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蘭亭悻悻落座,三人隻能化鬱悶為力量,繼續探討如何錘爆沈瑾瑜。
心愛的姑娘在身邊就是不一樣,哪怕一墻之隔見不到,心裡知道她在,幹什麼都有瞭力量。
想要她安穩幸福生活,就越要解決沈瑾瑜這個後患。
“東林廠的事,就這麼消停瞭?”紀蘭亭一臉費解:“半個水花沒有……”
“怎麼沒有?之前他們去紀委鬧過,水花小,你沒聽到而已。”賀璽笑笑。
“那怎麼辦?我們費這麼大周章,結果白費力?”紀蘭亭難以接受。
“他們被抓起來瞭,”周宇澤搖頭:“不在市精神病院就在看守所。”
三人對此都有些諱莫如深,紀蘭亭嘆息:“可惜瞭,如果能鬧到亓東該多好。”
賀璽挑眉:“倒也未必。與其現在鬧出來不傷筋動骨,倒不如押後再說。”不過他沒多說,反而換瞭個話題:“聽說,雲仝山那邊,因為影視城開工,鬧得不太愉快。”
原住民東一傢西一傢,分佈散亂。沈瑾瑜規劃是讓那些老山民從深山往山腳下遷,數傢遷居到一處,剛好由政府出資建成規模性的民俗聚落,到時候各傢各戶經營民宿或農傢樂,方便集結統一規劃管理,同時也帶動原住民致富,是雙贏的事,要知道,原本山上很多人傢傢裡還沒通水通電。
剛好騰空出來的荒山運作影視城。
紀蘭亭傢裡也有地產,對此倒是頗為熟悉:“還不是那些老山民不願動遷,嘖嘖,這種事,他們頂不瞭多久。”
周宇澤也深諳內幕:“資料外泄,現在黑社會軟硬兼施,山裡人哪見過這陣勢。那些老山民也確實可憐,與世隔絕一輩子,不怎麼下山,一時間強迫他們破壁現代化,抵觸可想而知,至於開展副業,對於保守的老人傢來說,去費勁操心都是艱難的挑戰。”
就算不考慮民族團結,這也該循序漸進,要麼等幾年老人傢們去世,要麼去和其兒孫輩們協商返山創業。山民本就比普通市民更保守,用對付釘子戶那一套對付他們,激化矛盾在所難免。
若非這事兒確實辦得潦草,但凡真的雙贏,幾人也不會管。
沈隱不知在旁聽瞭多久,忽然插聲:“其實這事好辦,仝族原住地有很多傳承下來的樹屋、竹樓、石雕擺設和木雕圖騰甚至他們本身的語言,聽說如今即使是仝族人也很少會說。
我們可以支持原住民去申請非遺和文物保護。想讓人動遷可以,但要按照文物的價值。”
周宇澤蹙眉:“非遺需要文化局和市政府審批上報,這節骨眼上,不可能批。”
沈隱挑眉:“是不會批,但我們可以把這事鬧大,上面未必不會施加壓力,更何況還有社會影響。打個比方,從來施工單位和地方最怕挖出來古墓遺址,對工程存亡絕對是致命傷。可上上級單位卻樂得驚喜,因為無損他們的利益。”
賀璽首肯:“這事兒行,我去辦。”他想好瞭,既然非遺不能越級申報,那就搞出社會爭議點來《仝族原住地是否值得非遺》《仝族民居正在消失的文化》《逐漸漢化的仝族文明》文化新聞不如社會新聞引人關註,想成為熱點,少不得再撒錢請媒體運作。
紀蘭亭躍躍欲試:“也算我一份,我們可以效仿《舌尖上的美食》,專為仝族發源地出一期煽情紀錄片,到時候市裡頂著輿論壓力,想要動工可不好辦。”
又達成瞭一個沈瑾瑜的大麻煩,氣氛漸好,幾人又融洽起來,再接再厲。
時間不知不覺到瞭四點多,沈隱今天一反常態踴躍發言,特意多貢獻瞭點子,就打算鋪墊夠瞭,好宣佈退出。
好容易組織好瞭措辭,正打算開誠佈公,隻聽裡間驚呼瞭一聲,他奔過去打開門,用身體隔絕瞭其餘目光:“怎麼瞭?”
她睡得臉蛋潮紅,神情迷蒙:“藥什麼時候開熬的?”
沈隱頓瞭頓思索片刻:“早上八點多。”
“糟瞭、糟瞭……”沈瓊瑛一邊支使他拿褲子,一邊胡思亂想。
她那個藥為瞭保持濃度,中途不加水的,都是數碗熬作一碗。現在過去這麼久瞭,可能連碗底都不剩瞭!
