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伊芙和萊維落在靈夢身邊的沙灘上。漫天黃沙的景象猶如颶風肆虐過後的狂暴沙漠,肉眼的可視范圍隻有幾米,根本看不到應該是深處爆炸中央的BERSERKER。空氣中彌漫著靈夢轟炸後殘餘的靈力,復雜的環境讓萊維也無法憑感覺分辨對手的情況。

  “解決瞭?”發出疑問的是被靈夢的瘋狂破壞驚呆的伊芙。

  她原先所處的世界裡,雖然強者不少,但還屬於人類的范疇。她的常識中應該沒人能在這堪比宇宙戰艦的轟擊下生存。

  “當然!”

  對任何事都毫不在意的年輕巫女,一反常態地肯定。巫女的職責是退治妖怪,這是萊維不知從哪本書裡得到的知識。明顯和人類有本質區別的BERSERKER,大概被靈夢劃分到妖怪族群中。從這一點來看,懶惰悠閑的小巫女對完成本職工作還是有一定地執著。

  不發一言,凝神註視著前方的萊維,可沒有兩位少女這般樂觀。毋庸置疑,靈夢的攻擊威力之大讓他也頗為吃驚。但就像普通人傾盡全力的一拳無法撼動大象分毫,一根細針卻能刺穿它的皮膚。同樣道理,靈夢如果能把所有光玉凝成一點,BERSERKER必然無法抵擋。但現在的情況,真正命中的光玉數量恐怕不足十分之一,對BERSERKER所構成的威脅自然也並不足夠。

  “小心!”註意到飄散的黃沙中心點那不自然的軌跡,做出判斷地萊維瞬間出現在靈夢身前。

  “吼!”

  伴隨著野獸咆哮出現的,正式被少女們認定死亡的對手。希臘傳說中最強大的英雄,以前所未有地猛烈一擊宣告著自身曾經的榮耀。來不及做出準備的萊維,勉強舉起持槍的右手。奇異金屬奧裡哈康制成的黑色裝飾槍千鈞一發之間出現在巨劍揮舞的軌跡上。

  “托雷!”

  “啊!”

  不愧是號稱最堅硬的金屬,黑帝斯再一次完美地抵擋瞭巨劍。但持槍者的肉體卻隻屬於平凡的人類,雖然再次以瞬間移動逃離,躲避開這一劍的餘勁。然而僅能保住大部分身體免於受創。倉促間單手抵抗號稱力量第一的SERVANT的最強一擊,裝飾槍被擊飛。萊維自右肩以下完全粉碎,隻剩湧出的鮮血證明右臂曾經的存在。

  兩名少女都為自己的大意而自責。伊芙撕下袖子包裹住萊維的傷口,靈夢也用靈力阻止瞭繼續失血。可失去意識,全靠本能戰鬥的對手,並沒有給予他們足夠地喘息時間。飽受創傷地巨人帶著一舉擊殺三人的氣勢,揮舞著巨劍再次沖上前來。

  “吼!吼!”BERSERKER正要揮出的劍身,被突兀出現的纖巧小手抓住。不同於表面地質量對比,被死死固定住的石劍,竟然以巨人的蠻力也無法抽出。

  “依文,托雷他……”突然而來的幫助,心急萊維傷勢的伊芙,連師傅的稱呼也無法顧及。

  “他死不瞭。”嘴裡說得輕松,但早已通過水晶球目睹愛人傷勢的依文,臉上卻是一片凝重的神色。

  “至於你,去死吧!”簡單地直拳,和對手龐大身軀相比,白嫩細小的手臂卻將BERSERKER轟出數十米的距離。

  “茶茶丸!”

  “是,結界彈準備好瞭,這種力量的敵人大概隻能困住十幾秒,請主人盡快解決。”不知何時出現在空中,以腳底噴射器飛行,雙手托著一桿接近三米長的步槍,茶茶丸瞄準倒在樹叢中的BERSERKER。

  “哼!早知道這樣,就不該讓你們……”見到伊芙和靈夢懊悔的樣子,依文也無法開口責備,隻好把滿腔怒火轉向被結界困住,無法掙脫的BERSERKER。

  “利克。拉克。拉。拉克。萊拉克!冰之女王!遵照契約聽從我的命令!來吧!永遠的黑暗!永遠的冰河!給予所有具有生命的東西平等的死亡吧!此乃安息!‘世界終結’!”

