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待到天色微亮,整理好衣著的兩人趁著主人還未起床不告而別——雖然伊比斯是想就這麼離開,還是拗不過妮芙絲的脾氣,等她擦幹凈瞭兩人大戰半宿留在屋裡的液痕之後才上路。

  晨間的清風令人神清氣爽,明亮爽朗的早晨讓青年疲倦的精神振奮瞭不少。身後亦步亦趨跟著的妮芙絲則還是老樣子,維持著嚴肅冰冷的無趣表情。她正在心思重重地思考著剛剛聽到的有關法術與天賦的話題,幾次試圖詢問疑惑的試圖都被伊比斯打斷。

  「關於你說的,那個研究法術的秘密結社……」

  又來瞭又來瞭。

  「我再說一遍——你不能主動向主人提問,隻有我想告訴你的時候,你才能從我這兒得到信息。」伊比斯不厭其煩地回復道。他看得出求知欲旺盛的少女正躍躍欲試地想要問出一堆問題,但他並不想成為被動解答的角色。那樣主奴關系可就反過來瞭。

  妮芙絲白瞭他一眼,毫不掩飾鄙夷的神色。

  「而且,比起考慮他人,你還是先管好自己。我禁止你以後再有試圖自殘的行為瞭。」

  「因為我是你的所有物,所以自殘就是在毀壞你的財產,對吧?」特意著重強調瞭「所有物」三字,妮芙絲的語調裡上瞭幾分明顯的譏諷,「我還沒有接受你的條件,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宣誓所有權瞭?」

  她這句話說的倒也沒錯。毀壞瞭他人的奴隸確實等同於毀壞瞭主人的財物,是要出一筆錢作為賠償的。曾經有過明智的主人將試圖上吊的奴隸處以活烹之刑警示其它奴隸的美談,據傳那些聽見鍋中哀嚎的賤民們無不面色大變,再也不敢自戕逃避苦役瞭。

  「不對。看見美好的事物將要消逝,感到憐惜也是人之常情。」人類青年故作傷感地嘆瞭口氣,「你不清楚自己的容貌是多麼稀有的籌碼嗎?這樣粗暴對待自己的身體,簡直是在暴殄天物。如果讓你父母知道瞭豈不是要讓他們傷心。」

  在這幾日的相處中,伊比斯註意到瞭一件事:龍女的腦瓜中根本沒有打理自身外貌的概念。她雖然有著近乎潔癖的清理習慣,平日也會珍惜地保養擦拭那根粗實的黑尾巴——除此之外,她對自身的美貌毫無察覺,隻是頂著素顏將如雪似的純白秀發胡亂撫成一團,就毫不在意地將形象拋在腦後瞭。

  妮芙絲罕見地沒有駁嘴,神色僵硬地閉上瞭口。

  沒有把這稍怪的異常放在心上,轉身快步趕路的伊比斯現在隻有一個念頭:趕快回到莫雷盧斯傢的宅邸裡去,蹭上一頓豐盛的早餐。現烤好的熱騰騰的面包肯定不會少,撒上鹽巴抹上醬料,運氣好的話還能夾上幾片培根……

  路途行到一半時,兩人遇上瞭一個意料之外的焦急身影。

  那是個熟人。凌亂的黑發青年正用佈著血絲的雙眼空洞僵直地環顧著,註意到瞭靠近的兩人後瞳孔緊縮,沉寂的臉上終於露出瞭激動的神色。

  「先生!伊比斯先生!」名為派伯的精靈青年邁著慌張的步伐快步跑近,「你們有沒有看到三小姐蘇諾!她失蹤瞭,我們到處在找她!」

  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失蹤瞭?除瞭有些感到震驚,伊比斯倒也沒有其他想法。不過,這時候總還是要表現出關心的樣子。他扣住派伯的手腕,厲聲喝道:「告訴我發生瞭什麼!是誰先發現的!」

