶具。克勞德沒對被無功的戰果沮喪,抓住對手驚愕的間隙,以圓盾反震的力量順勢扭轉身體。在空中旋轉瞭數圈,凝聚瞭雙方的力量,‘六式’的本體以比剛才更加威猛的氣勢,斬在五彩圓盾之上。

  哢嚓!

  成功瞭!

  清脆的響聲,畢竟角落裡不起眼的收藏。被遺忘瞭真名,無法發揮出本應寶具完全實力的圓盾,能在此時才被從中破開,已經盡到瞭護主的責任。

  狂傲的對手像是還沒從失誤的陰影中走出,明顯的破綻,克勞德當然不會放過。把力量調集到握著‘六式’的手腕,向斜後方抽出,下一擊將是戰鬥的終結。不行!

  手腕的動作被硬生生中斷,從中間碎裂的圓盾竟然猶如化身野獸的利齒,緊緊咬住膽敢冒犯主人的巨劍!

  “雜種!”

  回過神來的吉爾伽美什,毫不憐惜地將保護瞭自己的圓盾拋開,連帶著克勞德飛退。

  轟!

  五彩圓盾的生命迎來終結,緊咬著‘六式’,以自我犧牲的無畏引爆內藏的魔力。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沒有防備的克勞德,手腕酸痛,‘六式’隨著爆炸的餘震炸向遠處的天空。

  “太好瞭!太好瞭!參加這無聊透頂的聖杯戰爭……沒錯,就是這樣!你做的太好瞭!能夠讓本王盡興,本王也不能辜負你的努力。王之財寶!”

  為瞭表示對對手的尊重,選擇瞭‘你’,而不是‘雜種’這個稱呼。吉爾伽美什再次召喚出他的財寶!那是龐大的寶具‘軍團’。沒錯,正是‘軍團’。比剛才的戰鬥中所消耗的數量還要龐大,遮蔽瞭身後天空的無數利刃。

  比閃電還要迅猛,比雨點還要密集。寶具的軍勢瘋狂席卷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