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喬有鑰匙,叢叢一點都不意外,反而是溫喬看見瞭她,似乎很意外,立刻停在門口瞭,大概完全沒想到徐桓司能為瞭她分手,卻也能腳踏兩條船。
藥片卡在喉嚨口,叢叢把一杯水都喝光瞭,終於吞瞭下去。徐桓司把水杯拿過去,叢叢轉身就走,和溫喬擦肩而過。電梯門剛剛關上,她利落地拍下按鍵把門打開。高速電梯飛速滑下,她有一點失重,終於在鼻端嗅到瞭溫喬身上的香水味。
昨晚全都不對。但她不開心嗎?是開心的,像被欺負過的小孩在萬聖節報復瞭壞鄰居,那個壞鄰居撕壞瞭她的童話書,她就燒掉瞭對方的漫畫店。
原來晚上下過瞭一場雨,柏油馬路被雨水沖刷得幹幹凈凈,人行道的磚縫裡爬著細細的一線青苔,空氣潮濕而清涼,但是樹葉早已變成深綠,人人都知道,春天就要結束瞭。
叢叢沿著綠化帶向路邊走,有住戶遛狗不栓繩,很大的一條松獅,吐著紫舌頭,有一點嚇人。她繞開走小路,稍微耽擱瞭一會,溫喬竟然追上來瞭,笑著說:“徐小姐,我請你喝杯咖啡,好不好?去旁邊那間咖啡館,我們談一談。”
叢叢在她精致的臉上看出一點心虛,又覺得荒謬可笑瞭——她剛剛和眼前這位的男朋友睡過,她還心虛呢,可眼前這位也是第三者,親手把她的男朋友撬走瞭。這是什麼肥皂劇劇情?
叢叢睡得不好,做夢做得有點累,在草坪邊的長椅上坐下,“就在這裡談吧。”
溫喬躊躇瞭一會,抱住手臂在她旁邊坐下來,目光在她領口、袖口露出的淺淺淤紫上掃過。
叢叢看慣瞭她在節目上伶牙俐齒,這才知道溫喬也有組織語言無能的時候,等瞭半天,才終於說:“……你可能覺得我是為瞭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可是那年在馬場第一次碰到他的時候,我都不知道他是誰。他的確什麼都有,也的確給瞭我很多,資源、名氣、地位……可是這不一樣。我們是在多倫多才發現這不一樣,我們應該認真的。他想好好跟你說,可是我接錯瞭電話,才會把事情搞砸。但……”她頓瞭頓,重復瞭一遍:“我們是認真的。”
叢叢的腦袋又暈又疼,一點都不想吵架,實話實說道:“如果你跟我說,你跟他在一起,是因為可以得到很多東西,那我佩服你,是你有本事,有魄力。可你說你們是認真的。誰談戀愛的時候不認真呢?我也是認真的。昨晚我不對,那天你們也不對。”
溫喬探究地看瞭她一會,目光好奇又驚訝,好像古代人第一次看見西洋景。
她終於無奈地笑起來,“徐小姐,我上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小孩子,可現在你是個大人瞭。我跟你道歉,是真心道歉,可是,你也知道,對錯解決不瞭問題。”
溫喬很講道理,講的是成年人所向披靡的道理,可是叢叢要的就是幼稚的對錯,或許因為她除瞭幼稚和對錯之外什麼都沒有。
醉酒的煩躁終於冒上來瞭。叢叢看著溫喬笑起來,“是啊,對錯不是問題,我才是問題。”
溫喬皺起眉頭,眼角那顆小痣隨之挑起。叢叢站起來,拍掉褲子上的草屑,“你知道問題是什麼嗎?問題是我和你在演不對口味的狗血劇,可是導演這種爛戲的人不在這裡。”
叢叢的臉色有一點蒼白,但是沒有難過,也沒有惶惑,隻是很平靜地拆穿她:“至於你,他想好好跟我說,你想嗎?那天你接電話的時候,真的不知道我跟徐桓司是什麼關系嗎?我在他的手機裡叫‘徐意叢’,別人不知道徐意叢是誰,可是你認識我、記得我,你還給我的朋友簽過名呢。如果你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你會跟他的妹妹那樣說話嗎?”
“你們說對錯解決不瞭問題,是因為錯的人是你們,因為你們做錯,才會有問題。那你想跟我談什麼呢?我跟你不熟,也跟他沒有話說瞭。再見。”
那條兇神惡煞的松獅轉過來瞭。徐意叢已經頭也不回地走掉瞭,溫喬怕狗,甚至想叫她回來救命,但也隻能往長椅上一縮,滿頭冒汗。
她這張臉醒目又耀眼,狗主人一眼認出瞭她,又恭維又好奇地把狗拉開。溫喬松瞭口氣,拔腿就跑,一口氣跑回那棟公寓樓下。到瞭臺階下,她停住腳步,看著臺階上的人,氣喘籲籲地笑起來,“我還在拍攝呢,你一個電話就叫我跑過來做這種缺德事,許大導演都要發飆瞭。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憐香惜玉瞭?至少得請我喝杯咖啡吧,徐桓司。”
徐桓司站在玻璃門外的臺階上,頭發被風吹亂瞭一點,一言不發,轉身把電梯鎖打開。
溫喬跟他上樓,在電梯裡才覺出荒誕,拿出鏡子,把長長的假睫毛摘下來,“你的手段誰不清楚,至於花這麼大的心思對付一個小姑娘嗎?她討厭你也就算瞭,萬一她找我尋仇怎麼辦?那可是你們徐傢的人,抬抬指頭就能……”
她懶懶地抬瞭抬眼,猝然在電梯光亮的鏡面裡看到徐桓司眼裡的神色,就像在多倫多的時候,他盯著茶幾上震動許久直到寂寂無聲的手機,也是這樣肅殺狠厲的眼神,直到手機再次嗡嗡響起來,他終於直起身,把手機推向她:“接起來。”
溫喬陡然有些頭皮發麻,但徐桓司臉上的兇戾隻是一閃而過。他隻說:“她不會。”
叢叢是什麼樣的孩子,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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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寶貝今天嘴炮瞭嗎
對不起大傢!昨晚翻墻失敗,沒來得及通知今天加更,希望不會沒有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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