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筆的紅光堂而皇之亮起,不久又黯淡下來,隻餘屏幕上幽藍色讀秒持續跳躍。
沈隱隻看瞭一眼就收回瞭視線,端詳著酒瓶,本以為是威士忌,才發現瓶身是不認識的文字,前面還有大大的80。
這是一瓶朗姆酒。
沈隱確實沒把握半瓶80度烈酒下肚還能保持清醒不亂說話,但他有把握的是沈瓊瑛不會因為那些話就拋棄他。
畢竟他們早就在一起瞭。
沈瑾瑜妄圖讓瑛瑛厭惡他,真是可憐又可笑。
“你先喝。”他點頭示意,防備沈瑾瑜做手腳。
沈瑾瑜無所謂地笑瞭笑,端起一杯一飲而盡:“你想問什麼?”
沈隱沉思片刻:“今天的事,是你?”
沈瑾瑜懶洋洋往後一靠,答非所問:“我很忙。”說完點頭示意沈隱。
他俊秀的臉褪去瞭白天的沉穩,又帶著微醺特有的懶散,很有幾分風流在流轉。
沈隱觀察瞭一會,肉眼可見沈瑾瑜沒有其他不對,這才端起一杯喝盡。
沈瑾瑜把玩著空酒杯:“雲仝山的事,是你們在背後做鬼?”
沈隱滿口辛辣,隻覺這酒果然上頭,有一瞬間眩暈到腦子都辣瞭,幾乎不能思考,他狼狽抵著前額緩瞭緩,也回之以冷笑:“我也忙。”
第一回合over,兩個人都酒量尚可淺顯試探。
過瞭五分鐘,沈瑾瑜再飲一杯。
氣氛安靜瞭一會兒,就像是純粹的品酒。
直到沈瑾瑜真的起身去放瞭張唱片,懶洋洋歪頭打著拍子,沈隱突然發問:“當初欺負她的……幾個人?”
他很矛盾,拋開過去不談,他倒巴不得自己是個“雜種”,這樣他就比較沒可能跟面前的狗男人扯上幹系。
沈瑾瑜多喝一杯,理應比他更醉,但似乎瞬間看透瞭他的想法:“兩個——”他故意停頓瞭片刻,看著少年臉色變沉,他的語氣也充滿瞭戲謔的惡意:“……但那段時間,我幹她比較多,每次一起過後,我都會私下三倍找補回來,也就是說——你有87。5%的可能是我的……”
數據其實有誇大的部分,畢竟他刻意排除瞭避孕藥物的消極後勁。
“夠瞭!”沈隱霍地站起,猩紅著眼睛盯死瞭他,喘息憤怒又急促。
聽著他畜生不如的炫耀,有一瞬間真想不管不顧殺瞭他!他甚至已經在四下搜尋稱手的武器,想砸他個頭破血流也好……直到他看到瑛瑛安寧的睡顏。
事實就是這樣,他越沖動,沈瓊瑛越多操勞。
他栽得還不夠嗎?
也有一瞬間的慚愧,為自己剛才的想法:兩個人已經把她害成這樣,如果更多,她該陰影多深?他不該那麼自私……
他苦悶地拿起第二杯酒一飲而盡,不給自己沖動搞砸的機會。
辛辣的酒意直沖腦幹,暫時麻痹瞭對峙的恨意,他把空杯狠狠摜在桌上,仿佛從牙齒中冷冰冰擠出一個字:“問。”
他習慣這股極端醉意的同時,沒察覺情緒感受都似乎放大化瞭。
沈瑾瑜視而不見他克制不住的殺意,肆意撩撥他脆弱敏感的神經:“知道嗎,不倫的基因很頑固,容易傳承下去。如果你對瑛瑛有性沖動,那你是我兒子的可能性就更加具有壓倒性。”
說著,沈瑾瑜瞟瞭沙發上安睡的女人一眼:“她真可愛對吧?”話鋒一轉,說出的話簡直禽獸不如卻又令人獸血沸騰:“所以,坦白點——你想跟她做愛嗎?”
