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華國的南洋外貿曲線救國高價購油、渠道其實出自中東一事,在世界范圍傳為笑談,畢竟之前華國對於美國所謂經濟制裁態度剛烈。可明裡譴責抗議,暗裡卻花瞭n倍的錢,這就尷尬瞭。
底層群眾支付如此昂貴的油價,原本是心甘情願為國體尊嚴買單。現在發現不過是一幫頂級貴族官僚在恰爛錢,如何甘當韭菜?一時之間憤怒上升到頂點,網絡禁詞不斷。
寧主席不得不責成稅負調查組,進一步深挖南洋外貿的錢款去向和洗錢手段,給出民眾交代。
在這種高壓氣氛中,南洋外貿突然賣慘,轉而變身受害者,聲討梁雙燕工作室的投資項目欺詐之處,甚至列舉瞭梁雙燕旗下幾部影視制作的巨額資金水分,一時再次引爆內娛,把原本淡出視線的梁雙燕再次暴露在聚光燈下。
隨著南洋外貿主動積極交代資金流向,順藤摸瓜,梁雙燕被查出協議造假,偽造政府公章,頂住瞭關於石油黑錢的怒火。
意外發生的太突然,根本沒有時機串供。如果說偷稅漏稅還屬稀松平常,那偽造政府公章的情節就太嚴重,梁雙燕隻得辯稱協議被人偷換——雖是事實,但聽上去過於離奇。
一時網民紛紛調侃,誰能連政府公章的文件都能輕易偷換,蜘蛛俠嗎?
沈瑾瑜聽到消息就知道不好,這個蹩腳的借口他不能接——如果配合梁雙燕,那二者就串聯得太明顯。
試問若政府那份是真的,梁雙燕那份是假的,那被人調換單份的意義何在?純惡作劇?所以要有問題,必然兩份都有問題。
可就如同網民的調侃,什麼手眼通天的人,能同時坑害大明星和政府官員而神不知鬼不覺?這份協議日期是去年,若真有人貍貓換太子,那隻能說明協議是串通趕制的,不然不至於這麼久沒發現。
適當掩護可以,但沈瑾瑜不願下場撈人。
於是他當機立斷,絕口否認協議的存在,並銷毀手頭還沒來及歸檔那份。
梁雙燕孤立無援,處境急轉直下。原本秋冬可解的樂觀局面,變成瞭三年起步有期徒刑——畢竟涉案資金高得嚇人,沒瞭分期協議拖延,那筆款已經被楊派耗費在瞭選舉博弈之中,一時之間根本回不來。
而就在梁雙燕被公訴之前,她也拋出瞭王炸底牌,爆出瞭懷孕的消息。
薑步青作為傳統的魯西人,隻有一個獨生女兒,一直也是有些遺憾。尤其是他的女兒定居芬蘭又生瞭女兒,可外孫女深受國外文化影響,隨心所欲,和一個女人登記結婚瞭。
這種情況下,梁雙燕腹中的胎兒,確實會讓他相當在意,難以權衡利弊。
如果說一開始梁雙燕是第一梯隊的犧牲品,那現在,就要往後靠一靠瞭。
而事實上,梁雙燕確實在跟薑步青戰術哭訴:“我跟瞭您很多年瞭,您也知道,在這個年紀兒女完全是緣分瞭。”她隻跟薑步青才不做措施,這個孩子還真不是那麼好懷的,甚至是她動用瞭些醫學手段求來的,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出事充當免罪金牌。
薑步青並沒有刻意要個孩子的想法,但她憑這麼多年的瞭解,有把握即使暴露對方也不會動怒拒絕,為此支出瞭n倍於正規醫院的價格,在黑機構做瞭胚胎。
原本她作為有野心的女演員並不想給年過半百的政客當外室生孩子,但初春剛察覺有被犧牲的苗頭,她就借著面見薑步青匯報商討的時機做瞭移植。若協議的事順利,她本打算自行流掉。
事實證明並非謹小慎微,而是前瞻之明。這是她生涯以來頭等危機,她不想判刑,哪怕緩刑對於她的名譽也是極大污染,到時候一輩子都很難洗白。
當年的劉影後因為同樣罪名坐牢,復出之後接的劇本一個比一個爛;當年的范爺哪怕沒坐牢,工作室也是樹倒猢猻散。
她還年輕,才當老板沒兩年,不想星途盡毀。
說白瞭,她能當薑步青的情人那麼多年,是因為她有用,而不是因為有感情。
等到她沒瞭臺前價值,被拋棄不過是早晚。
她不信男人那套承諾,隻信實實在在的事業。
薑步青難得在電話裡溫言安慰:“孩子肯定是要留下的。你也知道,現在局勢緊張,各方的眼睛都在盯著你,不是我不管。”他斟酌瞭一下:“聽話,我打點一下,爭取最低量刑,到時再安排你取保監外,你隻要安心養胎,一切都跟現在沒什麼兩樣。”
梁雙燕心涼瞭半截,她不敢歇斯底裡硬鬧,隻能話裡有話:“我一手創辦的工作室,眼看付諸東流,最少還要退圈三五年,到時候我都四十瞭,還要被人詬病污點藝人……先生,這變故太大瞭,我身心都承受不瞭的……”她示弱哭瞭一會兒,嗓音哽咽:“這幾天沒日沒夜哭,已經見紅瞭……”
薑步青沉默瞭一會:“你保重身體為先,我來想辦法。”
梁雙燕點到為止,也不多鬧,反而提起瞭另一件事:“協議的事,明明當初說好的,可是寄過來到我手上卻是假的,這問題不能是出在我這邊吧?現在倒是我替他背鍋瞭,這不公平吧?”
