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武界,東南方位,有著一處景色幽美的山谷。
此處常年藥香迷漫,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草藥。
而這裡也真是被古武界譽為“三宗六派九門”之中的三宗之一,百草谷。
此時,月光下,一道紅衣倩影背負著一昏迷少年,踏月而來。
正在急行的赤龍使,突然聞到瞭空中那彌漫的藥香,雙眸不由一亮,停下腳步,抬眼望去,穿過一片綠茵茵的植物,隻見一個谷口影影綽綽的呈現在自己的眼前。
“這裡應該就是百草谷瞭吧……”
赤龍使看著前方的山谷入口處,呼吸著空中的藥香,口中喃喃自語瞭一聲,轉頭看向身後趴在自己背上的君惜卿,嘴角弧起一絲柔笑的說道:“惜卿,我們馬上到瞭,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們為你療傷的。”
說著眼眸中閃過一絲堅定的神色。
這一路千裡求醫,從沿海來到古武界,赤龍使的內心中逐漸的印刻上瞭君惜卿的身影,每當夜深人靜的之時,兩人雲雨雙修之後,赤龍使都會趴在君惜卿的胸膛上,望著那張昏迷的臉龐,嘴角總會不知不覺的泛起一絲柔笑。原先那“報恩”的心思,在心中也逐漸的消散,取而代之的卻是“本該如此”的想法,隻是這一切,赤龍使自已都沒有察覺到。
一開始的時候,赤龍使救回重傷的君惜卿,因為當初的恩情,她一直銘記於心,而且自身也已經不是黃花少女瞭,便以身相救,而隨著一路千裡的求醫之旅,十數日的相處,兩人又一起被困在密林之中,以天地為席,以鳥獸為食。漸漸的,這個曾經於無意間讓她獲得新生的少年身影,印刻在瞭她的心中。
深吸瞭一口氣,赤龍使抬起頭看向前方的谷口,默運丹田內力,雙腳輕踩地面,背著昏迷的君惜卿,一路踏葉而行,向著谷口掠去。
“什麼人?!膽敢擅闖百草谷!”一聲喝問聲響起。
隻見兩個身穿青衣,腰間佩戴著一支綠茵茵竹劍的男子,出現在瞭赤龍使的面前,擋住瞭她的去路。
看著眼前兩個身穿青衣的男子,赤龍使停下腳步,站在瞭兩人面前,微微躬身行瞭一禮,開口朗聲說道:“世俗太極門人,千裡求醫而來,還望通報貴派谷主。”
“世俗太極門人?”兩個青年對視瞭一眼,隻見其中一人抬起手,微微的擺瞭擺,放緩瞭語氣說道:“姑娘,我們百草谷如今有宗門之事需要處理,早已經閉谷謝絕求醫者瞭,請回吧。”
這也就是三宗之中以醫術救世為主的百草谷的弟子才會如此溫和,若是其他兩宗,恐怕二話不說,便會動武驅逐。
“閉谷瞭?”赤龍使聞言,秀眉一皺,抬起頭看瞭看前方的谷口,深吸瞭一口氣,看著眼前的兩個青衣男子說道:“兩位大哥,我不遠千裡從世俗而來,還望憐我一路奔波,麻煩通報一下谷主,另外,若有需要,我雖修為不精,亦可為谷主效勞。”
說著赤龍使彎腰再次行瞭一禮。
守門的兩人聽到赤龍使的話,無奈的苦笑瞭一聲,都微微搖瞭搖頭,開口說道:“姑娘,還是請回吧。”說著抬起手,向外微微的一擺,作出一副送客的樣子。
赤龍使見狀又請求瞭幾句,然而因為谷中規矩,兩個守門的男子,隻能苦笑著擋在赤龍使的面前,做出一副送客的模樣。
看著眼前說不通的兩人,赤龍使眼中閃過一絲怒意,轉頭看瞭看身後匍匐在自己背上的君惜卿,自己求醫而來,若是和他們發生沖突,那惜卿怎麼辦?