沈隱臉色漲紅,醞釀的盛怒像是被水泥突然封住。這過分赤裸裸的話令他頭皮發麻,思維一片空白遲滯……尤其是“做愛”兩個字,像是催眠的秘匙,令他腦子轟地一下,明明該感到憤怒的,可卻被意外開啟瞭情欲閥門,他跟她做愛的零星片段控制不住湧瞭上來……
他明白自己喝多瞭,忍不住掐瞭掐虎口,疼痛使他克制回籠,理智戰勝瞭不合時宜的情欲:“……不!”他想對沈瑾瑜的無恥做出一個惡心的表情,可浮想聯翩帶來的身體反應使他自顧不暇。
第二回合,無論是沈瑾瑜的提問還是回答,似乎都是沈隱潰敗。
或許喝得太急外加情緒上頭,沈隱一陣陣的頭暈,等抬起頭,沈瑾瑜面前第三杯已經空瞭。
他瞇瞭瞇眼:“你喝瞭嗎?”
被拆穿瞭沈瑾瑜不慌不忙攤手:“遊戲的重點在你,有所求的也是你,你隨時可以退出,也可以選擇繼續。”伴隨著唱片裡的年代老歌,他忘我般跟著哼唱結尾:“You ? can ? check ? out ? any ? time ? you ? like,but ? you ? can ? never ? leave——”
聽著他意有所指的得意,沈隱壓抑地抿瞭抿唇。
今天喝成這樣,他想一個人折返都沒有可能,更不用說還帶著瑛瑛。
到瞭現在,較真已沒有意義。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多喝一杯言辭失控的結果,他自覺承擔得起。
然而停頓這麼一會功夫思前想後,他就發現自己思維退化得厲害,越試圖思考越無法思考。
趁著還有幾絲清明,他當機立斷組織語言:“我沒什麼想問你的,但你說過今晚過後一筆勾銷,”他壓抑又壓抑,隱忍再隱忍:“……她真的很辛苦……我不需要你對我手下留情,你能不能——”
沈瑾瑜微笑,“不行。”他把第三杯酒推到沈隱跟前:“遊戲獎勵是綁定的,就像我的命運早就跟她綁在一起。我活著,她天涯海角得陪,我死瞭,她照樣得下地獄。”
盡管這個答案意料之中,仍猶如巨石般,壓得人沉甸甸喘不過氣來。
明明詛咒冷徹心扉,身體卻因烈酒而沸騰。
不用沈瑾瑜催促,他自我麻痹般灌下第三杯,以手背狠狠抹瞭抹唇。
豪邁的酒液沖淡瞭死氣沉沉的頹廢,他以手撐桌,維持著挺拔站立的身位冷冷俯視對面:“好歹是位官員,最後一問,希望你拿出水準,不要延續剛才的低級趣味!”
沈瑾瑜摸著下巴琢磨瞭片刻,以隨意的姿態陳述著猶如結婚誓詞般鄭重的問題:“嫌棄剛才太過低俗……那容我再問一遍,請你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回答我:你喜歡她,愛她,想要她,異性之間的那種,是不是?”
沈隱隻覺渾身燥熱,腦子一團熱血。
對於自制力強的男人來說,愛和欲缺一不可。如果說第二個問題隻輕飄飄撩撥瞭下半身,那第三問中遞進的關鍵詞更是毫無保留、徹底開啟瞭他對她所有的愛欲本能,令他本就因名分雪藏而壓抑到極度的情感一發而不可收拾。
勉強被鎮壓的胡思亂想又活躍起來,腦中占據第一位的竟然不是答案,而是她曼妙誘惑的肢體身軀、清冷卻獨對他撒嬌的溫柔、時而端莊皎潔時而春情泛濫的臉、會叫他寶寶的獨傢可愛聲音、跟他與無人處十指交扣的默契……怎麼能不愛呢?