  「好、好的。那是天色快要放明的時候,二小姐正好第二輪巡夜回來,經過二樓時偶然想去看看妹妹,就發現房門大開著,本該獨睡的三小姐破天荒地不在房內……」

  越是聽著,伊比斯的眉頭就皺得越深。這樣的失蹤方式,特別像從鎮民那裡聽來的,殺人魔受害者的特征……

  「——兩位小姐已經和奴仆們一起去尋找瞭,鎮子裡醒著的居民也會一起去。先生,你不知道這有多嚴重……」派伯打瞭個顫,「這裡最近有殺人魔的傳聞,那個殺人魔……」

  「這些我都知道。」伊比斯打斷瞭他的解釋,「我會幫你們一起尋找的。比起這個,你這樣在外面亂跑不會有事嗎?要是你被那些農民發現瞭,被誤認為兇手的身份會有麻煩的吧。」

  派伯的臉色微變,但還是堅定地咬住瞭牙齒。

  「您的消息還真是靈通,隻是來瞭一天就什麼都知道瞭。但我被克勞迪婭小姐照顧瞭這麼久,必須要盡力幫她處理麻煩。這時候,就算多出一個人手也很重要。」

  不。如果蘇諾真的遇害瞭,多你一個去找也隻是快些發現屍體而已。再說,那個殺人魔據說是隻在前半夜活動,倘若蘇諾沒有出事,就是你在給克勞迪婭惹麻煩瞭。

  不過,伊比斯也懶得提醒他瞭。這時候潑冷水可不會討人喜歡。

  「我也會幫忙尋找的。你先去忙吧。」

  看著派伯再度風風火火地跑開,伊比斯轉過身來,簡略地對一旁翹首以待的妮芙絲介紹瞭情況。

  「——所以,我們兩個也要參與尋找?」半龍少女皺起瞭眉。這可不是因為她不情願,「我根本不熟悉附近的地形,能起到的作用還不如隨便哪個本地的居民……有沒有更詳細的線索瞭?或者你有沒有能幫得上忙的『法術』?」

  「唔,我想想。」

  能幫的上忙的法術都有很苛刻的條件或材料要求,這時候一時半會湊不齊。如果是用『靈魂視界』的話——那個小姑娘可不是精靈的亞神,更不可能是什麼異種的巨型荒神,同為一片光團的靈魂和其他人無法區分。如果她已經遇害靈魂消散,那就更是徒勞瞭。不過,說起靈魂,妮芙絲的情況則特殊得令人在意,她靈魂的光芒微妙地比凡人要更明亮一些……

  「我們就隨便走一走,裝出努力的樣子就行瞭。」

  聽到這個敷衍的答案,少女挑瞭挑眉。

  「你根本不在意那個姑娘的死活,是嗎?」

  「不然呢?」青年聳瞭聳肩,「她又不是我的女奴,就算死瞭又和我有何關系。如果失蹤的是你,那我就會上心尋找瞭。」

  妮芙絲白皙的臉龐青一陣紅一陣,擠出瞭復雜的面色。

  「呸,人渣。」

  對著能如此大言不慚說出這番話的無恥之徒,也就隻能表示唾棄瞭。

  ***********************************

  「我問你件事。」

  「什麼?我在聽。」

  四處東張西望,真的在認真找人的妮芙絲明顯心不在焉。伊比斯嘆瞭口氣,拉著她的胳膊迫使少女將註意力收瞭回來。

  和派伯分別之後,兩人隨便找瞭條路出鎮,漫無目的地尋找起來。蜜蜂嶺適合居住活動的地方不大,那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也不可能往密林野外裡跑。若她隻是自己走失的話,不用多久就能被找到瞭。

  「我問你,你有沒有註意到自己靈魂的異常。」

  妮芙絲停下瞭腳步。

  她轉過頭,眼神中是——完全遮掩不住的恐慌。這幅過激的反應讓伊比斯愈發篤定,這女孩的身上果然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看一眼就明白瞭啊。」這也不是說謊,靈魂視界確實要用眼睛去看。「你的靈魂究竟經歷過什麼,才會變成這幅和常人迥異的古怪模樣?」

  從七歲時發現自己能夠看見靈魂之後,伊比斯試過許多方法去幹涉那些耀目的光團——但是,全都無一例外地失敗瞭。天賦覺醒的十多年後,他仍然隻能把這當成近距離觀察監視的弱小能力使用。即使找過機會旁敲側擊地詢問過幾位和老姐走得近的亞神,隻是發現他們對此也一無所知。

  現在,正有一個變化瞭自身靈魂的存在出現在面前,讓他根本無法放棄這一解開幹涉靈魂秘密的良機。

  而此時在妮芙絲心中回蕩的,則是另一種復雜的情感。自從上岸後和本地種族們接觸開始,她就常為兩方之間天塹般的觀念鴻溝而苦惱。出生以來熏陶培養的觀念與實際碰到的其他生物們格格不入,即使是成為瞭佈萊丹的城主後,推行的許多理所應當的政令常被市民們當做天方夜譚……

  「我隻是…隻是從小生活在獨一無二的環境裡,經常接觸跨時代的信息與沉淀,所以才會養成苛刻奇特的三觀。」

  「嗯……特殊環境熏陶……還有和時間相關的超凡能力。」

  仔細一想,在自己見過的天賦者、法術、甚至神明的權能裡,沒有一個是和時間相關的。雖然不知道具體方法,影響靈魂要牽扯到時間也不是說不過去。伊比斯暗暗點頭,在心裡為妮芙絲的這段話標上瞭大致可信的標簽。

  沒有聽清青年自語的白發龍女則是繼續坦誠吐露心聲。

  「但是,究根結底,那和所謂的靈魂、本性都扯不上關系。無論是誰接受瞭我所受的教育,成長在我所生活的環境裡,也會養成和我一樣的性格。我的靈魂根本沒有什麼特殊的,隻是……」