想著眼中的怒意很快便消瞭下去,眼前守門的弟子,不過地階修為,若是赤龍使真想硬闖,兩人壓根不是其對手。
轉過頭看向眼前的兩人,赤龍使微微的行瞭一禮,開口說道:“兩位,那我便得罪瞭”
說著,深吸瞭一口氣,雙腿一曲跪在瞭地面上,抬起頭望著前方發谷口,默運內力,朗請求的說道:“世俗太極門人,千裡求醫而來,還望貴派施手相救,此生感激不盡。”
話音蘊含著內力,向著谷口處而去。
站在赤龍使面前的兩個守門弟子,聽著話音中蘊含著的內力,登時臉色一變,眼前的這個少女,修為可比自己兩人高出不少,當下抽出腰間的竹劍,左右犄角式站在瞭赤龍使的兩旁,嚴陣以待。
其中一人口中更是苦笑著說道:“姑娘,你這是……唉……”說著嘆瞭口氣,持著竹劍,緊盯著赤龍使,以防其闖入谷中。
雖然被兩人持劍相對,赤龍使也沒有為難兩人,而是開口繼續朗聲喊道:“世俗太極門人,千裡求醫而來,還望貴派施手相救,此生感激不盡。”
……
而此時。
百草谷中。
議事大廳中。
一個面容嬌美,三千青絲挽成發髻,窈窕的身姿,上穿青色華服,衣擺處繡著一個“谷”字,一副古裝扮相的女子,坐在首位之上,低垂著眼眸,面無表情的看著堂下的幾人。
而在女子身旁,一個須發半白的老者,怒目而視,望著堂中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者。
“陸枝,你身為長老,卻和你兄長陸商,帶領著門下弟子分裂百草谷,你真的想讓祖宗基業毀之一旦嗎?”隻見那坐在女子下首的老者,望著堂中那山羊胡老者怒聲問道。
“毀之一旦?”隻見那被老者稱之為陸枝的老者,輕蔑一笑,抬起手,指著首座上的女子,開口說道:“百草谷數千年基業,卻傳到這麼一個女娃娃手中,她能守得住嗎?”
接著轉頭看向那發問的老者開口繼續說道:“宗主一脈一直是你們這一系的,若是德高望重之輩,我們自然服氣,如今這女娃娃,憑什麼來統領我們百草谷?谷主一直以來是由‘德才修醫’四絕者居之,她一個女娃娃,有什麼‘德才修醫’?”說著眼中更是輕蔑不已。
原來在場的幾人,正是百草谷的頂層人員,為首的女子便是新晉谷主的白芷,而其下首的正是君惜卿的師傅,如今的百草谷大長老君遷子,而站在堂中的便是分裂百草谷,使之內鬥的兩人之一,陸枝。
而餘下的其他人,便是百草谷的高層人士,掌管宗門弟子修行的護法長老等等,以及百草谷弟子,牛青草。
“那你和陸商又有什麼德行?”君老聞言看著眼前的陸枝,開口怒聲說道:“為瞭一己之私,分裂百草谷,目不吞人,心不思正。”說著抬起手一指白芷身下的座椅,開口問道:“你有何顏面位居此位?”
“哼,你們是一脈人,自然隻想著霸著谷主之位,你本來就是一個戴罪之人,教出一個荼毒百姓的好徒弟,你又有什麼顏面出現在宗門之中?我若是你,早就找個地方瞭結此生瞭!”陸枝聞言,轉頭望向君老,開口斥聲說道。
君老看著眼前胡攪蠻纏的陸枝,登時一股怒氣直湧心頭,指著陸枝,面呈怒吞正準備說話,卻被白芷打斷。
“好瞭,不用說瞭。”隻見白芷,目光冰冷的看著眼前逼宮的陸枝,抬起手拍瞭拍身下的椅子,開口說道:“你和陸商,不就是想要爭我身下的這個位置?”說著雙眸微微瞇起瞭幾分,站起身,俯視眼前堂下的陸枝,接著開口說道:“師父臨終所托,你們卻全當廢話,既然這樣,你要戰,那便戰,正好借此機會,治一治著谷中陳年的毒瘤。”
“你……”陸枝聽到白芷說他們是毒瘤,登時臉色一變,抬起手指著白芷說道:“我們這一脈,千百年來為百草谷鞠躬盡瘁,你竟然敢說我們是毒瘤?!”
“先賢亦是可敬,可惜出瞭兩個不孝後輩!”白芷也沒有慣著他,美眸瞥瞭一眼陸枝,口中說道。接著轉頭環視瞭一眼堂中的所有人,開口繼續說道:“師叔乃我百草谷大長老,醫術通神,德才更盛,隻是誤信奸人,我師父在世之時也曾說過,師叔無罪。你一個二流長老,也敢指責大長老?”