短時間喝下這麼多酒,他暈得厲害,原本引以為豪的自制力潰不成軍。
但盡管如此,他始終還有一絲警醒,記得這番荒唐鬥酒的意義——不就是為瞭堅持到最後、不讓對方得逞嗎?
哪怕沈瑾瑜賴掉一杯酒,也註定要失望瞭!他根本沒醉得那麼厲害!仍可以堅決否認。
正當他要回答,沈瑾瑜卻擺手制止:“思考後再回答我,讓我看看你夠不夠格,站在我的對面。”
“之前你或許好奇,我為什麼篤定你喝醉說真話,答應事後放過你……那自然是因為,如果你連這份勇氣都沒有,那你屈下的膝蓋將毫無站起的可能。你將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媽寶’,隻能順應瑛瑛的安排躲躲藏藏走一生。”
“有些事,躲著躲著就成瞭真,藏著掖著終究見不得光。還有比‘你怕我’這件事更失格的笑話嗎?你說,這樣的你,這輩子還有臉重回我眼前?又還能拿什麼跟我爭?”
說完他定定地看著沈隱,視線散漫而嘲諷。
沈隱不得不承認沈瑾瑜說的事實:如果沒被發現,他願意幫著瑛瑛一直瞞下去;可若是被發現瞭,他私心裡並不想抵賴否認;而當這個發現的人是他沈瑾瑜,他更想宣告主權!
撒謊掩飾對他來說不僅沒有尊嚴,簡直奇恥大辱。
他思維辯證掙紮的功夫,沈瑾瑜漸漸趴在桌上,不時抬眸看他,似乎在百無聊賴等著他的答案;又似乎毫不在意這個答案,沒多會就撐不住酒意,眼神從惺忪到失神,腦袋滑向臂彎。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酒意全面爆發,讓理智思考變得步履維艱。
他腦中隻閃過零星的片段,全都是沈瑾瑜剛才勢在必得的囂張,他忍不住想看對方最終幻想破滅後的絕望。不得不說,沈瑾瑜最後挑釁般的問題也激起瞭他的好勝之心。
——如果發現瑛瑛即使知道兒子懷有不軌之心,仍選擇偏心原諒,沈瑾瑜一定會崩潰嫉妒到發瘋吧?
——有什麼比亂倫不被接受輸得更徹底的嗎?那當然是她接受亂倫,但對象不是你啊!
——沈瑾瑜想激他,不過自取其辱罷瞭!
想到這他自我約束的弦崩斷,唯我唯心的感覺擴大至頂峰。
他聽到自己亢奮到不能自已、喘著粗氣大聲宣佈:“是,我愛她!我想要她!那又怎樣?她也愛我!我們堅不可摧!你算什麼東西?我跟你不一樣!她永遠都不會不要我!”這一刻的坦白,驕傲到令他每一個毛孔都暢快!絲絲縷縷散發著豪氣幹雲的快意!
哪怕他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仍沉醉在那種輕飄飄就占據全世界的感官之中。
沈瑾瑜依然埋頭趴在桌上,一動不動,似乎睡死過去。
第三個回合,沈隱似乎單方面碾壓得勝。
沈隱還沉浸在演說般亢奮的餘韻之中,卻沒能看到沈瑾瑜的反應,不由掃興,他甚至又推搡著對方,重復回答瞭幾遍,這才踉踉蹌蹌躺到沙發上,抱住瞭沈瓊瑛,圈住她一起睡。
然而剛才的慷慨激昂似乎支配著他,他沒躺一會就覺口幹舌燥,渾身燥熱。
下身更是堅硬如鐵,幾乎要爆炸的狀態。
他忍不住撕開領帶,扯落襯衫,不顧一切翻身把她壓在身下,撕扯著她的衣服。
迷迷糊糊好像回到瞭傢裡,這本就是他們之間最傢常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