  「你究竟在說什麼東西。」伊比斯打斷瞭她,「我們在討論的是靈魂。」

  「我說的就是靈魂……呃,你說的是字面意義上的靈魂嗎。」

  終於反應過來兩人是在雞同鴨講,瞠目結舌的妮芙絲神色古怪地看著眼前同樣從稀裡糊塗中恢復過來的人類青年。

  「啊。也就是說,你真的相信靈魂這種前現代的概念存在啊……不奇怪,你們總是這麼想的嘛,倒不如說,如果不用靈魂解釋反而奇怪瞭。」

  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覺得這小妞的眼神非常失禮。伊比斯非常不爽地伸出手,揉搓起妮芙絲的臉頰。

  「唔…唔!你做啥……唔唔!」

  「我說我能看見靈魂,你不信嗎?」

  「那又怎樣…唔唔……除瞭你還有別人能看見嗎?萬一……嗚嗚……萬一那不是靈魂呢?」

  伊比斯沉默瞭下來。

  說實話,他的確無法確定這些光團就是靈魂。既然從不曾刻意宣揚過這個能力,也就無法從他人那裡得到印證。稱呼其為靈魂,除瞭發現那會在人死後消散,也是因為曾經觀察過亞神甚至荒神的「光團」,除瞭看見那在體積與亮度上遠超凡人,就沒有發現其他值得註意的特性瞭。或許那光團的正體不是靈魂,是別的東西也說不定呢?

  看見沉思的伊比斯的嚴肅模樣不似作偽,妮芙絲也感到有些不對。她掙開青年的手,重新回顧瞭剛剛的對話之後,大致理清瞭思路。

  「所以,你能夠看到每個人身上某樣像是靈魂的東西,而我的靈魂與其他人的不一樣?」聰穎靈敏的少女一下就理解瞭關鍵,「想從我身上找到答案的話,你可能要失望瞭。就在今天之前,我從不認為靈魂存在——即使此刻也是一樣。所以我也不記得有什麼會影響我『靈魂』的物質或事件。」

  「你倒是誠實。」伊比斯點瞭點頭,「我想也沒法從你身上得到線索瞭。」

  重新上路的兩人陷入瞭沉默。不時有同樣在尋找蘇諾的居民從視野中經過,對這奇怪的二人組投過一瞥後,便失去興趣地繼續做事瞭。

  ***********************************

  找到瞭。

  事情就是這麼不可思議。本來隻是隨便走走的兩人,偏偏在無意之間偶遇瞭一直被苦苦追尋的目標。

  那個天真無邪的女孩蘇諾安穩地躺在一片花叢中央,陷入美夢的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女孩的身上穿著一件棉質的寬松睡衣,松垮的衣領已經從左肩滑落,那對飽滿雪膩的碩大雙峰就有大半裸露在外,春色無邊。

  伊比斯無語地註視著眼前的這一幕。他發誓,自己隻是隨便選瞭條小路,但用微妙目光望過來的龍女可明顯沒有這麼想。

  遠遠確認她起伏的胸膛還有呼吸後,松瞭一口氣的妮芙絲小跑上前靠近瞭露天小憩的半精靈。

  「蘇諾,醒醒,別睡瞭。」

  「唔…早上好……」被喚醒的蘇諾打著哈欠伸起懶腰,註意到瞭自己身邊的龍女,笑瞇瞇地打瞭招呼,「啊,早上好啊,妮芙絲。」

  白發少女的神情呆滯瞭一瞬。

  「你……你會人類語?」

  「唔,很奇怪嗎?」黑發女孩歪著頭,「我和媽媽都用這種話來交流的啊。隻是妮芙絲你說的話有點奇怪,和媽媽說的不一樣呢。」

  是在說口音的問題吧。一旁聽著的伊比斯表示贊同。雖然擁有同樣的名稱,叫做人類的種族其實並非彼此相同,能進一步地細化分類——其實精靈們也是這樣,隻是大傢都在暗地裡比較血統,明面上還要維持母樹之下都為平等的體面。為瞭更完美地偽裝潛伏,青年特地研究過這些,也聽得出妮芙絲說話的口音和他目前接觸過的人類種群都不相同。

  「我,額,我傢比較遠嘛……」

  隨便把話題搪塞過去後,龍女將躺在地上的蘇諾扶起,為她拍掉瞭身上的草根與泥土。像是這時才註意到伊比斯的存在,洋溢著笑容的女孩搖手對他打著招呼。

  「早啊,嗯……圓耳朵的客人?」

  明明說過要做自己的妻子,其實根本沒有用心記住過自己的名字嗎?感到有些好笑的伊比斯沒有計較,輕輕點頭作為回應。

  「稱呼我為『大哥哥』就行瞭。」雖然半精靈的年齡也很難判斷,把這個迷迷糊糊的小女孩當做小妹妹準沒錯,「你怎麼放著傢裡的床鋪不睡,跑到這裡來躺著啦?你不知道這讓你的姐姐們有多著急。」