  憑空出現的無數冰錐,帶著接近絕對零度的低溫,將大半個森林連同BERSERKER一起凍結。隨著依文咒語的結束,凝固地冰晶瞬間傾倒、粉碎。

  註視著BERSERKER原先存在的位置,幾分鐘過後,伊芙都沒能發現復活的跡象。終於確認瞭對手的死亡。萊維、靈夢和自己三人努力之下才殺四次的強大對手,竟然在依文一擊之下就被輕易奪取餘下的八次生命。而且依文看起來毫不費力的樣子,大概這就是吸血鬼真祖讓整個魔法國為之恐慌的原因吧。

  “依文,玩得很盡興嘛。”手臂的血早已止住,不過是想在靈夢的懷裡多呆一會的萊維,看到戰鬥終於結束,也不好意思繼續裝死。像是剛醒過來的樣子說著。

  “白癡!你……你……”看見失去右臂的男人,依文無法像往常一樣責備。

  “師傅!你快用魔法幫托雷恢復……”伊芙說到一半,想起萊維曾說過因為擁有不死之身,依文並不擅長治愈系的魔法,轉頭望向靈夢,希望擁有神奇力量的巫女能有辦法。

  “如果隻是斷掉的話還可以接上去,可是……對不起……”雖然對方是因為她的疏忽才遭受這樣的創傷,慵懶的小巫女也開始後悔以前沒有好好學習,無法幫萊維再造出一條手臂。

  “哈哈,前一段看瞭本小說,裡面那個獨臂男主角我很喜歡呢,現在倒是正好瞭。況且我慣用的是左手,右手沒瞭也無所謂。呵呵。”少女傷心失落的表情是萊維最無法抵抗的,裝出一副無事的樣子安慰靈夢。

  “喂~BERSERKER呢?”沙灘上的三位少女正苦惱著該如何治療萊維傷勢的時候,天空中傳來遲到的魔術師——遠阪凜的聲音。

  “完全感覺不到氣息呢,該不會是在這裡召喚不出SERVANT吧?”

  由茶茶丸帶著降落在沙灘上的凜,因為穿衣服和整理被慎二弄亂的頭發耽誤瞭幾分鐘的時間。可在依文的別墅內,因為結界的作用,時間流逝地速度減慢,一天僅等於外界的一小時。所以她才會直到戰鬥完結才匆匆趕到。

  “那種廢物,早、早就幹掉瞭!”依文稍微移動身子,站在凜和身後眾人之間,萊維右前方的位置。和小孩子在大人面前掩飾過粗的心態一模一樣。

  “嗯?萊維!你的手……”出於對愛人的關註或者是奇妙的少女直覺,依文的小動作不但沒能阻止,反而引起凜的註意。稍微轉個身,發現瞭躺在靈夢膝上,右肩以下空空蕩蕩的萊維。

  “沒什麼,一點小傷。就是以後隻能用左手跟人握手,會不會有點不太禮貌啊?”

  “笨蛋!還說小傷,你、你……”從自己SERVANT懷中搶過萊維。本來不需要這麼拼命,萊維並沒有得到聖杯的必要。一切都是為瞭自己,是自己的任性導致瞭愛人失去右臂。把萊維的受傷歸過於自己的凜,傷心地流下在被慎二淩辱時都堅強忍住的眼淚。

  “主人……”

  在場的眾人都不擅長這種略顯傷感的場面。尤其是天性樂觀的萊維更不知該如何去安慰自責的少女。幸好一直沉默旁觀的茶茶丸打破瞭尷尬。

  “萊維老師的傷,超鈴音應該可以……”

  “沒錯!如果是她的話,一定可以讓萊維的手再生!”一直沉淪在沒有好好學習治愈魔法的自責中,以至於忘記瞭這個世界上不僅僅存在魔法這一種奇跡.

  魔法、異能,各種不可思議現象充斥的這個世界,其領導者卻仍是身為普通人類的各個國傢元首。魔法師們擁有強大的力量,卻過著一般人無法察覺的隱居生活。

  究其原因,便是受制於現世和魔法界互不幹涉的條約。科學,由普通人類創造出的技術,就是魔法師眼裡弱小如螻蟻一般的人類能簽訂這種看似單方面限制的條約主要原因。

  隨意操縱風、火、閃電等人類無法抵抗的自然現象,使得魔法師的單體作戰能力遠遠淩駕於普通人之上。可一旦人類擁有科學的武裝,尤其是創造出禁忌的武器——核彈。雙方地實力對比再不是單純的個體差異足以計算。

  強大如依文這種不死的魔法師,滿月時爆發的最強魔法可以輕松毀滅一座城市。但即使是在魔法國,和依文同級別的能力者也是寥寥無幾。而人類隻要利用核彈總量的一小部分,就足以毀滅整個地球。為瞭阻止兩敗俱傷的世界終結發生,在一次大戰之後,魔法國代表所有能力者和人類簽訂瞭雙方互不幹涉條約。強大得足以毀滅地球的科技力量,當然不可能隻體現在破壞方面。隨著基因技術的發展,被魔法國的煉金術士認定為不可能的禁忌的人提煉成,也早已通過克隆被弱小的現世人類以科技達到。

