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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鹿鳴之宴

  薑還是老的辣,狐貍還是老的狡猾。

  除瞭大丈夫能屈能伸之外,唐寧從嶽父大人的身上又學到瞭一種高貴的品質。

  因為生命受到威脅而在極短的時間內爆發出來的強烈的求生欲。

  出於求生欲考慮,他是不應該去參加鹿鳴宴的。

  縱使去瞭也不會有什麼人身威脅,但同時被幾百人嫌棄,也不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悅的事情。

  不過,他已經從嶽父大人那裡再三確認過,這個宴會,從古流傳至今,甚至可以看成是科舉的一部分,他避不過去。

  避不過去,就隻有硬著頭皮上瞭。

  方小胖帶著幾隻用荷葉包著的雞腿過來,分給唐寧一隻,她現在已經不吝嗇把自己的零食分給他。

  一塊小肉幹換一頓大餐,一隻雞腿換兩頓,這在她看來,是非常劃算的事情。

  唐寧咬瞭一口雞腿,然後教方小胖背詩。

  “君問歸期未有期,紅燒茄子黃燜雞。?秋高東籬采桑菊,猶記那盆水煮魚。?一樹梨花壓海棠,青椒幹煸溜肥腸。?曾經滄海難為水,魚香肉絲配雞腿。?相見時難別亦難,清蒸螃蟹別放鹽……”

  自從方小胖這麼背詩之後,背誦詩的前半句就從來沒有出錯過。

  唐夭夭從院墻另一面探出腦袋,方小胖舉起一隻雞腿對她晃瞭晃,問道:“夭夭姐,吃雞腿嗎?”

  唐夭夭捂著嘴,掉下瞭院墻。

  方小胖吃完瞭雞腿,掏出手帕擦擦嘴,說道:“我要回去瞭,明天再來找你玩。”

  唐寧搖瞭搖頭,說道:“明天我要參加鹿鳴宴啊……”

  明天的鹿鳴宴要從白天到晚上,在唐寧看來,參加那個鴻門宴,還不如聽方小胖坐在他身邊碎碎念。

  起碼能有個不記恨他的人和他說話。

  “鹿鳴宴?”方小胖眼前一亮,看著他問道:“有鹿吃嗎,我還沒有吃過鹿肉呢……”

  唐寧想瞭想,說道:“有,烤全鹿,蒸鹿尾兒,水煮的、油炸的、紅燒的……,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我也要去……”方小胖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又補充瞭一句:“你剛才吃瞭我一隻雞腿的。”

  唐寧看著她,說道:“你大伯也要去。”

  “那我讓大伯帶我去!”方小胖臉上露出笑容,向院子外面跑去,跑到一半,又轉過頭,說道:“那這就不算你請我,下次還要補上的……”

  唐夭夭重新從墻上翻過來,臉色比剛才紅潤瞭一些,瞥瞭瞥唐寧,說道:“你又騙小孩子。”

  “我沒有騙她。”唐寧搖瞭搖頭,說道:“鹿鳴宴上不僅有鹿肉,還有很多美食,她不會失望的。”

  鹿鳴宴規格極高,據說早期有上百道菜,極為奢侈豪華,以至於地方官府無力承擔,現在雖然改制瞭數次,簡化瞭許多,但五十道也是有的,方小胖會很喜歡那個地方。

  唐寧搖瞭搖頭,說道:“不說這件事情瞭,你昨天教我的那幾招,我已經學會瞭,你來看看,我有沒有哪裡記錯瞭……”

  他擦瞭擦手站起來,在院子裡面展示唐夭夭昨天教他的那幾個招式。

  唐夭夭看瞭一會兒,眼中浮現出一絲訝色。

  雖然他展示出來的招式沒有什麼威力,但至少形態上以及極其接近瞭,這對於一個初學武功的人來說,非常難得。

  心中雖然訝異,卻還是撇瞭撇嘴,說道:“徒有其形而已,有幾個地方也錯瞭……”

  唐寧停下來,說道:“那你再練一遍我看看。”

  練錯瞭不要緊,隻要她當著唐寧的面再練一遍正確的,唐寧晚上躺在床上就能反復的回放“唐夭夭.avi”,看個幾十遍,總不至於再出錯瞭吧?

