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意叢又開始打電話發消息,滿世界問:“有人想養狗嗎?小哈士奇,女性,智商很高,好好栽培,以後可以讀哈佛。”
金蘇蘇在箱子裡一頓亂翻,真的找到瞭使用說明。小狗在傢裡歪歪扭扭地四處爬,她在那裡攻讀養狗指南,讀到隨地大小便的解決方法的時候,小狗已經在地板上隨地大小便瞭。
金蘇蘇脾氣急,拎起狗屁股一頓臭揍,被徐意叢搶回來護住,口不擇言地說:“這是我的狗,是你隨隨便便就能打的嗎?”
金蘇蘇哈哈大笑,“我看你挺有母性,還是別送人瞭,養著吧。”
她們倆的日子都過得稀裡糊塗,就這樣把來歷不明的小狗留下瞭。
春寒料峭的時節,小狗很快就感冒瞭,上吐下瀉,不吃東西,徐意叢在課間愁眉苦臉地搜附近的診所。同班的廣東女孩劉倩怡養著一條鬥牛犬,很有經驗,把熟悉的診所推薦給她,又說:“其實很簡單的,咱們中國人不是講究吉兇什麼的嗎?改個厲害名字就好瞭,十八層地獄都不敢收。我看就叫大聖吧。”
子不語怪力亂神,這個土辦法聽起來不怎麼靠譜,可是改完瞭狗名字,小狗很快就活蹦亂跳的瞭,每天黏在徐意叢和金蘇蘇屁股後面搖尾巴,又在她們回傢的時候守在門口,開心得轉圈。
六月的時候,幾個老師合作的重量級研究成果見刊瞭,學院為此要在教工俱樂部開一場規模不小的慶祝晚宴。到瞭出門的時候,徐意叢化妝換衣服的動作越來越慢,因為大聖趴在她腳下哼哼唧唧。她跟著心軟,拿出零食和狗糧來,大聖全都不買賬,索性趴在她膝蓋上不挪窩瞭。
她在狗妹妹的頭上捏來捏去,“那怎麼辦呢?金蘇蘇不要咱們瞭呀,她去找她叔叔瞭。”
金蘇蘇從小就跟金聞斐不對付,但金聞斐來倫敦辦事,叫她去當他的女伴,她還是別別扭扭地踩上高跟鞋去撐場面瞭,算上今天,已經有五天不著傢。
大聖從來沒有當過單親兒童,當即“汪”地朝她怒吼一聲,鉆回窩裡逃避現實去瞭。
徐意叢拎著手包下樓,卻正在街邊看到瞭金蘇蘇,她驚訝瞭幾秒,“你怎麼回來瞭?”
金蘇蘇打量她兩眼,吹瞭聲輕佻的口哨,叫她上車,又示意她看自己放在後座上的高跟鞋,“你不是今天缺個伴嗎?我陪你去。怎麼樣,車子保時捷,鞋跟十厘米,夠重視吧?”
天已經黑透瞭,車裡光線陰暗,但也看得出來,慣常嬉皮笑臉的金蘇蘇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像是被施瞭石化魔咒一樣僵掉瞭。徐意叢咂摸瞭一路,還是問出口瞭,“你跟金聞斐吵架瞭?”
金蘇蘇還是沒有表情,轉著方向盤,說:“徐意叢,你照顧我一次吧,明天再問。”
徐意叢的仗義全都是金蘇蘇教的,她立刻閉瞭嘴,還替她打開音響。等紅燈的時候,金蘇蘇別過頭去,徐意叢又立刻翻出紙巾,她把臉埋進去,紙巾一下子被淚水打瞭個透濕。等到紅燈變綠,金蘇蘇把臉一擦,又若無其事地繼續開車瞭。
徐意叢說:“我們不去瞭。金蘇蘇,你想回傢嗎?我們回傢吧。”
金蘇蘇才不肯,“沒事。憑什麼要為他耽誤我開心啊?我才不要。”
她把車子開進瞭學院,接瞭個電話,開始很不耐煩,聽瞭幾句,臉色突然變得刷白,猛地掉瞭個頭,一腳油門踩到底,又返瞭回去,神色繃得緊緊的,隻解釋瞭半句:“哮喘。他的藥用完瞭。”
金聞斐有先天性的哮喘,隻有最親近的人知道,從來不對外張揚,所以向來都隨身帶著藥,秘書的通訊錄裡也有一串專傢電話,可是好巧不巧,偏偏在這個時候把藥用完瞭,人又在國外,秘書再手眼通天,要悄沒聲地弄到藥,也要花一陣時間,所以哆哆嗦嗦地給金蘇蘇打瞭電話。
車子臨近酒店,金蘇蘇從手包裡翻出噴霧瓶,把凌亂的頭發攏瞭一下,啞啞地說:“你幫我一次好不好?我今天,真的沒辦法見他瞭,你能幫我送上去嗎?他在29樓,你把這個交給陳秘書就下來,我們還是去你老師的晚宴。”
金蘇蘇從來罵金聞斐的時候都不留情面,可對自己和金聞斐的事也從來都諱莫如深,不是不把她當朋友,是真的不能說,金聞斐身上裝滿瞭不可對人言的秘密。徐意叢隻問她:“你的包裡一直放著他的藥嗎,金蘇蘇?”
金蘇蘇說不出話來瞭,掉著眼淚用力搖頭。徐意叢說:“我們不去宴會瞭。我在上面等到他好起來,然後下來告訴你。”
車子終於停住,徐意叢不等門童拉開門,飛快地下車走進大堂的電梯,直接上20樓去,因為20樓以上不開放公共電梯。她從20樓出來,像沒頭蒼蠅似的找瞭一圈,終於找到安全通道,脫掉鞋子爬樓上去,用力拍安全通道門。好在有保安守在那裡,拉開瞭門,“做什麼?”
她提著鞋子,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金聞斐在哪裡?我來送藥。”
大概像她這樣死皮賴臉找大人物要口風的人太多瞭,保安什麼借口都聽過,二話不說就把她往外推。徐意叢恨陳秘書不知民間疾苦,不知道她連29樓都進不來,一時之間要解釋都來不及,遠遠看到走廊上有三五個西裝革履的人傾談,想也不想地大喊:“陳秘書!陳秘書!”
那個背對她的金發男人穿著一絲不茍的西裝,禮貌地轉回身。剛才被他擋住的男人手裡端著咖啡杯,循聲抬起頭,筆直地向她看過來,跟她遠遠對視瞭一秒不到的時間。
他的樣子很陌生,距離也很遠,甚至看不清眉目,但徐意叢隻覺得周身一輕,突然在電光火石的一秒間認出他來瞭:那是徐桓司。
連他的名字都久遠到像是上輩子的回憶,現在他在這裡。
她被保安用力推出門去,沉重的大門“砰”地合上瞭。可是沒過幾秒,門猛地被拉開,徐桓司低頭看著她,如夢方醒似的,“叢叢?”
徐意叢抬頭看他。原來他沒有遠處看起來那麼意氣風發,是風塵仆仆的樣子,可是打著齊整的領帶,西裝外套是讓光線隱沒的黑絲絨,光芒隻落在他的臉上,仍然鮮明英俊,像老電影裡滿懷心事的花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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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沒想到明天上午11:00又要加更瞭,拿小狗讀哈佛的獎學金給女兒買瞭新裙子,記得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