  蘇諾圓圓的臉蛋上浮現出瞭困惑的神色。她扭動身體轉瞭轉,赤裸的白嫩美足踏著松軟的泥土,蹦蹦跳跳地環顧瞭一圈。

  「傢裡的花兒不新鮮瞭,我起得太早太陽都沒出來,就出門散步,在這兒睡著瞭嘛。」像是在說理所當然的常識,莫雷盧斯傢的三小姐並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會讓身邊的人們有多困擾,「大哥哥你聞,這兒的花香多麼濃鬱啊。躺在花叢裡睡覺的話,心情也能很快就變好哦。」

  她說的沒有錯。除瞭淡黃的雛菊與艷紅的雞冠花,還有各種叫不出名字的雜色野花盛開點綴青綠的草地,不時有嗡嗡的蜜蜂穿梭其間。明明已經是秋季,這一小片原野的風光仍然不輸春日,即使比不上被園丁一年四季精心打理的貴族花園,也是個相當舒適的好去處瞭。

  妮芙絲蹲著身子,摳起一片土壤仔細觀察。

  「真是片肥沃的土地,腐殖質含量豐富,離小溪近灌溉也方便。為什麼沒人把這片地開墾出來呢?」她起身四顧,思索的面色中有些不解,「明明周圍都已經是滿栽的耕地,為什麼偏偏是這片區域保留瞭自然風貌呢?」

  蘇諾歪著頭,沒有明白龍女在說什麼,而伊比斯則是拍瞭拍她的腦袋,在少女嗔怨的目光中漫不經心地說道。

  「那有什麼好奇怪的。鄉下的奇怪風俗還少麼,居民們不在這裡種東西總有自己的想法。」

  「……總該有什麼現實些的理由。」

  「我知道我知道!」蘇諾興奮地跳瞭起來,「因為大傢都在這裡放東西啊。我經常看見他們帶著包裹過來,把什麼東西埋到地裡去。有幾次我想問一問那是什麼東西,可是大傢在這裡時看見我都會跑開,不想讓我看到……」

  好吧,這傢夥居然說對瞭。妮芙絲無奈地垂著頭,看著腳下暗棕色的土質。有不少這樣的民俗或宗教,會讓人們把被厄運附著的物品燒毀或掩埋,以此來扭轉運勢獲得好運。她揚起頭,準備接受露出得意表情的伊比斯奚落取笑,卻發現他的臉色竟沉重得可怕。

  「我有個猜測……不對,我見過類似的事情。我大概知道鎮民們在這片土地下埋的是什麼瞭。」

  他知道瞭地裡埋著什麼東西?怎麼發現的?妮芙絲訝異地望著一臉嚴肅的人類青年,轉動腦筋思考著答案。是自己不可能知曉的宗教理由,還是能從現有信息中得出的合理推測?直覺告訴她,是後一種。

  「根據我迄今為止的觀察,這是一個正常的村子。」明明說的像是廢話,伊比斯卻煞有介事地著重瞭「正常」兩字,「你明白嗎?明明有著異常的亂交聚會,這個村子卻顯得太過正常瞭,缺少瞭某種本該出現的東西。」

  龍女尷尬地搖搖頭,表示自己根本沒能領會到言外之意。

  伊比斯無奈地嘆瞭口氣。這姑娘平時那麼機靈,這麼這時候就遲鈍起來瞭。

  「雖然,一般情況下精靈夫妻生育後代比人類要難。可如果是在這樣每天都有大規模亂交導致未婚女人都能受精的情況下,鎮子裡沒有出現大批新生代已經是異常,隻是保持瞭與其他精靈村莊相近的生育規模……」

  「……可以瞭。不用再說瞭。」

  再次沉默地低下頭,妮芙絲再度神色復雜地註視著這片沃土——汲取瞭充足養分的土壤似乎還有血色的幻覺,盛開著讓人心醉的危險花卉。

  她突然開口說話道:「在我們那裡——」

  「——有過持續瞭冗長歷史的爭論,關於龍蛋何時能被當做擁有權利的實體對待的命題。最極端的情況下,即使意外懷孕的母親想把肚子裡的胚胎消除,都會被控訴犯下瞭謀殺罪。」少女的表情似笑非笑,「雖然不同時期的民眾都建立瞭不同的共識,但我認為有一點是無疑的——比起爭論自由的定義,找到讓人們避免墮胎的行為更好。避孕是善舉,如果能讓居民們擁有足夠資源撫養後代,也能解決部分問題……嗚,別敲我腦袋!」

  「你個小小女奴亂想什麼。」敲出暴栗打斷抒情的伊比斯示意著一旁滿頭霧水聆聽著的蘇諾,「先把小姑娘送她焦急的傢人身邊,再來抒發你的長篇大論。再說瞭,那隻是猜測,在挖開確證之前誰知道鎮民們會在地裡埋什麼東西。」

  白發的龍女捂著頭,乖乖合上瞭嘴沒有再說話。

  眼前的青年並不是反對自己的觀點,她看得出來。他隻是,不在意,覺得那樣的態度很沒有必要罷瞭。無論是地裡未曾擁有生命的嬰兒,還是此處勉強溫飽的農民們,都不在他的利害考慮之中而已。某種意義上,那是極端功利的想法,而作為功利主義者的自己也能夠理解那種生活態度的邏輯。