薑步青嘆瞭口氣:“應該是有什麼誤會。”沈瑾瑜來這一出吃力不討好,八成也是被政敵陷害。
梁雙燕當然知道沈瑾瑜並非故意,但怎麼說問題都是出在他那裡,她都算是被連累瞭,結果他反而第一時間劃清界限,這是什麼黑心爛肺?
沈瑾瑜若真的承認有這份協議,隻是梁雙燕手頭那份被人惡意調換,那頂多是被人非議幾句,無憑無據的,又不會真的搭進去?
合著餿水都她一個人淋,沈瑾瑜一點油污不沾?夠無情無義!要知道調查組進展到現在,她可沒牽連過沈瑾瑜一個字。
聯想當初勾引時沈瑾瑜的冷漠拒絕,無往不利的她一直忿忿不平:“誤會是自然的,但他甩鍋甩得這麼幹脆利落,別是有什麼想法吧?要知道,這邊一直查我查得昏天黑地,南洋外貿不知道攀咬他多少次瞭,也沒見去查他啊?說不準上頭那邊……對他還有點惺惺相惜呢。”
薑步青半晌沒有說話。
梁雙燕在上眼藥,但說的也是事實,他比梁雙燕瞭解更多,自然知道連上訪也被壓瞭下來。
沈瑾瑜有才幹不錯,也確實得上面青眼。不然他哪來的自由對自貿港經濟開發大搞特搞?幾乎擔綱瞭港口和鸞鄉經濟建設總工,從來沒有一個市長擁有如此細節的權限。這種新型的特權,既是上面對自貿港建設的實驗,也是對沈瑾瑜能力的考驗。
目前看來,他的攤子鋪得不錯,起碼就港口一期來說,已經盤活瞭好幾個國企,聯合私人集團混改合資外貿公司,海外市場一打通,雲臺市的GDP將破萬億。
確實需要做點什麼,把沈瑾瑜死死拴住。
紀蘭亭混到孫海寧身邊,本來是想調查當年紀箏之死花姐是否參與。
隻是這件事太久遠瞭,已經沒什麼人會提及,更不用說花姐那麼個小人物。
反而機緣巧合,讓他發現沈瑾瑜和孫海寧有私交。
其實也挺正常的,華澤地產如今是雲臺市一霸,沈瑾瑜的項目裡少不瞭跟這號人打交道。
當初那塊黃金地皮,如今已經座落著本市最大的中高端商場和幾座設計獨特的寫字樓。
這些不動產華澤並沒全賣,起碼保有一半自持。孫海寧這些時日為瞭鍛煉紀蘭亭,還讓他跟過去收租。
一般來說是順利的,但也有極個別公司商戶入不敷出扯皮不肯騰空的,這時候就需要他們這些打手威懾。
去的路上紀蘭亭有意搭話:“這裡夠漂亮的,地翻瞭好幾倍吧?”
馬副總看他就跟看個鄉下來的窮小子似的:“幾倍?”他伸出手掌來回翻瞭四下:“孫總眼光好,看中的地就沒有不漲的,不過最金貴的還得數這裡,簡直是聚寶盆,虧得當初沒全出手。”
紀蘭亭咂舌:“這麼厲害,那當初真是撿到寶瞭,沒人爭沒人搶的。”
馬副總難得見阿柴不淡定,牛逼吹得有成就感:“孫哥那是什麼人,把政府那幫人打點得妥妥帖帖白白胖胖,有門路,中標就不發愁。”他見紀蘭亭目露崇拜,吹得更開心:“更何況,也不是沒人搶,隻不過敢搶的人都……”他做瞭個手勢,指瞭指地下。
紀蘭亭好似受到驚嚇:“死……死瞭?!”
馬副總皺瞭皺眉,他本來不想說多,但覺得阿柴這慫樣有點沒出息,到底年紀小,得給他見見世面,不然以後怎麼給公司鬥狠賣命?
“紀傢大公子知道吧?”他拿出根煙,紀蘭亭適時給點上,他繼續賣關子:“當初那可也不是個講究人,不擇手段的主兒,跟我們玩商業間諜,呵呵……”
紀蘭亭心念一轉就大致明白瞭。原本雙方都在搶這塊地皮,八仙過海都找瞭人,但紀箏玩陰的,把孫海寧擺瞭一道,眼見竹籃打水一場空,孫海寧索性陰上加狠。
說不上誰對誰錯,紀箏先破壞瞭遊戲規則,孫海寧黑吃黑過於毒辣,都犯瞭忌諱。
紀蘭亭心跳加速,小心翼翼打探:“那……是咱公司做掉的?”
馬副總漫不經心抽煙,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紀蘭亭似乎格外好奇:“不是說車禍嗎?這也能做手腳?那不把司機引開都不行吧?他沒防備的嗎?咱當時也派瞭內應嗎……”
馬副總卻是不往下說瞭:“行瞭,別胡思亂想瞭。你小子隻要記著,以後該狠則狠,就臺上打拳那個瘋勁,別慫。”
紀蘭亭心怦怦直跳,又是緊張又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