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瓊瑛被送到聖心醫院的時候,已經發燒39°5瞭,好在這燒來得快退的也快。
外傷都不嚴重,醫生給用瞭藥栓,又給開瞭消炎類註射。
沈瓊瑛掛完一袋水就慢慢降溫,昏昏沉沉睡著瞭。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沈隱煮瞭粥帶過去,結果給紀蘭亭打瞭半天電話,都沒能打通。
那邊紀蘭亭也沒閑著,正在醫生辦公室被約談。
因為提前知道傷處主要是在後門,所以紀蘭亭特意找瞭位肛腸科醫生,是位男醫生。
但即便是男醫生,對於這樣的粗暴撕裂傷也是挺看不下去的。
這位金醫生四十多歲,是從三院挖過來的,對於肛腸外科很拿手,對於治療腸癌也很有研究,他父親還是脾胃養生最有名的中醫國手。
紀蘭亭半夜把這位金醫生請過來,隻是處理個撕裂傷,其實挺大材小用。他也是看準瞭對方在一眾老專傢裡年紀最輕,不會跟紀傢亂打報告。
金醫生確實還算通達,打小報告不至於,但玩得太過分的話,還是要提點一下的:“她體質不好你知道嗎?”
紀蘭亭還真不知道,他平時看到瑛瑛還蠻健康的。
金醫生也就直說瞭:“我給她把瞭下脈,患者營養吸收情況不是很好,應該是生育時候沒有好好調理,所以生產過分透支養分,後來虛不受補體質積弱,我看她病歷本上寫著低血糖史,這主要是因為她自身對於營養糖分生成轉化都不足。”
紀蘭亭這才想起,瑛瑛好像確實犯過低血糖,別人低血糖隻是頭暈,結果她暈倒住院瞭。上次就更不用說瞭,洗個溫泉都氣血不足暈過去瞭,把他們嚇得還以為溺水
這事兒其實要從沈瓊瑛生孩子說起,因為懷孕期間吃住窘迫,對於她來說生孩子遭的罪不僅僅是生產那一天而已。
懷孕期間總吃快餐剩飯,能有什麼營養,及至後來被老板發現肚子很大攆走瞭,住在城中村,產後也沒有吃過什麼像樣的東西,也不存在坐月子,生產後沒多久就裹上衣服出門買菜做飯瞭。
從那時開始,她的身體就變得很弱。
金醫生一言難盡地看著他:“雖然近些年她營養應該有跟上,但是底子不好也就像是個透風的口袋,你這倒好,把人往死裡折騰,”他知道有些人喜歡熟女,就是因為熟女身體玩得開,因此他嚴肅警告:“你不要看人生育過瞭就以為怎麼折騰都行,我這就告訴你,她這體質可能還不如少女,你這樣玩可是要出人命的!”
紀蘭亭給嚇瞭一跳,“你是說,她有生命危險?!”
金醫生沒好氣:“這次僥幸沒事,能次次沒事?”他覺得對這種玩過頭的大少,非得說嚴重點:“說白瞭,普通人免疫力強,腸道外傷感染,頂多是吃粒消炎藥的事,發燒瞭補充點VC就好,可是她吸收力免疫力雙低,這種情況下她空腹又熬夜,再受累受傷,也就很容易暈倒、急燒不退現在年輕不顯,以後上瞭歲數,重癥絕癥的風險也會增高。”
紀蘭亭心裡挺難受的,把沈隱又給罵瞭幾十遍。
金醫生想想也覺得這種豪門大少找瞭個生育過的女人多半是玩玩,讓對方心疼女方多半不通,隻能從別的角度給點建議:“如果一定要肛交,一定要做好擴張潤滑,千萬避免感染。”
紀蘭亭心情沉重地應瞭下來,又想起瞭什麼,滿懷希冀地看向金醫生:“聽說您出身中醫世傢,很善於內科調理。她的身體還能補回來嗎?平時食補吃什麼比較好?”