  可是,倘若理解就意味著認同,那麼這個世界就顯得過於美好而簡單瞭。

  ***********************************

  對於涉世未深的清白女孩,伊比斯有幾百種辦法把這樣的羔羊騙到床上去。尤其是深待閨中的大戶小姐,對於色魔而言是最為可口的獵物——隻需要用新鮮事物滿足她們的好奇,稍加殷勤就能引誘不知人心險惡的女孩們寬衣解帶。

  但是,蘇諾的情況卻稍有不同。仔細觀察瞭她的言語神態後,伊比斯得出瞭結論——盡管身體已經成熟得可堪采擷,這姑娘的心智卻隻相當於天真無知的十歲小女孩。

  她根本沒有學會掩蓋自己的欲望,自從離開瞭那片不詳的空地後,就一直纏在妮芙絲身邊煩擾著白發少女。

  「姐姐、姐姐!你的頭發顏色好漂亮啊!居然像雪花一樣是純白色的!」

  「嗯…啊…因為是遺傳吧……」

  「純色的發色真好看啊……像二姐那樣的雜色頭發就不好看。」蘇諾的眼睛滴溜溜地轉著,註意力很快又轉移到瞭別的地方,「妮芙絲姐姐,你的黑尾巴好奇怪啊,我能看一看嗎?」

  半龍少女露出瞭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蜷起拖在身後的黑尾,將還沾著泥的尾巴尖甩到瞭半精靈女孩面前。蘇諾新奇地摩擦著冰涼黝黑的鱗片,像是在玩弄孩童的新玩具。一旁的伊比斯看得出來,憋著表情的妮芙絲根本不擅長對付這麼熱情的新朋友。

  「尾巴上有幾塊地方沒有鱗片誒……嗯……啊!我發現瞭!後面的鱗片比前面的鱗片要大!」

  「這不是理所當然……咿咿咿咿別往前摸啊!」

  被順著尾巴捋過來,小屁股遭到突然襲擊的妮芙絲慌亂地向前撲開遠離瞭蘇諾的魔爪。她抱怨地望瞭一眼幸災樂禍卻不準備做些什麼來支開蘇諾註意力的人類青年,無奈地拍拍大腿整理起瞭衣裙。

  試圖探尋尾巴盡頭的蘇諾,則是滿臉疑惑地望著手上又薄又脆的一層白膜。揉瞭兩下,嗅一嗅後,女孩小心地把這層薄片放入口中,隨即因為入口即化後擴散開的腥臭口感而皺起瞭眉。

  哎呀呀。不動聲色地將這看在眼裡的伊比斯保持瞭緘默。之前給妮芙絲清理的時候,忘瞭幫她洗洗尾巴瞭。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吃下瞭男人的精液,純真無知的半精靈女孩蘇諾隻是歪著頭,很快把這令人不快的口感拋在腦後,再度湊到瞭妮芙絲身邊纏上抱住瞭她的胳膊。

  嚇瞭一跳的龍女反射性地抽出瞭手。她從未被人如此親密地對待過,根本適應不瞭女孩的這份熱情。隻是面對蘇諾幽怨的眼神,妮芙絲隻能訕訕地保持出一小段距離。

  「我身上有點臟,別離我太近……」

  「她不習慣被人這麼抱著,一看就是個從小缺愛的孤僻性格。」伊比斯倒是一眼就看穿瞭龍女的小心思,「你要是想和她親近的話,我可以命令她乖乖站好給你抱。」

  「真的嗎,大哥哥?」

  「是啊。要是想增進友情的話,除瞭用胸去蹭胳膊,你還可以舔她的脖子,摸她的側腰,輕輕咬她的耳朵——」

  聽著伊比斯說出惡毒建議的妮芙絲不由打瞭個顫。這些都是自己身上比較敏感的部位,受到刺激後難保不會露出失態的神情。自己的身體居然在昨晚被他給上上下下地摸清楚瞭。

  「嗯……是像這樣嗎?」

  兩團柔軟擠上瞭伊比斯的胳膊。完全不理解什麼交往禮儀的蘇諾毫無顧忌地摟瞭上來,豐潤雪膩的乳肉緊緊貼住青年的手臂,飽滿的雙峰隨著臂膀深陷幽谷而凹陷瞭下去。伊比斯滿意地籲瞭一聲,疏松筋骨隔著佈料肆意享受起女孩年輕肉體的觸感。