“褲子拿來,”她一邊匆忙往身上套,一邊憂心忡忡。
“我走得急忘記關,一直在燒,會不會燒幹瞭,短路著火?”她臉色蒼白趿拉著拖鞋出瞭房間,又要把棉服往身上套。
“我跟你一起回去。”他按住棉服:“你穿我的。”
沈瓊瑛果斷拒絕:“不要,我穿你的,你又穿不下我的,反正隻濕瞭下擺,我沒那麼嬌氣。”
賀璽笑瞭笑,主動上前:“這好辦,我送你們娘倆回去,比打車快,車裡有空調,瑛瑛衣服潮是潮瞭點,著不瞭涼。”說著他把鑰匙拋給沈隱:“年輕人行動快,你先下去開空調預熱,我和你媽稍後就下來。”
沈隱見瑛瑛急切,也隻好答應下來。
等沈瓊瑛換好鞋子穿好衣服,賀璽已等在門口。
兩人匆匆到瞭電梯,沈瓊瑛一看電梯門將闔,眼疾手快補瞭下行鍵。
進去後還來不及慶幸,就跟原本在裡面的男女打瞭個照面,氣氛尷尬到極點。
賀璽有些訝異地看瞭眼沈瑾瑜和他身旁戴墨鏡口罩的女人,這才淡定掏出房卡,在電梯上刷瞭一下,按下瞭B2。
沈瑾瑜死死盯著那張房卡,眼睛裡幾乎冒出火來。
賀璽還特意安慰瑛瑛:“別著急,從這到你傢也就三個紅綠燈,我開快點,不會耽誤你。”微微側頭,瞟見沈瑾瑜臉上陰雲密佈,他笑瞭笑:“晚上叫小隱出來,我們一傢三口吃個飯。”
沈瓊瑛腦子裡亂糟糟的,被影視劇裡梁雙燕艷麗的面孔占據瞭,此時被賀璽提醒,才又想起瞭電砂鍋的危機,心不在焉地胡亂點頭,渾然不覺他說瞭些什麼。
到傢後母子倆直奔廚房,好大一股糊味,苦氣沖天。
還好鍋沒有短路,隻是鍋裡結痂滋滋冒煙看起來也挺恐怖。
沈隱怕她燙著嗆著,把她推出瞭廚房,開著抽油煙機拾掇。
沒著火,沈瓊瑛也就放心瞭,又脫下半潮的棉服和褲子,連同最近被他弄臟的床單一起洗洗涮涮。
“沈市長覺得我的提議怎麼樣?”席間有人問。
今晚這桌酒席,要細看菜色,又比在豐禾院的檔次拔高不少。擺盤精致寫意,連原本尋常的食材都能玩出無數個詩情畫意的花樣來,更不用提還用到瞭本地價比黃金的懸崖菌菇和俄國空運來的魚子醬。
乍一看並無打眼的山珍海味,但實則花費又數倍於前。
原本是一席沈瑾瑜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的宴席。
但他每每靜下來,想得都是沈瓊瑛跟賀璽背著他偷情開房的無恥情景,腦海裡翻滾著他們倆下午深入交流的下流場景,氣得他幾乎內傷吐血。
賀璽那個賤人說什麼?說要一傢三口一起去吃飯?去他媽的!
等意識到有人跟自己說話,他已經出神有一陣子瞭。
對方瞭然笑笑:“沈市長是幹大事的人,心裡裝的這都是正事,我們這些做生意的倒是高攀瞭。”
沈瑾瑜神色一凜,忙按捺住對她翻湧的恨意,專心投入到應酬中來。席間確實多的是生意人,可卻不是一般的生意人,大多跟上面有著盤根錯節的關系,不是代三代就是故舊姻親。
單拎出來論成就,沒幾個能跟他平起平坐;但論背景煊赫,他沈瑾瑜在此也隻勉強算個素人。
今天的宴席是梁雙燕牽線,但如梁雙燕這樣的大明星,照樣得窩在上首亓東四公子之一的情人懷裡小鳥依人,收瞭平時工作室裡那股子女王勁兒。
沈瑾瑜打起小心賠瞭不是,隻能自稱昨夜通宵精神不濟,自罰一杯。對方話無好話,又開玩笑問他昨夜在哪個紅顏知己的床上。他苦笑,又自罰一杯。
這大概是他就任以來喝得最賣力的一回。
也難怪在座有些人看不順眼。他年輕有為,又因為賀璽他們的騷操作名聲大噪,有點師奶殺手那意思。
傢裡那些媽媽姑姑婆婆奶奶的,最近沒少把他掛在嘴邊,激勵自傢後代。
沈瑾瑜心中冷漠,面上卻笑得和藹,凡酒不拒,沒一會跟這些亓東來的子弟們打成一片。
酒過三巡,眼見他喝得夠有誠意,雙方這才算切入正題,就南洋外貿公司的貨值稅收和投資流向深入交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