金醫生有些詫異,看他表情不似作偽,猶豫瞭下:“調理身體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所以短期內是不可能出效果的,到時候紀蘭亭女朋友早不知道換幾茬瞭。
紀蘭亭激動地抓住他的袖子,又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您也很厲害,但是可不可以幫忙跟金老爺子說一聲,我改天帶她登門,藥方食方都要,我想幫她調理一下,五年,十年,二十年我這邊沒有問題,錢也不是問題。”
金醫生這才正視瞭紀蘭亭。要知道他這邊已經是專傢號瞭,紀蘭亭越過他,這是想要給女方最好的。
甭管這份真心能持續多久,他犯不著為這事兒得罪未來的繼承者:“可以,你這周末來。不過女朋友的身體光靠補也不行,還是要愛惜的,這種饑一頓飽一頓還沒日沒夜的性生活,以後最好別瞭。”
紀蘭亭一概應承下來,問瞭諸多註意事項,又因為勞動他連夜加班,還給強塞瞭個紅包。
金醫生本來不要,但紀蘭亭一再表明這是自己的私事,隻是借用醫院的地方,還請幫忙保護隱私。金醫生猶豫瞭下,也就答應瞭。
紀蘭亭出瞭醫生辦公室,看到沈隱來電就來氣。
想瞭想他這罵名不能白背,下樓在門口找到瞭沈隱,把他叫到瞭走廊裡。
他面無表情:“我請瞭一位中醫世傢出身的專傢,人專傢說瑛瑛身體虧損很厲害,從生你開始就不好瞭,所以才這麼容易發燒,平時會頻繁暈倒。”說著他看著沈隱,嘲諷地笑瞭笑:“你倒是身體挺好,全是從她身上偷來的。”
沈隱抿瞭抿唇,本就蒼白的臉更加沒瞭血色。他知道她是一個人生的他,但從沒有真正想象過當時是什麼畫面,現在這一切驟然擺在他面前,他心臟有點受不瞭。
紀蘭亭接著譏諷:“你已經從她身上拿走足夠多瞭,如果你真的愛她,就不應該再向她索取任何,你該離她遠遠的。”
沈隱低著頭,攥緊瞭保溫桶,輕輕地說:“我愛她,我會補償她的。”盡管卑鄙自私,但是離開是做不到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紀蘭亭轉身:“隨便吧,反正她原諒你都夠嗆。醫生說她這樣折騰,進醫院次數多瞭有損壽命,你想害死她就繼續吧。”
沈隱聽到他這詛咒般的話語,一把抓住他後背的衣服,眼睛通紅:“你胡說!”
紀蘭亭冷笑:“6樓腸胃、肛腸科專傢號金禕,你不信自己去問吧。人傢說你不給瑛瑛吃飯還折騰她一夜,後果很嚴重。”說到這紀蘭亭也有些心虛,想起上次害她暈倒也是空腹縱欲,趕緊轉移話題:“我已經約瞭金老爺子周末給瑛瑛調理身體,但畢竟十多年瞭,能不能調理回來還不好說。”
沈隱原地駐足好一會兒才如夢初醒般趕上來,僵硬道瞭聲謝,就默默綴在後面跟到瞭病房外。
這會兒沈瓊瑛睡得正沉,沈隱看著她蒼白的睡顏,像是死瞭一樣安靜。他想起紀蘭亭的話,這才發現也並不是沒有先兆,她總是低血糖暈倒,經常感冒發燒,吃東西胃口不好,吃得再好也養不胖。
也許她生養他的那一兩年,總是一邊被他偷走養分,一邊吃不好喝不好;一邊被他吵得睡不著覺,一邊還要四處奔波糊口溫飽
他長得這麼健康,足以說明她從未虧待過他,那她對他的冷暴力又算的瞭什麼?
紀蘭亭說得對,他對她索取得太多瞭。以前索取她全心全意的愛,現在又借機要挾她的愛情和身體。
他忍不住執起她的手貼在臉上,感受著她微燙的體溫,泣不成聲:“對不起,對不起!”
明明放手就是最好的報答,可還是不舍得放手怎麼辦。
紀蘭亭瞧著他哽咽的樣兒都快共情瞭,尋思自己剛才是不是話說得重瞭點。頭一次瞧見沈隱哭,他還挺受不瞭這氣氛。
“我錯瞭,”他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用臉磨蹭著她的手心懺悔:“原諒我好不好?”
紀蘭亭捂著胸口感覺梗得慌,剛想安慰他兩句,誰知沈隱下一秒就堅定宣誓,恍如求婚:“不管你原不原諒我,我會用我的一生來補償你,照顧你,愛護你……我們出國,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
紀蘭亭差點氣吐血,合著他感動得差點陪落淚,結果這孫子還在想著拐走瑛瑛,頓時板著臉轟他:“她睡得好好的,你在這絮絮叨叨,還讓不讓她安生瞭?”
沈隱也沒糾纏,對他點點頭交代:“如果她醒來晚涼瞭,你通電把底層加點水就能加熱。”
等沈隱離開,紀蘭亭把門關上回來,就見沈瓊瑛睜開瞭眼睛,正看著天花板發呆。
他趕忙上前:“瑛瑛你醒瞭?你感覺好點瞭嗎?”
沈瓊瑛點點頭:“好多瞭。他走瞭?”
紀蘭亭應瞭一聲,見她眼眶也有水光,不知道是被沈隱感動瞭,還是因為剛睡醒,連忙上眼藥:“你可別聽他的,千萬別原諒他。我都說瞭他這樣作下去對你身體不好,他還隻顧自己,實在太自私瞭!這種事有一次就有兩次,你要是原諒他,他以後變本加厲瞭。”
沈瓊瑛不置可否,有些蔫蔫的提不起精神來。紀蘭亭一口一口喂她喝完粥,她撐不住又睡過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