  蘇諾並不意識到她正在被占便宜,而是按著伊比斯說的那樣,試圖踮起腳去夠他的脖子——然後就被妮芙絲握住手掌拉瞭開去。

  「你要抱的話,就抱我好瞭!」她緊緊盯住女孩迷茫的眼睛,「別去管那個『大哥哥』瞭,我來陪你玩!」

  「好呀好呀!」

  妮芙絲用警惕的目光盯著伊比斯,生怕他再利用女孩的天真去猥褻她。道貌岸然的某人隻是吹瞭個口哨,裝出瞭一副毫無惡意的模樣。

  雖然他確實很饞蘇諾那溫潤柔軟的豐滿嬌軀,但既然已經在龍女身上發泄瞭一晚上,色心也不是特別旺盛。像這樣旁觀一臉困擾表情的妮芙絲被滿是好奇的蘇諾膩在身上調戲,倒也算是有趣。

  奇妙的三人組就這樣沿著來路向鎮子中心走去……直到他們看見瞭聚集在一起的人群。

  外圍的村民註意到瞭失蹤的三小姐再度出現,但他們並未對此表現出太多的興趣。抱著雙臂也在此處站著的二姐普莉希拉倒是帶著笑容向三人靠近過來。

  「妹妹,你跑去哪裡瞭?我找你半天都沒找到。」她的表情是毫不做作的欣喜,隨即換上瞭嚴肅的說教面容,「你知不知道夜裡外面有多危險!乖乖回傢裡去待著!」

  蘇諾顫抖瞭一下,向伊比斯的身後縮瞭縮。看得出來,她有點畏懼這個姐姐。

  「我知道啦。可是,房間裡的花都蔫瞭……」

  「待會我會幫你換新的。你先給我回傢裡去。」

  半棘妖將目光轉向伊比斯。她仍然沒準備給青年好臉色看,但既然是他找到瞭小妹,不作出感謝好像也沒道理。

  看見她糾結的面容,伊比斯心領神會地瞭轉移話題。

  「我在費心費力的時候,你們聚集在這兒做什麼?」

  「我剛到這裡不久——你是在說我沒用心找人嗎?!」

  「你誤會瞭,我沒那個意思。」對著生氣的普莉希拉,伊比斯裝作無辜地擺瞭擺手,「我就是有點奇怪,這麼多人大白天不幹活聚在一起,是發生瞭什麼要緊事麼?」

  「還能是什麼事情?」普莉希拉的臉色有些陰冷,「又死人瞭唄。算起來,這是第八個被殺人魔幹掉的女人瞭。」

  又有受害者出現瞭?!伊比斯心中一凜。除瞭殺人魔再次作案,確實也不可能有別的理由讓村民們聚在一起瞭。就在兩人夜遊的當晚,這個盤旋在蜜蜂嶺中幾個月的夢魘再度出現,又奪走瞭一條生命。

  「順便,派伯這傻子居然到處跑,終於讓他們抓到瞭。」提起這個,她倒完全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這幫莊稼漢好像都認為是派伯殺的人——我可看不出他有那個本事。」

  「那你不去幫他?」

  「幫什麼呢?讓他吃點苦頭多好。反正阿姐最後說什麼都會來包庇他。不過既然大傢的怒氣都激出來瞭,到時候,她也隻能把派伯從鎮子裡趕出去瞭。」

  看起來,普莉希拉似乎樂於見到派伯吃癟後被趕走。伊比斯對此不置可否。他向著人群中心走去,果然看見面紅耳赤孤立著的精靈男青年,以及地上一具沒有瞭頭顱的女性屍體。

  「——我說瞭,我不是殺人魔!你們怎麼就不肯相信啊!」

  「那為什麼你來瞭以後就會有人死去!你解釋的出來嗎?」

  「對!你總不能說你和這些都毫無關系吧!」

  「可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你有什麼好說的?你就是兇手!」

  對於這些早就在心中抱有成見的村民們,派伯毫無說服力的辯白效果微弱。他緊緊捏住瞭拳頭,幹凈的五官因為憤怒而扭曲在一起。

  伊比斯微微頷首。他能從身體的微小細節中看得出來,派伯是完全無辜的——或者說,要麼這傢夥是個老練無比的欺騙者,連自己引以為傲的察覺能力都能隱瞞過去。

  被冤枉的派伯突然奮力揮拳,讓面前的鎮民嚇瞭一跳後退兩步。但他並沒有繼續追擊揍人,拼命克制住瞭使用暴力的沖動,仍然試圖為自己辯解。

  「我直到今天早上為止都待在宅子裡,隻是為瞭找人才出門。我昨天根本不可能殺人!」

  「誰知道你夜裡有沒有溜出來!嘴長在你身上,還不是隨你怎麼說!」

  他的話根本沒被聽進去。已經認定兇手就是派伯的鎮民們走上前來推搡他,隨後很快發展成瞭扭打。隻是個普通人的派伯雙拳難敵四手,很快臉上身上就挨瞭數拳被打倒在地。從始至終,早就在場的二姐與伊比斯隻是冷眼旁觀,並沒有動手相助的打算。早就被兇殺現場與暴力情景驚嚇的蘇諾則是躲在伊比斯身後,嗚嗚地喊叫著。