  看唐夭夭的大長腿在他的眼前踢上踢下,閃轉騰挪,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完全可以當舞蹈來看。

  當然,他並沒有一些猥瑣的心思,留下這些畫面,純粹是為瞭學習。

  “你這樣是沒用的。”唐夭夭坐在他的對面,因為運動過的關系,發絲有些凌亂,她伸手攏瞭攏,說道:“你的力量和耐力太差,需要先提高身體力量,才能發揮出這些招式的作用。”

  被唐妖精當面指出他的耐力不行,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唐寧決定從鹿鳴宴之後,就增加一些運動強度,先把身體素質提升上來,以後唐妖精再提到他的耐力,就無話可說瞭。

  ……

  每歲仲冬……試已,長吏以、鄉飲酒禮,會屬僚,設賓主,陳俎肉,備管弦,牲用少牢,歌《鹿鳴》之詩。

  鹿鳴宴從唐朝時候就有瞭,一直沿襲到今,代表著君王對於人才的重視,也算是整個科舉過程的一部分。

  靈州鹿鳴宴舉辦的地點,是州城內一處園林,園中有山有水,比方傢的園子要不知道闊氣瞭多少。

  下午酉時,新晉舉子便可進園,自行賞景聊天,戊時之後,鹿鳴宴才正式開始。

  兩百多人的宴會,占地極廣,規模宏大,舉辦一場宴會,耗資極大,好在三年才有一次,不然地方官府很難負擔得起。

  唐寧去的不早也不晚,在門口查驗過身份之後,走進園子,園內已有不少人影,聚集在樹下溪邊,相互笑談。

  唐寧在這裡沒什麼朋友,隨便拉一個人出來都是他的敵人,沒什麼好聊的。

  好在也沒有人認識他,他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剛剛站定,身後忽然傳來瞭腳步聲。

  “唐兄……”

  這一聲唐兄,包含著無盡的幽怨,唐寧還未回頭,就起瞭一身雞皮疙瘩。

  這聲音很耳熟,聲音的主人還說來日會報答他。

  唐寧裝作沒有聽到,匆匆向前方走去,一道身影擋在瞭他的面前。

  “唐兄……”

  唐寧抬起頭,看到的是一臉幽怨的徐清揚,轉過頭,看到的是更加幽怨的張炎生。

  兩個大男人,雙雙露出這樣一幅女子的幽怨之情,三天不見,這一對兄弟就變成瞭閨蜜……

  他拱瞭拱手,驚喜道:“徐兄,張兄,真是巧瞭,在這裡也能碰到你們……”

  “一點兒都不巧。”徐清揚搖瞭搖頭,說道:“我們就是在這裡等唐兄的。”

  經過唐妖精幾天的調教,今日之唐寧,已非昔日唐寧,雖然不能一個打十個,但是打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不在話下。

  唐寧後退半步,縮在袖中的拳頭已經握起:“你們……等我幹什麼?”

  徐清揚拱瞭拱手,說道:“還未恭喜唐兄得中解元。”

  唐寧已經想好瞭,如果他們兩個人一起上,他會先對張炎生來一記撩陰腿,轉手對徐清揚就是一個黑虎掏心,沒想到他根本不按套路,他怔瞭怔之後,擺手道:“意外,都是意外。”

  徐清揚已經習慣瞭他的低調,搖瞭搖頭,說道:“我和炎生早年就已經覺得,我陳國的策論取仕已經走上瞭岔路,卻也沒有勇氣向唐兄一樣,在州試之上,摒棄套路章法,為瞭直諫,不惜賭上自己的前程……”

  唐寧不是有勇氣,他是沒能力,他要是有像徐清揚和張炎生一樣的本事,能夠把策論文章寫的花團錦簇,誰願意被人罵作狗屁不通?

  他拍瞭拍徐清揚的肩膀,嘆息道:“唐某隻是覺得,我輩讀書之人,當時刻存有赤子之心,生當竭力報國,即便是死瞭,被釘在棺材裡,也要在墓裡,用腐朽的聲音喊出:‘策論之策,勝於文章!’。”

  徐清揚看著他,不禁肅然起敬,恭敬的對他行瞭一禮,“唐兄高義,徐某佩服!”

  “唐兄一心報國,做出如此犧牲,靈州學子,竟然如此誤會唐兄……”張炎生滿臉都是憤慨,大聲道:“我都替他們感到羞愧……”

  一道人影滿面笑容的迎上來,看著唐寧,問道:“咦,清揚兄,炎生兄,這位兄臺是你們的朋友嗎,怎麼以前從未見過?”

  張炎生開口道:“他就是唐寧,唐解元。”

  “什麼,他就是唐寧!”年輕人臉上的表情瞬間由晴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