“哼!”聽著白芷的話,陸枝自知理虧,冷哼瞭一聲。
“既然你沒有想說的,那麼我還有要說的。”說著白芷眼眸微瞇瞭幾分,轉頭環視瞭堂中一圈,接著開口朗聲說道:“從即日起,陸商、陸枝,去除長老之位,逐出百草谷,其名下迎合弟子,盡皆逐出,日後古武界中,生死仇殺,皆和宗門無關。”
“你!你敢?!”陸枝聽到白芷的話,登時臉色一變,抬起手指著白芷,開口怒聲喝道。
然而白芷卻沒有理會他,而是轉身回到瞭座位上坐下,然後轉頭對著身旁的牛青草說道:“青草,送客,”
站在一旁的牛青草聞言,抬腿走瞭出來,冷著臉對著陸枝擺瞭擺手,說道:“請。”
“好!好!好!”陸枝見狀點頭連道瞭幾聲好,雙眼怒視瞭一眼首座上的白芷,冷哼一聲,轉身向著廳外掠去。
看著陸枝消失在視野中,白芷心中深深的嘆瞭口氣,抬起頭看著堂下的眾人說道:“都散瞭吧,接下來嚴加防范,陸商、陸枝兩人肯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師叔留下。”
“是,谷主。”眾人聞言,站起身,對著白芷行瞭一禮,紛紛離去。
待到眾人都消失在視野中,白芷有些疲憊的抬起手,揉瞭揉額頭,轉頭對著一旁的君遷子說道:“師叔,這次又談崩瞭。”說著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雖然談崩瞭,不過也確實要像谷主你剛剛所說的那樣,治一治谷中毒瘤,不然,遲早會出事。”君老抬起手摸瞭摸頜下的胡須,搖瞭搖頭,開口說道。
“師叔有什麼想法呢?”白芷轉頭看著這個自己同脈的師叔,開口虛心問道。
君老摸瞭摸頜下的胡須,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開口說道:“門下弟子……”然而話音剛出口便被幾道蘊含著內力的聲音打斷。
“世俗太極門人,千裡求醫而來,還望貴派施手相救,此生感激不盡。”
一時間,求醫之聲,響徹整個百草谷,谷中弟子盡皆疑惑的轉頭望去。
百草谷外。
一身紅衣的赤龍使,背著君惜卿,筆直的跪在谷口,望著前方的谷口,口中不斷的重著求醫的話語。
這時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向著谷口而來。
隻見為首者乃是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者,緊隨其後的這是一個樸質少年。
而這兩人正是從廳中而來的陸枝和牛青草兩人。
望著眼前的來人,赤龍使下意識的以為是百草谷的谷主,伏下身,
開口說道:“谷主,世俗太極門人,求醫而來,還望谷主慈悲為懷,施手相救。”
“谷主?哈哈哈哈,谷主……”
此時掠來的老者,聽到赤龍使的話,突然哈哈大笑瞭起來,眼眸陰鬱的看著匍匐在地上向著自己跪拜的赤龍使,此時的他心中恨極瞭白芷,而眼前這個少女又是千裡求醫而來,想著,默運內力,隱蔽的抬起手。
“姑娘小心,他不是谷主。”
這時,跟在後面的牛青草發現瞭陸枝的動作,連忙開口提醒道,同時快速的向著陸枝沖去。
然而……卻晚瞭。
隻見陸枝抬起手,向前一揮,一道氣勁,直接打在瞭被赤龍使背在背上的君惜卿身上。
“唔……噗!”隻聽一聲悶哼聲,匍匐在赤龍使背上昏迷的君惜卿,一口鮮血噴灑在瞭赤龍使的臉頰旁。
感受著臉頰旁那溫熱的濕度,以及鼻腔間濃鬱的血腥味,赤龍使美眸登時大睜,連忙轉頭看向靠在自己肩上的君惜卿。隻見他此時面如金箔,一縷獻血不斷的從口中滲出,滴落在自己的身上,那原本這幾日來雙修穩住的氣息,登時極快的虛弱下來。
此時,望著眼前自己辛辛苦苦一路守護照看的君惜卿,卻被人一掌打成的這副模樣,登時一抹煞氣浮現在瞭赤龍使的眼眸之中。
隻見赤龍使護著背後的君惜卿,緩緩的站起身來,望著眼前的陸枝,秀發飄舞,一股冰冷的殺氣,從身上散發出來。
“你、敢、傷、他!”