  自己與這個男青年隻是一面之交,沒有什麼為他出手相助的理由。況且,伊比斯想,眼前的場景顯然不會出人命,而自己隻是過路的客人,最後也應當是大姐克勞迪婭作為主事人來出面解決。

  他突然發現,並沒有作出什麼動靜的妮芙絲正蹲在那具無頭女屍身前,捧著受害者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全神貫註的神情與面前可怖的冰冷屍體形成瞭奇妙的對比,讓人不由懷疑其少女這幅反應的反常來。

  「看見瞭斷頭屍體,你就沒有一點害怕或惡心的反應嗎?」

  「隻是脂肪、肉、骨頭與血液的混合物而已。」妮芙絲的聲音冰冷地可怕,「你會因為目睹宰殺牲畜的現場而反胃惡心嗎?」

  第一次見到人類屍體的時候,龍女意外地沒有產生任何生理反應——這既有長久的虛景教育帶來的淡漠因素,也是龍類的身份認同使她無法對人的屍體產生出共情。

  然而,那並非是無情。某一天,已經成為瞭城市保護者的龍小姐看見熟識的士兵重傷躺在戰場上,即使拼命為他塞回腸子縫好肚皮,卻還是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失血而死,目睹平日裡交流互動過的生命在眼前流逝……那時她意識到,自己並非是為瞭目的而被創造培育的工具,心中仍然擁有樸素而真摯的情感。

  「一般人不管怎麼樣都會有些心悸的。我倒是看的多瞭,自己也動手割過首級,所以沒什麼感覺。」

  ……而面前這個臉無異色還自豪地說起殺戮經歷的傢夥,就是純粹的冷血殺手。

  「那你現在在看什麼呢?」伊比斯發出瞭詢問,「難道說你從這具屍體上看出瞭什麼端倪,知道瞭兇手的身份?」

  妮芙絲搖瞭搖頭,放下手中的胳膊站瞭起來。

  「我沒有接受過正經的法醫學教育,也沒有給龍以外種族進行屍檢的知識體系。除瞭從僵硬度的變化與血液沉積分佈能看出死亡時間大致在一天前,也暫時找不到別的線索瞭。」

  「——你說她是在前日晚上死去的?」

  伊比斯重新將註意力集中到屍體上。之前沒有註意,被這麼一提醒後,他同樣仔細將女屍檢查瞭一遍。妮芙絲是對的,受害者是死在瞭前天的晚上而不是昨天。

  「我認出來瞭,這是個據說獨居在鎮邊的老姑娘——四根手指,和鎮民們說的一樣。平日裡她沒有親密的傢屬,晚一天才被發現失蹤也不奇怪。那樣的話,鎮民們認為派伯是在昨晚作案的想法就不成立瞭。」伊比斯瞟瞭一眼正被人群壓制的青年,鼻青臉腫的他仍然死咬著不承認,因而遭到瞭不間斷的唾棄與辱罵。

  伊比斯很快註意到瞭,妮芙絲看向派伯的臉色頗有不忍。果然,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完全就在意料之中。

  「你能幫我告訴那些……」

  「不行。這是白費功夫。」伊比斯聳瞭聳肩,「這些暴民們作出判斷靠的是偏見與本能,講道理可沒有用。再說……」他一轉眼珠,沒有繼續駁斥這個想法的不靠譜,而是換瞭個語調,「這樣幫你,我又得不到什麼好處。畢竟我還不是你的主人,也沒必要回應你的請求。」

  龍女將目光轉向瑟瑟發抖的蘇諾,而後還是放棄似地將目光重新投向這個令人討厭的男人。

  「你從我這裡得不到什麼物質財富,我隻是個孑然一身的孤傢寡人。」她悵然地說道,「而且,想要使用我的肉體的話,你不是可以隨時來嗎?我現在不會反抗瞭。」

  「我想,我要的是你發自內心的服從,不過看樣子那一時半會也得不到。」伊比斯稍稍思考,「那麼,我要你對我誠實,此後都隻能坦然地回應我的問題。這總不是做不到的事情吧。」

  意料之外地,不是什麼令人難堪的要求。白發少女不加思考地就點頭應承,隨後立刻作出瞭補充。

  「如果是實在無法說出的秘密,我也不會說謊,隻會說無法回答。」

  伊比斯滿意地點頭。作為關系緩和的兆頭,這是個相當良好的開端。

  他走向正在欺凌派伯的人群,迎著普莉希拉驚異的目光,高聲呼喊吸引瞭人們的註意力。

  「諸位!死者並不是在昨晚遇難的!」盡管聲音洪亮激動,早就能預見結果的伊比斯心裡倒是十分平靜,「如果她在昨晚被殺,不會有這麼明顯的屍斑,屍體也不會這麼僵硬!隻有死亡瞭一天以上,才會剛開始散發腐敗的氣味!」

