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修預定的這傢烤魚餐廳，並不是望舒想象中的大排檔，而是一傢高檔奢華有品位的豪華餐廳。當望舒發現菜單裡一份普普通通的雙人套餐竟然標價六百九十八時，她扯瞭扯唐修的衣角，「這也太貴瞭。」

　　唐修聳瞭聳肩，一臉淡然，「既然你想吃，那就盡情吃。」唐修一邊回答，一邊向服務員出示瞭預定單號。服務員確認信息後，將唐修與望舒領到瞭角落裡的二人桌。

　　桌面上的花瓶裡，擺放著一束綻放的紅色玫瑰。

　　在雙人套餐的基礎上，唐修又額外點瞭一些配菜。

　　「啊，夠瞭夠瞭，別點瞭。」眼看唐修又要加菜，望舒連忙制止，奪過菜單交還給服務員。望舒知道唐修隻是普通的社畜，在以往的遊戲接觸裡，唐修連修裝備的錢也要精打細算，美其名曰節約是一種美德。而這頓飯……望舒粗略算瞭算，居然能花掉他小半個月工資。

　　望舒過意不去。

　　「沒關系。」唐修雙手交叉放在桌子邊緣，微微張口，清瞭清嗓子，「望舒，我有話想對你說。」

　　「啊，好。」望舒愣瞭愣。有些遲鈍的她，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唐修第一次當面叫她的名字。

　　「那個，就是，我……」

　　「不好意思，打擾二位，這是你們點的烤魚。」

　　就在唐修即將說出口時，端著套餐的服務員掐著點出現在旁邊，一邊擺弄拼盤，一邊將烤魚放到專門的烤架上。

　　唐修嘆瞭一口氣，沒有再繼續說，他敲瞭敲筷子，示意道，「餓瞭吧，趁熱吃，據說這傢店味道不錯。」

　　「好。」望舒咽瞭咽口水，一天一夜沒有進食的她，終於理解瞭餓狼的感受。望舒也顧不上禮貌與形象，一邊往碗裡扒拉魚肉，一邊向服務員提出要求，「再來一碗，哦，不，兩碗飯。」

　　唐修看著望舒吃飯的模樣，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他沉默瞭半晌，再開口時，語氣裡多瞭輕松詼諧。用遊戲相關的話題當引子，唐修和望舒從高考聊到工作，又從領導聊到生活，簡單的一頓飯，硬是吃瞭足足三個小時。

　　「嗝——」最後，以望舒打瞭個飽嗝告終。

　　走出餐廳，已是暮色降臨。擺在唐修眼前的棘手問題，終於要面對瞭。他面朝十字路口，停在路邊，問道，「望舒，晚上你……」

　　「師父，我可以多住兩天嗎？」顯然，望舒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唐修的話音未落，望舒已經接瞭過去並反問，「我……暫時去不瞭別的地方。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的，我……」望舒頓瞭頓，趕緊補充道，「我可以睡沙發。」

　　「那你要報平安嗎？」唐修一邊說著，一邊取出手機，準備遞給望舒，「比如，給他們打個電話。」

　　「不要！」　當姐姐與姐夫的臉映射到腦海裡時，望舒下意識地避開瞭手機。

　　「好吧。」唐修能從望舒的反應裡判斷出某些事情，他沒有再追問，隻當望舒到瞭叛逆期，在跟傢裡吵架。不過，這樣也好……唐修一邊打車，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看著望舒。

　　下車後，唐修在附近的便利店裡，給望舒買瞭一套新睡衣。

　　收銀員蠻年輕，她看瞭看唐修與望舒，抿嘴笑瞭笑。望舒不明就裡，一臉茫然地問唐修，「她在笑什麼，是在笑我嗎？」她低頭打量著自己，並沒有發現不正常的地方。

　　唐修拍瞭拍望舒的腦洞，沒有更多的解釋。

　　回到公寓時，望舒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唐修沒有說完的話，在他打開客廳燈的前一秒，望舒呆呆地問道，「師父，剛才你想說什麼？」

　　唐修準備開燈的手，一下子停瞭下來。「啊，我忘瞭。」他笑呵呵地岔開話題。

　　「快說啦，師父不要賣關子。」望舒一邊追問，一邊靠瞭過來。

　　好香啊。

　　屬於少女的氣息，一下子成瞭一張看不見的網，將唐修牢牢地裹住。

　　在幽暗的房間裡，這張網，也成瞭某種心動的信號。

　　唐修轉身按住望舒的肩膀，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做重要決定，「望舒，我喜歡你。不是師父對徒弟的喜歡。」最難的一句話已經說出口，那剩下的也不用再擔心，索性一口氣說完，唐修加快瞭語速，「原本我就計劃等你高考結束後，去找你。沒想到，你自己過來瞭。」

　　「等……等等，你剛才……」望舒一時間接受不瞭這麼復雜的信息。

　　「你呢，你喜歡我嗎？」唐修在低頭的同時，也抬起瞭望舒的下巴，就在鼻尖碰到鼻尖的瞬間，兩個人的呼吸聲意外同拍。「做我女朋友，好嗎？」

　　「等……師父，你……你在說……」

　　或許是怕得到否定的回答，又或許是荷爾蒙漸漸在身體裡作祟。在沒有等到望舒的點頭前，唐修狠下心，猶如蜻蜓點水般，吻住瞭望舒。他試探性地伸出舌頭，想要撬開望舒的唇。

　　望舒伸手推開瞭唐修，「師父，給……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一想。」

　　房間裡有片刻的沉默。

　　少女的氣息仍留在網裡，但少女卻脫離瞭懷抱。

　　唐修再度嘆氣，望舒的反應在情理之中。他有些自責，怪自己性急，沒能等到更合適的機會。他打開瞭燈，轉身背對望舒，朝廚房走去，想要緩解尷尬，「我去倒杯水。」

　　「師……師父。」望舒拽瞭拽唐修的衣角，但下一秒又松開瞭手，「對不起。」

　　對不起。

　　是我不配擁有你的喜歡。

　　我太臟瞭。

　　唇間殘留著吻的痕跡，望舒忽然想起，這似乎是自己的初吻。那個魔鬼啊，他從來沒有吻過自己，自始至終，自己隻是他的玩具，隻是他的一條母狗。想到這裡，眼淚跟決堤一樣，突然崩潰。

　　「啊，別哭，你……別哭。」唐修亂瞭手腳，以為是自己的問題。「不要這樣，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你……別哭，我最怕看到女孩子哭瞭。」唐修伸手，想要抹掉望舒的眼淚。「對不起，別哭……你……」

　　師父啊。

　　真的，真的對不起。

　　是我不配。

　　我不配啊！

　　過瞭好久，望舒才漸漸緩瞭過來。唐修沒有再說什麼，替望舒擦掉最後一地眼淚後，將睡衣遞瞭過去，「不晚瞭，你早點休息。我先去洗漱，明天還要上班。」他頓瞭頓，指瞭指臥室裡的電腦，「我不在傢的時候，你可以用我的電腦打發時間。」

　　「謝謝師父，真的，謝謝你。」

　　「傻孩子，不許客氣。」唐修拍瞭拍望舒的腦袋。