隻聽赤龍使那猶如九幽陰寒的聲音,一字一頓的響起,隨之周身氣勁環繞,紅衣咧咧而響,秀發凌空飄舞。
緊接著身影一閃,出現在瞭陸枝的身前,一柄珊瑚狀的匕首,在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陸枝看著眼前,秀發飛舞,眼眸中滿是殺氣的少女,愣瞭一下,緊接著感受到一抹寒意,登時整個人警戒的連忙一蹬地面,向後倒退,然而還是遲瞭一步,隻見一抹寒光閃過,一道血痕出現瞭陸枝的胸膛前。
“唔!”隻聽陸枝悶哼瞭一聲,低頭望去,隻見自己的衣襟破碎,一抹血跡從自己胸口不斷的滲出,連忙查看瞭一下,心中不由的萬分慶幸,幸好自己退的快,隻是劃破瞭一層皮。抬起手,正準備點下穴道止住胸前的傷口。
然而,此時的赤龍使,冰冷的臉龐,緊隨而上,手中的珊瑚匕首,更是揮出一輪輪似慢實快的太極劍法,向著陸枝殺來。
陸枝見狀隻能抽出腰間的竹劍倉促應對,被未龍使的太極劍法逼得險象環生,步步緊退。
其實以陸枝天階三品的修為,對付赤龍使是完全不在話下,雖然太極功法以防守著稱,他無法短時間拿下赤龍使,但是因為輕敵失瞭先機,以及胸口的傷,不斷的流著鮮血,使得他落瞭下風,隻能勉強抵擋著眼前有些瘋魔的赤龍使。
而此時站在一旁的牛青草和兩個守門弟子,望著眼前正在打鬥的兩人,都愣住瞭,一時間竟然也忘瞭出聲。
這時,谷口處,又有兩道身影凌空而來。
為首之人,身穿繡著“谷”字的青服女子,其後則是一個須發半白的老者。
來的人正是之前在大廳中商議的白芷和君遷子二人。
而此時正在赤龍使纏鬥的陸枝也察覺到瞭白芷和君遷子前來,望著眼前對著自己窮追猛打的少女,想到自己已經被逐出百草谷,萬一若是白芷和君遷子聯手,那麼自己將會折在這裡,當下運足內力,舉起手中竹劍,向著赤龍使橫掃而去,然後雙腿一蹬地面,凌空遠遁而去。
“你傷瞭他,想跑,我要你償命!”被陸枝逼退瞭幾步的赤龍使看著陸枝遠遁而去的身影,眼眸中殺氣如冰,口中冷喝一聲,雙腿一踩地面,正準備追上去,這時一道身影擋在瞭赤龍使的身前。
“姑娘,別追瞭,你背上此人氣息微弱,再不施救恐命不久矣瞭。”君老君遷子,站在瞭赤龍使的身前,看瞭一眼赤龍使背上那有些眼熟悉的身影,開口說道。
“啊?”赤龍使聞言,連忙停下腳步,將珊瑚匕首插在腰間,感受著身後君惜卿那微弱的呼吸,心中登時一震,暗暗後悔自己剛剛的沖動。
看著眼前須發半白的老者,病急亂求醫的她,屈身對著君老跪下,連聲說道:“谷主,我千裡求醫而來,還望谷主心慈悲,施手相救,我戚氏太極感激不盡。”
看著眼前將自己認錯為谷主的女子,君老心中知道其求醫心切,也沒有多說,對著赤龍使說道:“你先將他放下,我先為他診斷一下。”
“好,好,謝謝,谷主,謝謝谷主,此恩情,戚氏此生牢記。”赤龍使聽到君遷子同意診治,連忙磕頭道謝瞭幾聲,然後伸手將背上的君惜卿輕柔放瞭下來。
看著眼前的女子對著自己又是哀求又是磕頭的,君遷子心中暗道一聲,『好一個重情女子。』
看著赤龍使將背上的男子放好,低下頭望去,登時愣瞭一下,蒼老的雙眸圓睜的看著地上的少年。
“小卿?!!”一聲驚呼聲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