  這個消息使得鎮民們極為驚訝,不由丟下瞭派伯重新圍向屍體。有老練的獵人仔細檢查證實瞭伊比斯的說法,也有人從另一方面作出瞭新的證言。

  「我想起來瞭,露西她昨天就沒有出現過!我還奇怪沒見她向往常一樣一大早起來去撿柴火呢!」

  「該不會……這小子真是無辜的吧。」

  「你傻啊!他昨天沒殺人,又不能說明前天殺人的不是他!」

  淺顯易懂的邏輯理解起來並不困難,圍繞在青年身上的嫌疑沒有洗請分毫。伊比斯露出瞭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得意神情,嘲弄地看著面色嚴肅的妮芙絲。

  然而就在這時,派伯卻像抓到瞭救命稻草一樣大聲呼號起來。

  「那天晚上亮月凌空,我正趁著月光在幫克勞迪婭小姐修屋頂,直到快天明才補好,所以人不可能是我殺的!普莉希拉,你能幫我作證的吧!」

  就像是沒聽到他在求救一般,半棘妖偏過瞭頭。這一簡單的動作也讓派伯的心沉到瞭谷底。

  在他絕望地低下頭的同時,人群中突然出現瞭一個意料之外的聲音。

  「嗯……其實……那天晚上我好像是看見瞭屋頂上的人影。雖然隻能分辨出那大概是個男人,不過說到莫雷盧斯傢裡的年輕男人,好像隻有這傢夥瞭……」

  一個意料之外的證人。伊比斯揚起瞭眉。他是昨日早晨才到達蜜蜂嶺的,自然無法得知前晚發生瞭什麼。本以為會無用的發現居然幫著派伯洗脫瞭嫌疑,這倒也不能說是失算,畢竟再精明的聰明人也無法根據未知的信息作出正確推斷。

  鎮民們對待派伯的態度明顯產生瞭分化。雖然也有堅持己見的,不少人因為眼前的證據而開始迷惘,不再那麼咄咄逼人。對於接下來要如何處置派伯,陷入瞭爭論的人群還未統一意見,一直未能到場的大姐克勞迪婭終於出現瞭。

  她先是喝散人群,身為領主的威嚴還算有效。隨後快步靠近扶起派伯,直到確認青年沒有受傷之後,她才吃驚地看見苦苦尋找未能找見的三妹蘇諾就站在客人身邊。

  由灰頭土臉的派伯簡短地介紹發生瞭什麼後,克勞迪婭的臉色冷瞭下來。

  「既然人不是他殺的,你們還圍在這裡做什麼?」雖然她給伊比斯留下的映像隻能說是軟弱,但面對領民,克勞迪婭還是露出瞭強硬的一面,「比起圍在這裡浪費時間,你們為什麼不去找真正的兇手?非要揪著外來的客人不放,是不把我放在眼裡嗎!」

  如果兇手有這麼好尋找,也就不會有那麼多事瞭。但領主趕人的態度是顯而易見的,鎮民們自討沒趣,便三三兩兩地散去瞭。站在外圈旁觀的普莉希拉也哼瞭一聲轉身離開。

  女領主沒有再看向派伯,而是帶著感激的神色走向伊比斯。

  「真不好意思,舍妹到處亂跑,還要麻煩客人您去費心尋找……我這就把她帶回去好好管教。」她緊張地註視著蘇諾,確保她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三妹不擅長拋頭露面……還請您多見諒。」

  「不要緊,小孩子亂跑可是天性。」雖然擁有著一對誘人巨乳,蘇諾的心態行為也確實和小孩沒有兩樣,「不過,既然有殺人魔出沒,你也不能放任她單獨一個房間睡覺啊。」

  「不獨處的話,她是睡不著的。我和二妹試過輪流在旁邊房間陪伴過,隻是幾個月都沒有異樣,所以就放松瞭警惕。真希望兇手能被抓住,不然雖然大傢都有應對的方法,每晚都要提心吊膽也不正常。」

  克勞迪婭再次歉意地鞠躬,拉著三妹的手便向著宅邸走去。從頭至尾,她都刻意沒再看向身後的派伯一眼。這份掩飾實在生硬,就連一旁的妮芙絲都看出瞭些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整理好衣衫儀態的精靈青年望著克勞迪婭的背影惆悵瞭一會兒,也走瞭上來深鞠一躬。

  「感謝您,先生。如果不是您仗義執言的話,我今天就要惹上大麻煩瞭。」

  「隻是舉手之勞而已。」

  雖然他真正應當感謝的是妮芙絲,不過女奴所行的善事自然可以算到主人頭上。沒有因為客套話就結束道謝的派伯再度欠身,臉上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我聽說瞭,您是英卡納傢族的成員。我這樣的區區平民也拿不出金銀財寶償還恩情,但若是先生您有需要的話,請務必隨意驅使我來報恩。」

  「我會考慮的。不如你先趕回去,囑咐廚房幫我準備兩份早餐,怎樣?」

  在場的最後一人也離去瞭,隻剩下瞭伊比斯和另一邊聽不懂精靈語的女奴。

  「走吧。」人類青年聳瞭聳肩,「事情結束瞭,該繼續休息嘍。我還要趕緊回去吃早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