  而超鈴音,正是茶茶丸的制造者,麻帆良的天才少女科學傢。以她所掌握,原超現代的科學技術,要再生萊維失去的右臂,在依文看來絕對不是什麼難以辦到的事情。

  “你說的超鈴音難道是……”

  依文主仆的對話讓萊維回憶起極不愉快的經歷。名為超鈴音的天才少女科學傢,身為學院都市教師的萊維當然不會感到陌生。更讓她頭疼的是自從一次體檢被發現毫微機械改造的痕跡後,這位科學狂人就不斷尋找機會想要研究萊維的身體。本來礙於師生的身份和嚴格的校規,超鈴音也不敢有什麼過激的行為舉動。

  但這次的負傷,簡直就是讓萊維自己送上門供其解剖研究的絕好機會。如果不是確實沒有其他方法,萊維真的不想面對這名讓他頭痛無比的天才少女。

  “那個超鈴音我也聽說過,麻帆良成績第一的女生,她真的可以治好萊維的傷?”擔任著鬱文學生會長職務的凜,也對這個和茶茶丸同班的國二小女生有點印象。

  “當然瞭,茶茶丸就是超鈴音制造的。就算不能再生,再造一條手臂應該不難吧。”如果不是依文清楚茶茶丸的誕生經過,一般人根本無法從表面判斷出茶茶丸身為機器人的事實。擁有這樣的技術,確實不用對萊維的傷勢過多的擔心。

  伊芙和靈夢聽到萊維可以恢復,緊張內疚的心情也稍微緩和。一個為瞭自己的能力不足,另一個則認為自己的疏忽導致萊維受傷。在場的少女中,無疑是她們兩人最為擔心萊維的右臂能否得到治愈。

  “既然萊維的事情有瞭解決辦法,趁現在告訴我,你們是怎麼解決BERSERKER的?”對這個世界的科技有瞭解,剛才和依文同樣陷入魔法的死胡同的凜,也終於放下瞭一隻懸著的心。

  “那種廢物,隨便一個魔法不久炸飛瞭,真不知道你們當初為什麼會那麼緊張。”

  “什麼!?隨便一個魔法就……”在自己看來連正面對抗的念頭都不曾有過的強大對手。從小被灌輸SERVANT的能力是人類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達到這種教育的凜,隻顧著吃驚依文的實力。對她話裡有點看不起自己能力的意思也沒空追究。

  “她說的沒錯,確實是一個魔法。”看到自己MASTER投來詢問的目光,靈夢肯定瞭依文的話。不過語氣中隱約透出不服氣的感覺,即使再懶惰、散漫、不學習、不練習的小巫女,還是會有爭強好勝的心理。

  “是、是這樣嘛……那我徹夜頂下的聖杯戰爭策略到底還有什麼用啊!直接讓她出去隨便炸一圈回來不就都解決瞭!”從立志奪取聖杯以來就開始研究各個SERVANT的弱點。沒想到在依文的實力下根本沒有出場的機會。多年的願望就這麼輕易實現,讓凜一時間無法接受簡單到來的果實。

  “怎麼會沒用呢,依文要在別墅裡才能發揮最大實力。這次是對方MASTER太白癡才被騙進來,遇到小心謹慎的人就隻能在外面解決瞭。”確實,如果不是碰巧是間桐慎二這個急色又狂妄自大的富傢少爺。在沒有依文的情況下,光靠萊維他們要解決BERSERKER根本不會這麼簡單。

  “我也明白,隻是一時間有點難以接受……算瞭,眼前的問題已經解決,剩下的MASTER還沒遇到,討論對策也沒有意義。還是趕快治好你的傷吧。”

  在沒有依文這個強大助力的情況下,萊維的戰力更加不可或缺。即使沒有這個原因,凜也不願意自己的愛人長期忍受失去手臂的痛苦。

  “嗯,就這樣,尋找超鈴音,出發~”

  依文散開背後的鬥篷飛向屋頂的傳送陣。靈夢帶著自己的MASTER,伊芙抱著萊維,還有茶茶丸也跟在依文身後回到小木屋。一系列的戰鬥和對萊維負傷的焦慮,讓眾人都不自覺地遺忘瞭躲在屋頂瓦礫間口吐白沫、瑟瑟發抖,無法接受失敗打擊陷入癡呆的間桐慎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